“嘶——好冷”
刚刚结束侦查任务的第二天大早上,我就被人从被窝里叫醒,然后等到冷冽寒风顺着衣领敞口直接穿透皮肤灌入骨髓后,我的大脑才瞬间清醒过来,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西奈城的北侧城门前。
阿尔文穿着一身银灰色相间类似军装的衣服并肩站在我旁边,而他的身后,那个愤青老爷子也一身正装腰板笔直神情肃穆的站在那里,偶尔瞥向我时眼神内充斥着熊熊怒火,看样子对我在这里十分不岔。
真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啊,大清早也不让人好好睡觉,温暖的被窝和这里相比简直就是天堂,还没睡够就被人叫起的我也是攒了一肚子起床气的好不好,尤其是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还是个我从未见过面的不明人士。
因为没钱,我打消了转身跑到身后街道早餐铺里蹭火炉的念头,开始思考怎么才能以合理的借口引诱阿尔文放弃等人要在城门才显得庄重这种落后观念,与其搭话:
“阿尔文,你说这大早上的,等会来的协同军队负责人会不会因为没吃早饭而肚子饿啊”
没错,今天是作为讨伐队协同军队的特派中央军到达的日子,然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今早阿尔文去等对方负责人的时候也把我叫了过来。说到底在信息上我也只是个白银位阶冒险者而已,为什么会参加这种明显高层交流的会晤啊,而且还是要在饿着肚子状态下参加。
“应该……不会吧”
阿尔文回应的语气中充满了迟疑,显然并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准备。
“要不,我去后面的包子铺那买点?看那坐满人的样子,味道应该不错”
“感觉在等待的过程中擅自离开有些失礼,按照昨天收到的信息来看,现在已经是对方约定到达的时间,我们在等一会吧”
提议被阿尔文委婉的回绝,身无分文的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独自离开,只能继续站在原地忍受寒风,顺便将怨念稍稍撒到那个从未谋面的协同军队负责人上:
“说起来那个负责人架子真是大,自己擅自迟到不说,还要我们待在原地漫无目的的去等他”
“对不起,沙克,因为之前在递交侦查报告里提到了你的名字,这次对方是指名要见你,所以请你再稍微委屈一下,正好离这不远新开了家料理店,等忙完这件事我们顺道过去看下吧,我请客”
对于我的牢骚,阿尔文在尽力解释原因的同时也不忘用物理奖励安抚我的情绪。
当然,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顿饭而改变自己的看法。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
不过,人在世上总有太多身不由己,联想起自己卧底身份,即使内心万般不愿,为了之后打听到协同军队的情报,我也只能顺道答应下来:
“对了,阿尔文,那个从中央特派的协同军队实力怎么样?”
“很强,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全员都有骑士资格”
“骑士团?不是那种骑士与士兵混搭的军队?”
“不是,就是纯粹的骑士团,而且还是王族专属部队,要不是这次公主绑架风波,王室根本不会派遣这支部队”
然后,从阿尔文口中,我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情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骑士团好像都是被国家当做宝贝供起来的存在,珍贵而又强大。如果用冒险者体系量化实力的话,骑士平均实力大概在白银位阶上下,但却有冒险者无可比拟的纪律性与协同性,集团作战完全可以碾压同数量同实力的冒险者。所以,安安稳稳人畜无害的我为什么会连讨伐队的协同军队都会这种难度最高的存在,好后悔,好想把诺拉绑回去。
“沙克,不用灰心,我相信我们冒险者同伴的表现一定不会比骑士团差”
可能是把我表露的情绪当做因实力不足而产生的气馁,阿尔文轻声安慰着我,然后又望向道路尽头,莫名其妙跟了句:
“而且他们还不一定是跟我们是同一阵线”
“对了,阿尔文,你知道那个骑士团有哪些战绩吗”
事到如今后悔也只是徒劳,即使拿诺拉去祭天都于事无补,甚至连老天爷愿不愿意收都是个问题,所以,当今之际也只能尽量打听骑士团的资料,了解其战斗风格,到时接触的时候才不会太过狼狈。
“没有任何已知战绩,据说那个骑士团是专门护卫王室成员的存在,一般不会参与战斗,唯一能当做参考的也只有他们曾经正面对抗过破晓军内军而不落下风,并且作为他们对手的内军还是配备魔法师团与精锐部队的正式军”
听着阿尔文的叙述,一丝不同于之前的不安感从我内心闪过,不仅是因为骑士团的实力,更是因为阿尔文话语内所展现的熟悉剧情。
“你说的该不会是上个月格莱杨拉魔域天空堡垒坠落的那场战斗吧”
“没想到沙克你也知道,一般人对这件事的注意都只是单纯的停留在魔王瓦沙克绑架公主上”
然后,在阿尔文的解释中,不安完全化为了现实。
完蛋,这次居然迷迷糊糊往枪口上撞了。
“因为我对魔王之类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了解就稍微深入了些,对了,我突然想起刚刚出来的时候门好像还没锁,先回去看一眼,等会回来”
想了想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以及预期见面时将会发生的血雨腥风,也没等阿尔文回话,打了个招呼后我立马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身向着城门跑去。
可惜,此时的察觉显然已经太迟。
仿佛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还没等我走出几步,城门后转眼就蹦出六个便装男子,牢牢挡住了城门入口。与此同时,原本以为只是在街边吃早餐的无关市民此时亦放下了碗筷,从随身包裹中掏出了武器,默默站在堵在城门处的六人后方。
当然,在封绝后路的同时,埋伏之人显然也不可能漏下前路。
原本路边被废弃的马车厢内钻出了七八个全副武装的铠甲骑士,而其它方向,零散的灌木丛无一例外被巨大的力量从基部掀起,露出了下面隐藏已久的十几个铁罐头,从而封堵所有方向。
默契且无懈可击,这无疑是场预谋许久的埋伏,而被埋伏之人,此时才刚刚回神。
三十多个埋伏者牢牢的将我和阿尔文还有愤青老爷子三人包围在内并同步逼近缩小包围圈,而阿尔文显然也对眼前之事毫不知情,只见他神色戒备的观察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埋伏者,继而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平举身前,警告道:
“你们是谁?请立刻说明身份,否则将面临武力驱逐”
“小心,他们可能是魔王的部下”
察觉到阿尔文与埋伏者之间的陌生与戒备,我敏锐发现了隐藏其中的破局关键,立马开始用错误信息引导阿尔文,试图搅乱现场浑水摸鱼,只不过,这显然是徒劳无用的挣扎,甚至早已被对方算计在内。
“怎么?现在的条顿家族还要在王室面前举起武器吗”
伴随着平淡的反问,自城门方向,熟悉的女骑士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寒风中轻微扬起的黑色短发,面部紧绷且毫无表情白皙脸庞,紧贴肌肤凸出玲珑曲线的银色铠甲,幕后之人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出现在我们眼前,望向我的眼神内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咬牙切齿的敌意。
而显然,阿尔文虽然不认识周围那些埋伏者,但还是认识作为这次魔王讨伐的协同军队负责人,诺拉亲卫骑士团团长,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对象被绑走的女骑士——德琳。
“不知道阁下是什么意——”
“早知道你会跑,高兴吧,我可是带人提前三个小时就过来布置包围圈,这可是叛逆者才能拥有的待遇,你说对吧”
直接打断了阿尔文询问的话语,德琳直接走到我的面前,眼神内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继续说道:
“从骑士团里逃跑的无耻之人”
意外地,正当我以为身份要被拆穿的刹那,德琳却接着用了一段极其模糊的话语称呼我。
“恩?”
突然的落差让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用困惑的语气回应,然后在大脑清醒的瞬间,双手死死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刚刚对方明显是在帮我掩饰身份,我傻吗,居然自己拆自己台。
好在,德琳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又为我的反应找了个解释。
“怎么?敢在偷窥败露后逃离骑士团,现在在我面前却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团长,那只是意外,我逃跑也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完全搞不清楚德琳心思,但偷偷瞥向身旁阿尔文脸上浮现的困惑表情,这并不能阻碍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叮——,白银冒险者沙克信息已更新,由普通驻村冒险者更新为原骑士团成员的驻村冒险者。
只不过,当我还在为身份未被揭穿而感到安心时,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前方等待我的,将会是无法反驳的绝望。
“说起来,你偷窥的只是男浴室而已,当事人也说了只要你把留影水晶交出来他就不会再追究,当初你其实不用逃跑”
叮——,白银冒险者沙克信息再更新,由原骑士团成员的驻村冒险者更新为对同性有特殊欲望的原骑士团成员的驻村冒险者。
德琳嘴角轻轻上挑,露出宛如恶魔般的微笑,而此时,我也已经察觉到,背后,阿尔文原本刚刚抬起却又在生生停在半空的手臂。
瓦沙克,坚持住,你是成大事的人,你的身份把柄还在对方手里,这时候不能翻脸,无论多少污名都只能沉默接受。
僵持无言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而最后,还是阿尔文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他深呼了口气,停滞的手臂再次下挥,只不过其目标却不是原先我的肩膀,而是略显生硬的侧滑到德琳的面前,从而装作向她伸手的样子:
“既然相互熟识,看来我们之间会有良好的合作基础”
随着阿尔文的插入,德琳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虽然内心因为阿尔文刚刚的反应而受到额外暴击,但与此同时也无可避免的产生种恶魔转移了视线自己苦难即将结束的庆幸感。
“免了,我可不想被指认跟条顿家族的人混在一起,我们会支援你进行魔王讨伐,但是请你不要抱有能够指挥我们的幻想,我们这次首要任务只有援救公主,讨伐魔王只是顺带”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德琳完全无视了阿尔文递出的右手,语气内的敌意完全不加掩饰。
而与此同时,似乎对这种反应早有预料,阿尔文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挂着几近完美的笑容。
“果然王室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傲,不过小心,脑袋一直高高扬起而不低头自省的话可是很容易被脚边的石子绊倒”
“至少能够做到这点的不会是那些已经被踩进土里无法翻身的石子”
观察着两人虽未动手却火药味十足的话语争锋,就在我思考着他俩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那种狗血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年轻气盛互看不顺眼的欢喜冤家的时候,恶魔却突然将视线再次转移到我身上,并且抽出了佩剑。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周围那群埋伏者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围了过来,组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刚刚的那些话只是我在帮其他人转述,现在也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旧账了,你应该不会忘记在逃跑时自己做过了什么吧”
逃跑的时候做过了什么?计划绑架、伺机潜入、寻找目标、接触对象、成功逃跑……,对于德琳的反问,我的大脑下意识的产生无数联想,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过往的激情岁月再次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
不过以我对女性的了解,能让其这么郑重其事叫了一圈帮手生怕我逃走的事情,除了那一件事就不存在其它可能性了吧。
说起来,当时带着诺拉跑路的时候,为了阻隔追兵争取时间我还具现了淫欲化身来着,触手配女骑士,之后的事情已经不用多说,可惜当时没留影,不然现在可以把它当做把柄,就不会表现的这么被动。
看着已经架在我脖子上的长剑,我再次理解到决斗之时把柄存在的重要性,试问如果两人对决,若一方将另一方小时候光着屁股撒尿的图片拿出示众,决斗如何进行,掌握把柄的一方早已在开始便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现在领悟的这一切已经太迟……
简单的寒暄过后,骑士团领导人德琳团长对接待团的三人表示了关切的问候,然后,在随行人员的陪同下,德团长单独接见了接待团的冒险者代表。代表对德团长的接见表现的十分激动,在谈到事件发展的时候,德团长亲切的拉起了代表的双手,表示在纠正冤假错案的同时,还要要确保落实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代精神,并身先力行当众展示了自己的实践经验。在察觉到在德团长内心自己分量如此之重,代表感动的热淋盈眶双膝下跪,德团长见状赶忙扶起代表并说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且必须做到的事情,为人民除害人人有责。随后,德团长谢绝了接待团的挽留邀请,决定亲临代表住所,对事件的后续发展做进一步指示。
以上为亲身记者瓦沙克绝命报告……
街道两侧的风景自我视野向前流逝,而后,在屁股颠过门槛之后,我又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后衣领传来的拉扯力量突然消失,顺着惯性,我直接后仰倒在地上,然后直接一个翻滚接鲤鱼打挺,让五花大绑的自己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
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我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安心,反而因德琳反常的表现而异常紧张。按理说刚来西奈城的德琳应该不可能有我居住地方的情报,但现在她却单独一人拖着我熟练的来到这里,久经锻炼的危机感让我从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以及经常与阴谋相伴随的无情背叛。
“德琳,你那么早就回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
然后,我便看到发梢浅湿应是刚刚洗漱完毕的诺拉从房间里如平常那般走了出来,看着我与德琳,手里捧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烧饼,用着轻松的语气打着招呼的同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对德琳的出现表现任何惊讶。
泄漏信息的背叛者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看她那样子,两人应该还是早有联系。
“公主殿下,已经完成任务,现在亲卫团成员已经开始在城内全范围散布流言”
对诺拉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惊讶,德琳微微弯腰,行礼说道。
流言?什么流言,啊,结合诺拉的性格以及德琳刚才的表现,所谓的流言也只能是那个了吧,对同性有特殊欲望的原骑士团成员的驻村冒险者,偷拍同性**的变态偷窥狂。
“散播我透看男性换衣的流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愤,冲着诺拉怒吼。
“瓦沙克大人,你在说什么?”
手里的烧饼眨眼间便已经消失,诺拉轻启晶润透亮的双唇,眼神中充斥着某种忧国忧民的愁苦,继续说道:
“自始至终我的想法就没有改变过,就是中止这场被称为魔王讨伐的闹剧”
刹那间,此时在我眼前的仿佛真是位公主,娇弱却又努力的承担着人民的期望,于是,我下意识的相信了诺拉所说的话,然后,平日里她的所作所为从我脑海中闪过,大脑又瞬间获得清醒。
“原来如此,所以,这跟你让德琳造谣我偷录同性更衣有什么关系?”
“在此之前,瓦沙克大人不觉得创造出一段被世人所不容的爱恋更加令人向往吗,而且这其中只需要用些善意的欺骗就能捅破双方不敢诉说的隔膜,且并不影响原先的计划,无论从大义还是个人兴趣上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诺拉双手合十,如歌舞剧女主角那般,迎着聚光灯脑袋微仰,眼神内满是期待,浑身闪闪发光。
盯着诺拉毫无悔改的表情,再试了试身上绳子的强度,并注意到德琳默默抽剑的动作,我也只能放弃了鱼死网还不一定破的打算,徒劳在心底哀叹。
那啥,这年头绑架后悔能退货吗,邮费我自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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