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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N.迷宫.少女.约会

EIN.迷宫.少女.约会

于是,能请你解释一下吗?我亲爱的友人?”

坐在沙发上,璀璨的阳光隔着会造成光污染的大量窗户扫进屋内。这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之中倒是彼为难得。我坐在沙发上,贪婪的享受着这份柔软的同时看向面前的人物。

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最近一种灌木植物好像在这座城市中开的很旺。好像叫什么来着?迷失香?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真好呢,绿色什么的。

少女把身体向前倾,用双手插着腰,怒气冲冲的对着我说。伴随着高昂着的头颅一起高昂着的两只马尾如同被喷了大量发胶那样,僵硬的如同铁丝那般。

但是,但凡风一旦从开着的窗户外吹进屋内,她那对马尾就会很柔顺的随风飘动,说实话,我实在搞不太懂她的头发构造。

当然,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我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伯爵。嗯,这味道还真是有够装模作样的。然后看向了面前的,我的友人。

“你在生什么气啊我的挚友哟,在这种炎热的季节发这么大的肝火的话可是会上火的哦?你既然是医生的话那么就得知道这点小知识才行啊。”

然后,我把我面前的茶杯,另一杯自从倒进去就没人碰过的伯爵茶,谁都不给用的挚友专用杯子。端在手中,递给了医生。

“你也不想得口腔溃疡之类的病吧?”

面对我的微笑挚友她则是怒气冲冲的夺走了我手中的茶杯,在那十分豪爽的一饮而尽。

“这么粗鲁的喝下去的话,这杯伯爵可是会哭的哦?既然身处于这座城市的上流社会那就得拥有相应的风度才行啊。”

对于我夹杂着惋惜的劝说,医生她则是怒吼道。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这是我的茶!”

“是啊是啊,这个茶还真是多谢呢,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咚!}

话还没说完,一声沉闷的响声就从我的耳边传来,我在那装模作样单手捧起茶杯的手吓得一个激灵,里面的苦涩液体差点撒了出来。

不过,纵使如此,我还是故作淡定的抬起脸看向医生。

身着黑色大衣的职场女性眼神空洞了起来,黑色的窟窿从我们二人眼前凭空冒出。不,并不是凭空。医生手里装饰精美的复古燧发枪早已说明了一切。

对枪械的品味如此美妙,真不愧是我的挚友。

“喂,混蛋骗子。”她对着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这里可是我的家哦?你在这嚣张个什么劲?”

“哎呀呀,不要这么冲动吗挚友。”我缓缓的把茶杯放下,然后开玩笑似的半举双臂“这只是个玩笑而已,太当真可不好啊。”

“真令人不爽,赶紧给我消失!”

真是的,怎么可以对挚友这么说话呢?我可是会伤心的哟?

“怎么可能呢……”

以谁都听不到的音量自言自语,然后对着看样子是真的火大的不轻的挚友说。

“让我离开的话那还真的是乐意至极,不,倒不如说是感天谢地的地步,毕竟我本人可是超级讨厌这种茶叶里不加砂糖的地方,不过这样真好吗?挚友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虽然我也挺讨厌甜食的。

“你还有脸说!”

一个箭步,她向前跨出步伐,跳跃到我的桌子上,十分没规矩的半蹲在那里,以四肢着地的姿势看着我。然后全身倾斜,给了我一个头槌。

好疼。

这也是当然的。

视野大幅度翻越,从面前的挚友到这座房屋的天花板,然后再到这座房子的墙壁地段。

从沙发上被撞下来的我躺在地板上,双脚伸直靠在沙发背部与地板形成一个直角。我端着茶杯,发出了抱怨。

“突然之间干什么啊你这家伙?要是脑震荡了那还得了?”

然后从原地爬起,因为手脚不灵便的缘故所以有些慢吞吞的。

站起身子的我看到的是因为惯性的缘故,从而臀部卡在沙发的缝隙之中,与我刚刚相同的姿势躺倒在沙发上的医生。

安全裤这种东西到底得有多罪恶......

需要帮忙吗?我问道。她并没有回答,而是顺着自己的性子说。

“我说,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吧?”

“正确来说应该是拜托吧?挚友之间可没有什么必须做的任务可言哟?”我脸色严肃的纠正她“于是,你拜托我什么来着?”

“杀人鬼啊杀人鬼!最近在城市里面突然蹦出来的家伙!那个愉悦肢解杀人犯!我明明说过让你做掉它的没错吧?这可是我问了然后你答应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约定对吧?”

我知道的,约定是很重要的,而不守约的我见就就像是坏孩子那样,差劲至极。

但是我不会守约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在我没有遵守约定这个事实面前,一切解释都是衬托自己恶劣品行的无用功。

毕竟,约定是很重要的。无论如何,都得遵守才行。姐姐是这么告诉我的。

双腿突然不安分的胡乱踢蹬,我害怕她踢中我的脸所以就把她的高跟鞋给摘下来扔到了脚边。

话说这家伙,在自家还穿高跟鞋,简直不可理喻耶......

“啊,哦哦。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于是,然后呢?”

不过虽然要遵守约定,但是判断自己大概守不了约的自己则是在自我惩罚之后破罐子破摔的忘的一干二净。也只有我的挚友张口说出什么有关的信息之后,记忆力不算好的我才可以勉强回想起来。

我点点头,然后开始回想。

没错,清扫杀人鬼。因为这项委托姑且还算是现在进行时,再加上距离上一次见到那个杀人鬼按照时间推算来说,还只是上午的事情。所以凭借这一个词汇我就可以回想起来。

确实,在这座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集合的地方,会有一两个愉悦杀人狂还是理应见怪不怪的。而身为这座城市的上层阶级,我面前的这位挚友,也是有着管理这座城市的义务。虽然我个人认为义务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简直如同教科书那样啰嗦得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这种东西十分执着。

嗯,想不明白。

总而言之就是,这座城市里面最近又多出来了一个,杀人鬼,喜欢把别人解体到乱七八糟的愉悦杀人犯。大概是愉悦杀人犯吧?因为如果不是从这种事情里获取**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难不成是拉仇恨吗?

于是,原本理应前往那里的医生最近有些忙,所以就让我去干掉它,干掉这个最新出现的的肢解杀人犯。

那么问题来了,默许其他杀人鬼存在于这种地方的医生到底是为什么要专门针对这个新出来的家伙呢?

原因是频率。

这家伙,杀人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一点。别的家伙也就是大概一个月一体左右,最快的也就是三四天一个。但是这家伙不同。

三天十九体的伟业这已经不是快乐杀人来形容了,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连觉都不睡全天都在做这码事。

而且就常识来说,这种频率根本不可能吧。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十九体的纯手工分解。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家伙绝对是怪物。

但是想要从这座城市里面找到正常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名为现代流放的城市,在亚洲与南美洲之间相隔的一个靠近南极的大型岛屿之上,里面仅存着的一个甚至不允许被记载到地图上的城市。但凡是超脱常识的,违背常理的,不适用于人类社会那一套规则,且用常规方法处理不了的家伙们,就会主动或被迫的聚集或流放在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是世界各地政府的公共监狱。

在这个超能力者异教徒吸血鬼狼人美国流浪汉日本高中生天朝扫地僧等等各种怪物横行的地方,杀人鬼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小儿科。

名为在各种意义上的非人者的大集合监狱,就是这里。

至少之前这里是这种地方。

不过再过一会,这座非人之城内就会发生了一场暴乱,三成的非人者被埋葬在这座城市的废墟里面。剩余七成的人则是化作鸟兽散去,消失在世界的各个地方里面。留在这里的人只剩下这座城市全盛期人数的百分之三十。听说一个混的最出色的家伙还在外面当上了首相。

等啥时候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他那里去吧……

当然,现在并没有发生。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知道未来的事情?我又不是未来人,又不是预言家?

但是,理所当然的就知道了。

哎呀,知道就是知道,不要这么挑剔吗。

但是,尽管如此。这座城市里的治安也绝不算好。

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城市,在这里,理所当然的也不适用任何国家的法律。

尽管这里也设有装模作样的警局,但是......

但是,我并没有在里面见过活物的影子,这是为什么呢……

在这种出门吃个饭都要担心有没有被下毒的地方,真亏我们还能好好活在这呢。

曾经有一名熟人这么说过,然后在按时间累计计算的话,在三年前死于食物中毒。

“然后?”正当我处于回忆之中时,医生突然发出了不懈的鼻音“然后我问你,你有确实的干掉它吗。”

霍时间,我愣在了那里。紧接着便紧紧张张的说。

“不,我想没有。”

紧张到声音都颤抖了。

“不过我见到她本人了。”

紧接着,我补充道。

“是个很可爱的家伙哟?很小只,看上去很软很软的。”

还有就是,和我很相似。

话说回来,让我这个非战斗人士跑去袭击嗜血成性的杀人鬼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我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太,太低了。

打不赢一个同龄的男子。

这可以用身体赢弱来解释。

但是,打不赢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初中生小鬼。

这就只能用打架白痴来形容了。

更不用提我现在刚从医院里完成治疗没多久,战斗力可以说是无限的接近于零。

派我这种战五渣过去,我想我这位挚友的脑袋已经完全坏掉了吧……

不,事实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毕竟关于我被挚友出于一时兴起捡来抚养,然后又因为对抚养二十岁出头的成年男子感到厌烦之后拿我没办法,关于对我的处置是如何,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伪善者,我的挚友。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让我蹭吃蹭喝这么久我已经很感谢了。就算是想要把我丢掉的话,只要说一声就可以喽?我和那些被丢弃一次就会对第二个主人忠心耿耿的宠物不同。我啊,可是已经习惯被丢弃了啊。

我啊,可是人类啊。

不过虽然很想这么对她说,不过现在想必是说了也没用吧。不,应该是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会听到吧,更有可能是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反而是装作没听到一般。哎呀,怎么说呢,我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生物还是第一次相遇,所以我自己还是不敢确定啊。

想必那个可爱的,软软的,小只的杀人鬼会有什么那特的见解吧,不过我可懒得问她这种事情。

“于是,为什么你没把它做掉呢?我应该有切实地告诉你要把它干掉了吧。”

面前的挚友因为愤怒而面目狰狞。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是这个脑筋不好的家伙的挚友不可?

这其中的过程叙述起来大概得麻烦的要死,毕竟可以完全信任的友人如果想要得来的话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是啊,谁知道呢。大概打不赢吧……”

在战斗力高于自己的人面前犯怂是来自生物的本能。在这个世上除非是小说主角的话不然不对强敌犯怂是很难活下去的。

比如说我,就打不赢医生,所以就很怂。

简单的三段论。

“打不赢?”带着宛若般若一般恐怖表情的友人面露丑态,真是的,那副可爱的脸摆出这种表情不是会很浪费吗?“那么,对着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很可爱的杀人鬼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细长的瞳孔扫过我的全身,扫过那些现在是我以及曾经是我的地方。

“嗯嗯,打不赢的确是情有可原呢。”

突然间,内心有些烦躁。

嗯,果然好烦。

这与医生的发言无关,只不过是我自顾自的,感到烦躁,仅此而已。

倘若一集动画以同样的剧情连续观看八遍,那么大概会有与我相同的心情吧,此时的这种烦躁感。当然,也是存在着连续观看八遍动画依然很乐呵的死忠粉的存在。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人生的粉丝。

话虽这么说,可是又不能算作路人。

因为,迄今为止,我依然被强制性的观赏着,人生这种东西。

别人的人生,以及自己的人生。

极其短暂的,人生片段。

我在内心确认着自己的感情,嗯,果然很烦。就算再三确认果然还是如此。然后从口袋之中拔出了匕首。

不知是俄罗斯产的还是英国产的刀械出现在我的手中。

作为这座城市的老市民,这点行装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我口袋里面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好烦。

果然好烦。

我点点头,就算只是举起匕首就已经竭尽全力,但我还是......

医生好像依然在那说着什么,你在说什么?

听不太清。

啊,对。忘记说了,我的听力不太完善,左耳的助听器已经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就落入这种地步,没有及时去修理真是遗憾,不过右耳的助听器还在完美的运行着,这孩子可是进口货哟?特地借医生的钱和人脉搞来的未上市公司内部机密产品。原产地好像是瑞士,或者说是美国,还有可能是中国。

不过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

重要的是我的心情。

真是让人烦躁。

没错,烦躁。

我想此时的我与那些暴力分子没什么区别,毕竟宣泄怒火的方式是一样的。

我拼尽全力,朝着我的挚友那里投了过去。

尖锐的匕首冲向了金发的少女。

这个世上只要是活着的,就不存在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但是我的挚友却可以完全信赖。

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她是幽灵。

没错,幽灵啊。名为灵异物体的幽灵。

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小刀无力的从她的身上穿过。降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然后理所当然的,我与我的挚友她,无视了这股声响。

匕首能对幽灵起效才有鬼了啊。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又不知道该拿幽灵怎么办。

她没有停止发言,而是继续絮叨。

啰啰嗦嗦的絮叨。

絮叨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但是,最后她的问题我却听到了。

“既然没有杀掉她,那么你对他做了什么?说起来,那个可爱的杀人鬼是男孩子?还是说女孩子。”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身为幽灵的她,我是如何促成那段对话的?

回忆?自导自演?

也不全是。

“是女孩子哟。”

我叹了口气,然后强硬的逼着自己这张面如死灰的脸充满笑容。然后往返着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对话,对着医生说。

“虽然没杀死,但是我和她表白了吖。”

听到我说的这话。

医生的脸再次化为般若。

她走了过来,啊,不行。那里是废墟哦?脚会被扎到木刺的。但是她依然无视这些走了过来。宛若虚像一般跨过木刺。然后走了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嗯,这次却有了触觉。

她照着我的脸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为什么你没杀掉别人还要拍这种可爱的照片呢?”

回答的却是这种与我的问题完全不搭边的话。

当然,她当然应该回答这种话的啊,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回答的,我也的确是说自己拍了照片。只不过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什么出现了呢?哦,对,大战。群体发狂的暴乱。聚集在这座城市里的非人之物展开来了战争,各种各样的违常识的东西齐聚一堂,然后打了起来。

在这座城市里面。

有理性的发狂,在这进行胡乱的厮杀。

没有明确的分组。平日里就在一起的人们一起猎杀别的人。

而我呢?

我没什么战斗力啦。

自从出生开始,我就已经失去打架的资本啦。

所以就开始逃亡逃亡逃亡逃亡逃亡……

而那个时候?

嗯,对。在那场大战的最后。

医生死掉了。

被人解了体。

华丽丽的,零零散散的,在自家门前成为了块块。

当时什么情况呢?嗯,对。常年蜗居在这高档公寓里的医生并不知道名为“大战”的暴乱开始,直到自家被流矢破坏大半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妙。

然后,开门。身为武斗派的她决定去一探究竟。

然后再开门的时候碰到了我,碰到了不愿被杀的我。

说来奇怪,拥有这种人格的我,这样的我,到底为什么不愿被杀呢?

我喜欢被杀。

被别人杀死。

被·别·人·杀·死

但是,自杀不行。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自杀好可怕......

喜爱死亡的我却讨厌自杀。

这样的我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

那时的情景,倘若我被别人杀死的话,被那孩子干掉的话,在我看来与自杀无异。

因为,太过于相像了。我们二人。纵使形态各异,但是我们还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无论如何反转颠倒,无论外壳被如何包裹,无论表面被何样色彩点缀,那种被掩盖在深处却又显而易见的,散发出不想让人靠近的某种气息。那种名为本质的东西。

是一样的。

我明白。

无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思考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开始逃了。

逃亡了。

逃到了医生那里。

手足无措的,手忙脚乱的,神智不清的,不知不觉的

来到了我所知道的会帮助我的,最强的人身边。

那时,那时?

那时医生并没有问我原委,既不知道大战,也不知道我正在被医生拜托我处理的“我”追杀。

只是在看到我慌乱的神情之后露出了有些寂寞的笑容。

然后关上了门。

把我推到屋内,关上了门。

十分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那个时候的屋内也已经十分危险,从里面的墙壁的残缺中就可以看到城市那边的混战。

但是,医生她还是把我推到了屋子里面。在那关上门,把自己留在外面。

因为她判断,从我那显而易见的表情中判断出,把我留在屋外绝不是好事。

然后也判断,放任外面的家伙进入屋内也绝非好事。

所以,就选择留在外面。帮我拦住“我”

然后......

当我整理好心情再次推开门的时候。

门外只有“我”,但是没有别人。

哦,也有别的东西。

地板木板血扶手肉楼梯内脏电梯脑浆玻璃血窗户肉盆栽血植物肉血肉血肉血肉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肉

我的友人,躺在地板上,成为了零零散散的,化作了段落。

成为了/我/的挚/友(不/会背叛/的人/类)

然后呢?

然后,“我”并没有杀我。

到底是为什么?过去了好久我也不太清楚了,记不清了,虽说是好久,其实也就三个月罢了,真是没办法啊,明明自己的挚友因此而死诶。

没办法,回头再去问一下“我”吧。

总而言之,我们和解了。

然后,紧接着。大战结束了。

三成死亡,七成活着。流落在人间。

挚友成为了那三成,我与“我”成为了另外的七成。

然后,我留在了这里。与“我”一起。

正确来说是,我们被困在了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目睹早已死去的居民们在这重演着大战前夕的那三个月的内容。

答应了我的告白的“我”与我一起被困在了这里。

无需进食,无需排泄。宛若一个游魂一般,不知自己死活的徘徊在这座城市的牢笼之下。

金色头发的女人面露凶相,似乎还想继续絮叨些什么。这些东西我都听过多少次了呢?五次?还是六次?多亏我的记忆力的原因,总是记不住她接下来应当所说的话。因为这也导致我不会感到厌倦吧,让我不会因为这轮回到长久的日子崩溃。由此来看,我的健忘说不定是好事。

我选择离开,留下挚友她一人在这里上演独角戏。

从破损的大门内走出,电梯理所当然的不能使用,似乎是不知道被哪个家伙割断了缆绳,现在如果跑去翻找电梯下面的话,那么说不定会看到什么很刺激的不得了的东西。

不用担心会被电梯不小心压死哟?就算死了,也只是回答医生那里,听她说那一段絮絮叨叨的话而已。

当然,我可不是因为死掉才来到这里的。

而是三个月又到了。

三个月的时限,无论你在哪,做什么,只要当时已经过了三个月。那么你就会回到三个月前的位置。

沿着楼梯走下,可以从消失大半的墙壁中看到城市里的景色,嗯,很漂亮。话说现在已经是夕阳了吗?

现在的“我”的位置是?哪?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么她现在应该还在那通小胡同里面,重复着她那肢解人体的伟业吧。

不知为何,纵使三个月前的景象在这座城市中重演,但是城市的外表却如同大战过后般萧条。

现在这座城市之中,全部都是幽灵,除了我与“我”,以及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之外。

离开大楼,小小的翠绿色的灌木一副“人类算老几”的大摇大摆模样,生长在路边。

开玩笑的,植物哪有什么想法。

开玩笑的,我哪知道植物有没有想法。

说起来,记得自己好像学过一篇类似的课文啊?好像叫子非鱼什么的...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生长这种灌木的地方吗?我有些疑惑,一阵冷风吹来,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走在路上,冷不丁的遇到了警官先生。啊呀,这可真是麻烦呢,不,现在应该感叹一句说曹操曹操到嘛?我戏谑的想到。毕竟这位黑人警官可是城市外面进入里面的卧底。大家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是却不戳破,也刻意不去杀死他。为的就是看着他那明明严肃却有些滑稽的身影。

托这个的福,城市里也有不少情报走漏了出去,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间谍行为想必非常成功吧。

三个月前的现在,他在干什么?我想想......

好像是在这漫步目的的游荡,在这杀死落单者。因为这里人很少,也很少有厉害的角色来到这里。而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规矩,就算睡觉也得随时准备好可能被人捅一刀的心理缩在被窝里面。所以就算某一天突然少了那么一两个人也不奇怪。

没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现在出去的话,铁定会被杀掉。然后重新回到医生的面前听她絮叨吧。

虽然和友人聊下天听起来还不错,但是很遗憾现在我并不是怎么想去。

身着警服的男人手握警棍,在那漫无目的的游荡。现在冲出去的话,铁定会被那坚硬的物件一下子敲爆脑髓吧。

没办法。我只好猥琐在角落里面等着他走到别处去,并顺便祈祷他刚才没有看到我。

看样子我的祈祷好像奏效了,他并没有朝我走过来,而是在那用警棍逗弄蚂蚁。真是让人难以言喻呢,他在那自娱自乐,而我却在这提防着他,这是多么的令人心痛呢?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会被人记恨呢?可怜的警官先生。

最近我已经无聊到了想这种没用的东西来打发时间了嘛...真正可怜的应该是我吧...

然后

风声

耳边传来了空气摩擦的呼啸声音。黑色的物体从我的耳侧擦过。我愣在了那里,静静地看着保持着投仍姿势的警官。

嗯,被看到了啊……

条件反射的,我以最小幅度的动作扭过身子,然后向来的路上逃跑。

现在在这个城市里面,除了我与“我”之外。剩下的皆是幽灵。

毫无目的的,重复着三个月之内的事情。

但是,这里面似乎还存有着变种。虽然产生理论不同,但是的确有像刚才的警察那样。明明已经死了。却拖着那具解除大脑限制的尸体,在相应的位置游荡。

然后,无差别的袭击活人。

就算死去了,也只会在三个月的时限到达,或者我以及“我”那一方死亡之后,再次在这条路上重生。

我把它这种存在称呼为活尸。

总而言之,现在就赶紧跑吧。因为我讨厌死亡。没错,不能死掉的死亡根本一点意义没有。所以现在得跑才行,得跑才行……

向前迈出了步伐。

然后,

枪声。

“砰!”

沉闷的声响从背后响起,我一个颠簸,跪倒在原地。看着逐渐变红的地面露出苦笑。

已经连捂住伤口都懒得去做。在不知经历过多少个三月轮回与死亡之后,这种痛楚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我扭头看向化为活尸的警官,露出了苦笑。

是啊,枪啊。为什么我会把这种东西给忘掉呢?既然是在外面司掌暴力的组织,那么理应不可能不会带着这种东西吧。况且在这种地方枪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一提,大家都人手好多把的,医院前面的超市里140Euro就买可以一把。隔壁邻居在孩子满月纪念时给他弄了一把PFZ44长矛和一把日本伊豆产的斩铁刀当礼物,也不晓得那孩子拿不拿得动。没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是个连小孩妇女都携带者致死瓦斯的地方啊。

这个型号,勉勉强强的可以认出来是什么品种。是叫,柯尔特?还是说别的什么?雷明顿?没什么兴趣所以就没在意过这种东西。

不过虽然没兴趣但我还是弄了一把就是了。

虽然弄了一把但还是在某个角落里面不小心弄丢了。

那么回身逃跑果然是个错误,应该直接迎上去和他大干一场的。

那又能如何?这两种的不同导致的其实也只是我死的方式不同而已。

可恶,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个三月,已经连思考能力都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着捡起警棍向我渐渐走来的他,我露出了苦笑。

然后,眼前的警棍被扬起。

然后

又是一声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裂了一般。以及因为气压关系而从里面不断喷发出某种东西的水声。

眼前早已一片漆黑。

我失去了知觉。

然后,再次醒来之后。我坐在沙发上,举着红茶杯,正要往嘴里送伯爵。

真是装模作样的茶叶啊。我感叹道,然后静静地看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女。

我的挚友,医生她,一如往常那样,对我怒目而视。

不管死多少次,但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你。

这样一句肉麻话,倒也适合形容现在的状况。

不。

我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我嫌弃的吐了吐舌。

还是不要这么恶心了,我的胃袋也没强硬到可以想到这种话语大脑还毫无波动。

“我走了,医生。”

我站起身子,走到门前,对着医生说。

医生也站着身子,对着空无一物的沙发大发脾气。

总而言之,现在就去一趟“我”那边吧。

这次就不要这么懒惰的从近路跑过去了。

从大路上跑过去吧。我这么想到,然后再次从楼梯那里走去。

该怎么解释这次的死亡呢?我这么想到,然后毫不犹豫的,从未腐烂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想死。

想死。

想死。

虽说这一点想必已经明确说过,但还是容我重复一次。

我,非常的想死。

被别人追杀精疲力竭的死去,被别人偷袭在惊讶中死去,被卷入袭击在不明不白中死去,被人诬陷万分愤怒的死去……

无论如何,无论死法如何,我都可以保证,我能够在将死的那一刻笑出来。

除非杀死我的人连笑着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但是,唯独自杀不行。

因为,我是弱者。

但凡渴望死亡,不是想要逃避,就是感到无聊。而因为无聊而自杀,这似乎又是一种逃避。所以,总而言之,自杀无非只是想要逃避而已。

使用工具,或者不用工具的,杀死自己。

故此,在我这种想要被别人杀死的人看来,在我这种将别人看做可以杀死自己的工具的家伙看来。倘若真的如我所愿就此死去,是否算做自杀。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问题就如同“被夹过的核桃还能补脑吗?”这种问题一般毫无思考价值可言。

但是,总而言之,我想我还是不算做自杀者的吧。我只充其量算是一个厌世者。

因为,我太弱了。

身体能力不足,甚至连杀死自己的胆量都没有。毫无疑问的,我是一个懦弱者。

然后,敢于自杀的人都是强者。

因为他们敢做我不敢做的事情。

明明自己可以做到这种事情,明明自己想要做到这种事情。但是,自己依然不敢去行动。宛若害怕着空无一物的黑夜的孩子一般,我害怕着自杀这个事件的本身。

当然,我并不怕死。以往的事实就可以证明,我在将死之际甚至可以露出格外灿烂的笑容。虽然被别人评为是很恶心的笑容,但是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我都没死成。

真是奇怪,但是既然没死掉的话那我只能顺其自然的活着了。

害怕痛吗?

害怕死吗?

不怕

被刀尖指着会如何?

会觉得很可笑

对安眠药作何感想?

只是一种很便利的药

倘若把绳子套到自己的脖子上的话......

那就得找个高的地方把绳子的另一端挂起来才行。

那,害怕自杀吗?

嗯……

曾几何时,我和一个,几度想要杀死我,也几度可以杀死我的人进行过这么一些对话。但是,不知为何,我没能死成。

哎呀,既然没死成那就算了吧。我可是意外的擅长接受现实。

我也不知道为何,为什么唯独对自己了结自己会产生如此恐惧。

问:为什么非得去死不可?

答:为什么必须活着不可?

被某一常识所束缚住的人生根本是滑稽。

但是一旦堕落到我这种地步,似乎就已经连可笑都不足以形容了。

“总而言之,对这种问题产生疑问的才是无聊的家伙,对吗?”

看着黑暗的小巷,我在那轻声自言自语。

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血腥味与尸臭味格外的刺鼻

开玩笑的,我哪有什么嗅觉可言。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一步,然后走了进去。

血,肉,剪刀。

礼帽,木偶,洋装

黑发,黑衣,蕾丝缎带

尸骨,骨头,哥特少女

零零散散,肉骨的王座。

不知是否是动过手术的缘故,她的耳朵显得异样的尖锐。

身着黑色基调洋装的少女回过头来,鲜红色的眸子看着我。在黑暗与那身服装的凸显下,少女的肤色显得更加苍白。

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人偶那样。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尸体那样。

她骑在尸体上面,手握相对而言过于巨大的钝剪刀。

脚下的血液水分蒸发,每每我抬起鞋底,就会感到一股像是要把我固定在原地的粘性。

“哎呀,刚刚又刷新了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你又死了吗?“我”?”

宛若雪山融水一般干净且冰冷的音色音调。我看着面前的“我”,并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了她,把她头顶上歪斜着的帽子摆正。

“帽子,又带歪了。”

“这个本身就是这么戴的。”苍白的手指伸出,略过了我的脸颊,重新把帽子摆为原来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巡视着这周围的环境。基本上,除了鲜血的红就是血液氧化后的黑色了。“不论看几次都是觉得够夸张啊,我说你,一直做着这种事情不累吗?”

“有什么办法,我可是杀人鬼。倘若手边没有尸体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么说着,她瞪了我一眼。好像在问我有什么意见吗一样。

怎么可能。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有。

“很快乐吗?做这种东西?”

我问道。

得来的却是想象中的回答。也是,毕竟是我自己,虽然最不了解,但是却最明白。

“怎么可能。”她耸了耸肩,然后向我伸出手,递来了一个东西。

因为视力本身就不良于行,再加上还没适应黑暗的缘故(知晓她的状态也是凭借着记忆力),根本看不清“我”递来了什么东西。“接着。”她说

我老老实实的接了过来。

总觉得,有些温热,很湿,很滑,而且还很柔软。

“握下去。”

我乖乖的照做。

“噗呲!”刺耳的声音传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握下去的一瞬间喷发而出。

不,我其实是知道的。

“这是什么?”

但是,纵使如此,我依然问道。

“是心脏。”这是得来的回答。

“是新鲜的。”她补充道。

不,我想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吃下去?”我疑惑的微微偏首,她也随之一歪头

“如果知道“我”有这种爱好的话那我也倒是吃惊”她继而耸了耸肩“减压泡沫你知道吗?我手里没有这种东西,你就先把这个将就着用吧。”

我点点头,把那块早已干瘪的心脏握在手里。

果然,“我”是我吗?

但是,照这样看来,“我”终究也是别人。

违和。

嗯,果然违和。

就好像镜子里的自己在按自己所想的那样动,但却与镜子外的我动作的不同一样。

这是好事吗?

倒也称不上是坏事就是了。

只是,这份违和,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适应。

镜面,反面,彼岸,此岸,我,你,我。你和我。我在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

“被杀死的滋味如何?”她这般轻巧地问道,然后操纵那具剪刀开始进行作业。

既然知晓了我被杀死过一次,那么就说明她在刚才也经历了一次轮回吧。我想到

厚重的剪刀宛若流水一般剪断了肌肉纤维,对于这般娇小的女生实在难以想象可以做到如此作业。

不过,我想这也要归功于她的能力。

因果逆反。

无视因果无视规则的能力

与其说是能力,倒不如说是诅咒。

把不可能与大概不能做到的事情强行变成绝对可能。与之相反,将绝对可能与大概可能做到的事情变为绝对不可能。

着实方便却又的确不便的能力。

“那么,答应你的告白说不定也是这个能力的问题呢。”记忆中,她依然是一如以往的,轻巧的说道。脸上依然是永远挂着那一抹,似真似假的,让人不知如何应对的,虚幻般的笑容。

“嗯,很不错哟?得知自己死掉的那一个事实的时候,我简直都要高兴的哭出来了。”

不过。我在她的身旁坐下,也不顾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干脆的在那坐着。

软粘的触感从臀部传来,不过我没有在乎。

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碍事碍事,你稍微跑远点坐。”

谁知,面前的“我”就一脸嫌弃的对我口出此言。

我并不在意坐在哪里,坐在何处这种关于位置的事情。

故此……

嗯嗯。我点点头,然后捡起一块触感较为干燥的骨头当板凳跑到一旁坐下。

我对她说道

“不过死而复生的感想可真是恶心爆了,我的胃袋可都是要被挤成一张纸了哟?为什么我还活着啊。明明都死了。”

“那减压心脏果然还真是给你对了呢。不过看起来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呢,是还不够吗?我想想......”她抬头思索了起来“那边的那个是女人的,想要捏胸部吗?果然对待雄性的话还是胸部比较好吧,要我帮你捡过来吗?”

不,不用了。

我看着她

“我想的心理还没有扭曲到这种地步。”

她咧了咧嘴,做出一个笑容。

我并没有笑。

是吗?她偏偏脑袋,然后从原地站起身子,举着剪刀就这么伸了个懒腰。

果然很小只。就算站起来也差不多只有我身高的五分之四左右。

这是我的感想。

不知是否是知晓了我的感想,她瞪了我一眼。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是“我”,那么知晓我的感想也是应该的。然后不顾在自己脚下还在抽搐着的尸体,径直走到我的旁边。

“机会难得。既然你难得的来这找我,那要出去玩玩嘛?”微风扬起,黑色的长发与裙摆被风吹动。她面朝着我,背对大街。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将拇指指向身后。“说起来,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那么机会难得就来约会一次吧。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是吗?”

“可以吗?”

对此,面对此等邀约,我给出了如此回答。

“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无论如何,我和“我”都是想要从这里出去的。

老实说,呆在这座不断重复的城市内13次三个月。数百次轮回(没错,真的有数百次,原因是一开始我们为了离开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然后大部分情况下都死了))实在是很腻。至少在第二次轮回的时候,我和“我”就已经拥有了想要出去的念头了。

不过在真的开始研究逃脱计划的则是在第四次轮回的时候。

第十次的时候,“我”如此说了。

既然这座城市是不断轮回的,那么我们也来重复这三个月里所做的事情吧。这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

老实说,我对于“我”的这种方法感到很是怀疑。不过既然是“我”所做的判断,故此得出倘若自己来想办法的话也是大差不差的结论。

然后,我们就开始执行了这近乎无解的方法。

之所以说是无解,那就是因为姑且不提记忆力差劲的我,而是就算拥有普通人的记忆力,也不可能模仿的与三个月前分毫不差。

故而,只记得大致的行为的话,我们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完美模拟之前的状况的。

人是不断在变的。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像是用在这里的话,但是好像把这句话用在这里也可以成立。

哎呀,无非只是仁者见仁的东西。

“我是认为无所谓,因为你看。”她朝我耸了耸肩“你都来这找我了不是吗?以我的记忆来看,我们相遇的时间可是在这个轮回的末期。”

所以,这次轮回就此作废。你和我就随便去死一下或是好好的在这次轮回放松等待这次的轮回结束好了。

她说

“你觉得如何?”

她问

“嗯,复活之后的心情,最近都不太想体验到了啊。”

我回答

“那就走吧。”她爽朗的说道。“反正我也有些腻了啊,正想着去哪里晃悠晃悠,可以说是来的Goodjob啊“我”,我现在甚至想要摸摸你的头奖励你一下了。”

“不,那就不用了。”

走到街道上,附近的景色还是如同大战后那般,破破烂烂的。具体真的是否和当初一样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的记忆力不太好。

“说起来,你当时好像对我告白了对吧?”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时候,她突然向我这么问道“老实说,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冲我告白的?”

“不想一个人吧,大概。”我则是有气无力的回答,行走的路程太多了,而我的力气又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现在去随便那家店里休息一下。不过看“我”这幅无所谓的精神样子看来是不可能了吧。

虽说我们仿佛被暂停在某一瞬间之内一般,不会老化,不会新陈代谢。但是似乎有称之为体力的东西。

不,或许“我”可以理解,毕竟那可是我自己,不是本人的自己。这话听起来虽说有些矛盾,但的确是这个样子。

但是,能不能答应就是另一回事了啊。关于“我”的坏心眼,我自己早已在自己存活的22年间......虽说称不上了解,但姑且可以算作是明了。

“嗯?不想一个人对吗?说起来,你对我告白是在那个金发的女生刚被我杀掉之后的样子,我也许可以理解为你是害怕被我杀掉而慌乱的讨好我吗?”

那样我还真的傻傻的接受了讨好啊。她露出了明显的笑容,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对啊,其实我真的特别怕死,与其死掉倒不如让我和杀人鬼交往。”我无所谓的点点头,如此回答

“还真是明显的谎言,其实你是对我这娇小的体型感兴趣对不对?”

怎么可能。

我点点头

“对。”

我竟然承认了。

“一般而言,你这种人被称作恋童癖。”

“不,恋童癖针对的是12岁及以下的少年少女,我只喜欢其体型较小的贫乳女。”

“贫乳还真是对不起你了,那你就是萝莉控喽?”

“对,我就是萝莉控。”

“骗子,那还在手机上对着**女的照片发愣。”

“我只是在感叹巨大脂肪的丑陋而已,在心里默默的。”

“是吗?那就姑且相信你好了。”

虽说说着这种调情的台词,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多明显的高兴的笑容。

想要她高兴的话,或许直接拿刀子指着她的喉咙比较好一点。

不,那是我。抱歉,搞混了。

想要她高兴的话,或许让她拿着刀子指着别人的喉咙比较好。

这样才对。

虽然我与她已经相似到可以用单纯的“我”字一概而括,但是我与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同的。

镜子的彼岸,不可能有相同的东西。

“那么,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为什么这次突然刷新了吧。你又做了什么?就这么死掉了。”

“哦哦,想来找你,结果在小道上跑的时候被那个警官看到了。”

“那还真是糟糕,很痛吧?”

“不,并没有多痛,倒不如说根本没感觉。”

“你是在女友面前逞强耍威风吗?”

“怎么可能,对着镜子展示自我那得有多空虚。”

“也是。”

这次,她笑了。发出了干巴巴的,像是强挤出来的笑声。

“那么,你来找我是要干什么?想我了吗?”

“怎么可能。”我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有件事情忘记了,想要问一下你来着。”

“是什么事?你把自己的生日忘掉了吗?”

我白了她一眼。

这种事情,我压根就没有记住过。

“不,”我摇了摇头“其实啊......”

我张开嘴,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接受我的告白而不是在当时强硬的杀死我呢呢?倘若我那时算是一时兴起的的话,你又是出何目的答应我的告白呢。“我”?

我说道

“因为,你看。现在我们可以说是交往,但是进一步来讲,这个和自恋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喽?”因为,她踮起脚,伸出手指,按住了我的心脏部位。“因为啊你想,我的确是“我”没错,你也与我确实形容一人的二人,但是啊“我”你是不是忘记非常重要的一点了呢?”

她说

“但是就算如此相像,我们也是两个单个的存在哟?”

而且,她继续说道

“答应你告白的理由当然是不存在的喽?为每个事情都去寻找理由那可是非常累的啊。当然,我之所以不会杀掉你也是同理。当时的事情我才不记得了呢,过去了就让他过去。还是说,你会问自己为什么想死吗?”

我想死。没有理由。她可能是这么理解我的吧。

真是遗憾。

纵使我与她的道德论价值观人生观本质思考方式都相似到可以称呼为同一个人。但是我与她也终究是两个人而已。

两个在这座城市损毁前三个月时相遇的人,然后在这座城市里重复轮回共计三年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纵使是“自己”,也充满了未知。

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想死呢。

只要想死,但凡都是对现在不满意罢了。

哎呀不过既然不知道那么我也就不要多说好了,反正我们都互相对对方的过去没兴趣。仅是如此。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也好,都是如此。

为了应付她的反问,我摇了摇头。

“所以呢?就别对这种事情多费脑筋了。”这么说着,她高举双手,但是却并非伸懒腰。

冷不丁的,一阵风从前方吹过。她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而且,因为站在我前面打开双臂的缘故,风完全被她挡住大半。

真好呢,我也想被风吹啊。

“看你这反应好像你本来就知道风要来似的。”

我看着她的头顶,说道。

她在我前面背起双手,尽量向前弯下腰,然后以人体骨骼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动作,而且还得是做完后骨头要疼死的那种。向我这摇摆脊椎,弯曲脖颈,把视线转向我。老实说,这套动作由于看起来太过于利落导致她此时看起来就像个人偶似的。提线人偶。那么她的操纵者在哪里?位于身后的我吗?

不,这种想法未免也太过于傲慢。但是,恐怕也不完全错误。相似到融为一体的我们,无论做出何种动作都像是共振一般。已经分辨不出操纵者与执行者的区别,没有主副之分。虽然只是我自己感觉如此。

她把脑袋倾斜向上,由前而向侧后上抬着脸看着我。

脚边,翠绿的灌木正在旺盛的生长着。

无人修剪无人管理的迷失香,随心所欲的.

真是让人羡慕。

“我本来就知道。”

她说,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一抹看不太懂的笑意。

“普通人可没办法凭借肉身知道这种事情啊。”

我故作感叹的说。

“所以我才知道啊,正因为普通人不知道。”

“你想说自己不普通吗?”

“不?我只是个与普通对立的极端而已。”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方便的能力。”

“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太方便。”

对于最后这一句,我选择自主无视。

对于身体不灵便,脑袋也不太好使的我来说,无论多么不方便的能力在我看来都近乎万能。

(—所以,我虽说是我,但是终究是在镜子里看到的。虽说完全相同,但又绝对不同—)

(—但是,无论如何倒转,如何翻面,宛若球体一般的那个东西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那个专属于我们的本质—)

“真好呢,我也想吹吹风啊。”

听到我这开玩笑般的,但稍微带了些许羡慕(真的只有一点点羡慕哟?)的话后,她明显的微微张开嘴,露出了一个算不上美丽,反而有些怪异的笑容。

“那,就这样做吧。”

这么说着,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宛若人偶一般最大限度的扭动着身体。

首先,是移动双脚,将角度更加偏向我。

然后,以我为支点,双手搂住我的腰部。确切来说是肚脐那里。

最后,双脚用力。身体轻飘飘的升起然后又轻飘飘的落下。最后来到了我的身后。

因为这一套动作来的太过于突然,导致我有些重心不稳。

身体一震摇晃,我向后仰到,后腰却突然出现一个支柱。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把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我的背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大概是笑嘻嘻的吧。

背后传来了一声娇嗔。

“真逊。”

她说

风接连的吹了过来,流动着的气体拂过我的身体表面。不过很遗憾我的假肢并没有高级到可以连风的流动都感受到,故而只能知晓额前的刘海被掀起,以及一部分身体所感受到的清爽感。

真是的。

在心里想着,我不禁露出苦笑。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不就真的好像我操纵着她一样吗?

操作自己算是什么,冷笑话?

但是,从心里涌现出的那一股来自支配的满足感,却宛若欺骗一般着实充斥了我的内心。

真是的,这样的话还真的,

实在是~实在是~

笑不出来。

沿着道路漫无目的的向前行走,似乎有些无聊。不,我当然不讨厌看待一成不变的风景,纵使是这无数次三个月间看的次数多到可以被动的记载到脑子里面的景色。

废墟,废墟,幽灵,灌木丛

一从未变,从未改变。

没错,从未改变。

不过,很遗憾的是我身边的这位“我”,似乎耐性差了一点。

“很无聊呢。”她抱怨道,天空之上的太阳渐渐消失,象征着将死之物的余晖的火红色夕阳洒落在天空之上。

天空马上就要黑了。

被困于这座都市的我们,大概可以算是可悲的存在。

我们无须进食,也不需睡眠。这方面的欲望似乎被什么东西永远的封印起来似的,纵使自己不眠不休的盯着天空一直看,得到的也只是无事可做的空虚以及打心底的无聊而已。

她,一直都待在那个小巷子里。

我看着我身前的少女,这个世上另一个的我正在那大肆抱怨。

据她所说,她本人似乎从来到这座城市就一直呆在那里。因为她那能力的关系,纵使不吃不喝不睡,也对她丝毫造不成影响。

猎杀,肢解,猎杀,肢解。一直都在重复着这种事情。

如果本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确实如此。

虽然我找不出她会说谎的理由。

但是人类并不是没有理由就不会去说谎的生物。

这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我与她,姑且在生物划分中还算做人类。

那么,她会感到无聊吗?

我曾如是想到。但并没有发问。就如同我不会问自己为何想死一般,对她来说,关于杀人之类的问题,在她看来大概也是个无聊的问题吧。

没错,无聊。

这种东西是致命的。

更不用说在我们现在这种,逃出这座城市的几率无限的等于零,只有理论上才有可能逃出去的情况下了。

无需睡眠,无须进食,不用害怕死亡,疼痛正在逐渐适应。我们现在不用害怕一切。

除了无聊之外。

长生的生物不会因为忙碌而死,却会因为无聊求死。

那么,连死都死不了的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被归类为可怜的家伙?

不,这种问题不用想也知道。

“啊啊真无聊呢!我说“我”!稍微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无聊而死翘翘的啦!”

不,姑且不提现在身处于这种死不了的都市内,就光从你那将不可能强制性的化作绝对可能的能力来看,这孩子估计一直都和死亡受伤与生长这些象征变化的东西无缘吧。

“无聊啊,那还真是难办啊。那该怎么办啊。”

“对啊,我 觉得 自己很无聊。我 认为 现在很无聊,大概。”

“大概?”

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刻意强调觉得和认为这两个词句?

算了,这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要进去看看嘛?”

听从女友的要求才是男友应该做的事情。这种事情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嘛,不过具体要不要实行要求就要看男友的心情了。开个玩笑。

于是,我伸出了食指,指向了某座建筑物,如此提议道。

那是座咖啡厅。

“哎哎?咖啡厅吗?真是不像你的选择啊。”

对于我的选择,“我”的反应则是“难得的有品位”这种听上去既不像是称赞也不算是戏言的,模模糊糊的话。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之前都很没有品位一样呢。”

我在嘴上作出回击,然而得来的却是“难道不是吗?”这种可以说是过分也不为过的回答。哎呀,不过说到底,仅仅是因为一家咖啡厅就随意的评价别人有没有品味,这样反而显得自己很没品味呢。说不定,“我”在审美方面意外的没品而且爱逞强也说不定。

不过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不过说起来,先前也已经提到过,我们在这里就如同时间被暂停一般,并不会觉得饥饿。换言之,我们在这其实就是把闲聊的地方换一个场所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不过,不用吃饭,也不是说明没有食欲。

就好像在餐厅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状况吧?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是对于某个食物却胃口大开。

是说,明明不饿却要面对美食根本就是一种煎熬。姑且不论自得到能力后就从来都不需要进食的她,我则是那种只在需要时进食的无趣存在。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来这种地方呢?”

面前的“我”坐在高脚餐椅上,平日里就觉得那一头黑发太过于长了些,这样看起来这不是头发已经比整个身子还要长了吗。

黑色的长发宛若瀑布一般顺着她的后背向下倾泻,一直到几近触碰地面的时候停止。

“嗯,因为在动漫里经常见到过,情侣不是总喜欢来这种有情调的地方吗?所以就稍微有点兴趣。”

“你还看动漫吗?”“我”一幅吃惊的表情,似乎对我的这个兴趣感到很惊奇“这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啊。”

“已经好久没有看过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我把菜单捧在手里面,隔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细细的打量着上面的图片。一切以实物为主,嗯,这还真是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情调吗?”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她扭转着头颅,细细的打量着四周。

没有店员,更不用提除了我们之外的顾客了。用于接待顾客的桌子也仅仅剩下这一把能用的,盘子之类的瓷器碎裂所造成的碎片在地面上随处可见。当然,灰尘也是。就好像被尘封了好长时间那般,薄薄的一层细灰宛若毛毯一般洒落在建筑之内的所有表面上。现在我们所用的桌子,也自然是经过再三拍打后才去使用的。

“的确,算不上情调可言呢。”

她轻笑。

这座城市内的幽灵们,都在重复着大战前三个月的景象。

但是,这座城市的外貌却与大战之后无异。

“明了这种事情还把我带到这种地步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之前你还接受过别人的告白吗?”

“嗯。”她点点头,暧昧不清的说道“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不杀人。”

那你应该已经分手了吧应该分手了吧?哎呀虽然本着男友的本能着急了一番不过仔细一想的话。

就算除了我之外还曾经有过男友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了这种事情生气?那也只是平添寂寞罢了。

在是与我完全相似的“我”之前,“我”与此同时也是与我完全不同的名为“她”的存在,这一点早已明了。

优先顺序要搞清。

虽说这种顺序就算反过来也无所谓,不过就当作这样就好啦。

反正无论面前的这个“我”是注重与我相同的那一面还是不同的那一面,都与我无关。

无论如何,我都只能独活。

纵使是价值伦理观与思考方式都与我完全相似的“我”,也拥有着我所不知的那一面。

那个与我完全不同的,不是身为杀人鬼而是一名普通少女的存在。

“不,姑且不提这种事情。”

我望着那扇只剩下一半的木质门扉,发出了并不像我的感叹。

“听说在大战的时候有一个破坏狂冲到这里面来了来着?所以我感觉这座建筑没有被拆掉已经算是万幸了。”

“姑且不提这种事情呢……虽然早已知晓但还真是如我所料的是个无情的家伙。不过对这种建筑感到惋惜,这还真是不像你啊。”

“不,就算是我也是会感到惋惜的,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的东西。而且,这座咖啡厅以前经常来,看到这幅惨状之后会觉得感叹也是应该的。”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之所以会带我来这里是因为对动漫里面的情节感兴趣这种事情是骗我的喽?”

“不,那个并没有骗你。而且,话说回来,破坏这家店的破坏狂我也认识。”

“哦?可以问一下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是个死人哟。”我慢条斯理的说“死因大概是食物中毒。”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在临死前。人为刻意的制作出食物中毒,似乎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有没有骗我啦,虽然就我所知他大概并没有理由骗我,但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大概?”

“我不确定。”

“是吗。”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然后将双臂折叠放在桌子上,把下巴枕在上面。

看到这一幕,我倒是有些回忆起我还在上学的时候,这个动作我在上课时基本上都还在做。

“果然还是很无聊呢,我说“我”,能去稍微死一下吗?我想稍微去肢解一下。”

对于这种“我去稍微散个步”一般的语调我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期待这家伙对生命抱有敬意还不如去向那个掌管宴会与才艺与厕所与欠债与水的女神祈祷增加自己的智慧。换言之,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对杀人鬼这种生物期待这种对生命的敬意是否太过于荒谬了一些呢?

“在约会途中说这种话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吧?而且这还是你要出来的。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去死不可?你自己跑回去不就可以了嘛?”

这句话的槽点未免太多了点吧。我岔岔不平的说道。

“不要啊,我可是越休息越累的体质,因为越睡越困所以平日里根本就不睡觉。现在也是,感觉双腿根本疲惫的抬不起来呢。”

“因果逆反,对吗?”

我问道

“对啊,很不便利的能力吧?”

她反问道

一般而言,反问要求的答案都可以简单的被猜测出来。而“就是如此”这句话就是“我”想让我说出来的回答。

我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残留在桌子上的尘土。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紧接着,路灯与这家店意外完好无损的招牌亮起。

现在还是有电的时间,如果不去死的话那么离电源停止供应还要在一个半月之后。

电,电源,空调,Wi-Fi,西瓜,约会,咖啡店,三年前的三个月前

至少在那个时候,虽说稀少但还是拥有这些东西。

咖啡店,咖啡店。

记忆中,这家店面的老板对混合咖啡有着莫名的自信(然后事实上非常难喝),每次都会给我和医生进行热情的推销。而不懂什么叫做拒绝的医生每次都会点上一杯,给我喝。

现在想想,这座城市破灭了好像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我的视线胡乱的瞟着,在脑海里面进行着不明所以的回忆。

视线扫过她那里的时候,发现她正坐在那扭头看向窗外。

估计是在发呆吧,我这么想到。

“咖啡店..咖啡..卡布奇诺和蓝山混合...拉花..嗯...好久没喝过了啊...”

正当她在嘴里喃喃念着这些的时候,一抹光亮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

然后发出了并不是多大声的惊叹。

“怎么了?”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她也顺其自然的,顺着我的视线扭头看去。

倘若我看不清的话,那就交给“我”准没错,如果连她都看不清的话那就没辙了。

现在乃是深夜。

想必白天来说能见度要低得多,毕竟太阳已经放弃了这片区域,除了路灯与led正在顽强地发出光芒之外,没有任何其余的光源。

而能见度越低,对“我”的视力来说就越有利。

果不其然,她看见了。

“咖啡机?”

紧接着,又是一声感叹。

一声略带惊疑的,但更多的却是疑惑的感叹。

“咖啡机吗?我的眼神不太好所以不敢明确,不过既然是你如此所说的话那就应该是吧。”我说“于是,为什么这种理应在咖啡店里面呆着的玩意会跑到那里?”

“事实上,这种问题问我也没用。毕竟我连我来到这里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三个月多一点罢了”

“这份三个月的时间倒是蛮耐用。而且,事实上有关于记忆力的问题问我也没用,毕竟我大概记不住。不过我姑且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一下吧,我们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地方有咖啡机嘛?”

在不知道几次轮回之中,我们曾经大部分时间点内的某些地点给探查了一遍,并且拜托“我”给记录了下来,用她那异于常人不知是优等劣等的脑浆。

“不,我想没有。话说回来”

“嗯?”

“要出去看看嘛?”细嫩的手指指向了外面,隔着透光度不算高的窗户(主要是因为灰尘)指着咖啡机

“不,再等等呗。”

我伸出手拦住了艰难地从椅子上爬起身子准备往外跑的她。

我总觉得这玩意不可能只是一个咖啡机这么简单。

因为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咖啡机的话,那么它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觉得毫无意义可言。

毕竟她是咖啡机诶,写作制作咖啡的机器的咖啡机。

你的突然出现,意义何在?让人不禁想要这么发问。

就这么观察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后,“我”的脸整个的贴在了玻璃上,也不顾及上面有着大量尘土。似乎因果逆反这项异能对待脸部粘上尘土并不管用。

这孩子的脸,难不成违反了分子不断运动这一真理吗?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而已,自娱自乐的玩笑话。请不要再多在意。

最终,她把脸抬了起来,再用我的上衣当毛巾稍微擦了一下之后,出于习惯的眨了下眼睛。

你的脸根本没脏你在擦什么啊。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如此问道。

“谁知道,大概是习惯吧。”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是吗,习惯啊,既然是习惯那就没办法了啊……

“很好决定了!”娇小的少女高举左臂,如此宣言“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拉着我的手冲出门外,来到咖啡机的面前。

这个玩意自己并不会发光,可能是反射哪里的光源吧。比如说这家店的招牌的光我看就挺亮。

顺带一提,这家店的招牌之所以比其余的要亮上一倍的原因其实是基于这家店的老板“虽然喜爱西式古典风雅,但是倘若太过幽静了的话反而有种恐怖片的感角,我害怕。”这种不禁让人会心一笑的理由(在顺带一提,老板是自称永远17岁的46岁老大爷),不过这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回忆罢了,类似于在某一天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今天吃的哪顿饭一样,无论吃的什么都和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故此,这也只是和故事本篇毫无关系的回忆罢了。

不过,这也同时是这家店比市中心提供特殊服务的酒吧招牌还要显眼的理由。

她拉着我快步向前,待到进入我这单眼失明另一只常年昏花的差劲眼神也能看到那样东西的视角范围内之后....

无论怎么看,那都只是一具咖啡机而已。

就是那种通上电,把水箱接满水,把咖啡豆扔到豆箱里面按下按钮就可以融合出咖啡的咖啡机。

“哦哦,果然是咖啡机,可是为什么这种东西会...”

如此,将自己的思索随性念出来的时候....

面前的东西被一脚踹翻。

在天际之中旋转飞行着的咖啡机有如对Acher专用宝具一般在天空中沿着一道圆润的弧线画着圆圈前行。

然后华丽丽的撞到了墙壁上大概化为了废铁。

不,好像没有变成废铁来着?奇怪啊,可以徒手撕破人体肌肉组织的“我”既然打不坏一台咖啡机,还是说她刚才手下留情了?不不不,再怎么想都不可能,因为那台咖啡机又不是我....

一阵沉默。

我无言的看着她。

“哼,又斩了无聊的东西。”

不,这个到底是哪里斩了?这个怎么看都是踢吧。

在心里如此吐槽着。

“我”在那兴高采烈的摆着属于胜利的绮罗星手势。嗯,蛮可爱的。不过她其实是这种个性嘛?

有可能的确如她所说,往返重复着那些事情让她有些烦躁了吧。

“喂,你在干什么?”

在她把从绮罗星到世界征服的那一大串姿势做出来之后,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这种东西?动画原来你也在看啊这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别的东西

“喂!突然之间你在什么啊,为什么不由分说的就去对人咖啡机一记必杀飞踢。他做错了什么吗?”

“嗯?杀人需要理由吗?”

“我想那个是需要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杀死咖啡机的理由吧。”

“诶——是这样的吗?因为我是杀人鬼所以不太清楚呢....”她不满的地起了嘴,然后走了过去用脚把咖啡机颠倒过来踢到了半空,最后在伸出双手接住。

我默默地看着她把这一套杂耍动作做完。

“这个有可能还能修好吧,所以还没死。嗯!没死。”嘴里念叨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词,反正我本人也够不负责任的,所以好像也没资格说她。只能说不愧是我嘛?

“只要这样的话——”她高高的抬起左手,情况好像不妙。因为从小就和上个世纪的电器一同度过童年的我对这个动作可谓是非常的有缘份。想必现在这个状况对她来说就就如同电视机没信号那样吧,对于这种简单的头脑来说,方法只有一个。

打一打就好了。

“不,我想这样是修不好的,毕竟这又不是黑白电视那样的老旧东西,而且一你的力道别说是维修了那简直是摧毁...”

正当我伸手想要阻止的时候。

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咖啡机上。

一阵沉默。

我无言地看着她,以及纹丝不动的咖啡机。

真是结实啊这玩意话说回来果然是这个方法啊……

紧接着,宛若摇滚乐中的鼓手一般,现在正处于高潮部分的鼓手“我”此时正在不断的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极限速度敲打着咖啡机。

然后,一脸烦躁的将完好无损的咖啡机扔向半空。

必杀!骑士飞踢!

我仿佛看到了这几个字眼从她起飞的身旁显示出来。嘛,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啦,纯属我自己的脑洞而已。

翻滚着的咖啡机成直线砸到了墙壁上,然后宛若被打残的硬派肌肉影视剧真男人男二号一般缓缓的沿着被砸凹出来一大块的墙壁缓缓落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的她用手“呼”的擦了下汗,然后说出了刚才就玩过的某个著名动画的捏他。

“哼,又斩了无聊的东西。”

“不要因为破坏不了就赌气踢他啊!”

我在那大声叫喊。

无视我的吐槽,她走了过去,把掉在地上的咖啡机捡了起来。

把外表仍然纹丝不动的咖啡机捡了起来。

我沉默的看着她。

她把出了剪刀,被用皮带绑在大腿上的牛皮套包住的钝大剪刀反射月光,散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

然后,将这把完全没有开刃也完全没有任何实用性的剪刀,对着咖啡机切了下去。

咖啡机的豆箱便连带着一大截不知名的器具与本体分离。

使用能力根本就是作弊吧!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对着这种东西进行破坏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她满足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虽然并没有汗。

“哼,又斩了无聊的东西呢。”

她说。

我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我才开口说道

“喂喂,那边的石川姓人士可以请你稍微过来一下吗?”

“嗯嗯?干嘛?”

刚刚做完暴力运动的少女乖乖的朝我看了过来,然后再听到我的要求偏着脸颊小步小步的缓缓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我亲爱的男......”

然后在进入我的手臂范围内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腋下包住举到半空。

秘籍!发言强行打断之术!

她闭着嘴,无言的看着我。

被这样的眼神看纵使知道自己不会被动手动脚还是有点害怕。

“搞啥啊你。”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到底是多长时间呢?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因为恐惧而导致体感到达了虚数时间,甚至眼前产生了幻觉。在恍惚之中,我仿佛经历了宇宙诞生的大爆炸,不断膨胀的宇宙边缘,文明的覆灭与诞生,还有就是一座极其古怪的刻着奈何二字的石桥。

成熟的红苹果般的嘴唇张开,面前的“我”冷淡的说到。

不,其是和之前的语调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不知为何,我自己却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暗示吧。

“喂,我说我,你到底在干什么?”虽说露出了反感的面容,但是她却意外的没做挣扎,是为了保护易碎的我吧?宛若陶器一般粉脆的我的身体自然是经不住人类极限能力的挣扎的。哎呀哎呀,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嗯,你想干什么要干什么姑且不提。但是现在最好还是把我放下来哦?因为毕竟我不喜欢突然这种surprise的东西,毕竟感觉很让人恼火。所以如果想和我亲密的话就要提前和我说一声哦?我是不会拒绝的,你的一切要求,我全部都会答应。但是现在这么突然不行,绝对不行。听到了的话就赶紧放下来把我,如果你不想这个世界被重启的话啊就立刻马上现在把我慢慢的好好的放在地上。”

一般而言,胆小如我自然是不可能承受住杀人鬼的冰冷视线,哪怕面前的杀人鬼是与我本质相似的“我”,我也不能保证在被瞪着的情况下不会腿软

结果显而易见

俗话说,任何生物的任何活动起来都是有原因的,包括人类在内。

我果断的摇头拒绝。

“不,在把你放下来之前,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把咖啡机给踹飞了吗?”

“嗯嗯?这还需要解释吗?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所以请别再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了。不爽到简直就想要把你的脑袋切下来。”

我眨了下眼,耐心的听她解释。

“为什么不能呢?”

结果,我耐心等待的结果就是这么一句反问。

“不,一般来说谁会去打破咖啡机呢。”

“可是啊,我可爱的男友哟,现在是一般的时候吗?无论从时间地点或是人物来看,现在根本和一般沾不上边吧。”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她摇晃着手指,语气中彼有些得意的说道。

“听起来到蛮像是歪理。”

我不服气的回击。

“我的人生向来都是依靠着歪理前进的。”

鲜红色的眼睛瞪向了我。

难道你不是吗?

她想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点点头,然后把较小的身躯放下,她在地面上跳动着双脚,对脚踏实地这一现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吧亲爱的“我”哟,”她在那说道“对于不断重复这么多次三个月的我们来说,一如既往的日常发生了变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不可能不理解吧。”

“代表着,变化?还是说,别的什么......”

“不用怀疑“我”,就是变动没错。至少就以我们的推断来说,必须以分子等级完美上演那三个月的时光才有可能逃出去。毕竟我们可是以逃出去为目的的呢。不然的话你和我就得在这共同生活到永远。我可不想这样啊。既然如此的话这个咖啡机的出现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以往的日子里根本没有它的存在,所以得破坏才行。”

虽说和男友一直生活到永远感觉也不错,但是抱着镜子一直活下去还是饶了我吧。毕竟,

我很讨厌自己啊。她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以难得的开朗语调对我说道。

与我完全相反的,在一段时间内近乎达到完全记忆的恐怖等级。若是说这也算做因果逆反的能力作用的话,那么未免也太......

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使我有些被吓到,但是很快的她又回到了那种状态,那种万年不动的模糊浅笑,平淡无奇的语调,以及总是在蔑视着她人的眼神。

和我之前所认识的“我”一样。

“但是啊,这个方法不能确定是完全正确的吧?那么不如和我一起,去试试别的方法看看?”

“可是“我”啊,”她说“去哪找这种方法呢?别白费力气了“我”,你我虽然都有赌徒精神,但是其实都意外的胆小不是吗?所以在这种时候得脚踏实地才行。”隔着黑色的真皮长靴,我的脚腕被轻轻的抵住“你也在担心吧?担心这个地方其实是有时效性什么的,倘若过了那个时间之后你我就会永远的被留在这里,我知道的啊。”

稚嫩的声音宛若恶魔的细语一般在我的耳边回荡

“你其实也在害怕着不是吗?讨厌永远揽镜自照的不只是我吧。甚至连倘若成功逃出去这一结局你也在害怕着,不是吗?”

她说

害怕人类的,到底是谁呢?

宛若唱着童谣一般反问道。

......

我可以生气吗?

老实说,被人说道此等地步我也着实气恼,毕竟我也并非是什么冷淡的人士。会哭,会笑,会弄虚作假,会说谎。

我可以生气的吧……

但是,比起愤怒,涌入我心头的却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那是源自于自身的内心被看破所造成的恍惚而导致的。

还真的被她说中了啊。我眯着眼睛瞪向了她。

“有哦,别的方法,还有哦。”

最终,宛若濒死的蚊虫垂死挣扎一般,我张开嘴唇,从那里挤出了等同于反驳的物理话语。

声音轻到连我都感觉心理没底。

她愣在了那里。

是没听到吗?我这么想到。

正当我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她却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个方法是什么啊。”

“只要找找的话,肯定会有的。”

我坚定的说道,虽说这也只是一时兴起,作为没事找事的结果来说。

“去哪找?”

她问

“去这。”

我伸出食指,把它向下指去。

在我的指尖之下,沥青裹着混凝土凝结成了道路,在深埋着无数的光纤电缆的同时,也存在着可以让人通行的道路。

Q:那里~是哪里呢~

A:生来就要被污染之地~

“下水道,这里我们还没去找过吧。”

对着面露恐惧神色的她,对着正在对成堆的垃圾与尸骨与废弃物的盛放之地打心底感到战栗的“我”

我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如此宣布到。

“就去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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