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英雄王凯恩的传说,故事俗套得和无数英雄童话一样,都是缘起自一场几乎要毁灭世界的危机……
五百七十年前,由于堕落种引发了「巫葬亡狱」,当时世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绝望……生者虽然活着,却有如走肉一般终日惶惶不能安眠,生怕成为下一个诅咒的牺牲品。然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死了,魂魄也会被禁锢于尸身之上,然后被丢弃至亡狱深处,化为巫咒基石从而难以轮回。即使是自然能量具现之后的妖精,也因为自然被污染破坏,前所未有地数量开始急剧减少,据说当时的情况被灭绝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英雄在众人的期盼中被找到了。
当时全大陆唯一同时拥有『异常状态全免疫』和『净化依凭』双重技能的凯恩,接受了魔王『天下独尊』技能后肉体强化百倍,他手持精灵祝福之剑,身披妖精泪之羽织,在堕落种无尽的攻击与咒骂之下,一路斩杀至亡狱核心,解放了数不尽的亡灵。他召唤了兽族凤皇将净化依凭于他的业火红莲,赤色的花瓣飘燃了整整十二日,才净化完了所有逝者的魂魄。精疲力尽的凯恩倒下了,他笑着躺在凤皇的怀抱里,开口讨要一朵红莲。
“日后,大家会称我为英雄吧,但是我如今也是屠戮之身,活下去,连日来所见的炼狱,应该会成为我每晚的梦魇。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堕落种,所以,让我在这画下句点吧。但是你看,这里燃了十二天都依旧阴冷,让你的红莲送我一程,应该会很温暖吧。”
凤皇恨恨地看着他,眼泪却止不住地滴落“你要死就自己去死,还想着拿我的红莲。到时候其它几家把你的死都怪我身上,你可轻松了。”
“你明知道我最见不得你哭。”凯恩抬手抹掉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但是凤皇却哭得越发凶狠了起来。“就是要哭给你看,让你知道你有多狠心。如果我是其他的兽族,我或许能和你一起走,但是我是凤,我的死就是生的开始,凤凰一族可以长生的代价就是每次重生,便会忘记前一世的记忆恢复到自己最风华状态。可是那样我就会忘记你……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百年前才刚涅槃的小鸟说什么傻话呢,还记得第一次召唤你和你签订契约的时候,你就两手大小,毛茸茸一团,像一只小火鸡,脾气又差,咋咋呼呼的,现在却已经是兽皇之一了……距离你下一次涅槃还有近四百年,这一次算是我的任性,再记住我四百年,然后忘记我重新开始。”
顿了一顿,凯恩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你在四百年间不想回忆起我这个混蛋的话,随时涅槃也……唔……”接下来的话被一个霸道的吻硬生生堵了回去。
“……我不会忘记你的,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所以,我不会给你我的业火红莲,这是我涅槃时的天循之火,若是你用它,就会在五百年后再轮回。到时候我会先找到你,让你瞧瞧我那些时日积攒下来的怨恨。”
手中燃起一团比往日业火红莲燃烧地更纯粹更神圣的火光,凤皇将其幻化成莲花的模样,颤抖着手,递到了凯恩面前。凯恩怔了一下,接过了这朵天循之莲,由于『异常状态全免疫』技能的发动,他不会有燃烧这一状态,因此就像是捻着普通的花朵似地,看了又看。忽地,凯恩吻上红莲的花瓣,像是在亲吻爱人一样轻柔缱绻。
“那么,我就等你,来找我。”一吻结束,凯恩将红莲放在心口处,微笑着关闭了『异常状态全免疫』技能。顿时火焰从他的心脏开始燃烧,宛如血液一样流动蔓延至全身,刹那间,只剩下点点星火浮在空气中,它们停在凤皇的怀里,手里,抚过他的眼角,逐渐消散。
到这为止,是关于英雄王·凯恩死去的真相。付伊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认真听着这段故事的两人。芙兰满脸着急地摇了摇付伊的手臂,问着凤皇在轮回之后是否找到了恋人。焦集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付伊,沉默不语。
付伊叹了口气,他告诉芙兰,其实凤在之后的四百九十九年里,一直寻找着让自己带着记忆涅槃重生的方法,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
“四百九十九年……不对啊小伊!凤皇和凯恩是在大战前一百年前相遇的,当时凤皇刚涅槃,算下来,他应该在战后的四百年间涅槃重生。你说他找了四百九十九年……难道那期间凤皇一直没有涅槃?”
付伊点点头,没有涅槃的凤皇逐渐消瘦衰弱,他终日躺在宫殿内由双胞胎姐姐凰照顾,可是拒绝涅槃的凤凰一族……和普通生命一样只有一个结局。
距离英雄王·凯恩战逝五百年纪念日还剩四十天的夜晚,凤昏睡了近三天都没有醒来。
“……凤,凤!醒醒……凤……”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凤皇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和自己几乎相同容貌的女子扑在自己的胸前,被子上斑斑点点都是她的泪水。
“凰姐……”
“我的傻弟弟,你是要吓死姐姐吗,我还以为你!”
“姐,我又梦见他了,又梦见了那天……”
凰看着自己弟弟露出的虚幻的笑容,她想骂他,却又收了口。骂又有什么用,早年自己甚至打过他,依旧没有任何用处!凤凰五百年一次涅槃重生,若不重生则会在接下来的一百年内虚弱消亡,再轮回便无法再是凤凰。距离凤上次涅槃已经快六百年,他为了不忘记英雄王,拒绝涅槃,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凤,你不是和英雄王约好由你去找他的吗?四十天后就是英雄王五百年纪念日。也是他轮回的日子。你现在这样,又如何提前去找他?”
“姐,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大概不需半月,我就会虚弱致死吧。说到底,这世上只有凤凰一族能够如此长生,也是因为我们每次都抛弃了上一世最重要的东西,换回了更美丽的自己……”
“就算你涅槃,我也可以把你们过往的一切一切都告诉你,就像每次我涅槃之后你都会陪着我,叫我姐姐,和我说过去的事情一样。”凰上一次涅槃是三百年前,凤守候着她,在她重生之际迎接她,虽然不记得前一世的记忆,但是自己重生后见到凤时的喜悦,让她毫不犹豫地亲近并且喜爱这个不认识的弟弟。
“对不起……凰姐,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姐弟是因为互相守候的时候有一个人还记得对方,有一个人始终带着百年的爱意真心地付出,才能千百年来不离不弃。若是我涅槃,我和他都不记得了,无论你们多么详尽地将过去告诉我,那也只是别人的情感,我们就算相遇也只是陌路人而已。”
凤捧起凰的面颊,额头抵着额头,他十分虚弱,长时间的对话,已经让他剧烈地喘息。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凯恩,他最放不下的,最愧对的就是自己的姐姐。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寻找着涅槃后保留记忆的方法,却毫无成果。毕竟创世以来若是有办法保留记忆,又怎么会没有流传下来呢…想必对凤凰一族而言记忆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凤轻拍着凰的背,不住地安慰她“我还是很幸运的不是吗?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初生技能『亡者的返礼』现在可是帮上了大忙。”
『亡者的返礼』——可以在生前自行选定轮回后下一世的初生技能。凰想起小时候,弟弟总是低落地说这个技能是个大笑话,放普通种族身上,这是为下一次轮回创造高人一等的条件的最佳技能。拥有『亡者的返礼』的家伙,若是对此世感到不满,甚至有人会直接自行了断然后轮回。但是凤凰根本不会轮回,只会重生一世又一世,因此平白无故比别人少一个技能,确实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技能是多么地占便宜啊!我所奢望的『记忆继承』作为初生技能虽然不少见,但都是随机出现在各个种族里头,现在我却能确定地选择它,等我成功轮回,我就可以去寻找凯恩,而且我还记得你,我亲爱的姐姐,虽然只能再陪你一世,但是只要你不要嫌弃我,我就还是你的弟弟。”
“傻孩子,姐姐怎么会嫌弃你……”紧紧抱住凤,凰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能做的只有让他安心。“我知道了,这些日子,姐姐会陪着你。等你轮回,我也会再去找你。但是七个大陆太过辽阔,我们约好,若是我没能在你十岁前找到你,我们就相约在你二十岁时的英雄王纪念日,在第七大陆港口附近的千年梧桐树下相见好吗?”
凤点了点头,那棵梧桐是记录上的他和姐姐的出生之处,作为相会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凯恩,再等我一会,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凤过世的那晚,很平静,无云无风,孤月清幽,他拉着凰的衣袖,请求姐姐最后为他唱一首歌,在婉转凄美的曲调下,他慢慢地闭上了眼,微笑着离开了。
付伊说完后,听得一旁的芙兰抽抽噎噎,她因为凤皇对凯恩的一往情深而感动不已。焦集则还是深思的表情,只是此刻他对付伊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已经猜了五分。
“『亡者的返礼』——这个技能充满了不详的气息啊。事情远非凤皇他想的那么简单对吗……毕竟在收获『返礼』前,我们必须先送出自己的礼物……”
“是啊,如果当时的凤皇能有焦集你这么深思熟虑就好了。然而他并没有,所以这就是下一个悲剧的开端。”付伊将手背盖住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又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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