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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狼的契约

第三章 狼的契约

人类也好,兽类也罢,只要死去,那就是与这个世界彻底地没有了关系。我从来都不相信有轮回转世这么一说,就算是多年后遇见极其相似的人,那也只是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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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残忍的,没了谁世界都不会受影响,生者必须带着对死者的怀念坚强的活下去,正如某个古老的人类所说——逝者长已矣,生者长怀安。

一觉醒来,刺眼的棕色棺材告诉小茉莉昨天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小茉莉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棺材里的老人,仿佛要把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刻进脑海之中。

“奶奶她......其实最喜欢小动物了。”许久,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小茉莉盖上了棺材盖,拿起铲子开始填土,铲子是爸爸以前用过的,比小茉莉足足高出两个头!用起来十分吃力,至于坑,应该是狼挖的——用爪子。

棺材是从哪来的,狼的身体大小为什么会变来变去的,她都没有问,就跟狼对小茉莉为什么敢一个人到森林里去采蘑菇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一样。

(所以说你昨天说的那些都是吓唬我的吗!太恶趣味了!等会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填土的!)狼直接卧到在一旁。

果然挖了几下,小茉莉就转过头用你不帮我我就哭给你看的眼神看着卧在一旁什么也不干的狼。

(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做!我是绝对不会......)

“狼叔叔你吃了我的蘑菇就要干活的!要是欺负小孩子的话实在是太没品了!”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狼把耳朵盖上,装成什么也听不到的模样。

“哼!你这只白眼狼叔叔!不需要你了!”小茉莉见自己的威胁攻势也没起到效果,生气地重新拿起铁铲,但是半天没听见铲土的动静。

(这就对了嘛,不学会独立的话可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喂喂!你要干什么!)

狼刚觉得有些欣慰,忽然感觉尾巴被人揪住,还把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缓缓地拖动。

“奶奶她可喜欢小动物了!既然白眼狼叔叔你不想帮忙......那就请你和奶奶一直呆在一起吧!咯咯咯咯......”原本连铲子都用起来吃力的小茉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把狼在地上拖动了好几米远,干巴巴的土地上甚至还留下了四道狰狞的抓痕!

小茉莉阴森的笑声让狼感到毛骨悚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嗷呜——嗷呜嗷呜——”

(怎么突然就黑化了啊!停停停!我帮!我帮还不行吗!快住手!活埋魔兽这么残忍的事情不是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该干的啊!)

狼惊恐万分地发出嚎叫,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挣脱那只白嫩纤细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小手!

“怎么......白眼狼叔叔你是改变主意了吗?如果答应帮忙就点点头噢!”小茉莉回过头看着被拖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狼,脸上的笑容极度瘆人,金色瞳孔里似乎还散发出了诡异的红光。

(是是是......我答应了......)

迫于无奈,狼只得点了点头,感受到尾巴上的手松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真是太感谢了狼叔叔!”小茉莉露出了可爱的笑脸,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根本不是她。

不得不说,狼的填坑技术和他的挖坑技术一样优秀,填好踩实了的土地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好了,该做的和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真的该走了。)

狼刚想溜之大吉,却不料尾巴又被拽住,只是这一次,拽住尾巴的手很柔,很轻,很小心。

(怎么?难道你还想我再给你奶奶变个墓碑出来?意思意思就够了啊,反正我看这块地很快就不属于你了。)

“嗷”,狼转过头轻声叫了一下,示意小茉莉松开她那只苍白无力的小手放他离开。

但是小茉莉没有理会狼,而是自顾自地问道:“狼叔叔你的眼睛为什么不睁开呢?是病了吗?”

(魔力不够的情况不能随便睁开的......你问了也没用,又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狼试图挣脱,可是刚一动,尾巴就被轻轻地捏了一下,像是警告,又像是挽留。

“狼叔叔你为什么能变大变小呢?是魔法吗?”小茉莉依然没有松开手,只是抓着尾巴的小手越发的苍白,开始颤抖起来。

(当然是魔法啊,我可是世界上最强的魔兽呢!恩......曾经是的,现在过了太久了还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即使一人一狼还无法沟通,但狼还是很认真地在心里回答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都死了,是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到这么大......”小茉莉可能也想起来无法沟通,开始说起自己悲惨的身世。

(很小能有多小?我看你现在也不大吧!真是可怜的......父母啊......)

“我从小就很笨,家里没条件让我上学,奶奶教我的东西我总是学不会,还总是闯祸......”小茉莉默默低下了头。

(看出来了......你的天赋——的确很诡异!)

“现在奶奶也走了,房子也马上就要拆掉了,我已经......我已经没有能够失去的东西了......”小茉莉语气哽咽,拽着尾巴的手也有些握不住了。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所以......所以狼叔叔你干脆吃了我吧!”

“嗷?”(你说什么?)

狼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忍不住叫了一声,转过头对着她。

小茉莉忽然抬起头,紧紧咬住的下嘴唇,苦涩的微笑,明亮的金色眸子里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这是第二次四目相对,虽然狼并没有睁开眼睛。

“狼叔叔,请你吃了我吧!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实在是太无趣了......”小茉莉终于松开了拽着狼尾巴的手,双手掩面,指缝间不断有清泉涌出,顺着手臂滑落到地上。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啊......难道又要用那个了吗......)

一些零散的记忆,从狼的脑海最深处渐渐浮了上来。

......

“大笨狼,你真的是魔兽吗?那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跟我签订主仆契约吧!”女孩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狼。

(“抱歉,不会那种契约,但是我知道另一种,怎么样,想不想成为狼骑士?”)

“也行,别磨叽了快点快点!”

(“你不用再考虑考虑?一旦成为了狼的骑士,生死......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本小姐难道像是怕死的人吗?签!”

......

“大笨狼,你有自己的名字吗?老是这么叫你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耶!”说是这么说,但是女孩儿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没有,我以前也不需要那玩意儿。”)

“那我现在给你取一个怎么样?”

(“随便你吧,反正......反正名字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开心就好。”)

“恩......我叫莫离,那你就叫......莫三生吧!”

(“莫三生?呵......别说三生了,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生物还没出生呢,你取的名字还真贴切啊......”)

“不是这个意思啦!与君相依,三生莫离!这句话可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噢!怎么样?是不是有种......有种歃血为盟的感觉?”

(“歃血为盟?你恐怕是读了一本假书吧......”)

......

“三生你真厉害!连眼睛都不用睁就把那些魔兽打的落花流水!”女孩儿开心地笑着,对狼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睁开眼睛,那就太没意思了。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世上最强的魔兽——终末之狼啊!”)

“我懂!我知道你厉害!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喏,这可是本小姐亲手为你做的爱心甜点哦!”

(“甜点?这玩意儿是吃的?”)

“读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甜点不可貌相吗?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好吧,amuamuamuamu......咳咳!咳咳咳!这个真的是甜点吗?怎么感觉好像有......毒......”)

“哼!爱吃不吃!大笨狼!”

......

“三生,为什么人和魔兽不能好好相处呢?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小......小到无法容纳两个不同的种族吗?”女孩儿靠在残破的废墟上,脸上黑糊糊的,连五官都看不清了。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将大地染成浓浓的黑色。

(“存在偏见,缺少沟通和了解,这就是原因。世界其实真的很大......只不过有些人类的野心要比它大得多......”)

“那为什么其他魔兽和幻兽也要伤害你呢?你们之间也没法沟通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惜......我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听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三生......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只不过到最后......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

狼俯下身子,毅然决然地睁开了从未在她面前睁开过的金色双眸。

(“如果早点用这双眼睛,那些杂碎根本连渣都不会剩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要这样说......其实......其实我想看到......三生你成为一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狼......”

(“好,我答应你,下辈子做一只好狼,再也不杀一个人类......”)

“是吗......那现在到了......我说对不起的时候了......”

(“什么?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大笨狼......你的眼睛......真好看......”声音戛然而止。

即使契约再怎么提供强大的生命力,女孩儿的生命终于也还是走到了尽头。

狼,不,三生重新闭上了双眼,他早就做好了一同赴死的觉悟。

瘫软地趴在废墟上,但想象中的结局并没有如期而至。

三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从地上爬起,昂起那巨大的头颅。

“嗷呜——”废墟之中传来一声凄惨的狼嚎,声音冗长而沉闷,仿佛要传到那天边,传到战火没有覆盖的地方,可是却没能传到她的耳边。

随着一声凄惨的狼嚎,奄奄一息的废墟瞬间崩塌,顷刻便化为尘土,遍地的尸体也霎时间变成一地的白骨,眨眼间灰飞烟灭。

三生没有想到莫离临死前主动解除了契约......

三生从没有想过莫离会这样做......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能那样做!

明明“与君相依,三生莫离”这句话还是她亲口说的!

被骗了呢......

(呵......居然被骗了......在你面前......我果然只是只大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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