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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伊甸的袭击

第四章 - 伊甸的袭击

时间稍微往前几个小时,与帕里斯道别后,夏莉从屋外回到了二楼的房间。

看到雷恩出神地望着前方,她轻声呼唤道:

「雷恩。」

夏莉的声音让雷恩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向夏莉,完全没发现到她已经回来了。

「抱歉,没注意到妳。」

夏莉走到另一张床铺旁边坐下,露出担心的表情。

「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事,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

「这样啊,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把烦恼说出来心情会变得比较好喔!」

「这……」

我该坦白吗?雷恩感到十分地犹豫,明明夏莉知道他的身份,却又替自己隐瞒,考虑到自己的良心,他无法再容忍自己继续这样欺骗下去。

「夏莉,我有事情想告诉妳。」

「什么事?」

感受到雷恩的气氛,夏莉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挺起胸膛,正襟危坐。

深吸了一口气后,雷恩郑重地对着夏莉低下了头。

「谢谢妳。」

「咦?!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我不是说过不需要……」

雷恩举起手阻止了夏莉。

「等等,先听我说完。」

「嗯。」

夏莉闭上嘴巴,安静地点了点头。

「首先,我要先谢谢妳,在得知我是伊甸人后还是选择救我,甚至还替我隐瞒我是伊甸人这一件事。」

一开始夏莉是一脸不解的模样,但是随着雷恩的话,她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你、你恢复记忆了?!」

雷恩摇了摇头。

「正确来说是我说谎,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失忆。」

「原来是这样……」

夏莉恍然大悟,她眨了眨眼睛,随即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

看到她的样子,雷恩又再次低下了头。

「非常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沉默了许久之后,夏莉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说要不生气的话是不可能的,竟然敢说谎骗我。但是,你会这么做是因为有什么苦衷的对吧?」

「妳……」

雷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夏莉,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夏莉竟然还会替他设想。他嘴角微微地上扬,带着苦笑点了点头。

「嗯。」

「既然如此,你会说谎也不能怪你,这一件事我就原谅你吧!」

夏莉对着雷恩露出有如阳光一般的微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发现我已经知道你是伊甸人的呢?」

「刚才妳和帕里斯谈话的内容被我听到了。」

雷恩用指节敲了敲身后的墙壁。

「这里的隔音没有妳想象中的那么好。」

「唔……没想到竟然有这种事。」

夏莉嘟着嘴巴,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房间的墙壁。

「夏莉,我能问妳一个问题吗?」

「嗯,请说。」

「请妳告诉我,为什么妳会选择救我?甚至还不惜替我隐瞒身份?我不懂,妳明知道我是伊甸人,却又为什么没有对我见死不救?」

这个问题一直卡在雷恩的心里,就算听过了夏莉回答帕里斯时所说的话,他还是依然对此感到困惑。

夏莉歪着头想了一下,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的确,若是正常人的话一定会选择不救你,但是我做不到。明明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帮助他人还需要分幸存者跟伊甸人?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在伊甸人的眼中,幸存者根本不是人类啊!雷恩将这一句话深深地藏自己的心里,害怕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会深深地伤了夏莉的心。

「怎么会奇怪?虽然同为人类,但我们彼此却是敌人,不是吗?天底下哪有帮助敌人的道理?」

「就算没有又如何,起码我对得起我自己。」

「对得起……自己……?」

雷恩低声重复夏莉的话。

「没错!」

夏莉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去世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说过,『人生短暂,及时行乐』。所以我认为,就算违反常理合规定,但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应该放手去做,千万不要事后才来后悔。」

「妳不怕因此而遇到危险?」

「没关系,就算遇到了危险,我还有帕尔会保护我呢!虽然这么说有点犯规,但是我还是想依赖他。」

说着说着,夏莉微微地红着脸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

雷恩看着夏莉,心中充满着激荡。

人活着本来就该遵循着常理与规定,身为一个士兵更该如此。但是,刚才夏莉所讲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伊甸灌输给他的观念。

看出雷恩心中的困惑,夏莉向他劝说道:

「如果没办法接受的话别勉强自己,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的道理不一定对你有用,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

「我怎么想……吗?」

雷恩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夏莉的一番话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不禁感慨,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女孩来教导人生的道理。

「谢谢。」

雷恩对着夏莉弯下了腰,由衷地表达自已的感谢。

「别客气,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关于你没失忆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千万别再告诉任何人了,就算是帕尔也一样。」

听夏莉这么一说,雷恩不禁感到疑惑。

「其他人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连帕里斯都要隐瞒呢?」

「这个……因为要是帕尔知道你说谎,会认为你是在利用我们……」

夏莉有些为难地搔了搔脸颊。

「不,正确来说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在利用我,到时候他一定会把你交给村子的巡逻队,直接将你当众处决。」

「咦?!有这么严重?」

雷恩瞪大了眼睛,听那时候帕里斯说愿意支持夏莉的决定,他还以为帕里斯顶多只会一怒之下把他赶出村子而已,没想到夏莉所说的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过,夏莉倒是误解了雷恩惊讶的原因。

「你会感到意外很正常,其实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都是从外地流浪到这里的,在大家还没来到这个村子之前多少都有遭受过伊甸人的迫害,就像是鲁隆他们一家人,不久前他们才刚被伊甸人赶出自己原本的家园。」

「不,这个我知道,但是关于帕里斯的部分我却不懂,他不是赞同妳的决定吗?为什么还会把我交出去?」

「呃……」

夏莉偏着头,露出困扰的表情。

「因为帕尔他对于那些伤害我的人,都会加倍报复回去。老实说,只要是遇到我的事情他都有点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过了头了吧?雷恩感到无语,不过这让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夏莉,你和帕里斯应该不是兄妹吧?」

夏莉点了点头。

「嗯,不过这很明显吧?从外表来看,我们怎么可能会有血缘关系。」

「那我更不懂了,既然非亲非故,为什么他还愿意肩负起照顾妳的工作,甚至保护妳到这种地步,是有什么理由吗?」

「理由嘛……」

为什么呢?大概有五年了吧?这五年来他都一直无条件地保护着我,总是尽全力满足我任性的要求。夏莉沉默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仰头看向上方。

四年多前,因为一场意外,夏莉失去了自己的双亲。那时她跪在亲人的尸体旁边哭泣,不知从什么时后开始,帕里斯便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彷佛是凭空出现一般。

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夏莉害怕地停止了哭泣。

「你……是谁……?」

「我叫帕里斯,妳呢?」

那时候的帕里斯说话的口气十分地冷漠,让年纪不到十岁的夏莉感到相当畏惧。

「夏、夏莉……」

得到夏莉的答案,帕里斯冷冷地看了她身后的尸体一眼。

「他们是?」

听到帕里斯的问题,夏莉又再次哭了起来。

接着她用充满鼻音的声音,回答帕里斯。

「我……我的爸爸……还有……妈妈……」

「……」

帕里斯沉默了下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帕里斯,夏莉渐渐地陷入恐慌。她不懂为什么帕里斯要问这些问题,还有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妳……」

「呜!」

帕里斯突如其来的开口让夏莉瑟缩了一下。看出夏莉在畏惧自己,帕里斯伸出手,摩挲着她的头顶,试着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别怕,我不会伤害妳。」

可惜,他这么做反而让夏莉变得更加害怕。

「你到底想做什么?」

「唉……」

轻叹了一口气,帕里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妳……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从那时候开始,夏莉便跟着帕里斯一起生活。之所以会跟着他全是出自于无奈,因为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夏莉根本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活过一天。

起初夏莉非常地不信任帕里斯,觉得他会这么善待自己是因为别有企图。

也许他是打算趁机将自己卖掉,或是觊觎我的身体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每晚夏莉总是无法安然入眠。

但是她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帕里斯总是尽可能地让她吃的饱、穿的暖。就算遇上了危险,也不抛弃她这个拖油瓶。

久而久之,夏莉开始卸下心防,渐渐地将帕里斯视为自己的家人,甚至开始喜欢上这个一直在照顾自己的男子。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夏莉将自己和帕里斯之间的过去说给雷恩听。

「虽然他一直这样照顾我,但是理由我根本不知道。」

雷恩感到难以置信,他和夏莉一样,完全想不透帕里斯当初愿意照顾夏莉的原因。

「难道妳都不会想知道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有问过帕尔,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久而久之,我也懒得问这个问题,都过了这么多年,原因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夏莉露出洒脱的笑容。

「原来如此。」

雷恩点了点头,随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从刚才那一番话,我能感觉得出来妳的确很喜欢帕里斯。」

听雷恩这么一说,夏莉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咦?!才、才没那回事呢!我、我只是……呜哇哇哇!」

不知该如何辩解的夏莉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拳头对着雷恩捶了好几拳。

「等等,我是病人啊!」

雷恩赶紧避开,但是身上的伤让他没办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任凭夏莉殴打自己的手臂。

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夏莉重新坐回床边。

「哼!谁教你乱说话!」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气呼呼地瞪着雷恩。

「但我说的是事实吧?」

雷恩苦着一张脸,替自己叫屈。

「……嗯,是事实没错。」

因为认命的关系,夏莉终于点头承认,不过她的表情却一点也不高兴,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忧愁。

注意到她的异样,雷恩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吗?」

「其实我只是在单相思罢了,帕尔他虽然也喜欢我,但那是家人之间的喜欢。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而已。」

「唔……这……」

雷恩困扰地搔着脸颊,不知该如何接话。原先他只是出于好玩才提到这一个话题,没想到无意间竟然快变成夏莉的恋爱咨询师了。

「抱歉,突然跟你说这些奇怪的话。」

突然,夏莉的表情亮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彷佛刚才心情低落的模样完全不存在一样。

「呃!不,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提到这个话题的。」

「没那回事,向别人抱怨之后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就算帕尔只把我当成家人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改变他对我的想法!」

说完,夏莉满是热血地握紧拳头。

「啊哈哈……我会替妳加油的。」

雷恩不禁露出苦笑,低声喃喃自语道:

「看来是我担心过头了呢……」

夏莉拍了拍双手,从床边站了起来。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为止吧!我得要去准备今天的晚餐了。」

「这么早?不是才刚过中午吗?」

「不会喔,因为今天的晚餐食材我想要自己解决,得要花不少的时间准备才行,雷恩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休息吧!」

知道自己没办法帮上任何忙,雷恩非常干脆地认命。

「我知道了,记得注意安全。」

「放心,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

「呵呵,的确。」

雷恩回想起当初就是她一个人将自己从森林中带回村子里的。幸存者的体能普遍都异常地优秀,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独自搬动比自己体重还要重两倍的重物。

「那么,晚点见。」

向雷恩挥了挥手,夏莉走向楼梯。

轰!轰!轰!

突然间,大地开始震动。

「呀啊!」

夏莉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板上。她吃痛地按着自己的屁股,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刺痛着她的耳膜。

「怎、怎么了?」

「那个声音是……」

比起一脸慌乱的夏莉,雷恩倒是显得特别镇定。他赶紧离开床铺,尽可能地不触动到体内的伤口走到了窗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红的世界,在远方的村子中心陷入了一片火海。

「糟了!神盾竟然对这个村子发动攻击。」

尽管只看到村子被破坏的景象,但是雷恩非常肯定攻击村子的人就是自己所属的神盾,因为刚才的爆炸声他非常熟悉,那是运输机上所搭载的空对地飞弹。

「为什么……?为什么伊甸会攻击这个不起眼的村子……?」

「雷恩,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莉走到雷恩的身边,当她看到外面的景象后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怎、怎么会……?!村子怎么了?」

这时,雷恩双手搭在夏莉的肩膀上,严肃地向她说道:

「夏莉,妳听我说。」

「咦?!什么?」

「快点逃走,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为什么?大家需要帮忙,我得快点过去啊!」

雷恩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妳去也只是送死而已。刚才的爆炸是因为神盾发射了飞弹啊!这个村子已经被伊甸人包围住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你们伊甸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夏莉红着眼眶,紧紧地抓着雷恩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

雷恩放开夏莉,将视线转向一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对了!你不是伊甸人吗?应该可以拜托他们停手对吧?」

夏莉满是期待地看着雷恩,很可惜她的期望落空了。

「抱歉,我只是神盾里的一个小小的士兵而已,我只能听从上级的命令,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们。」

「这样的话大家该怎么办?呜哇哇哇……」

一想到村民们倒在血泊中死去的模样,夏莉的眼泪终于溃堤。

「夏莉。」

雷恩向夏莉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是,就在指尖快要碰触到夏莉的时候,夏莉突然挥开了他的手。

「滚开!」

「夏莉……」

夏莉止住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雷恩说道:

「我错了,我现在终于了解鲁隆他们心里的感受了,果然我们幸存者是没办法跟伊甸人和平相处的。」

「不是这样的,夏莉。我……」

雷恩赶紧出声辩解,但是却被夏莉的声音给打断。

「闭嘴!我不想听!」

夏莉用力地推开雷恩。

「你走!趁我还没后悔救了你之前快点离开!」

「夏莉,别这样。」

雷恩用手挡住了夏莉,但随即又被更强大的力道给推了回去。

「我说快滚!」

「唔!」

雷恩脚步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后,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他难过地看着夏莉,见她心意已决,便放弃了劝说的打算。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不过,算我拜托妳,趁其他人还没攻过来之前,快点离开这里。」

「滚!」

看着一脸怒容的夏莉,雷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永别了,夏莉。」

拖着疲惫的身躯,雷恩慢慢地走向楼梯。在行走的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几秒后又再度迈开步伐。

就在这时,雷恩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噪音。

「嗯?」

雷恩又再次停下脚步,他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那声音渐渐地变大声,听起来像是巨大的风扇在旋转的声音。

「这是?!」

雷恩赶紧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在树冠之上有一架雪白色的飞机正往这里疾驶过来。那一架飞机是神盾的运输机,其外形与旧时代的飞机不同,机身像是一个四方形的货柜,而机翼两端各有着巨大的水平式风扇。

「糟了!」

当雷恩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从运输机的机身两侧各喷出一道火焰,两枚飞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他们所在的房子。

「夏莉,快趴下!」

「咦?」

还在疑惑着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夏莉完全处于状况外。

眼看飞弹即将袭来,雷恩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用力地扑向夏莉,将她压倒在地上。

「你、你在干什么啊?!」

被压在底下的夏莉死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推开雷恩。

强忍住身体传来的疼痛,雷恩尽可能地将夏莉护在自己的怀里。

「抓稳了!」

在雷恩刚开口的同时,两枚飞弹分别命中了房子的一楼以及古树的树干。

轰!

爆炸声有如雷鸣一般,刺激着雷恩与夏莉的耳朵。

紧接着,四周开始天摇地动,一楼遭到炸毁的房子慢慢地开始瓦解,变成一片废墟。而被房子倚靠的古树也没有幸免于难,因为主干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关系,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唔呃……」

昏暗中,雷恩神色痛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夏莉,妳在哪里?」

雷恩慌张地来回看着四周,发现夏莉倒在距离自己右手边大约三公尺的地方。忍住身体传来的疼痛,雷恩慢慢地爬了过去。

「醒一醒啊,夏莉!」

雷恩用力地摇着夏莉的肩膀,好不容易唤醒了她的意识。

「呜嗯……怎么了?」

夏莉揉了揉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里是?对了,我们遭到攻击了。」

夏莉疑惑地看着四周,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她发现自己被无数的瓦砾压在底下,尽管不至于被压死,但是能活动的空间却非常有限。

见夏莉只不过是衣服被尘土弄脏,身上一点伤也没有,雷恩终于放心下来。

「太好了,妳平安无事。」

说完,他整个人失去了力量趴倒在地上。

发现到雷恩的异样,夏莉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让他躺在地上。这时,夏莉才注意到雷恩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块。

「雷恩!」

雷恩一连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了鲜血。

「咳咳!没事的,只是伤口稍微裂开而已。」

看着一脸担忧的夏莉,雷恩虚弱地笑了笑。

「什么没事?!你都吐血了啊!」

「没关系,至少妳没受伤。」

「但是我都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这样我们两人就不相欠了。」

「你?!」

听雷恩这么一说,夏莉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低下了头,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对不起……其实我知道这不是雷恩的错,明明攻击村子的人不是你,我却将怒气出在你身上。」

雷恩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怪妳,其实一直以来我也伤害过许多的幸存者。用武器攻击他们,无视他们的意愿将他们赶出自己的家园,我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我从没考虑过幸存者的感受,应该说从没想过要去了解你们,因为在我们的眼中,你们只不过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生物而已,连人类都算不上。」

「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先想办法帮你疗伤啊!」

「等等,让我说完。」

喘了一口气,雷恩露出微笑。

「夏莉,谢谢妳。因为妳救了我的关系,让我注意到我不曾想过的事情,能认识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夏莉紧抓着雷恩的衣服,焦急地说道:

「喂!别这样说啊!好像讲得你快死了一样。」

「别小看伊甸人啊!虽然我们的身体不像你们这么夸张,但也没脆弱到这一点伤就会死,不过这次似乎要走到尽头了……咳咳!」

痛苦地咳了几声,雷恩虚弱地举起右手,指着上方的缝隙说道:

「夏莉,妳从那边离开这里吧!记得,出去后逃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神盾的人给抓到。」

「但是你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听到夏莉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自己,雷恩挤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地说道:

「别让我给妳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啊!再拖下去,妳就算救了我自己也会被神盾的人给杀了,这样我救妳又是为了什么?」

「雷恩……」

「别担心!我至少还能再撑个一段时间,只要神盾的人发现到我,自然就会想办法救我出去。」

「……」

沉默了几秒后,夏莉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了。」

雷恩放开了夏莉的手腕,露出放心的笑容。

接着,夏莉开始慢慢地移动身躯,往雷恩先前所指的那一到缝隙靠近。缝隙的宽度虽然不大,但是勉强能让小孩子通过。

在爬出缝隙之前,夏莉回头向雷恩问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面对夏莉的问题,雷恩笑了开来。

「当然,这次绝对不会是永别。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还会见面,我保证!」

「嗯!」

夏莉用力地点了点头。

「约好啰!」

之后,夏莉挤进了缝隙中,成功逃到外面。

在夏莉离开后,雷恩躺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看着上方的残骸。

我要死了吗?雷恩的心中冒出了这个问号。

其实他说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是骗人的,他感觉得出来再过不久自己将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等待神盾的人来救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这也刚好哪……压在下面,连坟墓都不需要了……」

雷恩感慨地看着四周,做着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恰好在这时候,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残骸底下发出了刺眼的红光。

「那是……?」

雷恩动了起来,他忍住身体传来的疼痛,慢慢地往那亮光爬过去,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东西非常重要。

「唔……就快到了……」

好不容易爬到残骸旁边,雷恩将手伸进底下,将那发出光芒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他手中的是一个金属环,银白色的表面非常光滑,上面有一个代表着电源关闭的红色光点。

「果然是我的识别环。」

那个金属环是雷恩个人的识别环,每个伊甸人的身上都会配戴一个,其功能类似于旧时代的身份证。

「还以为被夏莉给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

雷恩一边说着,一边将识别环戴在左腕上。接着,他按了一下红色光点,光点由红转蓝。

「这样就没问题了。」

看着那令人安心的蓝色光芒,整个人放松下来的雷恩,身体失去了力量,意识开始渐渐地模糊。

「希望……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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