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抛弃了这里……？
虽然好像与那个艾瑞柯的欢迎所说的“末日”相似，但这是更为具体的内容。
具体到……仿佛它真的已经发生了一样。
直觉告诉我，依芮娅有很重要的事在瞒着我。
“依芮娅，神明是指——”
然而此时回应了我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还在想这么大的骚动会是谁在闹事……你和天……你和那个女孩在做什么？”
克劳德叹了口气，手中却举着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这是教会的神父们通常用于解决恶魔相关事件时的武器，虽然手枪的用途更多的是击杀被附身的人类而不是恶魔本身。
他本身是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现在周围也净是一群看热闹的家伙，不知是否为了保密之泪的需求，克劳德在提到天使的时候立即反应了过来，并改了口。
而当他终于注意到依芮娅脸上的伤痕时，手中的那把左轮手枪很快便转而对准了我的脑袋。
“罗兰……果然对她下手了吗，你这个恶魔。”
“不不不，‘果然’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给过你那么糟糕的印象吗？”
“不用狡辩了，你现在所做的暴行已经证明了一切。居然连如此之多的视线和身影都无法阻止你对他人施暴的欲望，你的罪名已经永远无法被洗清了。”
“那个、克劳德？总觉得你从刚才开始好像就在自说自话——”
“少废话。无论如何目前的情况都是不会变的，从她身上起来，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去。”
“你的角色是不是和警察搞混了……”
“我可是真的会开枪的。”
“……”我瞥了眼依芮娅，不知为何她此时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对着我眨了眨眼，一副“无可奉告”的神情，“好吧好吧，我听你的。”
“很好。”
克劳德的枪口始终对着我，在我起身的同时枪口也随之上抬。也许是因为对于枪火无情的恐惧，那些聚集而来的行人们与我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大，原本在克劳德附近的人们也远离了他，结果我和依芮娅、克劳德三人像是被一个站满了人的大圈包围在中间一样。
在我站起身之后，依芮娅也随之坐了起来，同时伸手抹去了脸颊上的血迹，只是这一举动却导致那原本与血迹融为一体的伤痕显得愈加显眼了起来。
“我说……我有辩解的空间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没有。”
你拒绝得倒是很果断啊喂……
“不，所以都说了这个真的不是我干的啊。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刻意选在大街上伤害别人吧？”
“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罢了，我有其他的理由逮捕你。”
“逮捕……你是最近当上警察局长了吗。”
“另外我有些事要问你。那把刀，你能够证明它不是你的所有物么。”
“刀？”我回过头，看见了仍躺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上面还沾着依芮娅的血迹，“啊……调查下指纹什么的应该就可以明白了吧，或者依芮娅应该可以为我证明——”
“是的，那是神父的东西。”
哈？
我诧异地看向抢先给出错误回答的依芮娅，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谎，而作为我那份疑惑的回应，她朝着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个天使在想什么啊……
“很好，那么人证物证已经齐了。罗兰，跟我走一趟吧。”
不不物证根本就是那个“人证”提供的伪证吧？！只要调查下指纹肯定会知道那不是我的东西啊！我连碰都没碰到！
而且为什么依芮娅刚才要在这种地方说谎啊……
“罗兰，以‘连续杀人事件’凶手嫌疑的罪名，你将会被带到教会所属的拘留所内关押一阵子，如果有怨言的话到那边去对审判官说吧。”
“……等、连续杀人事件？我一个连教堂的门都没怎么出过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应该说过了，有什么怨言去对审判官说，我这里不接受反驳。”
“比起接受你倒是先好好听我说话啊喂……”
奇怪的是，无论克劳德的言行多么奇怪，原先一直会主动站在我这边的依芮娅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在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被收起后，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原地发着呆，仿佛在扮演克劳德口中的受害者一般。
我隐约有种自己是被背叛或是欺骗了的预感，但一想到对方是依芮娅，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份怀疑变为属于自己的感情，最终还是仅仅停留在了脑海里。
“好吧。”
尽管还有一大堆的疑问没能解决，但我只能答应了克劳德的命令，在无数刺眼的目光下走向了对方的枪口。
依芮娅理所当然地跟在了身后，只是一直埋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经意间我瞥见了她在刘海下的面容，这次却又看见了另一副令人难以理解的笑意。
在克劳德于人群之间开出一条道的同时，在人声杂乱的噪音之中，我无比清晰地听见了依芮娅独自一人的喃喃自语：
“对罗兰施以诅咒的人类们……汝等将永远徘徊于最痛苦的回忆之中……沉溺于轮回吧……”
我无法得知天使的这个诅咒究竟是真是假……但随后我却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原本可以将我们三人严严实实地包围于其中的人群，却突然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当。
就好像，有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始终充斥于耳边的咒骂声，也逐渐掺杂进了一股新的音色。
“噫嘻嘻嘻……”
那是……来自天使的阴森笑声。
————————————
说是要去拘留所，结果克劳德带我所去的方向，却完全不是那个方向。
但这看起来也不是去教会的路，只是附近有踪影的人在逐渐减少这一点是能够确信的。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在克劳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身处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这是一条连接了两条街道的巷子，只是因为两边的街道都没什么人流的关系，这里自然也成了一个沉寂之所。
“所以说……到底什么事？”
走了这么久，加上目的地的改变，我对克劳德之前的行为更多的是从紧张变成了单纯的疑惑，而且仔细想想，他在拿枪对着我的时候根本没有扣下扳机。
要想得到解释的话，也就只能是克劳德找我有事了。
唔。
不过教会里最有声望神父之一的克劳德会找我有事，好像本身也是个挺稀奇的事情。
“你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结果反而是克劳德一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向我反问了一句。
“发现什么啊……”
“视线啊，视线。单是看到那些人看着你的时候异样的神情应该也能察觉到了吧，你要到商店街来的话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吧。”
“嗯？他们看我不是一直都是那种眼神吗？”
“……难怪你没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一点吗……”
“什么啊。”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连续杀人事件’，用现在较多讨论的说法是‘无差别抹杀事件’。已经有两位数的受害者出现了，最近这个镇子里正在因此而造成恐慌。而流言中所提到的犯人是个描述起来与你十分相似的家伙。还记得我早上去你那调查邪教的事么，那个邪教实际上是在调查杀人事件的途中所引出来的。有个被杀害的人是邪教组织的成员之一。”
“和我十分相似？就是……缠着绷带的神父之类的？”
“不如说从流传的说法来看，如果不是我认识你的话，我可能在见到你的时候就会直接开枪了。但对其他人而言就不同了，毫无疑问他们在见到你的一瞬间就已经将你视为犯人了吧。”
“也太巧合了吧……”
“说不定犯人就是你。你不是一直说有的时候会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吗？”
“别说这种鬼故事啊……”
“果然是这样。”沉默了半天的依芮娅终于在此时出了声，她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你提到那把刀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可能性，看来的确是我所想的结果呢。”
“诶？”
“不愧是天使大人，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了吗？”
克劳德立即迎上了依芮娅的话，喂注意你的形象。
“在见到罗兰之前我就在镇子里听说过相关的事情——那把刀也是因为传闻中凶手的惯用武器而临时构建的产物。所以，为了让始终无法抓到犯人而造成的恐慌平静下来，你才抓住这个机会在公众之下宣布将罗兰作为嫌疑犯逮捕起来，是这个意思吧？”
依芮娅向克劳德询问道。
“嗯，目前来说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我完全成为牺牲品了喂。
不过这么说倒也排除了依芮娅会背叛我的可能性，嘛，也行吧，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牺牲的话。
反正我本来在镇子居民的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总之……看起来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只是接受就可以的话，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吧。
“不，怎么会呢。如果只是这样而已的话，我也没必要特地去配合演出吧？毕竟那些人类是否会得到安宁，与我并没有关系呢。”
依芮娅笑道。
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哈……”
“呐，我有个计划——”她接着自己的话向下说道，不过，或许是她那副笑容的缘故，我心中原本已经淡去的糟糕的预感又一次浮上了水面。
而她的“计划”，至少从开头而言，似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让我的预感成真了。
“让我们‘杀死罗兰’吧？”
娇小的天使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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