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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细羽(十三)

第一章 细羽(十三)

窸窣!

唰!

一团黑影来到了夏洛特的房内,那是眼睛。

眼睛悬浮在了空中,长长的尾巴自然垂落,头颅上一只银白瞳仁正直勾勾的盯着床铺上熟睡着的夏洛特的面容。许久,眼睛才用那独属于它的奇怪声音说道:

“你的琴曲我真有些舍不得呢,不过我要去迎接一位无归者了,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眼睛安然的说着,仿佛熟睡的夏洛特能够听到这些话语一般。

“作为这段时间倾听琴曲的回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嗯……落日余晖再见吧。”

似乎不想多浪费一秒时间,奇怪声音消逝的瞬间,眼睛就消失了。不知眼睛是如何进来的,也不知眼睛是如何离去的。这或许就是眼睛的神秘。

房间趋于安静,只有夜的气息。

夏洛特依然在熟睡,然而她的意识却不会就此沉睡。

不知是不是因为摩珂尔之境的缘故,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夏洛特的意识就不会真正的消退。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夏洛特的意识依然活跃。双眼看不到事物,但是因意识的停留,却能够感受得到,听得到声音。

先前眼睛说的那一番话,夏洛特一字不落的全都听清楚了——凭借不曾沉睡的意识。

这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夏洛特也不会过度纠结。曾经学习灵术灵力匮乏而导致夏洛特晕倒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夏洛特拉回来。原本应该晕倒的身体却重新站了起来。通过对于灵的方面不多的知识,夏洛特只能将此归结于摩珂尔之境上,并将其称为“意识不睡”。

这一点,恩菲尔德家的大多数人都知晓。那一次,枫情绪激动的想要寻找父亲,不过却被夏洛特以“这样并不是坏事,反而也不错呢”这样的理由阻止了。之后更加小心的学习灵术,在恩菲尔德家也不会有危险,倒也没有再到达需要意识不睡这种程度的必要了。

唯一的缺陷,或许就是睡觉时必须保持极度安静状态了吧。实际上,这也不过是夏洛特的任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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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夏洛特的身影已然穿梭在一条古朴的林间小道中,柔和的阳光懒洋洋的倾洒,红枫飘零间,一部琴曲悄然完成。夏洛特仰起头,双眼有些朦胧,微眯着眼。

“不经意间,总能完成琴的弹奏。不经意间,天籁却愈来愈远。这一次,终是感觉不到了,消失了。”

舍弃一切,只为追寻着那天籁。在今天,彻底失去了联系。夏洛特无不感叹,但却并不后悔。转轮枪取出,六枚灵弹依次填入,夏洛特将其别在了腰间。为此,夏洛特换了一身衣服,虽说已经是裙子,但更倾向于外出了。

“希望,这场旅行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吧。”

从恩菲尔德出发,途径森林落日余晖,抵到中州的乐园,这就是此次的路线。自出生起,夏洛特从未离开过恩菲尔德,枫也是一样。今天,算是第一次外出了。而且,还是一段长时间的外出,因而可以成为旅行。

并不知道枫的内心是如何想的。夏洛特并不会感到悲哀,并不会对外面的世界有着特别的向往。虽然会有一些好奇,但对于夏洛特来说,天籁排在第一,那是早已在夏洛特未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的事情。

来到恩菲尔德的大厅,与枫,格雷,切鲁克相会。并没有见到父亲,这也算是正常的情况了。孩子第一次,即将展开并不算短的旅行。身为父亲,连送行都不予以祝福,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如果是一般家庭的孩子的话。

枫对此面无表情,夏洛特的内心则有着一抹担忧。虽然她知晓有些事情终会发生,但依旧希望这个时间可以晚到来一些。

顺着载满枫树的小道一直向前行走,当无路可走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众人即将离开恩菲尔德。眼前是无数红枫飘零的世界,道路被阻隔,视野亦被朦胧。虽然知晓大门就在那里,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

这是赋予整个恩菲尔德的灵术。因这个灵术,恩菲尔德不易被人察觉,里面的人也不会无意中出来。要想进入或者离去,必须感应到赋予此处的灵术才行——也就是看到整个结界。

蓝色的宝石闪耀着幽蓝的光辉,枫取出了早已备好的灵具蓝宝石。透过蓝宝石,枫可以看清真实的一面,不光是覆盖整个恩菲尔德的结界,甚至连构成结界的术式,飘飞的奇异符号都能够看清。那是一条又一条的丝带,赋有美感的交错笼罩着恩菲尔德。

将蓝宝石掷向空中,枫的神色变得肃然,灵力的波动泛起涟漪,如轻拋入平静湖面中心的石子。蓝光替换了绯红,夏洛特等人看到了与枫先前所看到的同样的光景。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灵术,就能大方面的提升灵具蓝宝石的效用。所谓灵术,就如同封闭的大门,需要钥匙才能够开启,而钥匙可以认作是契机。一般而言,这需要咏唱来完成。如若更加熟练,这种契机不限于咏唱,只需要一个动作,甚至意识就能够完成。枫就是如此,完全不需要咏唱,只需要动作与意识就能快速的完成一项灵术。

如果交由夏洛特来进行,恐怕连维持蓝宝石的灵力都不够赋予吧。

“姐姐,我领你走吧。”

微笑着回应,将自己的手搭在枫的手中。

“枫,谢谢你。”

发自真心的感谢,由心而生的高兴。虽然夏洛特自己也能够走出这里,但同灵术师相比,势必会困难许多。并不是简单的看到结界就能够走出这么简单的程度,而是需要遵循规则。这份规则,不光有着不能走错的限制,还有着被灵力包覆所产生的不适感。

蓝宝石一直被维持着,也就意味着枫的灵力将不断消耗。以及,用灵力为夏洛特减轻不适感的那一份消耗。对此,枫毫无顾忌。这种消耗,对于夏洛特来说或许连进行的资格都没有。但对于枫来说,并不算什么,极短时间就可以恢复。枫平静的面庞就是最好的证明。一切,都源于体内的完美天赋。

“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离去恩菲尔德的那一刻,枫又一次的在心中起誓。曾无数次独自承诺的誓言,枫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格雷始终跟在众人的身后,仿佛不存在一般。对于格雷来说,去往何处都是无所谓的。这也只是进行任务而已。如同从天而降的白雪,落下之时悄然消逝。或许,这场旅行也如此般。

没有人知晓切鲁克的表情,他只是以恩菲尔德的管家身份引领着众人前行。一切,只是为了他所要履行的职责。

夏洛特停了下来。回望身后的恩菲尔德,蓝宝石的光辉已然散去,什么都看不到。身体的肌肤感受到空气的震动,那是与在恩菲尔德完全不一样的感受。阳光有些热烈,风倒有些清冷。

“不舍吗?”

“不,是有些期冀。”

以灵术师的礼仪朝着身后躬身,算是暂时告别了恩菲尔德。归来的时候,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以往吧。

夏洛特这样想着,不,是已经确定了的。

总有一天,终将改变。

“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事。”

夏洛特微笑着,再次回望了一眼恩菲尔德,然而坚定的向前走去。至此,一切都遵照《真言》中所述而行进着。转动的齿轮不曾改变速率,但终将在某刻迎来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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