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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和奥利维亚(一)

第一章 我和奥利维亚(一)

我叫卡利亚,是这个世界中居民的一员。

普通、平凡、中规中矩。

这是我在这世界上二十一年来的人生总结。

啊……实际上如果认真来说的话,我也应该是穿越者吧?不……应该是转生者才对。上一辈子在上学途中掉进了没盖井盖的下水道里,然后就这么憋屈的死掉了。等再有意识时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中。

在最初的时候,来到陌生世界的我自然是心中又惊又喜,本以为自己将会有不平凡的人生,以为自己会拥有其他异世界人该有的‘特权’。

可是,直到我如今25岁为止,我也没有发现我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前世的记忆罢了。

那些记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我做不出蒸汽机和发电机,弄不出电脑与汽车,而那些可以说一说的‘风车’啦,‘水渠’啦,这个世界也都已经有了。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办法用前世的记忆做任何事情。

而且我也没有那些异世界人该有的桃花运和实力,这个世界没有魔法、没有神迹,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武器和不停在交战的国家。我从小也没有什么让人羡慕的青梅竹马,仅有的几个玩伴也都在成年后选择去当兵了,至今也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我在村里跟着父亲种了两年地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很远的森尔威城去做学徒,准备学成手艺之后自己来做点实业,也就是所谓的自主创业。

而且我还是很在意自己异世人的身份,认为自己绝对是可以引发奇迹的,因为我不相信我会是那种毫无用处的人。

我来到森尔威城后是在一家铁匠铺做的学徒,每天都要做很累的活,每个月拿着很少但是还算够用的工钱。实际上我可以找更好的工作,可是我之所以在这又脏又累的铁匠铺工作,全是因为铁匠铺老板的女儿是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本以为凭借着‘异世界人’这个称号能够抱得美人归的我,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亲眼看到铁匠铺老板的女儿嫁给了一名肥的流油的富商。

异世界的初恋破裂之后我消沉了很久,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将铁匠铺差点弄了个底朝天。最后,我被老板和几个伙计打了一顿,丢出了铁匠铺。

那时我已经开始相信我就是那种毫无作为的普通人了,无能、无为、无力。我终于知道了平凡的人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中都是一样的平凡。

我开始自暴自弃,每天用身上那为数不多的钱喝酒,喝完了再吐,吐完了再在街角上找一个角落躺着,如同一个乞丐一样。

我终于,在异世界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在那个世界看小说时,每次看到主人公颓废或者优柔寡断都会觉得他多么多么烦人,多么多么讨厌,可是当我变成这个样子时,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不甘。有的只是满满的麻木。

我想,如果我的父亲知道我来到森尔威后竟然变成了乞丐一样的人,那么他绝对会挥动那沙包般的拳头狠狠地教训我一顿吧?

可是……即便是想到这一点,我也没有去找工作的念头,每天我都躺在这条街道的角落,看着路人鄙视的目光,懒散的面对着这一切。

这半醉半醒的生活让我每天都在天还未亮的时候醒过来,看着还挂着星点的天空,我有时都在想我应该是这个城市里最早醒来的人,因为现在是连太阳都还在睡懒觉的时候。

日出……在那个世界我从未想到要刻意看过它,在这个世界中我自然也没有。但是每天,我都会看到那从东边的山坡慢慢升起的光芒。

从最开始的昏暗到如今的光亮,天边升起的那鱼肚般微白的光芒,迅速的覆盖了这沉寂的小城。

这时,人们就陆续的从家里出来,然后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工作。而我,也要去找家酒馆,用身上最后的钱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才二十五岁的我已经被酒掏空了身体,长且杂乱的头发,颓废黯淡的脸与粗厚的胡子让我看起来像是个拾荒的老头子,脏臭的衣服上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混合物,漆黑又粘稠。这就是我此时的形象,我这样的人,在走进那人员杂乱的酒馆,都会被人用厌恶的目光对待。

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的人生,早就已经黯淡无光了。

——

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用掉,我提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回了我之前经常躺着的角落,然而这次当我回去之后,我却发现在我原本的位置,有一团小小的东西蜷缩在那里。

一开始我以为是流浪狗或者流浪猫,骂骂咧咧的我拿着酒瓶就想砸上去,然而靠近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名衣着单薄瘦骨嶙峋的小女孩。

一头脏兮兮的金发,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且单薄的布衣,露出的肌肤上或多或少的都是伤痕,她的大眼睛紧紧地闭着,身体似乎是因为寒冷而哆嗦着。

“臭小鬼吗……真是麻烦……”

我放下手里的酒瓶,伸手想要将她拍起来。

这个角落说实话并不怎么遮寒,这个天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冷天,但是也已经入秋了。

然而当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之后,我才发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女孩子的脸滚烫滚烫的,之前因为天黑所以我没有察觉,而现在我凑近了看后才发现女孩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了。

而我的动作,似乎也让她醒了过来。

她身体抽动了一下,嘴里若有若无的发出了声音。

“是……妈妈吗……”

她是被母亲抛弃的流浪儿吗?不,她身上的伤完全就是人为的,如果她的母亲想要抛弃她,那不应该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这是逃跑出来的奴隶?我知道的,前段时间我们国家对临近国家的攻击成功了,所以从邻国抓来了大量的奴隶。

这个孩子,可能是从中逃出来的一员吧。

“妈妈……是你吗……我有好好的听你的话,我有一直在跑,虽然来回撞东西好痛,可是我还是跑到了人多的地方……”

“可是后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听不到有其他人说话……我前面有东西堵住路了……我也跑不动了……”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停下的……我好累……好想……好想睡觉啊……”

她轻声地哭泣着,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放在她脸上的手。

“妈妈……对不起……不要离开我了……妈妈……”

我皱起了眉头,都说人有恻隐之心,自然,我也是人,我也是有恻隐之心的。

女孩如此可怜的样子让我难过,可是我不是圣母,现在的我也基本上是自身难保,我没办法照顾这个女孩子,没能力帮她找妈妈。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将她的手甩下,说的有些绝情,看着她突然失落下来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认命了。

“……对不起。”她低声对我说道,“谢谢你,叔叔。”

她勉强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没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我是知道的,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把这里让给她。

我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找一个地方静静地待一段时间。

走出了那里,靠在一家皮革店外的玻璃上,我静静地看着天空那冰冷的月亮。

刚才她的笑容,是多么的无奈啊……

仰头喝了一口酒瓶里的酒,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那懦弱少年的模样,现在看上去也还是那么的没用。

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能成功是因为自己所在的世界的原因,那个少年一直在想如果到了异世界,那么自己就绝对可以变得不一样,绝对能够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可是,就算是来到了异世界,少年发现自己依旧是那么的没用,那么的无能。

他做不到好多好多的事情,他没有特殊能力,没有超级幸运,没有改变世界的知识。

他只是普通人罢了。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和那个女孩子好像。

都是那么的无力,都是那么的渺小。

这个世界少了那个人也不会停止转动,这个世界少了那个女孩也不会毁灭。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止不住的往下落呢?

从那个女孩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我的缩影。

绝望、走投无路……等死。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啊……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罪。

我也不想……不想再这样无为下去了。

“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狠狠地将手里的酒瓶摔在地上,酒水夹杂着玻璃四散在街道上。

这玻璃破碎的巨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中回荡着。

我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我没有办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去。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屈服了啊!”

我跌跌撞撞的冲向之前的角落,抱起那呼吸急促的女孩,拼命地奔跑着,呐喊着。

“救命啊啊啊啊啊!无论是谁!求求你们!救救这个小孩子啊!”

“拜托了!求求你们!来一个人吧!”

那一夜,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寂静且寒冷的夜,我抱着濒死的奥利维亚,像是疯了一样到处跑,到处喊。

沙哑且凄厉的声音好似深夜的厉鬼,而那些紧闭的房门,又好似阻挡着生命之路的铁闸门。

无数的门,都在我眼前紧闭着。

没有一个人在深夜中回应我,这寂静的夜,我带着我人生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在拼命地跑着。

为了反抗不公的命运。

为了能让她、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可是……真的可以吗?神真的愿意为我打开这万千救命之门里的其中一扇吗?!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在绝境之中,神真的为我打开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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