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渐渐止息,战斗也随着消逝的风告一段落。
我和间泽现在位于一个被吊臂吊在半空的集装箱上方,而视线的另一头是将我们逼到这上面的蓝发少女。
神祈者的实力很显然从刚刚的战斗中就已经得到了证明,熟练使用各种各样的术式将我们逼入绝境,仅用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便将我们所在这个工厂沦为火海,然后又用不到一分钟吹灭了所有火焰。
这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压制性的,我到现在都在想如果没有手中这把可以切断术式的武器,结果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会直接被拖进地底窒息而死,或者利用空气压缩把我压成肉片。
她身为神祈者,反应神经和战斗机能甚至可以跟得上我这个守护者,这人种弱点都完美消除的神祈者,我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点。
如果不想在这里失职,就必须打败她。
微风中,少女的长发再次飘动,纤细的双手再次转动起沉重的权杖,很明显是想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眼下间泽已经受了行动都要受限的伤,而我也想不出可以对付她的对策,无奈我只能放弃与其继续战斗的想法,如果此时此刻不需要保护间泽的话,我肯定会选择直接冲上去继续僵持直至打败她的机会到来。
果然….保护别人是件麻烦事…
——你还打算继续吗?
脑海里传来这么一句话。
这并不是潜意识的想法,而是确确实实在脑海里听到的语言,这种无法言语的违和感是神圣术的功劳。
意识交流,就是现在这种情况的称呼,这让苦恼着如何与她交流的我松了一口气。
这个术式很特殊,其特殊的主要体现在于——主动发起交流的一方需要释放很复杂的神圣术,并且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而接受交流的一方,只需要在脑海里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就好。
——我并不打算继续,本来我们就没有与你战斗的打算。
——那么就一个问题…你们是四星柳的人吗?
原来是把我们误会成四星柳的人了吗….看来只是个很好解决的误会。
这个简单的误会差点要了间泽的命,说起来也是好笑。
——不是的,你误会了。
交流过后,视线那头的蓝发少女略微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权杖,周围本要再次刮起的风平缓了下来。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手中的权杖化为洁白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随后她便向我们所在集装箱下方的地区走来。
【停下了….】
【嗯,下去吧,间泽小姐。】
【下去不会很危险吗?】
【没事的,她不会攻击我们了。】
抱着半信半疑的间泽,跳下了集装箱到达地面。
而她也来到了我和间泽的面前,我望着眼前这位神祈者少女,再次打量起她的模样。
天蓝的发色宛若天空的色彩,单马尾的发型算是平添了几分优雅,如水晶般蔚蓝的眼眸中除了迷人外还有深邃和悠远的感觉,让人为之心颤的美丽面容与其拥有的那份神圣的力量十分相配,白皙的肌肤和白丝确实有几丝感性。
不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位,也许这是对之前我所熟识的女性的不尊重,不过这确实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穿着方面有很浓的新时代神官风格。
蓝条纹的白色上衣和相同颜色搭配的褶裙,看起来比较沉重的纯白风衣,上面的纽扣和缎带都颇具美感。
总体上看,蓝色和白色成为了她的主色调,和她的身份完全相符。
【……】
【嗯?我有哪里不对吗?】
大概是意识到我一直在看着她,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能说因为她长得太好看所以一直盯着她,但旁边的间泽貌似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于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搞得我相当的尴尬,而眼前这位蓝发少女却丝毫没有察觉。
【变态。】
【不是….】
果然,间泽还是把这个词汇说出口了。
她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看样子她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敏感,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好事。
【总之,你们两个不是四星柳的援兵是吧?】
【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要找到他们大本营的一份机密文件而已,但看起来是找不到了….】
间泽回答了她的疑问,同时环顾周围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的战场,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确实,大本营已经毁成了这种样子,机密文件肯定早就烧成灰烬了。
但她只是笑着摇摇头,说道:
【不用担心,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大本营。】
【什么?】
看到我们的疑惑的神情,她继续说道:
【起初我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总部,可是来到这里以后除了不停涌出的敢死队,就只有各种各样的走私货物而已,最后无奈只好把这里毁了泄气。】
虽然很在意她所谓的【泄气】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那….真正的大本营在哪?】
【我搜查了他们脑中的记忆,算是知道了吧…】
【那到底在哪呢?】
只见她沉默了,然后一脸严肃地望着我和间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告诉你们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
正当我和间泽无从下手的时刻,她笑着说道:
【我也要去,所以让我搭你们的顺风车吧?走路实在太累了。】
【什么?你走过来的吗?】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眼下的情况是个死局,我们能选择的只有带这位蓝发少女一起走的选项,如果放弃这个机会,我们将会失去所有线索,想要找出那位反叛者的身份就会变得异常困难,所以想要尽快找出反叛者,只有答应她的要求。
本来我是不打算牵扯到任何局外人的,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有危险因素的,到时候出了差错肯定免不了我和间泽的责任,本身保护间泽就已经很费力了,再多一个人恐怕仅凭我的能力是很难做到了。
而旁边的间泽貌似和我有着同样的看法,并对她说道:
【和我们一起走很危险的….】
【有我危险?】
【额…..】
说起来,我确实忽略了这位少女是神祈者的事情。
刚刚把我们逼到绝路的就是她,为她的安危担心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为什么我们刚才没有意识到呢?
【也是…..】
此时间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笑着向她伸出手:
【那么,暂时和我们一起走吧?】
而对方也是很礼貌的回握住间泽的手并点点头。
随后,她也同样向我伸出手,不过我并没有回握的打算。
我摇摇头,苦笑着解释:
【我就算了,手太脏。】
【没关系啊。】
【不不,还是算了。】
就凭我现在这双手,绝对不能和她握手…..
纵使守护者有着不可一世的恢复力,但我的双手却没有得到这份力量的祝福,这也是我拥有那把可以切断术式的武器的代价,这事我应得到报应,从这把武器的原主人手中夺来它的时候我就有了觉悟。
——【它会令你的双手满是疮痍,即便如此,你还是会使用它吗…】
——【当然了,哪怕是遍体鳞伤,我也在所不辞….】
当时想要守护者的心情占据了脑海,没有去思考这份责任的分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的那份幼稚和天真就是我现在迷惘的罪魁祸首,倒不是说抱怨当初的自己,只是偶尔回想起来,复杂的心情总会涌上心头。
接过那把剑的时候,那把剑还没有现在这么沉呢….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言?怎么了?】
间泽好像也开始疑惑我不回握的原因,而我只能思考如何蒙混过关。
【总之,合作时间仅限我们找出那个反叛者文件这段时间。】
【这个我知道….那么你的名字是李言吗?】
因为刚刚间泽叫了我的名字,所以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此我点点头,回问道:
【你的名字呢?】
她微笑着望着我和间泽,天蓝的长发略微摆动,用银铃般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安德莉亚。】
随后,间泽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简单的合作关系就确立了,虽说最终目的不同,但目前需要到达的目的地是相同的,所以在这期间就需要三个人一同协作完成目标了。
●
车窗外的天空已经从橘红逐渐变为黑色,繁星笼罩的夜空中蕴藏着一条由星辰构成的河流,寂静的平原上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地就只剩下一些孤独的破旧建筑,在这孤独的场景下,这些古老的印记显得格外显眼。
从开始合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在这一天中我们一直都在车上进行交谈,而现在因为一时的话题中断导致三人全部沉默,所有人都只是在欣赏夜晚的美景,一天前刚刚认识的蓝发少女——安德莉亚告诉我们大本营的方向,而间泽则是一直沿着她所引导的方向前行。
起初安德莉亚和间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而我偶尔也会参与进感兴趣的话题说上两句,不过主要还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交流为主。
她们似乎特别投缘,而且彼此显得很要好,我也是头一次看到间泽说那么多的话,而此时此刻的沉默也是必然的,因为她们很早就把所有能说的话题全都说完了,导致到现在两人彼此之间都没有了交流。
无所谓,她们能保持安静也是好事,至少现在可以有个安静的环境去思考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住宿问题。
间泽已经很劳累了,而我虽然会开车,但是驾驶技术真的是非常非常烂,而安德莉亚已经明确自己不会开车,所以间泽是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的关键,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室必要的,因此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就在这时,间泽缓缓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一个破旧且保存相对完整的教堂前渐渐停了下来,间泽的双手离开方向盘,回过头对我和安德莉亚苦笑着说道:
【我们今天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将就一下吧。】
我和安德莉亚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晨间的暖风变成了有些凛冽的寒风,因为体质的缘故我很快便适应了,但同行的二人却因为气温转变的太快,一直哆嗦着试图温暖手臂,而我只能无奈地观察着眼前的过夜地点——已经破旧的教堂。
【没有保暖的方法….安德莉亚?】
【嗯?】
【神祈者不是可以通过祈祷….】
【那只是传言而已….不过只要给点时间,可以在这个地方施放供暖的神圣术。】
而间泽则是很快就回答道:
【那就拜托你啦!】
随后她便走进了教堂,而我只能苦笑着对眼前的蓝发少女说道:
【那么,麻烦你了。】
【嗯。】
然后我同安德莉亚一同走进教堂的内部。
教堂内的设施已经破旧不堪了,整齐的长椅上布满了灰尘和青苔,月光透过残损的窗户孕育着内部宁静的景象,微光下的灰尘缓缓飘动,墙壁表面缠绕着枯黄的藤蔓,斑驳的石砌地板已经变得凹凸不平。
教堂的最前端是一个摆满欧式饰品的平台,平台之上的十字架已经破损不堪了,不知道这个十字架在这个地方静静沉寂了多长时间,不过油然而生的神圣感令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个教堂确实破旧,但是比起我在城市郊外见过的教堂更具有意义和宁静的感觉。
【或许这个地方用神圣术会比较快…】
【和环境会有关系吗?】
【嗯,稍微会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说着,安德莉亚便向十字架的前方走去,而我和间泽在不远处有幸观赏神圣术的施放。
只见她蹲下身子并把手放在地面上,她缓慢地请闭双眼,脆如银铃的声音传播到教堂内的每个角落:
【In
the name of the Lord in prayer…】
以她的指尖为中心迅速扩散出一个环形阵,青蓝的光粒照亮了教堂内的景物,像是从地底吹上来的风吹动着她天蓝色的长发和风衣,渐渐强烈的风阻碍着我的视线,在受阻的视线中,我看到地板上呈现的环形阵逐渐变成了赤红色。
【The
elderly please respond to my prayer…】
赤红的环形阵逐渐扩大,最后布满了整个教堂的地面,随后那股专属于她的微风再次来临,从上次与她交战开没有经过多长时间,不过现在这股风和之前的那种风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简单的咏唱之后,术式迎来了结尾:
【Please
give us the warm and courage.】
终于,赤红的环形阵消散殆尽,周围的温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温暖和舒适,随后困意萌生,劳累了一天的我们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尤其是间泽,身上的伤口虽然被安德莉亚的神圣术愈合,但战斗带来的疲倦和些许的疼痛还是无法去除。
安德莉亚缓缓睁开双眼,然后站起身子,回过头来看着我,笑着说道:
【这样就会有好梦了。】
我和间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就这样,疲惫不堪的我们决定用难得的睡眠结束一天的旅程,我坐在最前排的长椅上准备休息,当然不可能完全进入睡眠,因为我还有保护间泽的任务在身,不能完全排除会有人趁我们睡觉的时候袭击我们,所以必须适度保持警惕。
间泽已经在后方第三排的长椅上躺下睡着了,而此时我还没有闭上眼睛,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和以前的事情。
目前为止在我的保护下间泽还活着,但是我真的不敢保证明天我是否还能保护她的安全,但从一天前遇到安德莉亚那时就可以看得出来,有些情况下我真的没办法保护她的安全,这次是走运安德莉亚不是敌人,那如果下次在这种情况下攻击间泽的就是敌人呢?
那么间泽会直接死掉吧,毕竟敌人不会给商量和交流的机会,结果就是我身为守护者却对保护对象这件事无能为力,这个结果既可笑又可耻,这种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或许就是我应得的惩罚,我也没有理由不承认或不接受。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位置,也就是长椅的另一端,安德莉亚坐了下来,但视线并没有朝我这边转移,当然我的视线也没有看向她那边。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她才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在车上的时候你都没怎么说话呢…】
【啊…是吗?】
【嗯。】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远东地区的时候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一直沉默有关系,到后来沉默便成了一种习惯,而对他人的怀疑也渐渐成为了习惯,和间泽也不过几天的交流,如果不是因为蓝琦的委托,我也根本不会认识间泽这个人,更何况才见面仅仅一天的安德莉亚。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也是啊…】
随后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令我很不理解: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指什么?】
【和你们相遇这件事,和各种人相遇这件事…】
【这种事….不是常有吗….】
大概就是在说每天与不同的人相遇,即是缘分又是上天注定,在她眼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言,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月亮的微光照耀着她的脸庞,蔚蓝的眼眸此时此刻不是在盯着别处,而是确确实实地看着我的双眼,柔顺的蓝发披散在肩头如同河流一般,不得不令人感叹的容颜在月光的映衬下变得更加美好和迷人。
我移开被引去的视线,继续着眼下的话题。
【什么?】
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
【你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但单论问题本身来说,我确确实实可以给予她我内心的答案,不过这份毫无谎言的答案究竟应不应该说出口,我开始犹豫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我决定做一次突破,把自己对于他人的信任找回:
【当然有了。】
【那么….是哪里呢?】
在我看来,这个答案不仅是只是对于我,对于所有人来讲这个回答都是会被认可的,那份想要拼命回去的欲望,以及到后来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无奈,对于那份真实之物的向往和祈求,全部都在于这个回答中。
那个地方我们无法回去,走过即是荒漠,亦或是花园。
【可以的话,我想回到过去…】
听到我的回答,安德莉亚只是笑着问道:
【什么事情让你感到后悔了吗?】
【不是,我没有为我所做的任何事情感到后悔,只是想要找回一样东西。】
【嗯?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清楚,只是觉得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我想要回到过去,寻找当初我无意间失去了什么….】
我想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想要去往过去吗…】
【安德莉亚呢?】
既然问出这个问题,那安德莉亚肯定也会有想要去往的地方,那么会是记忆中的某个场所或者是其他无法触及的过去吗?
她静静地望着月光下泛着微光的十字架,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回应也只是以沉默代替,可能她不太想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也不打算强求她说出来,更何况我也没什么资格去了解她,以及所有我所熟识的任何人。
正当我打算在沉默中度过夜晚的时候,她的声音传入我的双耳:
【你想听吗….】
【如果可以的话…】
为什么会想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
【翅膀….】
【翅膀?】
她苦笑着低下视线,继续说着:
【嗯,那是我难忘的景象….】
【……】
【我看到了….一位有着巨大双翼的天使…】
【天使…吗….】
【是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天使是圣洁的象征…但在我看来,那群人只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使而已…】
其实我也和安德莉亚说的【那群人】相同,直到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我都认为天使是圣洁的象征,而天使所拥有的翅膀,一定是纯净而又美好的,当然所谓天使的形象本身就很抽象,所以没有人明白真正的天使是什么模样。
不过,身旁的安德莉亚是确确实实见过天使的人,而且不管真假在这个时刻她的话就是真实,因为拥有讲述天使真实模样的勇气的她,比我们这些对于天使只有简单概念的人更有发言权。
【真正的天使是什么样的呢….】
【天使的翅膀….是布满污垢的…】
【污垢的…翅膀?】
她点点头:
【天使并不是什么圣洁的象征,只是充满着污秽的毁灭者而已…天使带来的…只是灾祸而已…】
●
清晨来临,周围的气温在安德莉亚的帮助下依旧保持着舒适的温度,我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并没有和昨晚不同的地方,即便我一晚上都处于警戒的状态,不过没有用视线观察到的细节也不能不在意,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说,隐藏气息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过好在并没有人这么做,这一晚过的很安详,这一点从靠在我肩头熟睡的安德莉亚就可以得到证明,昨晚我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完全没有入睡,而安德莉亚恐怕是认为我已经睡着了,所以也难以抵抗自己的疲惫。
她起初只是靠在椅背上,后来因为实在是无法抵抗困意,于是就很自然的靠在了我的肩上,当时我还以为有人来偷袭了,害得我差点惊扰了两人的美梦。
得到了相对充足的休息过后,我准备到教堂外透透气,于是便把安德莉亚的身子摆正,然后确认了还在睡眠当中的间泽的情况后走出了教堂。
教堂外的空气没有受神圣术的影响,所以空气就像是要冻结般的冰冷,我把双手伸进口袋并缩了缩脖子,因为守护者特殊体质的关系本来不会感觉到冷的,不过在我体内除了守护者血清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所以我身为守护者却不能完全无视周围的温度。
悠远的天空还是显得有些黯淡,萧瑟的寒风吹拂着一望无际的青草平原,花草间相互触碰的声音形成独特的旋律,悠扬而宁静的景色虽拥有着美丽却不免显得孤独,即便能够成为人的安慰,却不能成为人的救赎。
这份无奈,也并非只有这个景色才会带来。
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可以听的出来是在控制自己的脚步声,但教堂内的地板本身就已经很老旧了,难免会扩大声音。
【真冷啊….】
【啊,毕竟已经入冬了…】
【我本以为今年入冬可以晚一些的…】
蓝发少女缩着身子,柔顺的天蓝长发随风飘动,在这份景象下变得更加动人。
【睡好了吗?】
【嗯,抱歉了,昨天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借了下你的肩膀。】
【无所谓,现在还很早啊,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还是算了,我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是吗,这不是很好吗?】
她点点头,然后捋了捋自己被风吹的有些乱的长发,向身后的教堂内走去。
此时间泽也已经醒来了,她顺势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刚刚走进教堂的安德莉亚,用懒散的语气说道:
【没有嘲笑我的睡相吧?】
【当然没有。】
简单的回答后,安德莉亚走到了那个十字架前面,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吊坠,吊坠整体上是也是个十字架,只不过她的那条比教堂里的那个更加崭新且美观,蓝白协调的条纹和装饰都让吊坠显得充满质感。
说起来之前都没有看到安德莉亚那出过这东西,我认为是因为那条吊坠是很重要的东西,是那种能不拿出来就不拿出来的重要,不过现在她已经拿出来了,所以想必是需要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了吧。
她闭上双眼,我本以为她又要使用神圣术,但看到她并没有想要咏唱咒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旁的间泽和我一样都保持着沉默,宁静的教堂内此时此刻仿佛只有安德莉亚和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这点我并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位此刻与安德莉亚交流的人,肯定是对安德莉亚来说…极其重要的人,不过很明显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所以安德莉亚的背影才会让我感觉寂寞。
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份寂寞,现在的她看起来非常幸福。
不知道经历了多长时间的沉寂,她缓缓睁开双眼,微笑着呢喃:
【老师,我出发了…】
说完我们就离开了那个破旧的教堂。
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既安静又美观,即便已经破旧不堪却依旧保留着无法磨灭的岁月感,满是青苔的地面也时不时散发出一股令人清香的味道。
趁间泽还在抱怨气温的时候,我观摩着眼前这只有一晚之缘的建筑。
随着车子引擎的启动,我便把视线放在了前方一望无际的小路上。
●
办公室内的文件多的让人头疼,不论是什么事都要处理,好在眼下有比这些还要重要的事情,所以有着可以正当偷懒的理由。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部门制服的女性,她先是在门前和旁边的随从说着什么,八九不离十是在讲关于戒备周围的事情,又或者是在和他讲工作上的事,总之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了。
讲完后,那位随从点点头并随手关上了门,而她则是快步走到蓝琦面前并把手中的一摞文件和照片放到了她的面前,说道:
【关于上一任的消息暂且不明,不过我倒是找到了可能知道的人。】
【那么…是谁呢?】
她把手中的文件全部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从中抽出一张照片并指了指照片上穿着很普通的人,说道:
【林彦曦,他是上一任天水领导人的老相识,是上一任十分信任的人,有些手下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都可能知道。】
【那么现在他人在哪里?还在天水吗?】
【监控摄像头貌似在天水第六中央医院看到过他,我刚刚看了下那个医院的病员记录,发现有一位名叫林彦和的患者经常到那里去进行住院观察,我想那应该是林彦曦的家属。】
【也就是说,找到他的方法就只有通过他的家属?】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上一任本人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全部都与世隔绝了,而林彦曦身为与之最亲近的人自然也会这么做,恐怕没有这位在医院的家属,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你的意思是说…这已经算幸运的了?】
【嗯。】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说着蓝琦便站起身子向衣架走去,而她却摆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去哪?】
【第六中央医院。】
【你在想什么?这种事情交给工作人员去做不就好了,再说了,林彦曦在当时是出了名的杀手,而且还是导灵师,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有求于人自己却不去算什么,而且特殊能力者又不是没见过,除了身体结实点和不科学点外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可是..】
【行了,你说了算我说了算?大楼的事务暂时你来管理,我去见一下那位林彦曦先生。】
蓝琦穿好外衣,现在看上去和大街上走的一般群众没有多大区别,平日里蓝琦与众不同大概就是靠那件领导人专属的深蓝风衣,不过眼下没有了那件衣服所以伪装起来太容易了。
她看到蓝琦的势头,清楚的意识到想要让放弃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无奈地叹气,并说道:
【那么….请万事小心,天水不能没有蓝琦。】
听到这句话后,蓝琦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戴上从衣袋里拿出来的墨镜,回应了她的关心:
【我也不能没有你们。】
说完蓝琦便离开了办公室,看到门缓缓地关闭,她只是望着满是文件的办公桌,抱怨道:
【真的是….太难管了。】
●
【就是这间。】
蓝琦点头表示感谢,而护士也微笑着回应,随后便迅速离开了。
她看着眼前那扇病房门的把手,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病房门旁边的门牌上有写着这间病房现在的主人——1998号 林彦和。
虽然想找的人不是她,不过没有她的话是肯定不行的。刚刚在看林彦和的患者记录的时候,有提过林彦曦是她的哥哥,林彦和的症状是非常奇怪的症状,说是偶尔双瞳会发生变化(没有具体记录),倒也没有严重到影响身体机能运转,只是据本人说会有强烈的眩晕感,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蓝琦想到间泽偶尔也会出现类似的状况,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见过她的瞳孔出现异状。
这些症状现在医学是没办法解释的,尤其是双瞳发生异状这点,想必也不是什么科学能解决的因素,目前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间病房里接受查看吧。
这么说来….她的哥哥也是挺无奈的。
蓝琦敲了敲病房的门,门的另一边传来略显娇弱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自然是没办法回答她,毕竟自己是不请自来的,意识到这点的蓝琦直接打开了病房的门,她看到蓝琦的时候瞬间表情就变得僵硬起来,而且从嘴型上可以看得出来她想要叫人。
蓝琦把食指放在嘴前,做出让她安静的手势,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可以的话,我不想用不礼貌的方式让你保持安静。】
【……】
蓝琦欣慰的笑了笑,林彦和能这么配合也是挺出乎意料的。
她摘下用于伪装的鸭舌帽和墨镜,以毫无掩盖的面容的面对病床上的林彦和,林彦和自然是认识全世界都为之感叹的守护者大楼的管理者,而摘下墨镜的蓝琦,也终于能看清少女的样子。
白雪般的长发如倾瀑披散在肩头,蔚蓝的眼眸像是无止境的深海,令人膛目结舌的美貌让蓝琦感到些许的嫉妒,白皙的肌肤和略显纤细的身躯,也确实和得了重病的病人相同。
【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吧,林彦和小姐?】
【蓝琦…真的是…蓝琦?】
【是我本人,要我把身份证给你看看吗?】
【不,不用,抱歉….有点…难以置信…】
说起来她应当知道自己哥哥以前的职业,所以像是天水的高级官员也应该见过不少,但现在她见到蓝琦的反应就像是之前一次都没有见过一样,虽然不排除她哥哥向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这种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林彦曦没有让自己的妹妹涉及有关于自己工作的事情吗…
不得不说,真的是个好哥哥,因此在工作中也是个可靠的人,也怪不得会被上一任这么看重和信任。
蓝琦抽出病床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下来,依旧平和的说道:
【那么….能请你先把你哥哥叫过来吗?】
【哥哥?为什么….?】
【我有事想跟他商量一下,我现在处在麻烦当中。】
只见林彦和先是看了看蓝琦,然后又把目光投向自己那紧握住被子的双手,沉默了许久才对蓝琦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嗯。】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甚至还有些冰冷,蔚蓝深邃的双瞳此时此刻变成了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些许的恐惧让蓝琦感到有些吃惊,她只是静静地盯着蓝琦,并用低沉的语气对她说道:
【蓝琦小姐….应该不会伤害哥哥吧?】
她的这种语气和神情,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威胁,简直就是和在说【你如果敢伤害哥哥就宰了你】一样具有杀伤力,而蓝琦并没有因此萌生一丝退缩的意思,还是一脸平和地回答道:
【当然。】
【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吧?】
【啊啊..我不会伤害你哥哥,也不会伤害你。】
听完蓝琦的回答,林彦和闭双眼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然后再次经历了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微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蓝琪小姐。】
说完她便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手机,并发送了一个短信,而短信的内容和她把短信发给了谁蓝琦都没有看见,不过蓝琦也决定相信林彦和,这件事情彼此信任非常的重要,因此蓝琦也没有确认短信的内容和送信对象。
现在她只是相信,再过不久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就会来。
不过在那之前,蓝琦想问她一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林彦曦小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按常理讲,一同长大的兄妹彼此之间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会出现厌倦感,彼此之间应该不会互相干涉太多,更多的情况是彼此都感到对方没什么了不起,因此彼此之间偶尔都会吵吵闹闹,然后保持相对还算好的关系。
不过林彦和在听到自己要找她哥哥时对自己那冰冷的态度,明显就是保护过了度,这种警备心未免也太过了。
【你…真的是林彦曦的妹妹吗?】
【唉?】
显然她是对蓝琦的问题感到惊讶。
毕竟林彦曦是上一任天水管理者的助手,想要隐藏自己或者家人朋友的身份事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也许眼前这位白发少女的名字都是他自己编的,不过蓝琦已经决定相信她,因此她会给出什么回答,回答亦或是不回答,她都不会在意。
林彦和先是不停的转移视线,然后苦笑着对蓝琦说道:
【怎么….不像吗?】
【啊…也不是,因为你好像很关心你哥哥的安危…】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说….你们的关系未免也太..】
貌似是听懂了蓝琦想要表达的意思,林彦和笑了笑,说道:
【我是林彦曦的亲妹妹,名副其实。我会这么担心他只是因为我想而已,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你没有感觉到了解哥哥以后,没有觉得他很烦什么的吗?】
而林彦和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蓝琦,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没有啊,倒不如说更喜欢了。】
【喜..】
欢?没等蓝琦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摆着手解释,也不知道在解释些什么,不过她这种反应倒是在蓝琦看来已经是很明显了。
【不是!!我是想说,我没感觉烦,我觉得他还是很好的!!啊不对,是…】
【好了知道了,再说下去你就该爆炸了…】
【……】
就这样,两人闲聊了将近四十分钟,这期间林彦和还找蓝琦要了张亲笔签名,虽然这让蓝琦显得很尴尬,不过她却感觉很满足,也许她确实想要亲自见见万人敬仰的蓝琦,只是没有这个机会而已,这是天降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但蓝琦始终没有忘记要见林彦曦的事。
终于,在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病房的门便被打开了。
【听说大名鼎鼎的蓝琦大人想见我…】
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停下的时候,蓝琦想要见的那个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乌黑的头发以及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容貌,说起来两人长得确实有点像不过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林彦和在一般人一定是接近于女神的存在,而相比而来林彦曦却仅仅只是有点帅而已。
穿着也只是简单的搭配:黑色牛仔裤再加上白色衬衫,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那双和林彦和相同的蔚蓝眼眸。
【啊,彦曦…】
【明明告诉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的…你小孩吗….】
【她自己进来的啊。】
然后他便把目光投向蓝琦那边,而蓝琦站起身子,笑着说道:
【自我介绍..】
【就不用了。】
蓝琦点点头,而林彦曦则是径直走到林彦和的旁边然后走了下来,好像眼里就没有蓝琦一样,这也让蓝琦确信了他确实是本人,因为林彦曦传闻中就是这样对政府高官持毫无恭敬态度,据说这也是上一任天水领导人看重他的理由。
不过也不可能那么单纯,这个人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值得重用的地方,只是目前蓝琦除了他目中无人之外还没有发现。
【你去楼顶等着我,十分钟后我会上去找你。】
【嗯?】
【到时候,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的…】
听到林彦曦后,蓝琦只能离开病房,并向楼顶走去。
●
眼下就只剩下去大本营里拿出那个文件了。
望着不远处的武装要塞,直通天际的灯光照亮了夜晚的天空,虽然规模并不是特别大,不过也可以被称作为【要塞】,围墙上方虽然没有卫兵不过却有着自动扫射的机枪,大门处还时不时会有货车经过。
现在我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四星柳总部的全景,等看到四星柳的总部后我感到有些震撼,因为四星柳的总部确实比我想的要大很多。
在这个地方找一个文件,难度也很大,因此必要的计划是必要的。
计划是这样的:我和间泽先用点特殊手段潜入进要塞内部,而安德莉亚则是直接用可以阻碍他人视觉的神圣术从大门进入,本来打算让安德莉亚给我们用那种神圣术的,但据安德莉亚本人说那个神圣术只能阻碍他人对于施术者的视觉,而我们并不能逃离他们的视线。
详细的计划自然也有提及,不过大体的方向已经搞懂了,现在只需要想尽办法进去就可以了。
我和间泽的目的是找到菲尔国皇宫内反叛者的文件,而安德莉亚说自己要进去找四星柳的领导者,然后解决一下私人问题,本来我是比较在意安德莉亚的事情的,不过安德莉亚的实力和一般特殊能力者都不是一个层次,因此就算自己行动也不会有太多问题,所以对于她的事情我没有过多询问。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五分钟左右,现在就必须动身,在那之前间泽还是比较担心安德莉亚,这两个人的感情在不经意间就变得这么好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于是只能看着间泽一脸担忧地看着安德莉亚,嘴里念叨着【绝对不要有事啊】之类的话。
其实我觉得这么做真的没有必要,因为目的达到后我们就不存在什么合作关系了,以后恐怕也就不会再见面了,不过这两个人既然关系这么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安德莉亚则是苦笑着点头,嘴里也时不时说着【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而就在两人在那里依依不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分钟,如果再不提醒他们恐怕就会错过行动时间,即便这是我们自己订下的时间,晚多长时间也都无所谓,不过我个人不太希望超时。
我观察着要塞周围的情况,然后提醒着身后的间泽:
【间泽小姐,到时间了…】
【嗯。】
随后,我便和间泽朝要塞的外围走去,而安德莉亚则是在原地开始咏唱起咒文。
当我再次回头看时,发现安德莉亚已经不见了,不过也很有可能她还站在原地,只不过以我的视觉已经没办法看到她了而已。
安德莉亚现在正为自己的事情全力以赴,而我也必须尽到保护间泽的职责,在我努力的时候,安德莉亚和间泽一定也会努力。
间泽也好,安德莉亚也好,他们都在为自己行动着,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战胜过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单纯….
●
外墙的高度很高,但并非没有跨越的方法。
我望着外墙上方还亮着灯光的窗户,然后把灵子全部聚集在腿部和较低,灵子脉的运转一切顺利,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间泽并张开双臂,而她也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只是沉默着用手臂缠绕住我的脖子,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身子。
不过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发现间泽真的很轻:
【间泽小姐…好轻啊….】
【啊…这算是夸奖吗?】
【不知道。】
听到我的回答后间泽苦笑着摇摇头,嘴里还念叨着我不会和女生说话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只能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上方的窗口。
我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后顺势蹬地,经过灵子加强和处理的腿部进行跳跃至少可以跳二十米左右,而那个窗口只是在十五米左右的位置,因此为了准确的到达,我刻意降低了蹬地的力度,这样就可以把握大体可以到达的高度了。
结果也确实如我想的那样,我们直接到达了窗口的位置,不过窗口内的人也很快注意到了我们,他们能采取的措施只有留下部分人抵御我们的袭击,然后再让一小部分人去告知其他人我们的到来和请求增援,不论他们做到了哪一点,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
所以不能让他们离开他们所在的房间,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先把他们干掉。
以我身为守护者的反应神经作为前提,解决他们并不是问题。
先是用身体撞开窗户并顺势放开间泽,随即唤出那把黑色长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踏步挥动剑刃,眼前那位被我砍到的敌人伴随着漫天飞溅的鲜血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向身后扔出手中的长剑同时朝长剑移动轨迹完全相反的方向移动,不假思索地向眼前的敌人挥动拳头,将他打昏在地。
与此同时,那把长剑也刺穿了另一边那个人的身躯。
时间大概是七秒左右,在这里看守的三个人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两位死亡一位昏厥,昏厥的那位想要醒来恐怕要用很长时间了,因此可以把他当成死人看待。
间泽很快做好了准备工作,手中的手枪早已上膛完毕。
她向我点点头,表示行动继续。
虽然说是要继续行动,不过在刚刚的计划中没有提及这么详细的方针,但是眼下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要知道那份文件所在的位置,而这个地方的占地面积和内部结构等诸多问题想要一一解决并不是容易事。
因此现在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询问可能知道的人。
我走出房间,来到一条满是房间门的走廊,我带领着间泽向西边走。外墙的高度很高,但并非没有跨越的方法。
我望着外墙上方还亮着灯光的窗户,然后把灵子全部聚集在腿部和较低,灵子脉的运转一切顺利,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间泽并张开双臂,而她也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只是沉默着用手臂缠绕住我的脖子,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身子。
不过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发现间泽真的很轻:
【间泽小姐…好轻啊….】
【啊…这算是夸奖吗?】
【不知道。】
听到我的回答后间泽苦笑着摇摇头,嘴里还念叨着我不会和女生说话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只能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上方的窗口。
我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后顺势蹬地,经过灵子加强和处理的腿部进行跳跃至少可以跳二十米左右,而那个窗口只是在十五米左右的位置,因此为了准确的到达,我刻意降低了蹬地的力度,这样就可以把握大体可以到达的高度了。
结果也确实如我想的那样,我们直接到达了窗口的位置,不过窗口内的人也很快注意到了我们,他们能采取的措施只有留下部分人抵御我们的袭击,然后再让一小部分人去告知其他人我们的到来和请求增援,不论他们做到了哪一点,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
所以不能让他们离开他们所在的房间,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先把他们干掉。
以我身为守护者的反应神经作为前提,解决他们并不是问题。
先是用身体撞开窗户并顺势放开间泽,随即唤出那把黑色长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踏步挥动剑刃,眼前那位被我砍到的敌人伴随着漫天飞溅的鲜血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向身后扔出手中的长剑同时朝长剑移动轨迹完全相反的方向移动,不假思索地向眼前的敌人挥动拳头,将他打昏在地。
与此同时,那把长剑也刺穿了另一边那个人的身躯。
时间大概是七秒左右,在这里看守的三个人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两位死亡一位昏厥,昏厥的那位想要醒来恐怕要用很长时间了,因此可以把他当成死人看待。
间泽很快做好了准备工作,手中的手枪早已上膛完毕。
她向我点点头,表示行动继续。
虽然说是要继续行动,不过在刚刚的计划中没有提及这么详细的方针,但是眼下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要知道那份文件所在的位置,而这个地方的占地面积和内部结构等诸多问题想要一一解决并不是容易事。
因此现在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询问可能知道的人。
我走出房间,来到一条满是房间门的走廊,我带领着间泽向西边走。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转角处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大体可以听出来有三个人左右,那么接下来就干掉两个留下一个。
实际有四个人,不过没什么影响。
黑色长剑在昏暗的走廊内划出流星般闪耀而又迅速的轨迹,轨迹以剑刃作为媒介,掠过首先转过拐角的两人的喉咙,他们在一阵挣扎后便在血泊中渐渐停止呼吸。
而剩下的两人则是由间泽解决,一人被她爆头,另一人则被擒倒在地板上。
警报没有响,大概是因为间泽手中那把消音手枪的功劳。
被压在地板上的四星柳成员显然有些惊慌失措,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等待逃走的时机,但间泽貌似并不打算给他这种机会。
【给你一分钟,四星柳纪录委托人信息的文件在哪?】
【不…不知道!】
【你还剩三十秒。】
说着间泽便朝那个人的大腿开了一枪,她用手捂住那个人的嘴不让他叫出声音,那个人只能在沉默中忍受着剧烈的疼痛,鲜红的血液从大腿的伤口中流出。
【二十秒。】
间泽还在倒数着,而那个人的面部已经开始扭曲,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但是依旧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十秒。】
【……】
其实保守住这个情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他即便恐惧也坚持着,这就是所谓的「正直」,或许这是种值得赞扬的精神,不过在我眼里只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正直正义最终确实会得到人的认可的赞颂,但那之后呢?仅凭死后的歌颂就可以抛弃现有的一切吗?
简直无法理解,无法令自己得到满足的我付出究竟有什么意义?
【间泽小姐,等一下。】
【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要问他。】
间泽一脸疑惑,但还是把枪口移开了。
我点头表示感谢,并俯下身子看着他那张已经把痛苦和害怕写在上面的脸,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强烈。
【你这么做值得吗?】
【……】
他没有回答,抽咽着移开视线,摆出一副宁死不服输的模样。
【家人呢,恋人呢?你真的就想这么简单丢掉性命?】
【……】
虽然还是沉默,但他明显有些动摇了。
如果在这里丢掉性命,他将无法再去享受家人给予他的温暖,以及恋人对他的关心,而站在那些人的角度想,他这么简单就死掉,也是对家人对爱自己的人不负责,一死了之这种没有出息的事情谁都不会想去做。
【四星柳是个什么组织,你不知道吗?】
他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视而不见而已,因为如果不在这里工作,自己就没有可以保护自己和保护家人、恋人的能力。
【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就这么死掉的话,我们肯定不会手软。】
我挥动手中的长剑并将其对准那个人的心脏,同时给予他最后的警告:
【但如果你还想为家人或者是恋人付出,那我劝你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他的内心想必是无比挣扎的,因为在四星柳的规矩里,背叛组织等同于死亡,而现在如果不背叛组织,家人就会便会失去自己。
但这种挣扎只是片刻的,因为家人和组织之间做出选择不是难事,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家人。
【二楼……右走廊倒数第二间……】
【明智的选择。】
说完我站起身子并把目光投向一脸诧异的间泽。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吃惊…】
【你指什么?】
【没什么,走吧。】
说完,两人便向二楼跑去。
中途遇到过三次巡查的成员,再把他们全都干掉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四星柳的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
●
蒙蔽他人视觉的术式需要消耗很多灵子,但安德莉亚天生灵子脉就超乎常人的流通,所以就算是极其复杂的术式,只要她能够领悟其中的理念,便可以很快的施放出来。
不过她的老师曾经对她说过,说【不要因为天生的优势而忘记了锻炼】。
安德莉亚一直把这句话铭记在心,并且在那位自己所敬爱的老师去世之后,不停的进行着锻炼,领悟更多神圣术的理念,想着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神祈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安德莉亚现在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神祈者,她不会去恐惧和害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打败自己的人并没有多少。
这份骄傲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她经过不停地锻炼得来的。
她会一直锻炼除了让自己变强之外,其实还有一点促使她练就了这份骄傲,那就是——复仇。
安德莉亚的老师在她眼里是位值得敬畏的人,他交给了还未成熟的安德莉亚很多东西,交给她自己毕生所学的神圣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强大教给了安德莉亚,希望她能够把神圣术发扬光大,让神祈者的血脉延续下去。
不过……
安德莉亚接触他人的视觉蒙蔽,周围的人迅速看到了她的身影并迅速拿起手中的突击枪对其进行扫射。
但想要解决这些人,甚至连需要咏唱的神圣术都不需要。
她的周围无形中多出一个“力场”,这个力场将所有的子弹全部隔绝在了外面,外面的子弹如暴雨般袭来,但力场内的安德莉亚却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她将灵子通过力场在不知不觉中渗入敌人身下的地面,然后便毫不留情将他们拉入了下面的楼层。
随即而起的尘土和碎石遮蔽了走廊的景象,这其中还夹杂着敌人惨痛的呻吟,以及空气弥漫着的些许的血腥味。
她继续向前走着,随后在一扇规格比其他都庞大的门前停下了脚步,她凝视着门上华丽的装饰和花纹,思考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安德莉亚的老师并不是因为自身原因而被杀害,而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学生背叛乃至死亡的,那位学生自然不是安德莉亚,而是和她一样身为那位老师的学生,也是现在四星柳的领袖——马尔克里斯•安吉尔。
他对神圣术的领悟比安德莉亚更为透彻,而安德莉亚也从来没有赢过他,一次都没有。
在她眼里马尔的神圣术才是真正的神圣术,既强大又华丽,谦虚并且对安德莉亚也很好很照顾,可是马尔确确实实就是背叛老师的元凶。
在她印象里老师并没有做出对不起马尔的话,也没有做会令马尔心生恨意的事情,马尔很尊敬他,他也同样很爱戴马尔。
明明如此和睦,最后却落得这种结局,就算是两人都接受安德莉亚也不会接受。
她想要知道马尔这么做的原因,于是她来到了这扇门前。
当时在老师的墓碑前安德莉亚曾问过马尔这么做的原因,但马尔只是回答道:
【这是老师应得的报应。】
本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安德莉亚并没有在当时动手,因为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弱小,想要打败马尔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才一直锻炼,渴望有一天能够打败马尔为老师报仇,能够得知马尔这么做的理由。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她推开了房间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整齐的办公室,排列成排的书柜以及洁净的地板,杂乱却又不失高雅的办公桌,以及办公桌上的地球仪还在旋转。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地球仪的上面让它停止了转动,安德莉亚便迅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手的主人。
【好久不见了,安德莉亚。】
【马尔……】
少年站到办公桌的前面,面带笑容的进行着问候。
而安德莉亚则是立刻全面戒备,手中的权杖早已现形,除此之外,她也和马尔一样望着对方。
马尔把双手伸进灰色的大衣口袋里,白色发梢下那一双血红的双瞳中映衬着安德莉亚的身影。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五年了吧?没想到你长大以后长得这么漂亮啊,我都有点动心了。】
【当时你还说我长大以后肯定没人要来着…】
【啊啊,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安德莉亚还是很漂亮的,导致我..】
【马尔。】
【对了,难得见一面,要喝杯咖啡吗?】
【马尔!】
安德莉亚打断了马尔的话,因为她知道马尔只是在扯开话题,这种逃避问题的方式在很早以前安德莉亚就已经熟悉了,想当初马尔为了躲避老师的惩罚还可以和老师聊了三个小时的闲天。
白发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面向她,眼神在此刻变得冰冷而充满穿透力,但安德莉亚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而是用平淡的眼光盯着马尔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在告诉他这种恐吓毫无意义一样。
【你真的很烦啊….】
【马尔,为什么这么做?】
马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然后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该死,仅此而已。】
【真亏你说得出口,为什么该死?老师对你的恩情都忘了吗?!】
面对情绪激动地安德莉亚,马尔还是不屑一顾地看着别处,显得很不耐烦。
最后他把手从口袋中拿出来,站到了安德莉亚的面前五米处,身体周围逐渐散发出青蓝色光晕,如同带有色彩的蒸汽,从下至上的微风吹拂着他的衣服和头发,双瞳血红的光泽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臂,试图捆住安德莉亚的身体和意识。
早就处于戒备状态的安德莉亚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象征性的天蓝之风席卷着房间内的一切事物,她周围的风远远超越了马尔,但她很清楚,马尔的神圣术并不是以气势战胜对手,而是靠确确实实的实力。
相比较而言,安德莉亚的神圣术就有着华丽却不实用的元素在里面,不过她的术式也绝非是弱小的,现在的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马尔,同时她也想通过这场战斗来完成自己【战胜马尔】的心愿。
安德莉亚进步的很多,但马尔也并不是只是原地踏步。
这场战斗,双方都不能退让。
【唉…在那之前就解决你好了。】
【你这么有自信?】
【啊,对不起了安德莉亚,你就到此为止了,我会记得你的。】
【你自顾自的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安德莉亚便快速挥动着手中的权杖,周围的青蓝之风化作锋利的流光向马尔飞去,但却被一双巨大的透明手臂阻挡住并捏成了碎片,而此时马尔的手中握住了一把赤红长剑,同时持剑向安德莉亚冲去。
她将权杖末端用力砸向地面,随后她前方的地板下伸出数十条粗壮藤蔓,但全都被马尔手中的赤红长剑砍成了碎块,但她的目的并不是用藤蔓击败他,而仅仅只是为了隐蔽马尔的视线。
她挥动手中的权杖,与赤红剑刃相互碰触,发出剧烈的金属质感声,不过安德莉亚的力度明显是不及马尔,所以身体向后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抓住安德莉亚力气不大的弱点,马尔不停地加大力度,两人很快从僵持状态变为马尔占了上风,最终在马尔的强大打压下,安德莉亚被完全压制住了。
【安德莉亚…终究只是个女生啊…力气真是小啊!!】
【该….死….!】
周围的狂风呼啸的更加猛烈,随即变成十几道锋利的流线从马尔的身后袭来,马尔很快意识到了身后的突袭,放弃与安德莉亚的僵持而迅速挥动长剑,青蓝的流光在与赤红的光轨交错中消逝殆尽。
然而蓝发少女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而是毫不犹豫的将权杖指向马尔的后背,蔚蓝的光芒不断在权杖顶端汇聚。
当二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之时,权杖顶端的术式已经施放完毕。
然而正当足以致命的光束将要贯穿马尔的身体的时候,一件令安德莉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她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恐惧的惊慌混乱了她的思考,让她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是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了见证这颠覆自己对神圣术理解的景象。
【怎么….用手….?】
马尔用手挡住了安德莉亚的神圣术,青蓝的光束因为他的手掌在两人的眼前开出了绚丽的花朵,灼热的风侵蚀着他的手臂,血液从伤口中溢出却被很轻易的蒸发至尽,皮肤渐渐的消逝,皮肉之下的骨骼渐渐的显露出来。
这种光是看着就无法忍耐的疼痛,对于马尔来说却是非常无所谓的事情,即便手臂已经面目全非,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青蓝的光芒渐渐止息,马尔的手臂开始流出鲜红而又滚烫的血液,赤红的河流流经地面并冒出些许白气,骇人的热空气抚触着安德莉亚的脸颊。
【去给老师陪葬吧?】
【唉?】
然后,安德莉亚的视线被赤红的幕布掩盖。
周围的温度达到了可以称之为【烈火】的程度,皮肤在这象征死亡的火焰下渐渐渗出滚烫的血液,不知道有多少处火焰制造的伤口,不过每一处的疼痛却都无法忍耐,这份疼痛见证着名为安德莉亚的神祈者的失败和弱小。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如同无孔不入的驱虫,不停地折磨着她的身躯,平日里秀丽的长发已经被无情的火焰灼烧了少许,意识已经完全空白,无法思考也无法逃跑,剩下的就只有不明所以的喊叫,像是在求饶,更像是在求救。
但很遗憾,不可能会有人来救。
终于,猛烈的狂风吹散了火焰,此时马尔只是静静地看着被狂风围绕的蓝发少女,之前被他所称的【漂亮】现在也变成丑陋,马尔想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代表自己恩师的神祈者少女毁掉,因为这样也许会让自己好受点。
少女的双瞳被火焰蒸发了光泽,空虚的眼眸中有的就只有浑浊,如今在守护着她的,就只有周围那些狂风了。
【受风神的保护吗…呵呵,这样啊…】
说着,马尔粗暴地掐住她的脖子,并用最野蛮的方式将其提起,而此时的她并没有过多的挣扎,或许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她用双手抓住马尔的手臂,试图挣脱开他的束缚,不过很明显本身就没什么力气的安德莉亚到这时候就更不可能与之抗衡了,只要这样持续下去就算马尔什么都不做,安德莉亚的生命也将在此迎来结束,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白发少年露出邪魅的笑容,然后用已经接近报废的左臂抬起赤红长剑,并用其对准蓝发少女的侧腹,同时说出了离别夕日好友的【赠言】:
【你丝毫没有进步呢…安德莉亚。】
剑身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飞溅至周围的各个角落,包括马尔的衣服和脸上,周围的狂风渐渐伴随着她的意识渐渐止息,本来用来挣扎的双手也逐渐失去了力气,被掐住喉咙而无法发出的呻吟全部转化成了痛苦。
浓烈的血腥味布满整个房间,他缓缓拔出长剑,血液再一次从伤口内没有节制的流出,他顺势松开安德莉亚的身体。
一声沉重的声音过后,神祈者安德莉亚便浸泡在了正在不断扩散的血泊中。
没有任何声音和动作,有的只是名为【死亡】的宁静。
她的眼前只是一片赤红,思考是什么样的行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是相当困难的问题,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的意识,但很快便被从体内流出的血液一并带到了远处,视线渐渐地变窄,红色和黑色占据了整个世界。
他不想承认这就是死亡,但也绝对不逃避自己已经无法行动的事实。
这份疼痛让她意识到了这就是所谓的【结束】,生命的结束亦或是使命的结束,不论是老师的教诲还是与间泽那随随便便许下的约定,在现在这种迷失感面前都只是【失败】的见证者。
【啊….唔…】
这样不好,不过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祈求着谁的原谅,只是无法理解自己的弱小,现在的安德莉亚,就带着这个问题,任凭意识和视线完全没入漆黑…
●
现在已经到达了刚刚那个人所说的机密文件的放置点门前。
只要拿到里面那个能够证明反叛者身份的文件,那么整个事件就可以得到解决,而间泽很显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毕竟知道自己身边有位叛徒却不知道是谁的感觉相当的不好受,所以她想要早点找出叛徒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靠在房间门两侧的我和间泽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我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调整好的,而间泽也只是简单的给手枪换了个弹夹,然后便向我点头示意。
看到间泽的指示后,我便用手中的长剑砍开了普通人要用好久才能打开的保险铁门,而因为保险铁门连接着整个要塞的警报系统,所以在我把门砍开的一瞬间,响彻整个要塞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文件,找完了以后从这里突围出去并不是难事。
本应该是这样的….
一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我和间泽的视线中,而那个人手中拿着的文件,正是那份我们需要的那份文件。
不过对于间泽来说,反叛者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那份文件了,因为眼前这位拿着文件的人,就是那位反叛者,她手中拿着的那份文件上记录的,正是有关于自己与四星柳有瓜葛的证据。
而本应该感到愤怒的间泽,却意外的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望着那位有着一头金发长发的少女,发型和间泽一样是双马尾,同为蔚蓝色的双眸透露出的却是与间泽完全不同的感觉。
手拿罪证的菲尔国反叛者,就是这位不论是面容、身材还是穿着都和间泽如出一辙的金发少女,她有着和间泽一样美丽的容貌,却很明显没有和间泽一样为国家献身的心。
【千奈….怎么可能….】
名为千奈的金发少女只是笑了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反应真奇怪啊,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会是哪里搞错了吗,姐姐?】
说起来我有听说过菲尔国第二公主的事情,第一公主间泽美玲,是整个菲尔国的治理者和领导者,也是带领菲尔国走向经济巅峰的人才,而那位第二公主,则是负责着菲尔国大大小小的杂事,根据新闻上的报道,她是个温柔负责且细腻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样的。
间泽千奈,这就是那位菲尔国第二公主的名字,同样也是菲尔国反叛者的名字。
【怎么回事…千奈?】
面对已经完全丧失战斗意识的间泽,千奈只是拿着手中的文件,笑呵呵地说道: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我就是叛徒哦,你的脑子迟钝也不会迟钝到这种程度吧?】
间泽肯定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千奈是反叛者,她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平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却是现在自己应该处理掉的人,自己身为国家的领导人,自己的亲妹妹却是国家的叛徒,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另间泽无法协调。
不过间泽还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后,便用枪口对准了千奈的胸口,而在间泽说话前,千奈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天啊,姐姐,你在拿枪口指着我?】
间泽的动作显然跟之前比起来增加了很多犹豫,听到千奈的疑问后她也很明显的动摇了,或许是因为眼前那个人是自己的家人的缘故。
不过即便如此,间泽还是毅然决然的举着手枪,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为什么这么做,千奈?】
千奈先是吃惊的望着间泽,随后又笑着说道: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间泽的情绪有些激动,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把扳机压到一半了,如今间泽的脑海正在逐渐被愤怒占据。
身为家人必然会彼此之间百分百的信任,互相之间不会有所隐瞒,可以说全世界最令自己放心的人莫过于自己的家人,可是如今间泽的家人完完全全的背叛了自己,这种强烈的委屈和不甘必然会转变为愤怒。
放在是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犯错,而此时此刻,身为间泽家人的千奈不仅犯了错,还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间泽的愤怒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我把手放在间泽的肩膀上,尝试着平缓她的情绪:
【间泽小姐,冷静一点。】
就在这时,千奈笑了起来,就像是在嘲笑间泽的幼稚和无知,仿佛在告诉间泽她完全没有理解自己:
【哈哈哈哈哈,姐姐,不要再搞笑了,你不知道?】
【…….】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啊!!】
【你说什么….】
千奈的表情也逐渐从嘲笑变成了蔑视。
【首要发展经济,与其他地区和平相处,抵制大杀伤性武器,倡导和提出所谓的《新时代和平公约》,这都是姐姐的杰作吧?】
【…….】
【太可笑了,姐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能让不必要的牺牲减少…】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喂喂,旁边那位穿黑衣服的,你听见了吗?!她说让不必要的牺牲减少耶?!】
我当然是听见了。
说实话,如果千奈所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间泽的想法确实有些不切实际。有人就会有战争,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而胜利是由牺牲者换来的,任何形式的牺牲都没有必要和不必要这一说,本身在新时代想要夺得胜利就是要以和那个胜利价值相当的生命去换取。
想要不做出等同代价的牺牲就想达到目的,就好像是去超市买东西,你没带够钱却要拿走与所带钱财价值不匹配的商品是一个意思,着不仅是幼稚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连上帝都没有让人类放弃战争的牺牲,单凭我们怎么可能做到。
而间泽则是一直用复杂的神情看着我,仿佛在祈求着我的认可,不过我没有办法给出回应,如果认可间泽的这种想法,那只会让她在虚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候等她明白的时候,想必会比现在就遭到否定要痛苦很多很多。
【李言….连你也认为我很可笑吗?….】
【……】
【喂….李言….怎么不说话啊….】
间泽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自己一直坚信于心的思想遭到否定,这种挫败感肯定会击垮内心,而此时的间泽,好像很快就会被我无可奈何的沉默击垮了。
【间泽小姐你不要在意她的话,你..】
【告诉我啊李言…我很幼稚吗?】
【……间泽小姐,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
【那…千奈为什么背叛我?】
这句话让我彻底的进入了死局,我不能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那样的话她只会逐渐的丧失自我,失去内心的支柱就相当于抛弃了自己的心灵和灵魂,没有思想支持的灵魂很快便会失去意义,到那个时候这个人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能做的只有沉默,不过这么做貌似也只是在证明千奈是正确的。
千奈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的双瞳紧紧地盯着间泽,此刻千奈的眼神完全可以摧毁间泽。
而事实,也确实再往那个方面发展。
【什么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自己软弱没人说你,但不要让菲尔国也变得像你一样弱不禁风!!】
【不..不是,我没有…】
间泽手中的手枪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扣动扳机了。
她不停地向后退,拼命的摇头,像是再向什么人认错一样。
【究竟是托谁的福,菲尔国的军事力量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又是托谁的福,人们开始质疑菲尔国的未来?】
【我…没有,我只想…】
【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喂,姐姐,你还记得父王对你说的话吗?】
【父….王….】
千奈的脚步渐渐逼近间泽,而间泽能做的却只有向后退,逃避着千奈的愤怒和质问。
【父王救了你的命,给予你「间泽」这个姓氏,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他向你索求过什么?】
【我….】
【他离开时把公主的地位给了只在我们家呆了两年的你,相信着你,相信你一定会让菲尔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人们都不再受苦。】
【我记得….】
【你还记得啊?!你还好意思记得啊?!】
【……】
【喂,姐姐,我问你。】
【…….】
千奈的脚步停驻在了原地,而我则是站在了间泽的前面,即便是属于她们两人的争吵,我也必须尽到保护间泽的义务,但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间泽在颤抖,眼神空洞的像是深不见底的浑水。
冰冷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透过间泽的双眼直接刺穿了她的心灵和精神,甚至是意识:
【你做到了吗?】
【你为之努力了吗?】
【你曾有有过一秒种,想过放弃你那过家家的游戏了吗?】
【啊….啊….】
间泽已经逐渐开始失控了,她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不是这样的】,我的安慰完全没有进入她的耳朵,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责当中,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她,所以至少在我的义务方面,可以帮到她。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了我的思考。
赤红的流线型光芒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烁着微光,我手中的长剑也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漆黑的轨道,两道光芒相互交错,从交汇处除了耀眼的橙色花朵外,还迎来了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虽然挡住了这一下,不过对方貌似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而是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那把赤红色凶器,我也只能在没有确认对方面容的情况下不停地抵挡对方的攻击,两把长剑不停地交错碰撞,并不停地发出「铿铿」的声响,每一次声响都伴随着充满质感的金属回音。
双方的剑刃交错的很快,平均每秒大概能砍三刀左右。
最终在对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我顺势占了上风,并用力挥动剑刃将其击退。
在短暂的休息期间,我看见了刚刚攻击我的敌人的模样。
是位白发红瞳的少年,他手中的那把赤红色的长剑,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应该是神祈者的产物,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是神祈者,那同为神祈者的安德莉亚很有可能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不过现在他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也就是说….安德莉亚她….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想法,白发少年笑着说道:
【她还没死,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这时,我看到那位白发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身下的地板。
然后我才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三把尖锐的长枪从地底伸出来刺穿了我的身体,按理讲这种武器是不能伤到我的,但很明显,这三把长枪是神圣术的产物,我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冰冷的钢铁毫不留情地贯穿了我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令我一时间失去了战斗能力,体内的血液正在顺着细小的伤口缝隙流出,逐渐变得模糊的视觉一直左右的摇晃,随后那三把长枪又迅速返回了地板下方,而本来被长枪堵在体内的血液飞溅出去,腿部的肌腱失去了机能。
我强忍着疼痛,用长剑支撑着身体。
最终,在朦胧的视线中,我看到白发少年向我冲了过来,我只能把用来支撑身体的长剑从地面拔出用来抵挡他的攻击,不过仅凭我现在的状态想挡住他的攻击是不可能的,因此结果就是理所当然的被赤红长剑招待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本身就已经不能再作出任何动作的我,又被那位白发少年用神圣术所制造出来的长枪刺穿手臂固定在了地上。
原本想再多忍耐一下,把受伤的那把长枪**,再和他战斗上一段时间为间泽争取逃跑时间的,不过很显然是不可能了。
【间泽小姐….快跑….】
我用连我自己都很难听见的声音提醒着间泽,不过声音也很明显传达不到。
意识和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血液也逐渐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四肢也开始变得软弱无力,只剩下思考能力还在苟延残喘,从微小的视线中,我模糊地看到他们将间泽进行一顿殴打后并打算将她带走,此时我的思考拼命地告诫我要站起来保护间泽。
不过身体却不争气的一动不动。
渐渐的,思考也被无情的夺取,剩下的就只有缓缓闭合的视线,和自己再一次没有完成保护职责的事实。
最后,视线被漆黑所掩盖。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就只有十几分钟吧。
意识渐渐恢复了过来,腹部周围的那三道伤口并没有恢复,强烈的疼痛感依旧刺激着我的神经,被神圣术制作的武器砍伤的伤口是无法复原的,好在我的特殊体质起了作用,只要不被刺中心脏或者是头部便不会感到过多的疼痛。
当然刚被砍伤时和其他人被砍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疼痛,但是经过十几分钟的调整,疼痛感会满满的消失,不过不会完全消失,像刚刚那样的损伤即便减弱了痛楚但还是很疼。
但即便是疼痛难忍,也还是可以行动的。
我拔出一直插在我手中的那把长枪,拔出的瞬间我感受到了无比的疼痛。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随后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此时走廊内的广播已经传来了声音:
——自毁程序进展至90%
我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个要塞很快便会自毁的信息。
就在我打算离开那个血流满地的文件储存室的时候,我看到地面上已经被撕成碎片并且被火焰灼烧的不成样子的【间泽千奈】的记录。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不再拥有价值了,因此我没有过多停留,而是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当我离开房间来到走廊时我才发现,走廊里早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燃烧的设施以及破损的电路,应该都是自毁系统的杰作。
我本打算就这样自己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在那之前,我清楚的记得那位将我打败的白发少年对我说的:
——【她还没死,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他口中的【她】八成就是指安德莉亚,我搜寻着微弱的灵子波动(灵子脉运转时会发出的微小波动,经验老成的特殊能力者都可以利用这个波动寻找方向)。
跑到了顶层类似于领导人办公室的门前,这扇门的装饰华丽且文理复杂,而灵子波动就是从这扇门后面发出的。
我撞开眼前的大门,引入眼帘的是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的办公桌和书柜,以及放在办公桌上的地球仪,一片荒芜的景象像是在为我讲述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环顾四周,发现在不远处墙壁下已经失去意识的蓝发少女,她的身体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但可以看得出来不是自毁系统造成的烧伤,我想大概就是那位白发少年做的,她侧腹的伤口如果再不处理恐怕就会有危险。
我把衣袖扯下来作为绷带缠在了她的腰间控制住她侧腹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顺势抱起她的身子。
说起来…安德莉亚比间泽还轻一点啊…
我发现这个办公室另一边的窗户,于是毫不犹豫地穿越这个房间并撞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来到了外面,因为腰部的灵子脉被砍断了所以只能凭守护者的体质强行降落,因此我在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同时抱紧了安德莉亚的身躯。
随后在脚步一阵刺痛和地面的碎裂声后,我们安全落地,而我并不能就此休息,因为我们还在要塞的外墙外,一旦自毁系统完全完成,恐怕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很难不受爆炸的波及。
想到这里,我便再次向远处跑去。
跑了将近五分钟,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停下脚步望着身后那座作为四星柳总部的要塞,它的上面开出了赤红的花朵,直至云层上方。
【……】
四星柳的总部已经消失了,想必四星柳组织内部之间也会乱成一锅粥吧。
现在的我又是一位失职的守护者了,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应该去哪里,间泽小姐此时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有我们失败了,我没有保护好间泽,间泽也没有解决反叛者,安德莉亚变成了这副模样恐怕也没有达到来这里的目的,没有一件事值得去庆祝,唯一达到的目的就只有知道了反叛者的身份,但如今罪证已经被销毁的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可以帮到间泽。
怀中的安德莉亚受了很严重的伤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自己身上的伤口不进行处理的话行动也会受到限制,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尽快处理好安德莉亚的伤势,并以最快的速度救出间泽。
说起来安德莉亚应该已经和我们脱离关系了才对,那么我救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做好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失败就丧失方向,这是我的过去告诉我的真理。
因此…..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感到莫名的难受。
驻足了将近两分钟,我开始将全部精力投身于接下来的事情上。
我望着远处深不见底的丛林,迈出了脚步。
Act 2 赤红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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