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悦此刻坐在一艘小船上,四周的景色一片煞白,低身看到下面,是一片宁静无暇的水面,连一点涟漪也没有。水的颜色被四周的景色给同化了,乍一看,真的像是在一块玉上漂流。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还真是有点眼熟啊。”
这里是自己曾和精卫以及伪桐生悦聊天的地方,对于桐生悦来说这个地方自己有点熟悉了。但没想到的是,自己死了之后居然来到的地方,是这里。
“嗯……也就是说,曾经来过的两次,都是因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来的吗?哈哈,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桐生悦没有去刻意选择失忆自己死去的那些事,毕竟自己已经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也不需要再维持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爱咋地咋地吧。
脑海里重播着从维纳的告知到老爷子的离去这之间的所有事,其曲折程度完全不亚于电影级别。一开始的是绝望,之后就是自己的特技“夹缝求生”;艾丽丝来了之后气氛变得那么甜蜜,抱了,也吻了,感觉此生无憾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大转折……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还是石化状态的时候,自己对艾丽丝进行了攻击,而且伤害程度还很深。愚以为这样就暂时摆脱险境了,没曾想最后,是艾丽丝他爷爷的一系列残忍无情的虐打。
“啊,哈哈……”
本来还以为死了之后,这些事都会放得开了,但看来貌似不行。想让自己努力变得开心的桐生悦,现在只能苦苦地笑着。
“嗨,我又来了。”
几乎是桐生悦的一个眨眼的时间,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小船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样貌桐生悦很熟,各种方面很熟。
“啊,你怎么……你难道也死了么?”
桐生悦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伪桐生悦,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自己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活着的伪桐生悦好吧……
“嘿嘿,你还真有意思呢……看来,你已经接受你‘死’了的这件事么?”
伪桐生悦饶有兴趣地看着桐生悦,而桐生悦自己,听到这句话之后把目光沉了下去。
“有什么好不好接受的……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有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呢……”
当自己说出自己死了这种事情,桐生悦心里还是会有点难受。如果是寿终正寝那还算了,主要是这次的死因,真的有点太……令人憋屈了。
“啊哈哈,还真是这么回事呢。我也是没有想到啊,他们居然感下这么狠的手。因为我的能力有限,那个时候没能帮上你,真的很抱歉。”
回想起之前,桐生悦在祈祷伪桐生悦的帮忙时他并没有给出回应,伪桐生悦就觉得很对不住他。然而桐生悦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有义务要帮助我,而且,就算帮了这一次,他们下一次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我有死刑在身,逃不掉的……”
听到这样的话,伪桐生悦知道他心底还是有点失落的。伪桐生悦他想要跟他讲清楚一件已经不用隐瞒的事,但一直犹豫不决。这个时候,桐生悦继续说到: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呢。你的黑雾在我体内拟态成血液了吧,上一次艾丽丝嗜血症的时候也是,拟态血液帮了我不少忙,真的是十分感谢。”
“啊,不……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伪桐生悦自己本身还算好心肠的,但他有很多事情都隐瞒了桐生悦,他很想说但又不能说,所以他很是苦恼。没想到身为众灵魂的集合体,居然还会如此的多愁善感,真的很神奇。
“结合之前的那些帮助,如果要我把所有的感谢之辞说出来,估计整个世界的词汇量都不足以表述我的心情……”
所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跟我说,我都能帮你完成的——桐生悦想说这样的话,结果硬生生地卡在嘴边。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死了,说这些天方夜谭有什么用?还有一点就是,对随意答应给别人帮忙这种事,桐生悦有那么一点心里阴影。
“我也不需要你感谢,毕竟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也很遗憾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撇开这些沉重的话题,我问你啊,既然你接受了自己的死亡,那么如果你有那么一次复活的机会,你会选择复活么?”
这还真的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桐生悦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毕竟曾经了解过魔族里是有复活这个魔法的,虽然自己从来没见过就是了。然而倍感奇怪的他,此刻的回答却是如此之快,就像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如果能复活的话,我选择不。”
听到这个回答,伪桐生悦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眯着眼看着桐生悦。
“可能有点多余啊,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样选吗?啊,简单回答也可以噢”
看来伪桐生悦对这个选择背后的事又不是那么有兴趣……那他为什么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呢?桐生悦没去深想,开口说到:
“因为,没什么意思了啊……自己所认为相处还算好的人全都对我漠不关心,甚至到背叛这种程度……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仅仅只是为了安稳平安的日子,却直接被他们无视,踩烂到脚下。可能对于我来说,我应该要换个环境才能获得理想的日子,但……这个想法还算留给下辈子吧。我有点,累了。”
不紧不慢活到二十岁,被召唤到异世界之后没有那一天是没有在忙碌的。而且还是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努力,桐生悦真的有点累了,不是矫情,对于他现在而言,死亡真的可以算是没有了任何负担的休息时刻。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那既然这样,你的躯壳不要的话,借我用用怎么样呢?”
伪桐生悦用试探性的态度说出无厘头的话,而桐生悦笑出了声。
“哈哈,这还真是。你居然还对我那破得不像样子的躯壳感兴趣啊,哈哈哈……”
桐生悦一边笑着,一边流出了眼泪。他的心防真的是设得太低了,所以很容易受伤。
“我没开玩笑噢。如果你肯借我,那我可以用我自己力量复活那个躯壳,到时候我就有个容器了,就……”
这又有涉及到隐瞒桐生悦的事了,于是伪桐生悦慌慌忙忙地闭上了嘴。桐生悦虽然察觉出来了异常,但他不想去深究,毕竟他也生无可恋了,躯壳借借他又如何。
“好啊,你说的话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也知道你有什么在瞒着我,但我都无所谓……你如果想要躯壳,你拿去便是了……只不过还请你温柔对待啊……”
透露着对生的那么一丝留恋,桐生悦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伪桐生悦。这可能就算是他一直以来帮忙的报酬。
“嗯,我会的。真的很谢谢你,所以,我们有缘再见吧……”
伪桐生悦像赶时间一样,身影迅速从桐生悦的眼前消失了。而这个空间也没有就这样消失,一切能看到的地方都非常得清晰亮眼,原来这里真的是死后的世界啊……
“这样一来,我又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啊……”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的桐生悦,双手环膝,把头埋了起来。
广阔的水域之上,是纯白色的景象,水域之中的一点黑影让这片协调变得稍稍有些杂味。这是一个很苦涩,犹如孟婆汤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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