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月亮的光芒穿过天空,透过那一层层的阴云后,变得更加无力阴暗,投在这片本该早已死去的大地上。被攻陷的安全区(远东第九安全区)早已变成废墟,只留下残垣断壁,无声地立在荒野上,好似在诉说着自己的悲惨命运。风吹过,它们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这些高大的“尸体”将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塌。
“前进。”一个圣殿士兵躲在墙后,探出脑袋向外望了望,立刻回头小声说了声。话音刚落,便听“沙沙沙”的声音,士兵的身后,闪出了许多身影,向士兵指的方向走去。
“轰轰!”几声巨响响起,震耳欲聋,大地也随之颤抖不已,以至于旁边的一堵小矮墙直接被震塌。
“侵蚀者的火炮。”法兰斯捂着耳朵说,“难道已经距离我们这么近了吗?”没错,法兰斯又回到了之前自己驻扎的阵地,不过物是人非,这里早已成为侵蚀者的前沿炮击阵地,就是从这里,无数炮弹倾泻到圣殿军主阵地。此时法兰斯是趁着夜色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的,隔着很远一段距离,这才没有被发现。
“是的,长官。”一旁的士兵答道,“这就是我们的最终目标火炮阵地,自从之钱失守后,这个地方就成了大麻烦。炮击不停,这么晚了还要继续。”
“侦察兵,给我个望远镜,要有夜视功能的。”法兰斯伸出手,将背包放在地上。
“给,长官。”
法兰斯接过侦察兵的望远镜,匍匐爬到了附近一个小山丘上,仔细的观察着四周。通过望远镜淡绿色的视野,顺着火炮发射时炮口的火光,他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浓浓的夜色中的火炮高挺的炮管,以及阵地中的沙袋与支架所勾勒出的巷道。法兰斯仔细观察着那“Z”字型的工事,隐藏在伪装下的火炮和堆积在火炮四周的弹药箱,火炮一共三门,每个火炮四周有五个士兵;迫击炮若干,初步估计有四门;工事两边的大门处各有两个卫兵把守,阵地中有一个地堡,其中的士兵数量不明。他惊叹不已,明明没过多久,侵蚀者就已经将这本不足六百平米的高地改造成小要塞,也难怪圣殿夺回作战如此困难。
阵地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废墟的轮廓,高高残破的安全区城墙连绵到远方,而近处的城楼早已倒塌灰飞烟灭,只剩下碎砖瓦砾散落在地面上。
如果没有出错,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就在城墙那边,一个城楼下的仓库。
“告诉所有人,低调些,藏在阴影里绕过去。”法兰斯撇撇头,说道,“一旦被发现,前功尽弃。狙击手准备,务必一枪解决目标,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Vivant!”士兵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军礼,立刻跑开了。
伴随着炮声,法兰斯领导的小队继续穿梭在废弃的鬼城中,移动的声音被炮火的巨响所掩盖,他们像一群鬼魅一般迅捷,逐渐向自己的目标靠近。将给前面的敌人,带去死神的问候。
城墙北面,侵蚀者占领区,车库——
“换班吧。”一个侵蚀者士兵走来,手拿两个血袋,递给另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五班了吧。”原来站岗的士兵狠狠灌了一口,同时点了根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看你最好还是把烟掐了。”来的士兵说,“站岗时不许有烟火,要是被那帮子当官的查到可就有你好看。退一万步,被圣殿的人发现也危险啊。”
“没事,不必担心。”吸烟者说,“根本没人管,当官的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呢,大不了我送那些当官的一人一条烟。再说现在可是礼拜时间,当官的都去国教圣堂向神王诺尔丹祈祷,哪会有人来这个角落抓违纪?再说这边全是我们的人,哪里有圣殿啊,他们可是被咱炮击打得伸不出头诶!”
“也是。”两人笑了起来,那个来的士兵也要了一根烟,倚着墙抽了起来,“话说,你皈依国教了吗?”
“国教?没有。”第一个士兵叹了口气,“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恨透了他们,自然也顺带恨透了蒙达利亚的国教,虽然现在我成了蒙达利亚人,但要让我立刻就能自然地跪在国教主神诺尔丹神像下祈祷……我真的做不到啊。”
“我也是,或许,这也正是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站岗小兵的原因。想要获得信任,必须要融入他们……难啊。”第二个士兵赞同地点头道,“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要是直接就死了多好……啊!”
“是啊……啊!”
突然,两声轻轻的枪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两人被子弹击中了侵蚀者的死穴——头部,下一秒,两人便倒在地上,永远的停止了活动,倒也是顺了他们的愿望。
“走!”从枪声传出的地方,闪出了几个人影,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向身后打了个手势,后方的士兵立刻跟上。
“长官。”士兵对法兰斯说,“我们到了,这里全是皮卡车。”
“是吗?”法兰斯走上前,看着这些后面带着车斗的车子说,这些车让他想起了以前的民间武装,清一色的这种车,后面安着机枪。真是古老的东西,要是拿到欧洲战场,这些铁家伙就是坦克的炮灰,也就是在亚洲这个冷门战场上起作用了,而且还是大作用。
“手脚麻利些。”法兰斯挥了挥手,“开回去!注意在交给将军前别把它们弄坏了。”
“Vivant!”士兵火速散开,控制车辆。
“好了。”法兰斯舒了口气,“任务完成,准备回家领赏。”
“砰!”
就在一个士兵撬开车门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爆炸突然发生,那是隐藏在车门背后的炸弹!伴随着那一声爆炸巨响,一发照明弹升上天空,瞬间,停车场内变得同白昼一样明亮,刺得法兰斯甚至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法兰斯叫道。
“长官!”一个士兵跑过来,“这些车,全是空壳!”
“什么?空壳!”法兰斯一怔,随即猛然明白了一切,“该死!中计了!全军散开,准备迎敌!”法兰斯急忙下令,好在这些士兵都经过全套训练,不会像新兵一样惊慌失措。
“Vivant!”
弹雨纷飞,枪声密集,中间夹杂着弹壳落地的清脆响声。法兰斯滚到一辆车后面,向外面投出一枚烟雾弹:“撤!快点!”
二十个人的队伍立刻互相掩护,迅速后撤,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队伍的后方,一个埋伏在那里的侵蚀者小队突然杀出,切断了队伍后撤的道路。
“该死!”法兰斯连开三枪,击倒了一个敌人,“手雷!快!”
手雷投出,顷刻间,四周爆炸声连连响起,鲜血、肢体横飞,甚是惨烈,大有恐怖片的感觉。一轮爆炸后,对面的敌军被生生撕开一个缺口,但很快就被援军堵上了,刚才的攻击根本没有作用。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两个圣殿士兵被震飞,血肉模糊,与变形的铁片一起卡在墙壁里。法兰斯一惊,急忙查看四周,顿时冷汗直冒——在这个停车场里分布着不少汽油桶,里面装满了汽油,外面的侵蚀者只要设法引爆汽油桶,接下来的连锁爆炸就能将法兰斯炸上天。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
“把汽油桶分散开!防止敌人攻击!”法兰斯大脑一片混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汽油桶分散,防止连锁。
“额!”法兰斯身边的一个士兵收到命令,刚站起来,就被一发子弹穿透了头部,子弹在其脑袋里爆炸,鲜血混着脑浆溅在法兰斯的脸上,粘稠至极。
“呸!”法兰斯吐了吐刚刚溅到嘴里的污物,给手枪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夹,将口袋里的一面小镜子伸出掩体观察情况。外面火光闪闪,那是侵蚀者制造的克苏鲁-I型重机枪的枪口火焰,它的重火力压制使其成为战场上的噩梦。
“该死!被困在这么个过地方,四周还全是汽油桶!”法兰斯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见鬼!”
“轰隆!”又是一个汽油桶爆炸了,喷出的火舌使得法兰斯四周成为一片火海,再这样下去,法兰斯不被枪打死也得被火烧死。
“汽油,该死的汽油!”法兰斯将嘴唇咬出了血,突然,他头脑里灵光一闪,“对了,就是汽油桶,全体注意!把汽油桶推出去!”
“Vivant!”伴随着法兰斯一声令下,剩余的汽油桶以最快的速度被推了出去,一个个汽油桶滚向侵蚀者,随后被克苏鲁-I的子弹引爆,巨大的冲击将侵蚀者阵地撕开一个无法弥补的大口,冲天的火焰夹杂着黑烟吞噬了一切。
“冲出去!不想被烧死的都给我玩命地跑!”法兰斯大叫道,一挥手,带着士兵冲入火焰中,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火焰吞没,四周的枪声逐渐停止,只剩下叫骂声,惨叫声和燃烧爆炸声。
侵蚀者营地——
“啥,他们就要冲出去了?去死吧!”一个将军把一个下级军官踹倒在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他们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废物!我白准备这么久释放假消息了!现在他们知道我们的车子也都是假的,趁机突击怎么办!”
“是!是!我们是废物。”下级军官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对不起,死骑阁下。”将军转过身,对着面前娜菲和布拉格说,“让你们失望了,属下深感耻辱。”
“让我们失望事小。”此时娜菲坐在座位上,左手臂上插着一个输血针头正在往体内输血,拒绝吸食血液的她脸上才出现了一丝血色,“要是让凯撒失望,后果你就自己想想吧。”
一听“凯撒”二字,将军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直冒,连忙说:“诺尔丹在上,请阁下放心,卑职保证不会有下次。”
“希望是这样。”布拉格将视线从娜菲的吊瓶上移开,“我们必须进行行动,圣殿恐惧于我们的机动支援能力才选择进行机动战,如今发现我们的车也是假的……他们会少却很多顾虑,前沿炮兵阵地很有可能不保。那是我们压制圣殿的王牌之一,不得有失!”
“Ülius!”将军敬礼,“我们……我们一定将其堵截。”
“没必要紧张,还有一种方法!”娜菲站起来,正巧血液输完,布拉格帮娜菲拔掉针头,“祸水北引。”
“您是说……”
“没错。”娜菲揉了揉针孔,瞬间愈合,“不必要全歼灭,将他们引到千宫武装的地界,给他个烫手山芋,中立条约导致他绝对会得罪一方,得罪了圣殿皆大欢喜,得罪了我们……呵呵……那就正好有借口打朝鲜了。”
“哟,娜菲,真是机智啊。”布拉格鼓掌。
“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娜菲并没有感到高兴,按照蒙达利亚的体制,作为王牌部队的死灵骑士团按照排名体现地位,虽然一直以来布拉格都在讨好自己,但她绝对没有忘记排名第二的对方是排名第四的自己的顶头上司。
况且,她似乎明白布拉格讨好自己的理由……这让她更加害怕,不得不与其保持距离。
……
枪声仍在继续,法兰斯他们根本不敢回头,子弹从他们耳边飞过,时不时就会有战友中弹倒下,有人停下来想去扶伤者,却也不幸步了后尘。法兰斯心里是沉痛的,每一个战友倒下都让他的内心一阵刺痛,但是却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继续向前,这种无力感让他愤怒至极,是理智让他最后没有疯子一般地回头反击。
汽车引擎声响起来,法兰斯意识到侵蚀者出动了车辆,这或许是侵蚀者仅有的几辆车,居然特地拿来杀自己,倒也真是给足了面子。只能继续逃,不断地逃。
汽车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法兰斯感觉到了危急的接近。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砰!”
一个身边战友又倒下了,胸口处有个巨大血洞。
“跑!”法兰斯大喝一声,越过了一个壕沟,窜进了树林。
“Stur(停下)!”侵蚀者士兵大喊,“快停下,前面是千宫武装的地盘!”
“嘎吱!”一阵急刹车,车队瞬间停了下来。
法兰斯没听到侵蚀者士兵喊了什么,也听不懂,当下一喜,纵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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