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市一个荒芜的小村子里，我吃了一次印象深刻的午餐。
老奶奶做的饭，没有什么太大的花样，据说都是自家后院里种的菜，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但是不知为何，我就是感觉比集市上买回来的那些要有味道得多。
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象征性地吃过饭后，我们没有过久地在老奶奶的家里逗留。
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边的幼稚园放学。
那副情景，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群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几名裸露着各种帅气纹身上半身的大叔的带领下，排成队穿过荒凉的十字路口，那些孩子非但没有对这些或有着骇人伤疤或长得面目狰狞的大叔有着丝毫的恐惧，反而非常亲昵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有说有笑。
“我们老大说，他想向这个世界赎罪，所以出钱让兄弟们带这些孩子上下学，保护他们不让人贩子拐走。”
老远地站在一个已经严重损坏的路灯下，蓝哥叹了口气：“我觉得，牌哥让你来这里的目的大概是因为他想让你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艰难吧，易遥，你有自己的家庭，现在回去做一名普通的学生，好好学习，还不晚。”
这名青年的话让我意识到了什么：“那你……”
“我？我父母早就不管我了。”
自嘲地一笑，蓝哥双手揽过了左右两边男生的肩膀：“他们也是，我们兄弟几个很小就出来混日子了，干过苦力，洗过盘子，当过服务员，要是我们父母和和睦睦的，爱我们养我们，送我们去上学，谁还出来找罪受啊。”
说着，这名少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稍等一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蓝哥朝我挥了挥手，走到了一边：“喂？”
“哦……嗯，知道了……不是，我这里刚才遇到了几个熟人，是，冰冰在我这里。”
听得出来，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似乎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好吧，我让她们先回去吧，嗯，通知兄弟们带好家伙，小心点。”
放下手机之后，少年走了回来：“出事了，阿妹，之前那些人带着几十号人刚才打回来了，点名要见你。”
被称作“阿妹”的长得有些憨厚的大块头男生皱眉道：“那些人？哪些人？”
“前天，到我们地盘闹事的那些。”
“说自己老大是刀哥那些？”
“对对，就那几个毛头小子。”
“那群怂货还敢回来？”
“带了好几号人，在南十字路口。”
“要打架？行，能联系得上老李他们不？”
“老李已经在路上了。”
“那走吧，吗的，今天要是不把他们全打趴下，老子就不姓覃。”
本来如同大哥哥般善良温柔的几个男生，一说到打架，一个个都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身上的气质瞬间改变，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前一秒还在宁静祥和的咖啡厅里谈论文学，下一秒却变成了在工地里热火朝天地劳作搬砖一般。
“易遥，你带冰冰先回去吧，我们要去处理一点事情。”
说着，这名叫蓝哥的青年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陆一冰从后边抓住了袖子。
“我要去。”
明媚的阳光下，穿着一身甜美学生装的陆一冰仿佛一名正在对着哥哥撒娇的妹妹。
“乖，听话，我们是去打架，到时候很混乱的，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情况……
蓝哥的反应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们难道不知道陆一冰的实力吗？
“带我去。”
在少年祈求的目光中，陆一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虽然依然是软绵绵的萝莉音，却有一种女王般让人无法拒绝的语调。
几名大男生彼此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那个，易遥，等下你可以保护一下冰冰吗？”
“什么？”
“我知道这是我们江南帮的事情，但……这种事情，真打起来，刀剑无情，要是她带个伤回去，凯哥会杀了我们的，算我蓝哥欠你一次吧。”
陆凯？那个传说上京房地产大亨的儿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人畜无害地舔着棒棒糖的陆一冰：“你确定她需要保护？”
她不把别人打死都算不错了。
这个年龄段的人，我基本可以打三个，然而我在陆一冰的手中却撑不过五回合，这样的高手，还需要我来保护？
“哎呀反正到时候你看着她就行，凯哥发起火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也许是担心那边出什么事情，这几名男生没再纠结，哄了陆一冰几句让她千万小心安全之后便衣服一脱随便在路上捡了一些木棍砖块什么的当武器，气势汹汹地朝村子的另一边走去。
跟在这四名男生身后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有些懵的。
反观小鸟依人模样贴在我身上的陆一冰，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到了。”
传说中约战的位置似乎距离我们刚才所在的小村子也没多远的样子，跟着这帮人没走久，我便看到前方的到处都是荒山和乱世的空地上，正站着两伙手里都拿着铁棍等武器的青年。
“哦，总算来了。”
大老远地，一名白衣青年在看到我们之后语气十分嚣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我身边的“阿妹”：“前天就是你打我弟弟？”
“阿妹”不甘示弱道：“就是老子打的，怎么？”
“哟，口气还不小，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敢在江南帮的地盘上收保护费，摆明了是不把兄弟几个放在眼里。”
“呵呵，行，看来今天这一架……呕……”
白衣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便以冲了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速度快到连我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雷霆一击直接踢将青年的胃酸都踢了出来，疼痛使得他双眼凸出，身形扭曲，单手指着自己身前的少女，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终是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大哥！”
几名小混混刚想上前，又是一记快到看不清的飞腿，只听啪啪啪几声，那几名小混混也应声倒地。
“你……”
一名似乎只受了轻伤的小混混还想重新站起来，一只穿着可爱公主圆头皮鞋的少女小脚便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冰冰？”
这下不只是那些小混混，连和我们一伙的蓝哥都吃了一惊：“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陆一冰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那些准备闹事的小混混走去。
恍如无形中的强大威慑，明明只是一名14岁的可爱小女孩，却在那一刻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陆一冰每走一步，那些青年脸上的恐惧便更多一分。
终于，女孩走到了两伙人的中间。
“冰……冰妹妹……”
看得出来，那伙应该是江南帮的人也有不少认识陆一冰的，此时此刻，却没有人能猜到陆一冰想要做什么。
“要打吗？”
下午的阳光照在人群中央少女洁白的小脸上。
身上之前邻家小妹妹的气质瞬间烟消云散，现在的陆一冰，有的，只是王者一般的孤傲。
一秒变御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那个……小妹妹，你……”
半晌，一名手中拿着铁棍的青年颤抖地开口道：“你别逼我们，就算你长得漂亮，我们这边也是……”
“呼——”
快到看不清影子的大腿撕开温热的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向了说话的青年，并准确命中了他的脑袋。
青年应声倒地，可以看到两行鲜血从他的鼻孔流了出来。
“撕——”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速度和力量，相信就算是一名成年人，也根本招架不住。
“还要打吗？”
用手拨了拨背后及腰的长发，陆一冰继续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但是说实在的，我自认没有把握接下刚才陆一冰的任何一次攻击。
那样的腿法和招式，不是简简单单的用跆拳道或者散打这些武术里面的套路就能说得通的，我可以感觉到，她在攻击的时候，身体会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运气状态，整个动作浑然天成，毫不做作。
如果说我是强行锻炼出来的腿法，那么陆一冰就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攻击，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走！”
恶狠狠地瞪了这名女孩一眼，还能站着的那些人扶起了地上晕厥的自己的兄弟，狼狈地离开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匆匆收场了。
事后，陆一冰告诉我，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只是因为那些人打扰了她和我的“约会”。
坐上当地的公交车，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父亲没有回来，反而是小蝶在家里为我做好了晚餐，和大叠密密麻麻的文件一起放在餐桌上。
“这些是什么？”
我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看到上面详细地标注出了上京市一些地下势力的位置，以及帮派成员的名单。
“江南区一些地下势力的详细资料。”
还穿着一件围裙的小蝶笑嘻嘻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别以为人家一个下午都在玩，多少我曾经也是江南帮的人，现在上京的局势这么混乱，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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