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梁振义,是我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工作时遇到的结局最凄凉的舍友。
他是一个好人。
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过去,但是在同居的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没看到他有过任何对生活的抱怨,因为我的工作比较特殊睡得比较晚,他以为自己会打呼噜,睡觉的时候都很自觉地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或者跑到客厅去喂蚊子,每天早上起来还会为我买早点,偶尔在宿舍里看电影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戴着耳机轻敲键盘,最大程度地不影响我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梁振义的朋友很多,经常能看到他和那些朋友打电话或者出去玩,但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所谓朋友来找他无一例外的都是借钱或者有求于他,而梁振义无论多么困难都要优先考虑这些朋友的请求,最夸张的是有个月明明那家伙已经没有多少钱吃饭了,还是东拼西凑地将两千块钱借给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女朋友去打胎,自己则是老干妈拌饭将就着过了一个月。
梁振义经常跟我说,现在对这些兄弟能帮就帮,以后我有了困难他们一定不会不管的。
梁振义的家很穷,父母都是农民,这个来自农村的小伙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朴实,第二就是傻,因为从来都没有看到那些朋友有还钱给他或者哪怕是请他吃上一顿饭。
“出门在外,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现在还不了钱没关系,只要他们心里记得就行了。”
早晨起来背两句心灵鸡汤,每天对朋友和同事笑脸相迎,努力工作,按时作息,这就是十年后梁振义的日常生活。
然而现实是,3个月后,和梁振义一同进入公司的那些员工全部都得到了晋升,唯独老实巴交的他还在原地踏步,工资也只涨了200块。
借出去的钱也没有任何朋友提起,反而还不断地有人在找他借钱。
梁振义是一名程序员,每个月工资加提成有6000多,按理来说这个工资在上京生活应该是十分轻松的,但是为了帮助那些朋友,我经常能看到他忙到晚上回来补完了公司的工作后饭也不吃倒头就睡。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况且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我也要省吃俭用还贷款。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他病了,病得很重。
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的,出门在外,怕的不是人心,也不是工资,更不是房价物价,我们怕的是失去健康。
“兄弟,对不住了,你欠了这么多钱,我还要你来照顾我。”
在医院你的病床上见到梁振义的时候,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默默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什么也没说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我向公司请了假专门照看这个自己在外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那些朋友都没有来。
我是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求助于我的。
当一个人在遇到重大困难却不得不求助于一名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的时候,这个人内心所受的打击应该会比身体的伤痛更为沉重吧。
半个月后,我参加了梁振义的葬礼。
除了梁振义的父母外,他的朋友们哭得也很伤心。
这就是梁振义的一生。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在网吧为了游戏和几个小混混争斗的小痞子,十年后,他作为上京市最大的好人离世。
是的,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初中经常打架斗殴翻墙逃课的学生,到了高中往往是最老实的,而在高中成绩拔尖的三好学生,到了大学往往是最容易被班集体孤立的问题少年。
“好好养伤,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对着病床上被我虎得傻愣傻愣的梁振义说了一句,我朝花蛇招了招手:“带路。”
“等……等一下!”
总算反应过来的花蛇跑到了我的身前,满脸的不可置信:“小遥,龙哥现在联系不上,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打算等那帮人玩爽了走了再让龙哥满大街找人为老梁报仇?”
这句话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嘛,大概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易遥”吧。
这个情况,如果是妹妹的话,她百分之百不会提出主动去找那些人,也百分之百不会对花蛇说这样的话,最多最多只会关切地问候一下床上的梁振义,然后找个借口回家。
这些人也不知道“我”已经习武多年,平时打架的时候,龙哥都会把我保护的很好。
“那个……”看气氛不是很对,床边的一名小弟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我的跟前:“小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我挥了挥手,走到病房的门口:“一句话,去不去。”
从房门光滑的镜面上我看到那名小弟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去,去,现在龙哥不在,你的话就是龙哥的话,既然嫂子都发话了,咱兄弟几个哪有怂的道理。”
在那名小弟的眼色下,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要不要带点工具去?”
“不用。”
易遥平日里的训练有实战这一环节,虽然跆拳道发展到今天真正说起来已经成为了一种比较注重强身健体的武术,但对付几名整天只知道上网的中学生已经绰绰有余,记忆中的易遥可是能一己之力对付5名绿带以下的学员的。
“那么老梁我们就先跟小遥出去了。”
听花蛇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打算真的和那些干架的样子,不过我也不在意。
本来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意思意思就行了,真出什么事的话,记得保护好小遥,要不龙哥回来我们可是要被打断腿的。”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我听到病房里面的梁振义这么对花蛇说道。
一路上,花蛇都在跟我讲解跟打架有关的事情。
从他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总算听明白了矛盾的起因。
把梁振义打伤的,是上京第四中学的一个“江南帮”的帮派,在当地很有名,这伙人经常抢劫落单的路人作为他们的网费,由于大都是未成年人,警察也很难管。
三个小时前,梁振义本来只是打算在网吧老老实实地玩一把游戏,突然就有一群“江南帮”的人“呼啦”一下围在了他的旁边,要他换位置,正打的激烈的老梁哪里肯让,说再等几分钟让他先打完游戏,也许是说话的语气重了些,这群一向蛮横惯了小屁孩二话不说直接开打,梁振义一拳难敌四手,右脚被打成了骨折。
那家网吧距离五医院比较远,我和花蛇走了整整半小时才到,不过幸运的是,到的时候,那群小孩子还在网吧里因为游戏兴奋得上蹿下跳。
“小遥,今天上几个钟?”
网吧的老板还是我的熟人,看到我带着四五个小弟进来,满脸肥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之前老梁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不用了,我来找人。”
平时空闲的时候,妹妹偶尔也会跟那个“男朋友”一起来这里玩游戏,但是大多数都是“我”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玩,电脑只是开着占个位置。
“快!盖伦!Q他Q他!大,大!”
根据花蛇的指示,我走到了其中一名小屁孩的后边,偌大的屏幕上,我前方的这名小孩正疯狂地操纵着鼠标和键盘,控制着自己的英雄在虚拟世界里“斩奸除恶”。
2016年的英雄联盟还是这么火嘛。
我摘下了前方人的耳机。
据说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被人打扰是最容易愤怒的。
“谁?”
果然不出所料,这人当场就如同炸弹一般一点就炸,下意识地一拍键盘转过身,看到作为女孩子的我,愣了一下:“美女有什么事吗?”
“想找你们出去聊聊。”
“没空。”
不耐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这个小屁孩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嗯……还挺能忍的。
如果现在的我是男生的话,应该已经被打了吧?
“小遥……我看还是算了吧……”
身边的花蛇抓着我的肩膀,对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算?什么叫算?你今天纵容这些人,等下次轮到我们被打就高兴了?等他们越来越大胆,哪天在回家的路上把你爸妈捅死你就开心了?”
网吧里的空气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和男人的汗臭味,这是最让我难受的。
花蛇被我说得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
“还是那句话,怕就回去,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我蹲下身,按下了前方电脑的电源键。
“你!”
原本正显示着一场激烈团战的屏幕瞬间变黑,这一下直接让这名男孩瞬间爆炸,一摔耳机站了起来:“你他妈找事是不?”
吵闹声把附近一帮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对,我就是来找事的。”
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你们的朋友出来,我们到外边解决。”
看到我身后的黑蛇,这个人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对着旁边的七八名小混混挥了挥手:“都别玩了,有人找事。”
这边小混混打架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不影响其他人游戏,禁止在网吧内打架。
“这把排位又输了。”
不耐烦地丢下耳机,几名小混混“呼啦啦”几声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了明显一副大哥相的花蛇身上:“你出来打架还带个妹子?不怕道上的兄弟笑话?”
“笑话?呵呵,就凭你们?”
花蛇不光长得阴险,他的性格也是相当毒辣的,之前之所以没有立即跟这伙人干起来主要是因为龙哥不在,这边人数不够,他不好自作主张。
现在看到事情已经被我闹大了,花蛇便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我告诉你们几个,这是我们嫂子,识相点的,到五医院给老梁跪下道个歉,这事就这么完了,要不然的话……”
“道歉?哈哈哈哈,这是老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今天就算是龙哥来了也保不了你们,不让你们每人留下只手,哥几个以后就不在江南帮混了。”
仗着人多势众,这些小屁孩说话也是相当的不留情面。
两方人在全网吧的注视下吵吵嚷嚷地走到了外边的空地上。
“好了,坑了哥几个一把排位,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似乎是为首的一个染着红毛的小混混“噗”地一声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到了地上,一脸挑衅地看着花蛇。
“我……”
花蛇想说什么,被我拉了回去。
“这样,”我表情平淡地看着这名半大的小混混,“下跪就不用了,事情是你们引起的,受伤的是我们的人,你到医院给老梁道个歉,把医药费赔了就行,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留个情面。”
“你谁啊……哟,还挺漂亮一妞儿。”
看到我之后,小红毛的脸上立刻升起了一抹浮夸的表情:“没听说过男人打架女人别插手吗?小美女你这是打算跟老子讲道理咯?”
“这不是讲道理,这是命令,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去道歉,赔钱,这事我们不追究。”
强忍着小红毛猥亵的目光,我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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