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拐角的一处,一个中年男人右手环着一个女生的脖子,左手拿着一把刀,刀尖悬在女生的脸旁。
“走开!不然捅死她!”男人双眼瞪大,眼珠如白纸上的一点,浑浊且突兀。他用刀尖指向了几米外的少年。
少年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敌意,他说:“我不会靠近,你不要激动。”
“叔,我知道你不想事情闹大的,我也不想这个女生受到伤害。”少年名叫凌天明,他说话间又看了眼女生,只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似有些冷汗,牙齿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
“这样吧,我身上有两百多,都给你,女生身上的钱也都拿了,你把她放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凌天明慢慢磨出了自己身上的钱,摊开在手中。
中年男人面色有所缓解,好像有些心动了,但在他正要说点什么时,女生颤抖的声音传来:“不行,我的钱是交学费的。”
我靠,就你话多,凌天明擦了把汗。
果然,中年男人勒着女生的手更紧了,“多少钱,通通给我拿出来!”
“都拿都拿。”凌天明附和道。
“不行!不能拿!”女生反驳。
“你傻呀,先拿了。”
“就不!”
“我操,说不听了你还,快点!”
“我……”女生话说到一半,中年男人大吼,“闭嘴!干什么呢你们,还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么大声想把人引过来是不是!”
“你声音最大吧。”凌天明嘟囔了一句。
“闭嘴!”男人怒吼。
“呜呜,叔叔你饶了我吧,我家里穷,那学费真不能拿,我把我生活费都给你好嘛?”女生又哭了起来。
男人听完脸上阴晴不定,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腻了。”凌天明突然来了句。
“什么?”男人一愣。
凌天明神色冷漠,眼神也比刚刚更加黯淡,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开,因为这样的关系,男人一下觉得这小巷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你……”
砰的一声,一个小花盆落在了男人头上,男人眼睛一翻,顺势想一旁倒去,无力的瘫在了一边。
少女也没回过神来,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她向上看去,还有一个女人探出头望着下面。
那女人也是一脸呆滞,“我,我就擦个窗户……啊!那人头流血了,快打120!”说着,女人撤了回去,似乎要下楼来了。
女生回过神,发现凌天明也不在了。
“什么呀……”女生呆呆的望着凌天明刚刚站的地方。
Z市第二高中内的一间教室。
凌天明正站在门口,教室里的同学捂嘴憋笑。
“说吧,干什么去了?”讲台上的女老师问。
“唔……”凌天明想了想自己早上勇救少女的经历,只得叹了口气:“助人为乐,扶老太太过马路。”
“嗯,门口站着。”老师平淡的回应。
“哈哈。”班上又一阵欢笑。
凌天明站在教室外的过道,看着窗外的树有些入神。思绪飘到以前,凌天明从小时候的某一天起,就莫名的知道了自己只是一本小说的主角。莫名其妙的会像今早一样遇到抢劫这种稀有时间,莫名其妙人就得救了,莫名其妙自己又感到了一阵空虚。
主角又代表什么呢?不管是谁,在自我的感知中,世界都是围着自己转的……但是呢,凌天明即使知道自己身为主角,也依旧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这种普通并不是想日本轻小说那种所谓的“普通高中生”。凌天明常在心中问自己,我究竟有什么特产呢?领导能力?分析能力?执行能力?还是有外向,跟别人都合得来的性格,亦或是有一些什么画画、跳舞之类的专长……然而,凌天明都没有。
知道世界虚假又如何?知道自己身为主角又适合,依旧是那么空虚。
“凌天明,你进来吧。”老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好的。”凌天明摸了摸头,尴地尬笑了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位女老师心肠很软。这不,凌天明没站一会儿就被叫回来了。
“以后不许迟到了。”女老师眼睛一瞪,倒是有些可爱,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嘿嘿,不会了,老师。”
“叮咚叮咚……”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教室里的学生,大多都趴下睡觉了。
凌天明因为全程发呆,倒还有些精力,没有睡觉的欲望。
“嘿,老凌,今天怎么又迟到了?”一个身穿嘻哈宽松服侍,头戴稀罕带的少年笑着走到凌天明身旁。
凌天明从发呆中回过神,脑子内一片浆糊,十分吃力的想着刚刚的问题,以至于盯了嘻哈服饰的少年许久。
这个穿着嘻哈的少年名叫江炜,性格比较外向,爱好嘻哈说唱之类的,长相英俊帅气,倒是有些女生暗恋他。
“嘿,家里住的远嘛。”凌天明打了个哈哈。凌天明有些不自然,每次江炜跟自己说话,都能感受到一些女生目光开始聚集过。哎,凌天明在心里哀叹一声,好歹是个主角,没想到一个配角人气比我高那么多。
江炜拍了凌天明肩膀一下,“我靠,我比你远的多吧。”
“你的是大路,好走。我到学校经过的小巷多,难走。”凌天明谈谈说道。
江炜爽朗一笑,没有说话,向一旁走开了。江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用手机打开了一封邮件,里面的配图正好便是凌天明的模样。
………………………………………………
叮……
随着下课铃声的悠扬回荡,少年少女们挤出了教室门,蜂群般涌出校门。
“啊,又是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家,食堂,来来回回,还能再无聊一些?班上又没几个考的上好大学。”凌天明随着人群,走在大路上,心里不免抱怨一句。
“嗯?上午的小巷。”凌天明转过头瞄了眼小巷深处。虽然感觉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被绳之以法,不过凌天明仍不由自主向里面走去,想看看此番是何种情景。
走到上午那个位置,小花盆的残渣已经不见踪影,但地上还有许多泥土的印记没有清扫。
“诶,那边那个,对,说你呢,过来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凌天明这才注意到墙角那里蹲着三个人。
三个人无一例外,小脚裤,长皮鞋,小皮套,然后还有时髦的“贵族”七彩发型。
凌天明嗯了声,“什么事吗?”
“我靠,胜哥,他看不起你”紫毛对黄毛说道。
“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红毛对黄毛如此说道,然后又仰头,下巴朝着凌天明点了点,“兄弟,过来下,大家聊聊。”
凌天明看着“紫黄红”三人组,感慨道:“现在的网络小说,难道主角前期只能靠对付这种小混混装逼吗?”
黄毛蹲不住了,他把手里的烟头弹到一旁,缓缓站起,说道:“再说一遍。”
“不说了。“凌天明望向一边。
“呵,怕了?”黄毛用鼻子崩了口气。
“你嘴里有股烟丑。”凌天明皱眉。
黄毛勃然大怒,一下抓住了凌天明的衣领,“你他妈不怕死是吧!少跟老子在这里装,口袋里有多少钱就拿多少,老子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跟我装?”
“诶,抱歉。”凌天明赶紧摆手。
“算你识相,小子。”黄毛放开了抓住凌天明衣领的手。
“可是真的很丑啊。”谁料想凌天明又蹦出一句。
黄毛着实无语,没想到这小子嘴贱习惯了,只好抓住了凌天明衣领。但这次黄毛换了个说法,“小兄弟,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跟你说,上午我们哥三个在这里把一个人给办了。那个老兄跟你一样,很冲。没办法啊,脑袋给他开瓢了,直接用花盆打的,你看地上的泥土,你自己看。”
这下凌天明听着就有点难受了,搞什么啊,在当事人面前这么吹真的好吗。
“诶,等等,你们还没说叫我干嘛呢?”凌天明赶忙让着黄毛打住。
“切,干什么?”黄毛搓了搓指姆,“没点数?这个!钱!”
“你这么想要钱,干嘛不去打工呢?”
“关你屁事!”
“可我是学生呀,你要抢也该抢成年人呀,工作了的。”
“你话多是吧!”后面紫毛不开心了,这小子在这里扯了半天,都已经脱离主线了。
“没有啦,就是想尽量跟你们聊聊,不然没机会了。”凌天明摇头。
三兄弟都一愣,互相望了下,心想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配角就是配角呀,不管你们头发有多么骚,也只是路人甲乙丙丁而已。”凌天明叹了口气,深感这世界的无聊。
……
夕阳斜下,人们匆匆的回家,又到了人流,车流的高峰期。凌天明静静走在马路的一旁,心想那三个家伙被灯杆砸到会不会太惨了。嘛,算了,估计以后也没有出场的机会。
凌天明淡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由得自我怀疑,这些真的都是假的吗?还是我自己疯了,从小时候开始……
凌天明进入人流中,慢慢看不清身形,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在人流中沉浮。
小巷内。
“紫黄红”三兄弟静静的躺在那里,一根断掉的灯杆也躺在一旁。
一个人缓缓靠近。来人看了看此情此景,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拨通了个电话,“我可以确认了。”
“带他见我,江炜。”电话那天传来一个女人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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