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避之心
“面对这场战争，人们会选择逃避。据我所知，华夏国都内的富人们已经花费巨资修建起了庇护所，等到修卡的军队突破华夏的防线之后，他们自认为会是最安全的人，这些庇护所修建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包含的资源足以他们在生活数月，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着外界的杀戮结束，等待着新的统治建立。但是大部分人有逃避的想法，却没有逃避的能力，就算他们倾尽家产也无法独立于肆虐的炮火之外，所以他们愿意为胜利祈祷，只要联军能多消灭一名敌人，自己的未来就会多一份保证。”
“世界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欧洲，那些古典的建筑和浪漫的街道甚至都不会再出现于历史书里。没人会去怀念那份欧式温情，因为这只会让他们深陷恐惧和悲伤……不列颠战线是三大战线中形势最为严峻的，当整片欧洲大陆被占领，全部的反抗力量都蜷缩在英伦三岛，一切的抵抗似乎都是无意义的。反抗到底的决心早已经消失，面对修卡这样的敌人，民众根本无法拿出像二战时那样的乐观与激情。曾经的敌人至少还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但现在面对的却是不应存在于世间的怪物，那种必胜的信念在他们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没人知道不列颠战线还能撑多久，有人说如果修卡越过海峡，十天之内就能将其拿下……但是不管过程如何，这条战线的崩溃已经尽在眼前了，华夏想要派遣援助部队，但是大规模的军队根本无力穿过修卡设立的防线，不列颠已经被孤立了，我们爱莫能助。”
餐馆已经被首都公安封锁，那些老顾客都对发生在这里的事感到好奇，警戒线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如果没有国都警卫队的协助，恐怕那几名警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些凑热闹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拿出手机，不顾警察的劝阻拼命地拍照。
国都警卫队的士兵拿起了防爆盾，站在人群面前，他们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一堵墙，在尸体被抬出餐馆的时候阻挡住了那些好奇的视线。
国防部，情报局和特务局都派人来到了案发现场，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件。
怪人在现场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痕迹，尸体上的撕裂面和附着在躯体上的唾液都十分明显，所以为了不让怪人存在于都市中的消息泄露出去，他们才会派遣国都警卫队来现场协助，甚至还加派了一辆装甲车，民众已经在恐惧的边缘生活了，这场案件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暴动的导火索，那辆装甲车上的高压水枪正是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哎，这家人这么就出事了呢？”人群里有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说道，他就抵着那些防爆盾站着，周围的人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
“啧啧啧，世事难料啊，鬼知道这户人家做过什么孽呢。”他身边一位中年妇女不断踮起脚尖，想要一探究竟，同时还用她不屑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旁边一位年轻人看不惯她丑陋的姿态，厉声呵斥，“我们都在这家餐馆吃过饭，也都知道老李的为人，你可别说你没受过他的帮助。”年轻人越说情绪越激动，“你还尽在这说风凉话，该死的人是你！”
那位妇人刚想开口还击，但是就在一瞬间她瞥见了其他人的眼色，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这家餐馆的常客，对他们来说，这家店的老板就是自己的朋友。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对妇人的鄙夷都发至内心，原本他们并不想去多管这件事，但是既然那位年轻人带了头，只要顺势去做就行了，可以在看个热闹的同时有又升华一下自己的人格。
妇人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话题也不得不转移。
“但，是谁会这么做？我听说啊，老李死相很惨，像是被野兽撕咬一样。”
“手法太残忍了，而且还杀死了他老婆，啧啧啧。”
群众无不摇头应和着，人群关于这场案件的猜想还在继续。
“哎，那个叫凡梓凛的小子呢？他不是一直和老李他们住一起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哼！”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不屑地嘲讽道，“我看啊，他八成是跑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那天我还看见他和一位姑娘在一起。”
“哎，真的是，你说好好的一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人群又十分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知道出于对这场不幸的惋惜，还是出于别的什么。
“怪了，怪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现场的疑点，虽然国都警卫队的防爆盾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依旧无法妨碍到他上仰到极限的头颅。
“为什么一个杀人案要牵扯到这么多人？你们看看，国防部、情报局和特务局的人都来了。”
“呃……会不会是因为这场案件发生在宵禁时间段，在宵禁时出门就已经是大忌了，更别说还杀了一个人。”
“不不不，”他傲娇地摇头否定道：“要是因为违反宵禁，那么来特务局的人就行了，国防部和情报局来凑什么热闹？”
群众的猜想不会传到办案人员的耳朵里，不管有什么阴谋论出现在坊间谣言中，所有的秘密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国都因为这次的杀人案而变得恐慌，平民百姓的内心又因为这次事件而承担了额外的恐惧与焦虑。
不过几分钟之后，这件事将会被人们改编成各种版本进行传播，附加上看似十分有道理的猜想以及刻意的夸大。
程岳，作为首都公安的局长，第一次来到国防部，庄重神圣的大门已经给了他一次震撼，内部拘谨却不失威严的布置又让他感受到一股压力。
来往于身边的军人没有对这位身着警服的中年人多加关注，而且他们似乎在忙碌之中也没有兴趣为迷路的他提供帮助。原本在来到国防部之前，程岳一直心怀敬畏，但是这种敬畏马上就变成了无所适从的拘束。
“程岳警官吗？抱歉没有派人来接你。”
肖城似乎刚刚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脸上还带着未摆脱的焦灼。
“没……没事……”
程岳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如此富有气势的地方，也是第一次面对一位军官。
肖城虽然被忙碌折磨着，但是他依旧没有忘记应有的礼貌，与一脸茫然的程岳简单地握了握手。
“很抱歉，元帅现在不方便会见，所以，由我来进行此次的交谈。”肖城礼貌地伸出手，“来，跟我走。”
一处僻静的地方就是他们交谈的地点，因为一切事务来的过于仓促，所以他只能在这里进行接下来的询问。
“案件的细节，我们要尽可能具体。”
程岳点了点头，说道：“受害者和案发现场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尸体的受损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碎尸案……尸体上的那些伤痕根本就是野兽撕扯造成的，我们根本就想象不到人类用这种手法杀人。”
肖城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在伤口上采集到的唾液……也不像是人类的，不过检测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显示。”
“是这样啊！”
“不过，长官，我们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程岳一改之前茫然与无助，他摆出了一位警官应该有的姿态面对肖城，“为什么国防部和情报局会对这次的案件如此上心？”
肖城沉默了，而且对方还在说话，在自己的问题被全部提出之前，他不会给人回答的机会，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国都里根本不可能存在野兽什么东西，而且，街道上的监控显示，当天晚上去往受害者家里的是人，虽然全身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可以看出那只是普通的人……这么一来，情况就变了。以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尸体摧残成那个程度，但是那确确实实是个人影……”
“你想说什么？”
程岳咽了口口水，脸色有些紧张。
“除非，那是有人类之躯，却不是人类的存在。”
“那，你想到什么？”
“怪人！”程岳没有犹豫，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语气，除了面前的肖城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这句话。
肖城没有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作为警察的程岳在案件发生的那一刻就可能已经知晓了一切，所以他没有急着去制造谎言来掩盖事实。
“怪人是不是已经潜伏到了我们的城市了？不然一个案子你们没必要去关心啊，而且也没必要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
“除此之外，你还想说什么？“肖城尽量表现出和善的表情，为了不让这位尽职的警官感到为难。
“那天晚上在市区里发生的那件事，直升机都出动了，国都警卫队也像是在与什么东西战斗。虽然你们在第二天早上说这是一次演习，但是我觉得你们在与怪人战斗。”
肖城低下头，让对方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其实，我叫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和首都公安达成合作。”
“什么……合作？”
程岳狐疑地看着肖城，有些害怕他接下去的说辞。
“这次的案子我希望由国防部负责，不过放心，在某些方面你们依旧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国防部负责？为什么……”片刻之后，程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语一直都在揭示着整个事件，只是说话人还不愿意去相信这些罢了。
“怪人真的已经出现在了国都内，是吗？”
肖城看着他热切的双眼，只是平平淡淡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后果的吧。”
临行前，袁泽在北岛仓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巨大的仓库之中，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在地下都市的下面还有另一个空间，或者说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出现在面前的是地下世界的空军基地。
熟悉的布置让袁泽有些感慨，但是在惊叹之余，他还是以一位军人的眼光来打量周遭的一切。硕大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穹顶，而穹顶之上就是人们生活的地方。数十架战斗机整齐地排列着，只不过机型混杂，就袁泽能看到的就有四五种不同型号的战机，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运输机和侦察机，其中还有不少处在试验性的飞机，按照北岛仓的说法，这是整个对马岛仅有的空中力量，不过现在，能够驾驭这些力量的人寥寥无几。
穿过停机坪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看似无比沉重的铁门，袁泽无法单用肉眼去丈量它的高度和宽度，只知道，这扇门足以容下停机坪里最大的三架运输机。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颠覆了袁泽对这片地下藏匿点的印象。
北岛仓通过对讲机对某处的人说了一句话，这扇厚重的铁门从正中间裂开了一道缝，渐渐的，这道缝隙逐渐展开，向众人展现出内部的巨大空间。
修卡的飞艇残骸静静地躺在空旷的场地内，周围高耸的墙面上打下灯光照亮了它的躯体，像一条奄奄一息的死鱼在太阳的炙烤下等待腐化。
飞艇外形是一个纺锤形，两边嵌着灰色的方形鳞片，在飞行时，这些鳞片会展开，通过磁力与艇身连接，那些速射炮就是被安在鳞片周围。
“这就是我们击落的飞艇，一发导弹躲过了飞艇的火力拦截，击中了它的引擎。”北岛仓回忆起了当时战场上的兴奋，不过正是由于这样的兴奋让他摇头苦笑，“运气啊，当时真的是运气。”
“我们既然还不知道你们在地下有个飞机场。”
袁泽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飞艇，带着震撼说道，“你们现在还剩下多少飞行员？”
北岛仓无奈地有头说：“不到一百人。”
“那，你们这些飞机准备怎么用？”
“如果修卡在哪天对我们发动了攻击，那么这些飞行员将会拼尽全力掩护我们撤退。”
“那，”北岛仓指着飞机跑道尽头，袁泽在这时才发现这条跑道呈一个倾斜，尽头处是一个上扬的坡度，“飞机会从那里飞出地下，能够给修卡来个措手不及。”
袁泽点点头，他更加感兴趣的是这架飞艇是如何运送到地底下的，而且将如何飞离这里。
北岛仓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他神秘地说道：“其实，我们脚下踩着的是个升降平台，到时候就由它来将飞艇运送至地表。”
“可是，这样会让暴露这个藏匿点的。”
“我们会在你们离开之前前往另一个藏匿点，有数百条通道连接着数公里外的一个地下空间。”
“很感谢你们做的一切。”
“不，是我们要感谢你们。”北岛仓诚恳地说道，“袁队长，你们冒着危险来到日本，为了全人类的反攻执行这个任务……很抱歉，我们应该给予你们更多的帮助的。”
“没事，你们也尽力了，我们全队永远不会忘了你们的帮助。”
袁泽伸出了手，北岛仓也毫不犹豫地紧紧将其握住，除了感谢之外，这次握手还带着告别的意味，袁泽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有多少胜算的可能性，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未知。
三十名队员整装待发，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向地表。丹妮和雷绮依站在人群的最前端，看着这支队伍慢慢走向外界的黑暗。但通道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黑烟流进了地下空间，人群不由地向后连退数步，似乎那团黑烟里就带着杀气，熟不知这只是外面一块燃烧着的轮胎。除了雷绮依和丹妮之外，其余人都听从了士兵们的命令聚集在了一起，如果事情的情况变得无法挽回，那么第三自卫队及其市民的撤退将会提前进行。北岛仓没有将这一计划透露给那些前往战斗的人，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们败退了，必将会有修卡的追兵，北岛仓不会拿剩下的人冒险，逃避在这样的年代里不会遭人唾弃，只要能保住性命，没人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那些败退的士兵在修卡的紧追下回到的却是已经被遗弃的藏匿点，那种绝望没人会去想，毕竟这会让逃避之人的内心萌生愧疚。
雷绮依和丹妮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隧道的门渐渐关上，队员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丹妮靠近她，将手搭在她肩上，“相信你的队友。”
“嗯。”
但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北岛仓找到了吉田幹太，给他下达了另外的任务。
黑夜的掩护下，袁泽一行很容易就到达了陆战车的接应点，经过精密的计算，这里是去往五个飞艇基地最近的地点，队伍的就要在这里分散行动。
“各位，不要进行不必要的战斗，让黑暗成为你们的掩护。保持通讯的畅通，保持与地下都市的联系。”袁泽用日语重复了第二遍，但是在面对那些第三自卫队的战士时，他还加上了一句，“多谢你们的协助，不管结局如何，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三十人的队伍分成了五组，在夜色间潜行。双眼的瞳孔已经适应的黑暗，他们可以灵活地绕行在废墟间，每个人都极力压低了自己迈步时的声音，军靴与瓦砾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节奏仓促却十分整齐。
最先到达目的地的队伍是卢宏带领的小队。飞艇基地的灯火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就能看清，那些射向天际的光束扫过一片片乌云组成的帐幕，在等待着什么。
“一组，已经到达目的地。”卢宏对着对讲机小声说道。他们趴在一座倒塌的建筑物后面，这里有废墟的掩护，而且还有观察飞艇基地内部的视野。
“二组就位。”
“三组就位。”
“四组就位。”
“第五小组就位。”
陆陆续续地，每支队伍都汇报了自己的情况，现在能做的就是在黑暗中等待着飞艇编队的到来。
卢宏看着基地灯塔上的那些光束，以及密集分布在电网上的自动炮塔，只要他有一部分身躯露出废墟的掩护，修卡就可以直接定位到他的位置，那些迸射出红外线的摄像头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存在，因为按照北岛仓提供情报，飞艇基地的布防设施中根本就不包括这些炮塔，现在这些不知何时出现的装置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修卡好像在基地周围安装了自动炮塔。”
“不可能！”话语声连接着另一端的地下都市，北岛仓诧异的惊呼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慌乱，“飞艇基地周围都是靠士兵的巡逻来警戒的，而且基地外的巡逻队分部很分散……那些家伙十分自大，以为我们不会靠近他们的地盘，所以不会在布防上花太多的心思……”
“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就是这样。”袁泽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沉着，在任务开始前，他曾经独自在夜晚时分前往这几座基地周围进行过侦查，在当时，基地周围的情况的确如北岛仓所说的那样，这些自动炮塔似乎是刚刚安装上去的。
“难道修卡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来了吗？”
曹连月的在对讲机里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可是，袁队在之前刚刚侦查过这些地方，修卡装备这些自动炮塔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仓促了吧。”一直没有发声的栗原浩一第一次在这人面前发表看法，他语气倒是十分温和，没有反对曹连月的意思。
“那现在怎么办？”
“撤退！全员在暴露自己之前赶紧离开。”
再三的纠结之后，袁泽终于下达了命令，他和所有队员都不得不面对这一残酷的结果。但是，就在所有人准备撤退之时，对讲机里传来了齐建浩慌张的声音。
“袁队，飞艇编队出现了，一共五架飞艇，正在准备降落。”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人的汇报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内容都和齐建浩说的一样。
卢宏也看到了从自己头顶上低空飞过的五架飞艇，热浪从高处涌下，压迫感让所有人无法抬头。引擎处喷射出的蓝色尾焰照亮了废墟堆，他们的躲藏显得有些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飞艇编队只能停靠一座基地吗？为什么五座基地都接收了飞艇？北岛仓，你们的情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引擎的巨大轰鸣声，卢宏不得不提高音量。而在对讲机另一边的北岛仓已经无法再说出任何话了，眼前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待飞艇编队飞过之后，卢宏借着余下的光芒看到了一群黑影在靠近自己的位置。
“修卡士兵！”他惊呼道。
他们不知道那些飞艇在低空飞行的同时也在收集着地面上的信息，五架飞艇分别从不同的范围飞向基地，它们可以顺带将基地周围的环境进行一次全面的盘查，那些回避战斗的士兵根本无处隐藏。
“所有人准备战斗！”卢宏的话语被袭来的枪火所埋没，废墟激扬起一阵烟尘，碎石扑打在脸上的感觉难以忍受，就像是被木炭炙烤一样。
在强势的火力面前，一切遮挡物都变成轻薄的一张纸，子弹在疯狂地敲击着掩体，一点一点地剥离它的厚度。卢宏和其他队员们只能全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敢露出一根头发。
“可恶！”卢宏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无法反击的无力感让他十分恼火。
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这面让自己与枪火隔离的墙体，快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修卡的士兵没有使用重型武器，他们想让掩体后的人长时间体会到这种痛苦，所以扣着扳机的手指一直没有松下，掩体因为枪击而扬起的尘埃变作了夜空下缥缈的烟幕，卢宏抓住了这个掩护，他知道在这样的形式下，这片烟雾可以起到暂时的隐蔽作用。
他转过身对其他人大声喊道，同时又用手部动作提醒着他们，“分散开，躲到别的掩体里！”
求生的本能让队员们的奔跑速度得到了提升，但是依旧无法摆脱枪火的袭击。修卡的士兵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子弹组成的火力网变得越来越密集，终于那片掩体变成了粉末，就在这一瞬间，卢宏纵身一跃，进入到边上一个弹坑之中，他靠在边缘的土堆上，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的余光看向那片烟尘。
数十个漆黑的身影穿过烟幕的阻挡，黑夜之中，他们战斗服上的骷髅纹路在发出隐隐的光芒，像是游荡在郊外的恶灵在寻找着下一位受害者。
卢宏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之前因为紧张而大口的喘息让他吸入了浓重的火药气息，滚烫的气体在肺部奔涌，感觉即将在内部炸开一样。
收回视线后，他在周围环顾寻找战友的踪迹，但是除了那些被枪弹撕裂的躯体之外，他能看到的就只有瓦砾和焦土，为了截获信号的设备也已碎裂。卢宏意识到了一个不愿面对的现实，现在，任务以失败告终，而且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修卡没有接收俘虏的习惯，而且自己也不愿束手就擒，就算会惨死在沙场他也不会轻易屈服。
卢宏闭着眼，数次深呼吸之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心。一声绝望凄厉的怒吼之后，他将身子探出了弹坑，颤抖的手握住步枪，食指带着溢出的汗水抵在了扳机之上，带那片烟尘散尽，枪口吐出的火焰将扫过敌人的躯体。
修卡士兵的影子逐渐清晰，卢宏也已经瞄准了其中一个躯体，他毫无犹豫，摁下了扳机。步枪喷出的火焰无法和修卡士兵手里的武器相比，而且射出的子弹很难穿透那层漆黑的紧身战斗服，卢宏在一阵射击之后只能看到冒出的星星点点火花，甚至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面对微弱的火力袭击，修卡的士兵没有退缩，他们端着枪走向卢宏所在的那个弹坑，就在即将开火的那一刹那，更为猛烈的火力从他身后的空地里喷出。
陆战车上的重型机枪起到了些许压制的作用，它射出的子弹可以击穿敌人的护甲。
“卢宏！”袁泽跳入到弹坑里，脸上还残留着战斗过后的痕迹。
“袁队？”
“我们来支援你了。敌人在其他几座基地里都增派了兵力，但是我们也成功突围了。”
“那，还剩下多少人？”
“损失了一半的作战人员。”
袁泽沉稳地向敌人开火，因为有陆战车的火力压制，修卡士兵不得不压低自己的身体。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让他们发现第三自卫队的位置……”袁泽还未说完就看到了增援的兵力，数支修卡小队从基地内跑出，人数和火力远超过袁泽他们。
“利用陆战车的掩护，其余人先离开！”
卢宏的计划根本没有执行的可能性，杂乱的枪声和无法掩盖住凶猛的炮火让逃生的希望变得十分渺茫，一座自动炮塔对准陆战车吐出火舌，几乎是在同时，那辆陆战车被炮弹炸成了碎片，零件裹挟着火焰从袁泽和卢宏的头颅上飞过，涌起的冲击波让他们无法抬头，颅内的液体在激荡，耳边萦绕着蜂鸣。
栗原浩一和齐建浩也跳进了弹坑中，搀扶起意识模糊的队长和副队长。
失去了陆战车的火力掩护，这几把步枪无法阻挡住敌人的前进。曹连月拿出了手雷，向着敌人猛砸过去。
大地为之一震，弹片在敌人的群体中四散飞起，击倒了几名修卡士兵，但是剩下的敌人不会停止步伐。
所有人都扔出了自己装备的所有手雷，顷刻间，爆炸云覆盖了眼前的大地，碎石块宛如雨点般落下。
不过，这样的爆炸只是换回了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几座自动炮塔将炮口朝向了自己，即将施加到他们身上的将是数百倍于手雷的威力。
北岛仓不再关心对讲机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开始着手准备迁移的工作。民众都已经知晓了这一行动的失败，他们将自己仅用的财产装入行李箱中，静候撤退的命令。
近藤高志和他的游击队员站在士兵队伍里，彼此无话，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只能选择沉默，虽然他们在这里是全民的英雄，可是多余的提问只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吉田。”
北岛仓出现在了士兵聚集的场所，将吉田叫到了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士兵穿好了装备，面对自己上司的命令他绝对服从。
“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你应该清楚要这么做了吧。”
吉田坚定地点了点头，北岛仓看着他坚毅的目光，补充道：“只要对他下手就行了，那两个姑娘是人类，我们没必要去伤害他们。”
“明白。”
地下都市内的混乱与监狱前的平静显得格格不入。铁门前，只有丹妮和雷绮依，她们可以猜测出外界在发生什么，虽然枪炮声根本无法传到这里，她们的内心却能够体会到战场上弥漫的绝望。丹妮担忧地看向雷绮依，她的战友正在前线遭受到猛烈的打击，生死未卜。
但是，战士依旧是战士，纵使焦虑快要摧垮了身躯，她也不会让这份情绪影响到他人。
雷绮依看了一眼丹妮，对方柔情的目光让她下定了决心。
铁门上的锁看似十分沉重，但是依旧无法抵挡住几次枪击。
“雷绮依！”丹妮失声叫了出来，她看着对方将门锁打成碎片。铁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门外和门内的人都不知所措。
凡梓凛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他并不熟悉的士兵。这段时间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渗入肌体的疼痛也消失了。
在开门前，雷绮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看到凡梓凛的那一刻，她依旧出现了几秒钟的呆滞，站在面前的不是普通的人类，这一点依然可以让她萌生恐惧，不过这种恐惧只和呆愣的面部表情一样没有停留太久。
“怎么了吗？”凡梓凛问道，却不知道对方在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措辞。
“梓凛。”丹妮跑进这间监狱内，抱住了凡梓凛。
“这是队长在离开前留给我的任务。”雷绮依终于开口了，“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够拯救他们的吧。”
丹妮突然间就明白了。袁泽在离开前给雷绮依的任务就是这个，如果战斗失利，那么未知敌友的凡梓凛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袁泽将这场豪赌押在了“传说”上，他的举动会让整支队伍置于第三自卫队的对立面，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雷绮依也一样，她在面对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想让我去救你的队友是吗？”
“是的，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凡梓凛自然有自己的苦衷，他并不想牵扯进他们的任务之中，他知道，要是自己救下了那支苦战的队伍，那么假面骑士的责任将会真正地压在他身上，从今往后，拯救世界就是他一生的任务。
丹妮没有松开双手，她将自己的脸埋进凡梓凛的胸怀里，可以倾听到他的心跳，融入他的体温之中。丹妮对于一切事态的发展也十分清楚，但是她不会干预进凡梓凛的抉择中，如何考虑是他的自由。
英雄，这个词语无需以世界的名义冠于他头上，凡梓凛只想守护他心里的人和事物。可是，他思考的时间很短，但是绝不仓促。
注视着雷绮依乞求的目光，他点了点头。
不过，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让雷绮依表现出欣喜。
吉田带着两名士兵来到了他们面前，面容凶狠地冲着雷绮依吼道，“谁让你们把他放出来的？你们难道想和修卡的怪人一道毁了我们吗？”
三名士兵说着日语，雷绮依自然不愿多加理会，但是对方端起枪指着自己，这个恶意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倒是很清楚。
“你们赶紧给我让开，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雷绮依没有挪步，她小声地对身后的凡梓凛和丹妮说道，“等会儿，你们赶紧离开，袁队他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丹妮，你应该知道出口的吧。”
“嗯。”
“听到没有！”吉田的步步紧逼没有起到他想象的结果，为了让自己的威胁更加真实，他和另两名士兵都将子弹上膛了。
突然，雷绮依一个箭步冲向了那三名士兵。瞬间的攻击让他们无法招架。
雷绮依先夺下了吉田手里的枪，将其绊到在地，用手肘重击了他的后脑。
“你这个混蛋！”
其中一名士兵正准备开火，但是雷绮依已经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她用扫堂腿将其击倒，紧接着又是一个翻滚越过了他的躯体，顺势拿下了他的步枪。仅剩的一名士兵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雷绮依快速将步枪的弹匣取下，握住枪口的一端对着那名士兵挥舞过去，枪托正好集中他的脸颊，让他和吉田一样陷入昏迷。
雷绮依站了起来，那名被夺枪的士兵带着自己狰狞的面部表情想要从背后偷袭，但是对方没有回过头，只是将手里的枪向后一抵，枪托重击了他的腹部，就在其因疼痛而弯腰的瞬间，雷绮依的回身踢正好击中了他的头颅。
三名士兵都昏倒在地，雷绮依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他们，而丹妮和凡梓凛早已经在战斗时逃离了现场。
第三自卫队似乎真的准备放弃这个地方了，入口处的站岗的人已经被撤回了，凡梓凛和丹妮可以很轻松就到达外界。
或许是因为在幽闭的环境里待了一段时间，凡梓凛第一次觉得外面的世界十分陌生，面对眼前黢黑的废墟，他内心百感交集，黑夜带给了他莫名的迷茫。远处此起彼伏的枪炮声还在持续着，但是步枪扫射的声音逐渐被爆炸声所取代，火焰点燃了天际的乌云，露出一片橘红色的微光，远眺着那片光芒，凡梓凛似乎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虽然已经被爆炸声埋没，但是那份凄厉依旧没有减弱，反而愈加猛烈。
丹妮无法像凡梓凛那样倾听到凄惨的叫喊，却可以想象到碎裂的肉体漫天飞舞的情形，那些还在抵抗的士兵会躲在掩体后，或是奋起反攻，或是颤抖着祈祷，修卡的火力压制已经剥夺了他们生还的可能性，除了神明，没人可以拯救他们。
丹妮看着一声不响的凡梓凛，想要说什么，但是有很快把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你回去吧，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
凡梓凛的语气听上去很冷漠，但是只有丹妮才能够感受到冷漠下的关怀与抉择。
“我会等你的。”
她抱住了凡梓凛，简单地说了一句，纵使明白这份抉择对他来说有多困难，她也清楚对方的内心。
凡梓凛温柔地推开了丹妮，本想直接掉头跑向战场，可是他却与丹妮的视线产生了交集，这一刻，他明白了，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是谁。
没有任何灯光为凡梓凛勾勒出影子，他的身体融入了黑暗，就像是在世上消失了一样。在远处的炮火声衬托下，丹妮听到了铿锵有力的一声呐喊，让战场上了巨大躁动归于寂静。
“Henshin！”
废墟间刮起了巨大的风暴，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亮起了一双巨大的殷红色复眼，那是黑暗中的凡梓凛回头望向丹妮的视线。片刻之后，他弹跳而起，跃入天际。
袁泽感觉大脑里溢出了震荡波，一段时间内他对外界的感知是空白的，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耳朵里有什么液体流出，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知道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齐建浩和一同跳入弹坑里的栗原浩一在拼命开火抵抗，想要阻挡住敌人的步伐，其余士兵都一样，只是脸上的恐惧被无限地放大，死亡的绝望让他们哭嚎起来。
那几座炮塔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袁泽模糊的双眼却在这一刻将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所有人，所有物都在他眼里进入了慢动作，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是那几根逐渐变为殷红色的炮管，炮口吐出的火光像是怒放的花朵，射出的那枚炮弹径直向他们而来。
“快趴下！”袁泽用出了体内所有的力量来呼喊，几乎就是在同时，猛烈的冲击波又一次席卷了他周围，大地在顷刻间仿佛裂开了一道直通地心的深渊。
自动炮塔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那几朵爆炸云还未消退，第二次炮击又开始了，一次接一次的打击让所有掩体变作了粉末，连同躲藏着的人也一起被这股力量撕裂。
终于，炮火停息了，蜷缩在弹坑里的人几乎要被活埋了。栗原浩一推开了压在自己脚上的石块，惊慌地说道：“队长！大家……”
他的枪已经找不到了，腾出的双手在努力移开那些建筑物碎渣，使劲拍打着其余的人。躲藏在弹坑里的战士在一声声痛苦的咳嗽声中苏醒过来，他们的脸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只有布满血丝的双眼还带着生气。
“大家，赶紧起来！”栗原浩一想去搀扶，可是，他的脚步在一瞬间就停滞了，因为余光瞥见了一道阴影，炮击过后，修卡士兵已经抵到了他们面前，除了弹坑里幸存的几位，还有一些趴在壕沟里的士兵逃过了炮弹的洗礼，但是当他们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拿枪指着自己的敌人。
栗原浩一看着敌人，虽然双眼里闪过了不屈的光芒，但是面对这一切他做不了什么。看着敌人的手指抵在扳机上，所有人都等待着死亡。
可是，就在那么一刹那，栗原浩一看到了一个身影箭步冲向面前的敌人，一切进行的太快，他只看到了燃着火焰的拳头重击在修卡士兵的头颅上，那名可怜的士兵或许也没有看清那个人影。
敌人的头颅被击飞，还在天上翻滚了几圈，撒下焦臭味的油状体。
所有人，不管是躲过炮击的幸存者还是修卡的士兵都静止住了，他们借着四周燃烧着的火焰看清了那句躯体。
那是蝗虫的甲壳和机械金属相结合的躯壳，脖子上飘逸的围巾透着血似的凄惨红色。
“怪人！”这是栗原浩一的第一反应，不过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这一刻，他在这副躯体上看不到任何怪人的丑陋，这个背影带着落寞的斗志。
“假面骑士！”栗原浩一惊叫起来，突然之间一股力量涌入了他的躯体。
像是接收统一的命令，敌人不再关心那些无力反击的人，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突然出现的凡梓凛身上。
“你们赶紧离开！”凡梓凛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中，以此吸引住他们。
栗原浩一赶紧搀扶起自己的队友，修卡的士兵全都加入到了与假面骑士的战斗之中。
“那个小子……”袁泽在爬出弹坑时回头看了一眼凡梓凛，语气里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敌人围住了凡梓凛，慢慢靠近他，或是端着枪，或是握着刀刃。没有人想第一个冲上前，人数上的压制也没有增加他们的胜算。
敌人不愿先行进攻，但凡梓凛没有那样的畏惧。他摆出了箭步冲刺的姿态，腿部的肌肉释放的力量在地面激起了一片环形冲击波。就算修卡士兵将眼睛上的仪器调到了最精准的程度也无法捕捉到那个高速移动的影子。凡梓凛宛如炮弹般冲击这个包围圈，这一次他没有用拳头，而是亮出了手臂上突出的利刺，只要被其刮过，修卡士兵的躯体就会拦腰断成两截。
那些士兵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他们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残影在穿梭，而在下一秒，自己的身躯将会就会以各种角度被他切开。
没多久，凡梓凛就解决掉了整个包围圈的一半兵力，并且他要保护的那些士兵已经逃离战场，没有追兵尾随。
自动炮塔调整了角度，不再顾及什么，疯狂地向凡梓凛所在的方向倾吐弹药。无数朵爆炸云覆盖了这片区域，将修卡自己的士兵也吞没了。
这一次的炮击持续了很久，那些速射炮的炮管已经因为高温而泛红，周围萦绕着一股热浪。
但是，烟雾散尽之时，那个影子依旧伫立，复眼亮起的殷红色光芒让基地内整装待发的士兵产生了畏惧，这些战争机器本不该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可是很明显，有人的脚步在颤抖，还有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所有的怪人站在队伍最前面，他们舒展着自己的手脚，有人兴奋自然也有人畏惧。
不过，凡梓凛只注意到了那群怪人中间的一个身影。他穿着风衣，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头上还带着一个面罩，看不见他的面容。
凡梓凛没有继续攻击下去，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掩护那些士兵撤离，可是他依旧站立在原地，看向那个人影。大脑里似乎传出了什么声音，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熟悉，一幅幅怪异的影像出现在他的眼前，遮挡住了现实世界的画面。
曾经出现在梦里与幻觉里的诡异身影又一次显现在他面前，同时快速闪过的画面里还有一座类似于沙漏的巨大铁塔，以及埋葬在地下的十三座巨大人形塑像，渐渐的，十三座雕像变为了一座，像是沉在了海底。凡梓凛的身体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也向后推力几步，待眼前的幻象消失后，恐惧已经弥漫在了心头。怪人群之中的那个影子也在注视着他。
终于，凡梓凛逃离了战场，怪人和士兵原本想进行追击，不过那个人影抬起了手阻止了他们的行动，他看着凡梓凛仓皇逃离的背影，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凡梓凛退下了自己的甲壳，迈出去的脚步像是一位醉汉。他的身躯左右摇摆，大脑的痛楚逐渐加剧，让其无法继续支撑下去。
凡梓凛倒在了废墟里，上半身斜靠在一段钢筋混凝土上，刚才闪过的幻象已经消失，但是当时的感受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体验过，就在华夏国都内，就在他用手触摸到艾莉丝额头时。
现在的他只想靠着这片废墟，无力思索接下来的行动。那群士兵应该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但是绝对是失败了。凡梓凛不去考虑自卫队的人如何评价自己，英雄和怪人共用一类身躯的确是十分可笑的一件事，现在想来，人们对自己的恐惧倒是十分真实。
头颅内汹涌的痛楚让凡梓凛即将昏厥过去，那个身着风衣的人影到底是谁，出现在眼前的幻想又有什么指引，以及自己的存在……一切似乎都藏在那座岛上，未知的真相似乎已经达到了超越常理的地步。
黑夜披在凡梓凛的躯体上，让其像具尸体一样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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