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国某城某高中某社团活动室。
某位少年端详着面前干净空白、画着规整格线的信纸。
“普通的高中学生”或许是少年那稚气未脱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说不上红润的肤色,算不上瘦弱的体格,谈不上帅气的外表。
平凡的他正在做与授课无关的事情。
少年从文具盒里翻找出两支笔,一支是普通的碳素黑色水笔,一支是普通的0.5mm红色水笔。
接着在空白的稿纸上用黑笔写下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
接着在有了字迹的稿纸上用红笔写下
——“那么,这一切都会发生。”
采用的是若P则Q的最简单格式,也是刚刚学过的名叫“命题”的概念模型。
少年的刘海被风吹抚着,午后的阳光暖人不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向外眺望。
浩渺的世界如果真的存在尽头,迄今为止的认识如果真的没有错误。
“可是这一切......肯定不会发生吧。”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埋进骨子里般细微。
他所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与他所想完全契合的世界,正要崩溃。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
那么,这一切都会发生——
文字中寄宿的灵魂刚刚在那他看不到的世界中焕发光彩熠熠生辉,便被身为始作俑者的他单方面地掐灭。
这正是一切扭曲的开始,这正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那个世界的存在依赖于命题,同时也将因命题而毁灭。
散乱的光影在少年头顶回旋,社团活动的指导老师温和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是鉴赏材料的时间,请靠窗的同学把窗帘拉上。”
几个学生起身,哗啦,啪嗒,随后漆黑下来的室内,只听得到数十个平稳细微的呼吸声。
“鉴赏开始了。”
投影机无声地打在荧光屏上,浮动的光影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少年感到十分无聊,普通的授课,普通的氛围,普通的影片。
他又想起第一次接触“命题”概念时,那种电流窜过脊髓的感觉。
“这是最微缩的因果律里最核心的部分。'条件'与'结果'互存互换,那本该是扭曲一体的双螺旋,那本该是溶解合一的和谐物......”
他想起同桌看他时诧异的表情,从他嘴里吐露出的言语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说白了,少年感觉“命题”很帅,很有趣,很强大。
在旁人眼里这或许是该死的数学学科里用来送分的段落吧,但在少年眼里,那简单的结构却给人以无限的想象。
如果给予货币,那么就可以购买。
如果施加暴力,那么就会疼痛。
如果感到幸福,那么就会快乐。
如果被人拯救,那么就会存活。
简练而无可挑剔的粗暴逻辑,是片面而不容质疑的真理存在。
两个半小时很快过去,影片徐徐上浮的Staff时间,安静的教室里只有几个面色兴奋的男生在低声交谈。
少年也看完了那部影片。
罗兰•艾默里奇的《2012》。
他低下头看腕表上跳动的数字,日期显示“2012.12.22”。
那盛传的荒谬预言——玛雅人口中的末日预言已经在昨天被证实纯粹错误。
他低头看向信纸,哑然。
“我刚刚写的......是这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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