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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灯古袖

1.青灯古袖

暗,比夜更加深沉的黑,那黑暗没有任何犹豫将所有的光芒吞噬殆尽,不留一丝一毫,柳云琅迷茫的在这黑暗中游荡,不知去向也无寻来处,就这般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中懵懵懂懂的游荡着,仿若一只孤魂野鬼。

猛然间一点青蓝色的焰火于黑暗中乍现,悄无声息的燃烧着,柳云琅就如同一个熟睡中的人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霎时间惊醒,当下心无二念,毫不犹豫的向着那点火光冲去,似乎过了一瞬间又似乎过了上万年,柳云琅感觉那点火光被挪到了自己近前,虽然跑动的是柳云琅,但移动的却是那点青蓝色的火焰,这是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

到了近前柳云琅才发现那青蓝色的火光来源于一盏金竿玉盏绸为束的精美提灯,豆大的青蓝色火焰在无油的灯盏中摇曳滚动宛若一个赤子,无邪且澄澈,火焰虽小,但却照亮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间,一只细腻而纤细如同烧造的骨瓷的纤手轻提着提灯,缄默无言,顺着那只美得不可方物的手往上看去,淡青色的轻纱半掩皓腕,素净的霓裳也无法掩盖反而越发映衬出了衣服主人的绝世芳华,柳眉凤目,琼鼻樱唇,美丽得仿若从幻梦中一跃而出的神女。

柳云琅在那一刻竟生出了几分“就算立刻死去此生也没什么好遗憾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他对面的少女将手中的提灯玩成了大风车才渐渐淡下去。

少女对于从黑暗中出现的柳云琅并无半点讶异的情绪,她将手中的的青灯对着柳云琅轻轻晃了三晃,但却无事发生,少女眉头微颦,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将手中的的提灯收回到眼前似乎在检查什么,随后又将提灯伸了出来对着柳云琅继续晃,还不断加大力度,直到把好好的一盏提灯转成了大风车,柳云琅差点就抑制不住的唱了出来“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但却不由得感慨起来:“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妹子竟然是个傻子~”

“朋友停一停,动画里的催眠都是假的,不要随便相信啊。”看不下去的柳云琅好心劝告道。

“活人?”少女开口了声音清冽扬越,仿佛在用葱白一样的指节轻扣细腻纤薄的白瓷,那种清凉透彻的声音给人感觉直接沁入了骨髓之中。

于是柳云琅心中的惋惜越发浓烈了:“人长得漂亮,声音又好听的小姐姐可惜是个傻子,果真是人无完人啊~”

“跟我来。”少女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时候柳云琅从她眼中似乎看到了关爱智障一样的目光。

也许是因为厌倦了黑暗与寂静,柳云琅下意识的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少女的背后,前方灯火微明,勉强照亮了身前几步的道路,随着前行些许白色的石头一晃而过,当柳云琅仔细打量才发现那哪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具具惨白死寂的亡骸,人.兽皆有,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规格大的完全不合符比例的骨骼,初见时柳云琅还有些惶恐,但看的越多他就越镇定,身为生在红旗下长在国歌里左手科学右手党章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新时代好青年,他确信自己一定是误入了某个古装奇幻剧的片场。

“这道具做的可真真实啊,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个剧组可真舍得花钱啊。”柳云琅不断地东张西望评头论足,看上去非常放松。

“咔咔!”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异常凄厉的嚎叫声从身侧传来,而后狂暴的带着些许腥臭的风从声音发出的位置挤压而来,那狂风之猛烈让柳云琅几乎站不住脚,下一刻风停了,但那凄厉的嚎叫却似乎到了耳边,柳云琅扭头看去,一只鸟头人身身披兽羽背身双翼手持木矛的怪物,大张着其内布满了倒钩利齿的鸟喙带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腥臭和狂风向着柳云琅袭来:“咔咔!”

“会死!”柳云琅呆立当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心中唯余这个念头,目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啪~”轻微的爆炸声从灯盏中发出,一点幽兰色的火星自灯盏中迸溅而出,直勾勾的奔着鸟人飞去,那令人恐惧的鸟人瞥见了那点火星,如同遇见了猛虎的兔子一样惊骇欲绝的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后退想要躲避火星,但是已经来不及,无论那鸟人倒退的多块,那点慢悠悠漂浮着的火星无视了了空间一样,离那鸟人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就落到了避之不及的鸟人身上。

“咔~”鸟人发出了一声充满绝望的哀鸣声,而后鲜红的仿若流动的血液一样的火焰自鸟人的七窍与四肢百骸中涌出,转眼间就将其烧成了一具白皙干爽的骨架而后跌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嗯~”柳云琅觉得嘴里发干但还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下去,他的喉咙有些许干涩舌头发苦,颤颤巍巍的向着身前引路的少女祈求般的问询道:“请问这是在拍戏吧?对吧?这是特效吧?”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能从少女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拍戏?特效?那为何物?”少女冷清的声线依旧那么动听,可现在却引不起柳云琅心中丝毫涟漪。

“这是哪?”柳云琅现在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过往建立的一切认知与常识似乎都已经成了一个笑话,脑浆子已经被现实搅成了一团浆糊。

“这里是……罢了,已经到了,你自己看吧。”少女正欲解释但又忽然沉默。

两眼无神的柳云琅抬头看去,一个巨大的牌坊竖立在眼前古朴而精美的房屋掩藏在晦涩的夜色中,牌坊上铭刻了三个古怪的符号和一个同样古怪但稍小一些的符号,那是柳云琅从未见过的字体,但他却能清晰无误的读懂那些字体的意思—万岁街,帝阿。

“这里是冥府么?我已经死了么?你是阎王么?我是要去投胎了么?”柳云琅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问题倒了出来,在刚刚些许支离破碎的画面和记忆浮现在脑海,那些记忆清晰无误的表明他被一辆高速运动的车撞飞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

“不,这里是万岁街,我是万岁街街卫,云青灯。”云青灯执拗的纠正了柳云琅的错误,但对于柳云琅其他的问题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说罢就继续向前走,而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柳云琅在某种力量的约束下一言不发的跟着云青灯继续前行。

“咚,咚,咚,”云青灯走到了某一栋屋前停下了脚步,白瓷一样的指节轻扣门扉。

带着古朴韵味的木门“吱呀~”一声无人自启,而后屋中木桌上的一盏明黄色的灯引燃,照亮了琳琅满目的小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木桌后,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旱烟后,用被时光浸透了的苍老声音问道:“街卫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一个并不危险的怪异,交给你处理了,我还要去巡夜。”言罢不给老人任何说话的机会,云青灯转身离开,留下了和老人大眼瞪小眼的柳云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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