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倒映月光,波光粼粼。岸边的森林中坐落着一座复式建筑,水塘中三两尾鱼儿游戈,雪无声飘落,耐寒的花儿盛开着,透过朦胧的窗户,隐约可见屋里的景象。
圣·天星像一只猫儿懒懒窝在酒红色沙发里,玉手微微摇晃着产自极北冰原深处的冰晶雕琢而成的酒杯,莹白的辉光穿过奢华酒杯里的液体,折射出绮丽的色彩。
“人说世间险,我说这世界尽欢颜,只有美人美酒美景入我眼。这酒吧,红得炫目,跟血的颜色很像呢。我呀,见过好多人的血,老人、幼童、男人、女人,还有不属于‘人’这一物种的。呵呵,可是呢,它们都不及这小小杯子里盛着的酒,酒啊,仿若醇美甘甜的妖娆美人儿,让我迷醉,让我喜欢的紧呀。”
残忍嗜血又极致魅惑……云溪心中叹了口气。
赞美完了美酒,圣·天星也不喝,而是捡了一颗“黑珍珠”葡萄吃,一边回味和妃羽裳的“愉悦时光”。
人生啊,就该如此,美人、美酒、美食作伴。
“所以呢,小云溪要收弥安做弟子?”
弥安的身体经历这番变化,已不适合再按先前的课程学习。冒然进入魔法院难免引人非议,同时,和魔脉一起苏醒的,恐怕还有她尘封的记忆。
云溪摇摇头,说:“不,弥安她并不适合做我的弟子。”
“哦?我倒觉得还凑合呢。”
云溪没有立即答话,抬眸望着窗外落雪。
“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只是需要导师出马游说。”
更合适的人?圣·天星想到一个人,她垂下眼帘,浅笑着说:“噢,她呀……可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呢。”
她停顿了片刻,说道:“这个事情,找我还不如让会长去,更说得上话,依照她对会长那个宠溺度,说不定啊,弥安也能少些波折。”
“也是,她那个性子。那就等菲洛米娜回来吧,我先进行前期的指导。到时候,弥安就要离校了。”云溪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更好的选择,她会去的,裳儿……我想裳儿能理解。小云溪你就安心吧,会长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吧。得开始做准备了呢,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云溪心中了然:圣武大会。
圣·天星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而说道:“小弥安,姓伊芙利亚是吧。”
云溪的视线从窗外的月光转回到导师身上,微微颔首,说道:“是的,倒是个少见的姓氏。导师为何问起这个?”视线没有转移,她在等待圣·天星的下文。
“少见就是了。”圣·天星笑了笑,“如果在姓名中间加一个‘冯’字,呵呵,你想想看,事情是不是变得有趣了呢,如此说来,女皇陛下还是仁慈的呀。”
冯……
冯·伊芙利亚?!
“莫不是三王之乱?”云溪吃惊地叫了出来。
圣·天星不置可否的眨了下眼睛。云溪回想起那场牵连甚广的动乱。
八年前,也就是启元1114年。云帝国爆发了一场争夺皇位的战争。年初,宫里传出皇帝欲将帝位传于皇长女云梦帝姬玉嫊嫙,若玉嫊嫙登上龙座,她将成为帝国有史以来第二位女皇帝。而皇三子玉临琰和云梦帝姬素来不和,担忧日后处境艰难,却不知用何种方法,说服了皇叔玉东城、皇四子玉临萧,以及当朝宰相赫夫曼·冯·伊芙利亚伯爵等众多重量级人物加入到他的阵营。八月中旬,以玉临琰为首的二十万叛军包围帝都天岚城,放言要皇帝金命诏书罢黜玉嫊嫙,并禅位玉临琰,否则,大军破城之日,便是屠戮之时。本是弥留之际的明昭帝听闻此言,大呼“逆子!”随即吐血三升,昏迷不醒,当夜薨于皇极殿。玉嫊嫙调遣禁军封锁皇宫,假天子号令,发檄文斥皇三子玉临琰不忠不孝、妄为皇子,又命城防部队坚守城池,竟有玉碎之势。玉临琰没等到心心念念的禅位诏命,虽然担忧明昭帝留有后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八月二十二日,叛军开始攻城,当时城内守军仅有不到五万人,但凭借着地形优势,战争初期叛军没讨到半点好,还折损了许多兵将。眼看战争即将进入胶着状态,而这是玉临琰最不想看到的,他唯有尽快攻破城池登上帝位,万事皆成定局,届时,四大公爵也不得不服从他。局势发生转变是在战争爆发的第五十四日,这天,天岚城上空风云突变,晌午的晴天变成了黑夜,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让人一眼望去便浑身战栗的黑衣人出现在距离北门十米处,只见他右手虚握,屹立千年的北城门轰然崩塌,化为一地齑粉。而黑衣人在发出一击后便消失了。就在玉临琰欣喜若狂跨上马准备进城时,不料仙遊郡主玉熙宁带着阳炎军团淌过河谷,从叛军的右翼发动攻击,延夏郡主玉清宁率领三千苍翼骑兵遮天盖日直扑中军大帐,同时,城内守军和禁军在云梦帝姬的带领下向叛军发起了反冲锋。最终玉临琰兵败,一干人犯处死的处死,发配的发配。
“不错。”圣·天星喝了点杯中微凉醉人的液体,说道:“按理来讲,像宰相赫夫曼这等叛乱的主犯,应当是诛灭三族的。再者,伊芙利亚是一脉相承的魔法世家,人丁是少了些,不过魔法师嘛,寿命都比较长,新皇为了安心多杀几个也是人之常情。”
“三王之乱早已结案,如果弥安真的是伊芙利亚的幸存血脉,算是件好事。希望她不会陷于仇恨的泥潭,而忽视眼前的幸福……”云溪感叹着,她和弥安一样,同是云帝国的人,只不过云家一直大隐隐于市,不曾出仕,是以两家并没有交集。一代名门就此陨落,难免让人嗟叹。
“哈——啊~”
圣·天星打了个呵欠,眼眸迷离,却是困意上来了。
“那导师晚安。”
云溪适时起身向圣·天星告辞,并未听到回应,知晓她已然睡着了。
往后一连六日,云溪每日前来为弥安治疗,完善魔法回路。弥安的身体机能全部恢复,后续只需要在膳食上多加调养。
在送别了前来探望的同学们后,妃羽裳得到了和弥安独处的机会。
桌上堆满了慰问的礼品,有沙利尔亲手织的围巾,希儿和她的室友齐心协力制作的糕点,还有精美的小饰品。
“裳儿,我有话跟你说。”
这些日子,弥安看着妃羽裳日渐消瘦,说不心痛是假的。想要安慰她,想要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想要她不再悲伤。
妃羽裳沏了一壶新茶,在弥安身侧坐下,壁炉里面的柴火烧得旺盛,暖暖的火光照在身上甚是舒适。
注视着倒映在杯中水面跃动的红色,沉思了许久,弥安缓缓开口道:“我,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十二岁之前的事。”
感受到少女疑惑担忧的目光,她投去安心的浅笑,说:“裳儿想知道,我说与你听。”
她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弥安出生于天岚城宰相官邸,赫夫曼伯爵老来得女,自是欣喜万分,在她周岁时便宣布她为继承人。母亲在她三岁时因病去世,年幼的弥安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是以一直到十一岁,她都过着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生活,集千般宠爱于一身。幸福总是短暂的,在她十二岁那年,父亲经常外出,有时几日都见不到影儿。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父亲总是对她说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会永远陪伴她。许是事态紧迫,没多久她就被送出了天岚城,安置在一个陌生的小镇。再后来,是冬天吧,她记得,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风不是很大。一个男人找到了她,他自称是父亲的朋友,贴身信物为证,弥安便信了他。男人告诉她说,赫夫曼已经死了,他也快要死了,本来弥安也要死的,只不过赫夫曼和要杀死他的人达成了协议,上面的人同意饶她不死,所以她可以活。男人还带来一封书信,这样写道:
爱女弥安·冯·伊芙利亚:
你可安好?为父甚是想念。不能亲自来相见,违背了和弥安的约定,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呜呼!接下来的话,弥安一定要好好看,若你能按我说的行事,我心方安。我不祈求你在天上的母亲原谅,但是我想,她也跟我的心愿相通。
你记住,不要复仇,不要怨恨。
好好活着,不论身处何种艰难的境地,始终怀揣着希望。
愿有一人常伴你左右,你若幸福,我亦无憾。
父:赫夫曼·冯·伊芙利亚
见小弥安已经看完了信,男人一再确认她会按照信的内容去做。嗟叹一声,他要完成赫夫曼交代的另外一件事:封印弥安的记忆和魔法脉络。后来,弥安在菜市口看到了男人,那是在断头台上,注意到弥安的目光,男人咧开嘴对她笑。不久她就被士兵驱赶开了,小孩子是不允许观看处刑的。
“这之后,便是另一段曲折。不提也罢,我好好的坐在裳儿身边不是么。”她不过沉睡的两日,却好比重活了一世:无忧无虑的童年,母亲苍白凄美的微笑,父亲宽阔的肩膀,大雪纷飞的冬天,最后也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人们看待叛徒的冷漠眼神,孤独的生活,被人贩子抓走,辗转来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逃跑,遇见妃羽裳……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历历在目。这几日她不断回忆过往,现在对妃羽裳倾诉了出来,顿觉缠绕在心头的阴霾消散了许多。
妃羽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双手紧紧拥抱她,抚摸她柔软的发丝,靠在她消瘦的肩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出来就好,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学姐们对我们都很好,还有啊,弥安可以修炼魔法了,这是很好的事,明天肯定会更好的。”
啊,不及自己高的小小少女,她的拥抱温暖得让人安心。
“是啊……”弥安轻笑着回应,枕着妃羽裳的肩膀,闭上眼睛,略带着少女清香的安宁令她沉醉。
好想时光永远停留。
“裳儿也要加油哦,我可是会赶上来的。”
“这……你就尽管赶上来好了,我相信你。我期待着弥安战斗的样子,一定会很美,一定会。”
“嗯,我相信裳儿,一直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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