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已经过去了百余年了,民族意识减弱,宗教与文化趋于世俗,真正的混合民族国家诞生……但是人类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多少年?”
“一百一十九年,明年有一百二十年的纪念活动。”
博士咋舌:“记得真清楚。”
“因为,毕竟是很稀奇的事情。”
“你的世界停留在哪里来着?”
“停留在哥伦布没有发现美洲,丝绸之路刚被奥斯曼土耳其截断的那个时候。”
少女把通讯器重新戴回手腕上。
“发一份拷贝给我。”
“了解。”
少女未做逗留,很快离开了。
临走时她站在玄关穿上那双看起来非常乖巧的浅口皮鞋,夜晚已经降临,她仍穿着自己在高中时代的制服,看上去不免让青艾这样的准成年人产生罪恶感——一个人走夜路,不要紧吧,这样的忧虑。
不知道博士有没有这种感觉。
“虽然很希望与您一同分析那位司徒珍,因为她确实有趣得很,但非常遗憾,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她微笑着说,似乎就是想看异动博士的反应。
“叶橙?你之前的那个学姐?”博士挑了挑眉毛。
“我也是有一些女友之间的秘闻想要分享的。”
博士不说话了,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一只青蛙。
蛇吞蛙,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确实很难得。
“你也早点回去吧。这几天要加班了。”
“是,博士。”青艾点点头,“明天还要去司徒小姐那里吗?”
博士把重心换了一侧,靠在墙壁上:“要等到芣苢把报告书拿过来,大概在明天下午。”
“报告书?”
“关于那位司徒小姐房间中清水的检查报告。”
青艾想起来了。
回忆开始的同时,那名少女疯狂的尖叫声立刻让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那天,她们破门而入,少女失控的反应让除了博士以外的所有人僵立在门口。青艾的手仿佛被黏在电灯开关上,许久后才抽回身边。而博士不为所动,任由身穿白色睡衣的少女匍匐在地上哭嚎。少女的棕色卷发一直垂到脚踝,铺散在地上。
哈塔卜夫人冲了进去,抱住她的女儿。
博士翻弄少女床上的被子,弯腰检查床底。她走进卫生间,打开灯,传出拉动抽屉、打开柜子的种种声音。片刻后,博士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只盛放着液体的密封袋。那只密封袋是褐色的。
少女的嗓音已经沙哑变形,仿佛一只易拉罐被扭曲扯断。她在抽气,浑身痉挛,白骨般的手指紧紧箍住母亲的手臂。
博士站在这场风暴之中,毫不介意自己就是灾难的引发者——穿着厚底靴的瘦高女人,像是冒险小说中的主人公站在哥特小说中的鬼魂房间。她用平静的语调说:“可以了,让令嫒服用一些镇定药物吧,免得过呼吸引起碱中毒。”
无视面容扭曲的少女,无视哈塔卜夫人怨恨的目光,无视司徒先生阴沉的脸色,无视布鲁姆医生尴尬的神情,博士提着那袋清水径直走到了门外。就像是波斯战士提着敌人的头颅凯旋而归那样。
※
刚开始,她看到良从更衣室附近走出来的时候,她有些高兴。
她已经捶打过紧闭的门,此时站在门锁旁边无奈地发抖。
为了清理泳池底部,所有人都换上了泳装。她没有。她不想走进挤满人的更衣室里去换衣服,她也不想和那些女生一起拿着水管冲洗泳池。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们会故意撞她的肩膀,让她滑倒。
但她并未逃过一劫,她蹲在角落里的时候,他们拿起水管把她淋得浑身湿透。
她没有带泳装,也不想走到更衣室里翻找别人丢弃的毛巾。
六月的阴天还是有些太冷了,她在昏暗的游泳馆内瑟瑟发抖。
因此良的出现让她感到高兴,这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她一直喜欢良,在同学欺凌她之前,她就已经喜欢良了,在那些人开始冷淡她之后,尽管良也从未给她过好脸色,她想自己还是喜欢良的。
“良……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她因提问而发抖得更厉害。上一次她与同学对话,是一个月前的朗诵课上,老师规定了搭档,她的同桌问她能不能读后面更长的那一节。她几乎已经不懂得该如何说话了。
不过良,或许会与那些人不一样吧?
十七岁的少女自作多情地幻想着。
她从前与良的女友之间有过龃龉,那时候良似乎也没有生气。或许他其实并不讨厌自己呢?
良看着她,不发一语。
良的眼神开始让她感到不安。
然后良突然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上。
良撕开她濡湿的衣服。
她挣扎,十七岁的少年扇了她一个巴掌,又在她肚子上揍了一拳。
内心的绝望远远胜过身体感知到的痛楚。她咳嗽着,不动了。
文胸带子被扯断,胸部被用力**;裙子翻到腹部,露出内裤。把包裹住私密部位的布料往一边扯开,她暴露在肮脏的空气中。她慌张地叫喊着,哭了。
男人**插入她干涩的下体。
血丝被牵扯而出。
男人射在她的身体里。
“……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良最后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完全不是她所想像的那副模样。
※
博士打了个招呼就走到树屋内部深处的房间里去了,嘱咐她记得给芣(fu)苢(yi)开门——周南芣苢,说是以前和博士跟随过同一个导师的后辈。
中国古代诗歌总集《诗经》里有《国风·周南·芣苢》一篇,可能就是这样得来的名字。
然而谈不上风雅,甚至可以说是异常随便了。
“可以直接叫他芣苢哦,他是一个很粘人的家伙,”博士这样说过,“如果不好意思初次见面就叫昵称的话,可以叫他的名字南芣苢。”
“芣苢不是名吗?”
“周是父亲的姓,所以,懂了?”
“姓周名南芣苢啊……”一听就是个怪人。
但是当她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那是一个脸上缠绕着绷带的青年。说真的,能在脸上缠绕绷带,怎么想不都会是小伤。绷带歪斜缠绕,包裹住青年一半的头发和面部。不仅如此,还戴着黑色镜片的护目镜,以至于大部分面容都被遮掩住了,样貌模糊不清。
“是、是……周先生吗?”
“您好……”对方怀里抱着一只看上去沉甸甸的文件袋。
青年把护目镜推到额头上,用绷带没有包裹住的那只眼睛看着她。那是一只微微下垂,看上去还算温和的褐色眼睛。青年的眼睛越睁越大。
“怎、怎么了吗?”青艾疑惑地问。
青年突然丢下手中的袋子,手臂举在半空中似乎抬也不是放也不是。青年就像是突然被噎住那样,脸部鲜少露出在外的皮肤涨成了红色。
“真是!真是——真是受不了啊!博士!”青年忽然以超高分贝的音量大声吼道,“博士你怎么能找到这种人做助理啊!”
青艾朝后退了一步。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素未谋面之人如此排斥。
青年竟然紧跟着朝前一步。
“博士你明明知道我对这种——这种婴儿蓝猫咪眼睛的犬属性女孩完完全全的没有抵抗力吧!我要是扑上去,会被当做非礼的吧?会被当成是变态的吧?”
青艾这次毫不犹豫,几步退到远处。
博士从曲折的走廊里走出来了。
她看了看青艾和那名青年,慵懒地靠在墙上,摊摊手:“是这么一回事,芣苢。绝对会被当成变态的。”
“咳,真是失礼了……”青年似乎总算冷静下来。他弯腰把方才丢掉的袋子捡起来,同时语气也变得温和了,“我是周南芣苢,与小艾小姐一样,是异动博士的助理。现在是Sk市立大学的大四学生,跟着江鹭教授和异动博士学习,正在考研。刚才实在是……啊啊,博士,你真是坏心眼,在这之前提醒我一下不好吗?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就不至于吓到小艾小姐了。我可以直接叫你小艾吗,小艾小姐?”
博士耸耸肩,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把盛着已经变凉的袋装茶的马克杯举起来喝了一口。
青艾决定表现得大方一些:“就叫我小艾吧,周先生。”
“不,请叫我芣苢。”
“……好的,南芣苢先生。”话说,婴儿蓝猫咪眼睛的犬属性,究竟算是什么奇怪的偏好啊?
“芣苢喜欢蓝色眼睛的动物呢,”博士翘起瘦长的腿,露出一丝笑容,“所以你看,脑袋上被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就不得不顶着那副像是车祸现场似的样子到处跑动了。”
“博士还真是过分,”青年朝博士走过去,把纸袋放在茶几上,“还不是为了处理小美尾巴上的伤口吗?鳞片被拨开,居然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我那时候是真的毫无抵抗能力啊。”
“因为那个地方和生殖器毗邻,它没准以为你是要猥亵它。”
“博士……”少年无奈地把自己抛进沙发里。
“博士,小美难道是……之前那条人鱼的名字吗?”
“你知道人鱼的事情?”青年猛地回过头来看她。然而转过来的那半边脸被绷带遮住了,青年只好整个人转过来,像小孩似的跪在沙发上。
青艾在确定对方的眼睛能够看见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那真是更加失礼啦。我刚才没有介绍,我实际上算是博士的动物饲育员呢。一周至少到这边来两次,负责照顾几只连博士都搞不定的小宝贝。”
连巨蟒般的博士都搞不定的……小宝贝?
不过,这位青年,竟然是能够分享那种级别的秘密的人。从这点来说,青年一定是比她更为了解的博士的资深助手。出乎意料的同时,也让青艾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嘛,别看芣苢是这样一个活跃浮躁的家伙。其实性格非常认真,对待动物温柔仔细,可以说投注了所有心血,连业余爱好都是去流浪狗收容所做义工。所以没什么人缘。”
“博士你这样讲也还是完全体现不出我的优点吧……”青年垂头丧气地说,重新转回身坐在沙发上。
“别说废话了,”博士一如既往随心所欲地终结话题。她拿起纸袋,撕开封口,从里面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这些就是在江鹭的研究所做出的实验报告书吧?”
“我和教授忙了两天,还熬了一个通宵呢。水质方面的检测拜托了诺维拉教授。绝对不会有任何疏忽的。”
“你说水质检测,”博士终于睁开了眼睛,困倦感顿时一扫而空,“也就是说,果然从里面提取出了另外的物质?”
青年用手指拖住被绷带包裹住的下巴,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放出光亮,那种光亮和异动博士谈起异界生物时的神采简直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是的,没有错,博士您的推测是正确的——这又将是一个突破性的伟大发现!您带来的水中存在着至今没有被登记在案的拟似单细胞生物。”
然而博士没有露出任何放松、愉快的表情,在蛇类动物淡漠的脸上,连胜利的光彩都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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