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真是……令人无法描述。
从进城开始，到艾丽娅家，再到城镇中心，再再到武器库，再再再到审判现场，再再再再到现在的餐厅，都给我带来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大概就是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生活吧。虽然当时在现场我没有太多感觉，不过一但安静下来再仔细回想一下，各种感觉便蜂拥而至。
虽然反思是一件好事，可是此时反思只能带来副作用。因为意识到自己经历了各种险境再加上各种死里逃生，我现在除了强烈的疲倦感和庆幸感就基本上感觉不到别的东西了。
“你不是点了很多东西吗？怎么不吃?”艾丽娅优雅地啜饮着红茶。看着她的动作，我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紧张的成分在内。难道她对这种情况很习以为常吗？
“我还没缓过来。哇，仔细想想，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
“是吗。”
“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
“你说的那个东西不叫幸运。”艾丽娅放下茶杯开始说教，“你说的幸运，不过是各种条件产生的必然结果而已。莉迪亚和盔甲是原本就可以打败的，审判会也是本来就可以平安无事的。”艾丽娅说到这里，把身体微微前倾。
“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却要把这一切归结于幸运呢？”
“那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幸运?”
“比如……你在和一个身高两米身体健壮没有不健全癖好的精灵决斗时，突然那个精灵犯了心脏病。这，就叫幸运。”
“条件这么苛刻?”
“是的。如果不是如此，那么就要把一切归结于实力。”
“这样吗……”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是艾丽娅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厉害的人。
所以这些话都是安慰我的吧。
“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叫做‘实力’的东西存在于我身上呢？”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和比你弱小的敌人战斗过。所谓实力，就是在欺负弱小时才能让自己和敌人深切体会到的东西。其实按照人类的标准看来，你还是很厉害的，有时间你可以找几个人类试试。”
“免了。”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里的话我还可以认为自己还蛮厉害，可是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我感觉自己完全配不上艾丽娅的这番赞美之辞。我的确在对人战斗方面还算是有一些经验，可是我完全没有和牛鬼蛇神战斗的经历啊！艾丽娅的法术都是些什么玩意?一个人怎么可能爆发出一个拆迁队的实力!
但是我还是打败了她。这难道还不算幸运吗？
“相信自己，徐貘。”艾丽娅此时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
“那……就算是吧。我的确是有点实力的。”
“这就对了。”艾丽娅收回炯炯有神的目光，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红茶杯上。
脑袋稍微消化了一下艾丽娅的话，我的胃也慢慢想起了原有的功能。我迅速拿起一块沾满奶油的饼干，然后把它塞进嘴里。
柔软的奶油在嘴中慢慢化开，再配合着饼干松脆的口感，使这道看上去就美味甜点充满了魅力。
才怪。顶多看起来漂亮。
“好甜。”嘴里那过于充实的味道让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吗？”艾丽娅也拿起一块饼干然后尝了尝。随着嘴部的咀嚼，她那刚正不阿的表情倒是慢慢松弛下来。在喉部做出吞咽动作后，艾丽娅喝了一口茶，然后挑了挑眉。
“哪里甜了?还好啊。”
这种味道对于我来说就是太腻歪了。这玩意除了甜就是甜，除了好看以外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这难道就是东西文化差异?可是这差异也太大了一点。下午茶好像也是欧洲传来的习惯吧？那么如此看来这种东西还真不适合我。
“你还吃吗？不吃给我。”
“嗯?你喜欢吃这个?”
“对。而且午饭没吃多少，我饿了。”
“不，不吃了，你吃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别的东西也给你了。”
“不介意。”
我着强忍笑意把盘子推到她的面前，然后一边小口喝着茶，一边看着艾丽娅享用这些甜点。
女孩喜欢甜食这句话已经传了很久，刚硬如艾丽娅大人也无法逃避这个怪圈。看着她那享受着甜食而变得越发幸福的表情，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嘿!”我手一伸，把饼干盘子拉回自己面前。
・_・?
艾丽娅的表情就像潜口龙把炸弹吞进肚子里一样，惊讶中还略带一丝茫然。看着我慢慢变得抽搐的面部表情，她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噗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不行不行，这个表情一定要用手机拍下来!我还要好好欣赏几次!
于是我迅速掏出手机然后打开了相机软件。伴随着一声轻快的快门声，一张照片出现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看看……我去!”我被照片吓得全身僵硬。
事情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相片里艾丽娅的表情已经不像是潜口龙了，而是更类似于恐暴龙发怒的样子，眼睛里貌似还隐约闪烁着红光。嗯，这只艾丽娅大人看起来刚刚才究极进化过呢，真不知道多了哪些技能。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我看着照片，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照片里的怪物真的是艾丽娅吗？这根本就是另一个物种啊！
慢慢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我发现艾丽娅的表情和照片上的没有一丝区别。
看来我没有拍错人。这种被两个艾丽娅瞪视的感觉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真不愧是艾丽娅大人，就算只是存在于照片里，她的杀伤力也和现实里的她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张照片还是留不得。我马上把照片删掉，然后原地跪下。
“我错了。”
“不。”
“那你是原谅我了?”
“把剑**。赶紧。”
完全没有听我解释的意思。当然，在这样的威压下我也想不出什么借口。
那么看起来是死局了。我只能看着艾丽娅拔剑，然后被她单方面屠杀了。
这种生活还真是让人没有喘息的余地。
——————
现在的已经是晚上了，可城堡里还是灯火通明。我独自来到菲娜的房间外面，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
“菲娜，菲娜!在吗？”
听到从门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我迅速后退了两步。果然，要不是我有这个意识，我的脸可能就要被突然打开的门毁掉了。
“徐貘哥哥!”菲娜带着兴奋的笑容从门口现身。唔，这么早就穿着睡衣了？这才八点不到吧？
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菲娜红着脸低下了头。
“抱、抱歉，我还没换衣服……等我一下。”
“不用客气，这样就好。我就是想看你一下，用不着这么介意衣服的事情。”
其实菲娜的这身睡衣还挺适合她的。蓬蓬松松的上衣和短裤再配上此刻略显潮红的脸，大概会让一些拥有特殊爱好的人幸福到升天吧。当然，再三重申，我真没那种爱好。如果有的话，我现在就会大力关上房门然后让菲娜幸福到升天的。
所以我只是制止了菲娜的动作，然后普通地走到了房间里，然后普通地把门虚掩。抱歉，想看杀必死或者是特殊CG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哦，这房间还真是朴素。”其实不只是朴素，这房间看起来更本就只是为了让人睡觉和工作而设置的。除了一张床、一个更衣柜、一个卫生间和一张书桌以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毕竟我才搬进来，而且这样就很不错了，和家里差不多。”说到“家里”两个字，菲娜用力闭了闭眼睛。
“抱歉。我该早一些找你的。”我随意地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会之后伸手轻轻抚摸菲娜的头。菲娜没有躲避，而是站在我面前慢慢闭上眼睛。
我们就这么安静地持续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当菲娜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后，我把手收了回来。
“你刚刚在干什么呢？写作业?”
“啊……啊，是的!”菲娜露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然后语气突然变得尊敬了许多。嗯，果然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我慢慢走到桌子旁边。看了看桌面上正亮着的油灯和摊开的书，我拿起了书然后借着光亮翻看。
看起来这本书里教的东西还不算难，只是一些小学初中的数学知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应该还能教一教菲娜。
“你有什么题目不会吗？我可以教你啊。”
“有啊。诶，徐貘哥哥也上过学?”
别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死小孩!我可是正常经历了九年义务制教育而且考上了一个普通高中的人啊！
“我上过学，只是历史不怎么好。不过数学这种东西，我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那太好了!那个，徐貘哥哥，这道题你会吗？”艾丽娅指着书上的一道题，然后用专注的表情等待我的教导。
教养还真不错，不愧是教师的孙女。啊啊，好想养一个这样的女孩啊!好治愈啊！
伴随着舒缓的心情，我仔细阅读菲娜指出的那道题目。
“嗯……鸡兔同笼?这么简单?笼子里关着菲……什么玩意?”
“菲尔莫斯啊，还有福萨尔顿，徐貘哥哥不知道吗？”菲娜疑惑地看着我的眼睛。
“什么玩意啊都是?”
“那都是神兽啊，菲尔莫斯有六只脚，福萨尔顿有九只。徐貘哥哥不知道吗？”
“这个谁会知道啊!哪会有这种怪物啊？而且它们不是神兽吗？这两种生物真的是可以关进笼子里的物种吗？慢着，那个福什么的玩意是怎么用九只脚走路的?”
“它是蠕动前进的。”
“那还长脚干嘛???”
“别在意那么多嘛。”
“行行行。那么既然如此的话……”我在心里默算，然后把计算过程写在了纸上。
“喏，这是答案。笼子里一共有九只菲尔莫斯和七只福萨尔顿。”
“这个答案……大概是不对的吧。”
“不可能啊！难道我算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菲尔莫斯是食草生物，福萨尔顿是食肉的，所以菲尔莫斯会被全部吃掉。”
“什么鬼，原来是逻辑题吗？可是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习性啊？！”
“这不是常识吗。徐貘哥哥，你的生物不怎么好哦。”菲娜一边说着，一边竖起食指对我左右晃了晃，嘴里还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可恶，居然被小孩子摆了一道。不行，我要证明自己!
“还有别的不会的题目吗？”
“没有了。”
“那你不是全会吗?那还叫我教你干嘛?”
“这不是想逗逗你嘛。果然，还蛮有意思的。”菲娜说完便捂着嘴，发出了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
“少在那里给我得意!好烦啊你!我要走了!”我也只能在原地发动无能狂怒。
“别嘛，继续教我啊~”
“滚远点!”
“我错了嘛，你很聪明的啊，徐貘哥哥~”
菲娜那故作腻歪的声音实在让人为之气愤。
“我真生气了!别哄我!哄不好的那种!”
“喏，我还有一道题不会呢。”
“你这次不会又是骗我吧？题目里的都是一些正常生物吧？”
“对。嘿嘿。”
“一听就是骗人的……算了，给我看看。慢着，这个生物长了几颗头?好恐怖!”
“诶?居然有插画，失算了……”菲娜的脸上写满了懊悔。
我假装没有听见菲娜的话，然后忍着摔门而出的冲动接着观察插画。
这本书的插画作家还真是厉害，只是这种长满触手和脑袋的生物真的是小孩子可以淡然处之的吗？心理健康不算在首位吗？算了，还是把注意力转回题目吧。
“总之，这两种生物不会互相攻击对吧？”
“对的呢。”
“那这个什么……泰拉的触手不算是腿对吧？”
“对的呢~”
“那么，答案很显而易见。”我在纸上第二次写下答案。
啧，死小孩，这次总对了吧——我用带有这种意味的目光直视菲娜。
“嗯，很可惜错了，因为泰拉会瞬移……”
“告辞。”没等菲娜说完，我就马上了站起来。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菲娜迅速拉住我的衣角。
她这次看起来是真急了，不过我是不会连续犯三次错误的。
“放开。”我用力掰开菲娜的手，但是菲娜又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边去。”我又尝试掰开另一只手，但是她的右手又抓了上来。
“徐貘哥哥~”
“卖萌也没有用。”
“那我就要告诉艾丽娅姐姐，你晚上不去休息却随意地闯进我的房间里，还对我图谋不轨。”
“图你妹的不轨，我又没那个爱好，而且以法律而言你这个年纪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别拽我了，让开。”
“救命啊!!!有变……”菲娜用孤注一掷的声音大喊。还好还好，我还是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你到底要干嘛啊小祖宗？”我在她的耳朵旁边轻声质问。我怀里的小祖宗看起来也是相当惊慌，还在不停地挣扎。
“少给我乱动，再乱动我就……我就……”对了，我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拿来威胁她。
“唔……放、放开……”菲娜找准空隙想接着大喊，不过我的力气可不是白练的。开玩笑，一个小女孩我都制服不了我还敢在这里混？
“你……唔……”
“闭嘴!”
“放……”
“叫你闭嘴!疼疼疼别肘我的肚子我才被艾丽娅打过啊停下来!”
“你们在干什……徐貘?!”艾丽娅应声在门口出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注视了一下四周环境，我无力地放开了菲娜。
“那个，你听我……”
“拔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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