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没有艾米丽她们的帮助我也可以在这里结识一百个人!”薇儿拉提起裙子,迈着细碎的脚步,“噔噔噔”地跺着地面。
虽然暂时摆脱了像影子一样无时无刻不跟随在身边的女仆,但是少女始终觉得那一种莫名其妙的存在感,始终萦绕在身体周围。
“艾米丽真的没有跟着孤吗?”薇儿拉在心里犯着嘀咕,却又没办法在回头的时候仍可以保证摇摇欲坠的假发还可以老老实实地呆在头上。怎么办呢?薇儿拉尽力踮起脚尖望了望四周,豪华的宴会厅里,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组成一个个松散又彼此靠近的小圈子。摆满酒水和美食的长桌在与艾米丽分开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就会进入舞池。这时少女注意到前方的人群,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薇儿拉扬起下巴,有节奏地踏着小碎步,径直往舞池的方向走了过去。经过人群的时候,突然,少女改变方向。她一个闪身躲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后,借着那个人身体的阴影朝着她刚刚走过来的方向眺望。然而,少女并没有发现那一个身穿黑白两色的女仆装的熟悉的身影。
“艾米丽小姐真的放弃了吗?哼哼!就算是她追上来我也不会让她妨碍到我的。”一想到老管家赞许的样子和女仆吃惊的表情,少女就忍不住地在心中窃笑,“目标:今晚在会场上我要让一百个人服从于我!”
那些宾客一脸惊奇地看着突然**来的少女,有些贵夫人更是没有给这个扮相古怪的少女以好脸色,而少女自己却不以为意。薇儿拉娇俏的脸蛋上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孤名为薇儿拉·帕卡露西娅,记住这个名字吧!将来的某一天汝等都会成为孤的仆从。”
……
“咕呜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服从孤的命令?”正当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餐桌那边的时候,宴会厅某处的角落里,一朵顶端立着一根奇怪的菌柄的“花蘑菇”躲在那里颤抖。
一开始的时候,薇儿拉兴致勃勃地闯入其他宾客的小圈子当中,丢下一两句不知所谓的“宣言”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下一个“战场”。不知道是哪个人带头,只要少女一**来,那些人就像商量好的似的一哄而散。不知不觉,即使没有了身边像护卫一样的女仆,少女不管走到哪里人群都会自动地避让开来,原本落在薇儿拉身上的“好奇”、“试图接近”的目光也渐渐发生改变。
“为什么?艾米丽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喝酒就这么受人欢迎,却没有人老老实实听孤讲话。”少女身上的怨念已近乎实体化,似乎整个宴会厅的一角也因为她的情绪低落而变得愈发阴暗,目光无意中落到这个角落的宾客无不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将视线偏移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咕——可恶!太重啦!”薇儿拉终于对这一顶假发忍无可忍,她一把扯断了固定假发的绳结,将所有的怨气尽数发泄到假发身上,狠狠将它掷在地上。
“嗷呜——孤不干啦!”薇儿拉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儿,冲着无法反抗的无机物撒气,“只要有艾米丽不就够了嘛!帕卡露西娅家族的名声交给艾米丽维护不就好了嘛!脑袋又沉、衣服也紧绷绷,跟人说话还要抬着头……嗷呜——孤不干啦!孤要回家!”
少女微弱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回应,盛宴上觥筹交错的光影淹没了女孩小小的愁怨。
薇儿拉拆下碍事的裙撑,把它跟已经变了形状的假发抛弃在墙角。少女柔软的双肩轻而易举的让她的双手伸到背后,当束胸衣的系带松开的一瞬间,仲夏之夜的空气带着些许白天的余热涌入少女的胸腔,身后热烈的会场飘散着复杂的味道,宾客们随身携带的名贵香料、运用多种香辛料烹调的菜肴、愈发变得浓烈的酒香……所有的味道无差别地混在一起,宴会的空气变得刺鼻又可怕。
会场里已经是待不下去了,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凭白遭到冷遇再也不会有所改变,而最终的结果已经注定成为回家以后被女仆教训的理由。
薇儿拉从名为“社交圈”的战场上逃走了。
被夏至漫长的白昼炙烤过的灌木丛散发出树脂的香气,薇儿拉双手抱着拖沓的裙摆寻觅着这种气味,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内伊伯爵家的花园。
显然沉浸在享乐之中的客人们大多是没有闲情来访此地,花园入口处的灰砖墙上钉着一排粗铁钉,上面挂着几盏煤油提灯。一盆炭火安静地在下面燃烧着,旁边放置的点火用具也没有被人使用过的样子。
薇儿拉从火盆旁边绕了过去,今夜的月光安静而温柔,少女可不希望被橘黄色的灯光打扰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
少女只身一人在陌生的花园里游荡,不知不觉地轻声哼唱起即兴创作的曲调。不远处的城堡中依然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在这欢腾的仲夏之夜,薇儿拉在最后还是选择了躲藏到一个静谧的地方。
内伊伯爵似乎对花园疏于管理,长叶子的藤蔓在灌木中间的小路上肆意扩张,甚至有的已经翻越树篱,歪歪斜斜地垂挂在花园外几株山毛榉的枝干上。
因为少女特殊的眼睛,她才能看到一般人无法在夜晚窥视到的事物:几株生长在路边干裂的沙土中的月见草,娇嫩的花朵在夏夜的微风中摇曳;有的植物也在夜晚酣睡,仔细观察它们的叶子会发现微微蜷曲的形状。
薇儿拉在夜晚的花园漫步,独享这唯有一人的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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