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总部的十分队队长室中,神舞把一份资料交给了红叶,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
红叶接过来后,扫视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又不放心地问道:“舞姐姐,这件事确定都是你亲自经办,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对吗?”
“这你尽管放心,本来信号蝶的记录就是只有我本人才能调取的资料,你又特别强调了要保密自然不会让他人知晓。”
“那就谢了,记得保密啊!”红叶把资料揣起来匆匆离开了神舞的房间。等她走后,神舞从窗外一直望着红叶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小红叶啊,虽然你不愿说,但谁又猜不出来你要这东西的目的呢?但是像你这么单纯的孩子真的适合做调查内奸这种事吗?不如你先来猜猜看,我给你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吧!”
红叶回到自己的队舍后不久,昨天被派出去到大荒山侦察的两名队员就传来了讯息。他们发现整个修罗洞都已经被毁,阎罗同盟的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只是在大荒山山脚下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入口,分析判断当初对方的暗杀小队应该就是从这个入口返回的修罗洞。此外并没有找到与那个叫影雷队员有关的任何线索。
很明显,对方已经放弃了这个暴露的据点,并且转移到了某个骑士团还不知道的新地方。这也是个合情合理的选择,毕竟现在泠明涉副团长已经向其他在外执行任务的战斗分队发出了调集令,骑士团的主要战力正在陆续返回帝都,一旦力量集结完毕再去修罗洞与阎罗同盟正面对抗,实力占优的肯定还是骑士团。
当天晚上,在骑士团大部分成员都已入睡的情况下,红叶队长的房间却还灯火通明。红叶白天从神舞那里拿到的是从副团长定下突袭修罗洞任务到突袭当前早晨之间所有知悉该计划人员的信号蝶使用记录。在骑士团的总部,有直接对灵子层进行监控的仪器,所有骑士团成员都在十分队留有灵压指纹,可以通过这个特征监控到每个人发送信号蝶的情况。关于信号蝶被监控这件事,很多骑士团内部的人都并不知情,若不知经由泠明涉副团长指引,红叶在接下这个调查内奸的任务之后根本就不知道从这里下手。
红叶先把所有用过信号蝶的人整理出来,在依次排除了已战死的、发送内容已知等各种情况后,红叶赫然发现成果显著,现在她已经把可疑信号蝶发送人员范围缩小到了三个,分别是二分队队长冰痕落、八分队队长八方凛以及那个下落不明的三分队新队员影雷。
从突袭修罗洞失败之后的第三天开始,接到泠明涉调集令的各分队队长开始陆续返回了总部。又过了两天,一分队队长铁螯、五分队队长星云噬、十一分队队长队长璇玑枢密以及十三分队队长瀑等在外执行任务的战斗分队队长全部返回。泠明涉在云台会议室再次召开队长会议,对最近与阎罗同盟相关的事情进行安排与讨论。
泠明涉首先说道:“这几天,很多队长都问我为什么这里出了这么大事,团长仍没回来,是不是我还把这里的事情瞒着他。在此,我正式告知各位,之前与阎罗同盟的几次交锋情况我已经全部在第一时间向团长进行了汇报,并且询问团长是否要提前返回总部亲自处理此事。对此,团长的答复是,他不会提前返回总部,而是要继续参加完护国者大会,请各位队长把团长的话转达给各自分队的队员,并且以后不要再问我类似的问题。”
听完团长的决定,很多队长都感觉出乎意料,毕竟帝国内出现了阎罗同盟如此棘手的问题,而且骑士团内已经有包含两名队长在内的十余名成员牺牲,团长竟然还能静下心来参加那个例行公事的大会。
泠明涉看出了队长们脸上的困惑,补充说道:“我重申一遍,刚才我说的是让你们向队员们传达的内容。而接下来的话则是只需在场的各位知悉,绝不能外传。这次阎罗同盟的挑衅可以说是近五年来我们骑士团碰到的最大难题,团长自然不能再在那个会议上浪费时间,现在大会的主要议程也完了。除了留残秋副团长继续把剩下的会议应付过去外,团长和冻云、绝山今天应该就会出发回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天后就会返回总部。团长回国的事情之所以要弄得如此隐秘,是因为从北境之国返回凝雪帝国时必须要经过空山帝国,而空山帝国现在是阎罗同盟的‘合作国’。现在团长身边的战力不多,一旦被阎罗同盟掌握了其行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团长不仅对自身回国的事情保密,而且选择了陆路而不是空路,这样虽然会推迟一天,但行踪的隐秘性是最高的,也要求各位对此事严守秘密。”
泠明涉的补充说明解开了队长们心中的疑惑,一个个才能安下心来聆听副团长接下来的安排。
泠明涉接着说:“在团长返回之前我们也不能闲着,阎罗同盟把之前的据点放弃后到底去了哪里是我们首先要查明的事实。根据情报,阎罗同盟在凝雪帝国内一共有9个疑似据点,现在修罗洞被毁后还剩8个,一分队、二分队、四分队你们一起组建8个侦察小组,每组4人,均由两个一分队成员、一个二分队成员和一个四分队成员组成,分头到8个疑似据点去侦察,如果发现阎罗同盟的大队人马立刻报告。”
对于泠明涉的安排,一分队和四分队都问题不大,但二分队队长冰痕落又有了意见。他对泠明涉说道:“副团长,经过之前修罗洞那场惨败你应该明白阎罗同盟的人不能小看,一组只派四个人是不是太少啊!”
“哦?四人虽少,但我们毕竟也人手有限,而且对方有8个据点。总不能再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反而让总部空虚吧?”泠明涉问道。
冰痕落摇摇头说:“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如你所说,团长还有两天就回来了,这两天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团长回来再由他全权处理不好吗?”
泠明涉一笑,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趁对方立足未稳之际赶紧侦察,等他们安顿好了把各种伪装措施用上之后,恐怕我们就是派出40人的小分队也会一无所获。我想如果等团长回来让他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坐等他来解决问题,他也肯定会不高兴的吧?冰痕落,如果你们二分队确实觉得危险,不参加这次行动也可以。”
冰痕落见泠明涉态度坚决,而且言语当中对自己的二分队存在讥讽之意,顿时也上来了脾气,冷笑一声说道:“副团长你是在说笑吗?我们二分队虽然不是战斗分队,但在任务面前我们何时怕过?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们二分队遵照执行就是。”
冰痕落不再说话之后,泠明涉见其他队长也没人再发表意见,便拍板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就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去执行,阎罗同盟相关的讨论就到此为止。”
见任务最终定下,众队长们都以为会议结束,就在大家纷纷准备起身走人时,泠明涉却又突然开口说道:“各位请留步,还有一件半公半私的事情,我想跟大家说明。这里气氛有点压抑,咱们到阳台上去吧!”说着,泠明涉离开坐在走向云台会议室的那个大阳台,队长们不知泠明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都跟随而至。
到了天台会议室的大阳台上,泠明涉环视了一下面前的队长们,缓缓说道:“前两天我去见女王时,女王告知我王室已经正式向团长表达了对我之前计划以及我本人的不满,也许等团长回来后,我就不再是副团长也说不定。在此,我想跟各位说说心里话。”说到这,泠明涉转过身,用手扶着阳台的栏杆眺望着帝都背对着众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首先,我必须要为我之前的冒进道歉,那13名同伴的牺牲我难辞其咎。然后,也许你们当中的一些人也许早已感觉到了我这个人并不像团长那样尊崇王室。在此我也想把我的内心想法毫不保留地向大家说出,供各位评判。你们看!看看这个帝都,看似光鲜亮丽,但就在离我们骑士团两条街远的地方就开始有那些衣衫褴褛的贫民和乞丐。作为骑士团,我们的责任是给凝雪帝国的人们‘法制与正义’。但是,我认为不能让人们幸福的法制与正义毫无意义,我真正想做的是通过维持‘法制与正义’给帝国的人们更好的生活。但可惜,我到现在也没有做到。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就是在从骑士团领了薪水后接济一下孤儿乞丐,然后求得内心的一时安稳而已。就像这样……”说着,泠明涉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金币向前一抛,金币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线准确地落到一街之隔的那名乞丐的破碗中。乞丐发现天上掉金币,惊喜交加,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施舍者后断定是上天的恩赐。在向天空拜了三拜后,便匆匆地收拾了自己的破东烂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泠明涉转过身,面对着队长们接着说:“这枚金币也许能让这个乞丐的生活更好一点,也许不能,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相反的,能做的更多的是那些王室成员。我今年46岁了,连同前年登基的女王在内已经经历了3任不同的国王,但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帝国内的贫民乞丐反而越来越多。坦白地讲,我对他们已经彻底失望了。我不再寄希望于他们能够给人民带来福祉。那么,如果他们不能,谁能?骑士团能不能?如果我今后不再是副团长,那么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很可能会取代我的位子,我希望我的后继者能够记住并且思考我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即使不再是骑士团成员,也会了无遗憾。好了,我言尽于此,散会!”泠明涉说完后,率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台会议室,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队长们。
虽然一些队长对泠明涉之前以王室为诱饵的突袭计划无法认可,但也从未想过泠明涉可能因为这个决定被团长解职。但到底结果如何,等到两天后团长回来后就见分晓。
从天台会议室返回自己的房间不久,泠明涉就迎来了一名访客——二分队队长冰痕落。
此时的泠明涉似乎已从刚才在阳台上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面带微笑地问冰痕落道:“冰痕队长,真是稀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了你刚才最后在阳台说的话,我想有件事当面跟你说一下。”冰痕落开门见山地说道。
“什么事?”
冰痕落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前几天,在你安排了以王室为诱饵的突袭修罗洞计划后,我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把计划用信号蝶发送给了团长。坦白来讲,我一直认为你当初的计划太过冒险,希望团长能够加以制止。但当时团长的回复是,你了解的信息更全面,这么决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让我相信你的判断。根据这个情况,当时你的决定应该也算是团长的决定,因此不管王室对团长说什么,我都不认为团长会因为这件事解除你的职位。”
泠明涉听后,笑了出来,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觉得我可能要受处罚了,赶紧过来当面坦白自己打小报告的事实来平复心里的不安。”
听了泠明涉的话,一向沉稳的冰痕落也感觉脸一红,心事正被泠明涉猜中。表明上他是来安慰泠明涉,实际上只是因为自己当初越级向团长报告了泠明涉计划的事感到不安。万一泠明涉真因为此事受了丢了乌纱帽,再万一自己成为了他的替代者,那么自己的当初那个指责意味明显的小报告肯定也会给人留下十足的话柄。与其后来被人发现,还不如自己首先说出来显得坦坦荡荡。
泠明涉见冰痕落脸有些发红,知道自己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为避免对方多想,接着说道:“冰痕落,你放心吧,就算团长把我踢出骑士团我也一点也不会怪到你头上。而且我也不觉得团长会把我当做平息王室愤怒的替罪羊,大概率上我应该还是会和大家一起战斗。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又加上失去了很多伙伴,一时有些情绪化才多说了那些话,你其实完全不必把我刚才的话太放在心上。”
冰痕落见话已说开,便没有必要久留,告辞离开了副团长室。等冰痕落走远后,泠明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看着上面冰痕落的名字,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当时的信号蝶是发给了团长,这样的话红叶要关注的人就又少了一个。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而就在冰痕落刚离开不久,五分队队长星云噬也来找泠明涉。来到房中后,星云噬都没来及坐下,便焦急地问泠明涉道:“副团长,您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有关我要被解职的事?”泠明涉问道。
星云噬点点头。
泠明涉盯着眼前这个近些年来上升势头凶猛的明星队长看了半天,然后说道:“你觉得我在这种场合下会说假话吗?”
星云噬听后不自然地笑了笑,知道自己多此一问,顿了顿之后说:“副团长,其实我来是想对您说,我跟您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出于某些原因您无法继续和我们并肩战斗,那么您没能做的事情,我愿意替您去做。”
泠明涉听后,盯着星云噬,如看天外来客一般端详了半天,最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记住你的话了。不过像我刚才那番不合时宜的话,希望永远不要从你口中说出。”
“我明白了。”星云噬答道,然后便起身告辞。
在星云噬走后,泠明涉站起身从窗户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次从外回来的队长还有一分队队长铁螯和十三分队队长瀑,这两人都和沧霄关系密切,听说沧霄在之前的行动中受了伤,散会之后便一同前往八分队去探望。沧霄此时已装了义肢,能够进行简单的行走,但距离痊愈还有段时间。
“沧霄,听说你挂了彩,我们俩专门过来看你的!”瀑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说道。
而沧霄看到这两位老熟人,把脸一绷,没好气地问道:“你们两个家伙,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铁螯和瀑听后哈哈大笑,笑罢多时,铁螯舔着嘴唇问沧霄道:“你搞成这个样子,流舟和炽傲双双死翘翘。如此看来这个阎罗同盟里确实有些令人期待的家伙啊!”
一旁的瀑也问道:“对啊,跟我们说说那些家伙怎么样?都有哪些比较强的?”
见这两个好战分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沧霄刚想对他们介绍阎罗同盟的情况,结果腿一发力,义肢似乎出了些问题,沧霄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瀑一见,急忙对旁边的队员说道:“他的腿好像又出问题了!你们队长呢?”
一旁的八分队队员急忙上来处理沧霄的义肢,同时回答道:“队长刚刚出去了,不在团里。”
沧霄听后,心中嘀咕道:“这种大敌当前的时候,八方凛怎么招呼不打就出去了?他到底去了哪呢?”
同样和沧霄在王储营救事件中受伤的还有临闪,他此时虽然仍未痊愈,但已能自由走动,闲来无事的他终于能到帝都里四处逛逛找找好吃的来满足他那永远难以饱足的胃。临闪并不喜欢穿骑士团那种为人类体形设计的大氅,身着便服来到了帝都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而就在他走到帝都西南侧贫民窟中的一处小巷时,突然被一股香味吸引,他顺着味道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家野味店前,只见这里摆放着一桌子的各种鲜肉和肉干,临闪四周看了看没见店主,他也不管那么多,抓起一枚肉干就往嘴里放,结果刚嚼了两口就吐了出来,觉得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抹抹嘴巴失望地离开了野味店,边走边说道:“奇怪,怎么明明闻起来这么香,却一点也不好吃?”
临闪没有发现,就在野味店二楼,正有两人坐在房间里进行神秘的交谈。其中一人身着灵之骑士团大氅,上面的银月石熠熠生辉,而另一人则赤眉血目,头发长可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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