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大小姐多少还是试图掩饰过自己恶劣的行径。
比如,在她强迫我舔鞋子的时候,有下人端着糕点进来了,她眼疾手快,瞬间就把我给扶起来了。
“啊呀呀,君儿,你怎么摔倒了呀?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大小姐假惺惺地抱抱我,“我们一起吃东西吧。”
帮佣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的大小姐,居然是这么懂事的孩子。
然而,这毕竟真的只是假象而已。
等到人走了,大小姐随即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她脱下自己那双羊鞋,拿起块桂花糕,用脚钳住,递到了我的面前。
“吃了它。”
那天,我满含着性酸的泪水,首次吞下了最为羞辱的食物,甚至在吃掉之后,大小姐还要求我彻底舔干净。因为,江浙人都知道,花糕上是有很多粉末的。
而大小姐这样恶劣的行径,一直断断续续到我们十岁那年被夫人撞破,才被告知,两人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糟糕。
在六岁之前,大小姐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而她的大半坏毛病,可以说完全是她老伯父给惯出来的。
据说,当年的明朝东阁大学士,马无锡,在机构议政期间偷懒午睡。而安琳大小姐的伯父,秦廉明也正好带着她,在与同僚商讨。
按照律法,外人是不得入内的。但安琳是孩童,加上她又坐在外堂,也就没人当回事了。然而,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居然悄悄地进来,拿着把剪刀,偷偷剪去了大学士马无锡的发髻。
马无锡醒后,大怒,厉声斥责其伯父秦廉明不作为,但秦伯父,哈哈哈三声以表坦然。无锡师兄,乱发丛生,此乃小女之技艺,不错,不错。
择日,上朝之时,无锡大学士扑通一声跪在了金殿之下,痛哭流涕,参了秦廉明一本,恳求永文帝,朱先玄为自己主持公道。
而先玄皇帝,才登基一年不足。
众大臣,还不解其脾性,都期待着年轻的皇上到底会如何判罚。
结果,先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命秦伯父将其女也召上殿来。
然后不看不要紧,一瞧,这个长得小巧,身穿蕾边洋服,上了金殿都还满不在乎的女孩儿,让先玄帝很是喜欢。
皇帝让她到其跟前,两人悄悄耳语了一阵,先玄帝迟疑,然后拍腿大笑。
最后,那天得出的结论是,皇帝在退朝的时候,走到依然长跪不起的大学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了一句话。
“老先生酣睡,安逸,安逸。”
......
大小姐外表恬静的淑女形象,也不过才隐藏了半月就完全暴露无疑了,以至于,全杭州城无所不知,都用了“那个穿洋服的疯丫头”来形容她。那年,大小姐不过才六岁,是人家娃儿,连爹娘名字还叫不全的时期。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与大小姐一起游西湖。
她先是要在断桥上刻字,被家仆给拦下来了。
“本小姐会写字,不用你帮。”
“您会写字这才是最糟糕的!”
而到了坐船到湖中心,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居然举起了船桨,去捅在湖中心的石墩。这几个东西貌似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因为年久失修,都摇摇欲坠了,被大小姐的船桨给支的左摇右晃。虽然流着鼻涕的我,当时也不明事理,觉得,搞两下就搞两下嘛,石墩而已,倒了让老爷给他们再建一个呗。大小姐耗费点力气也好,省得来欺负我。
但船夫和家仆吓得浑身虎躯一颤。
“大小姐,住手,住手!!!”家仆不要命地冲上去,“那是三潭印月,是三潭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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