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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四人同行,一人不爽!

第三章──四人同行,一人不爽!

「──這邊跟您確認一下,販售的物品總共有【水棲熊之鰭】五件、【雙尖尾蠍的劇毒尾刃】兩件、【森林女神的祝福之翼】一件與【雞蛇的石化之眼】一件……收購金額共計是三十六萬金幣,請點收。」

莉特維亞笑容可掬的將手中裝滿金幣的布袋遞給前來販售寶物的客人。

「喔喔!謝啦~」交易完成,客人相當滿意地捧著現款離開店面,莉特維亞也暫時將寶物收好。

而後暫時沒了客人,幾日下來已經逐漸養成習慣的莉特維亞便拿出寶物圖鑑繼續學習有關寶物的知識,接著拿起掃帚、離開櫃台開始一邊打掃店面也順便整理陳列在架上僅供觀賞的所有寶物。

莫約經過了一小時,店內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莉特維亞心滿意足的見證自己的努力──然後用力丟掉掃把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頂發愁。

(我到底在高興什麼,我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難道是為了混口飯而努力工作的市井百姓嗎……?)

回想起這幾日對格蘭特的觀察只能說是一無所獲,只有三人組還有昆汀偶爾會來串門子。

莉特維亞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可以從格蘭特那張老練的生意人嘴裡打探出什麼「真實情報」,只能持續著無意義的工作直到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這麼下去自己可能會因為無計可施而選擇放棄最後真的一直在這個地方工作下去……)

「別開玩笑了!」

「……嗯?妳蹲在地上幹嘛?喔喔──店裡打掃的蠻乾淨的嘛,不錯不錯。」從走廊處出現的格蘭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呵欠,漫步出現。

「唔呶呶……」

「幹嘛用那種心有不甘的眼神瞪我?我又沒找妳麻煩。」

(明明就有!我會這麼煩惱還不都是你這傢伙害的!)

不明所以的格蘭特偏了偏頭最後放棄猜想,想起什麼似的對莉特維亞說道:「對了我今天要出趟門所以要麻煩妳看店了。」

「……你要去哪裡?」

「去辦事啊?話說我去哪裡都沒差吧,反正妳現在也已經算熟練了大部分的客人妳都可以應付,如果真的碰到應付不了的客人我破例讓妳請對方先回等下次碰到再由我來處理就好。」

「……」

「這種懷疑到家的眼神又是怎樣啊?」

「……你到底打算去哪裡、做什麼?如果只是公事的話為什麼不如實招來?」

「妳是懷疑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的老婆嗎?」

「誰、誰誰誰,誰是你的老婆!少自以為是了你這個變態生意人!──總之快說!」

「這不是對債主與雇主該有的態度吧?」

掃帚立刻瞄準了格蘭特的喉尖。

「這絕對不是對債主和雇主該有的態度吧!?」

兩人因為莫名其妙的誤會展開對峙的途中,來客鈴終止了爭論。

「哈囉阿蘭~按照約定我們來找你──你們在幹嘛啊?」精神十足進入店面打招呼的米茲琪見到這一幕有點愣住。

「阿蘭一大早就被女僕騎士用武器抵住了!超羨慕的啦!」穆德再次陷入無人理解的狂熱。

「阿蘭跟莉特小姐……吵、吵架了嗎?」茉莉躲在米茲琪身後害怕的問。

「啊!難道是阿蘭花心惹小莉特不開心了嗎!?」

「沒記錯的話你們幾個是我今天邀約的對象吧?」格蘭特略帶嘲諷地吐槽回去。

「什麼?這就是你說的公事嗎……?」

「對啊──我前幾天跟他們約好今天要去城鎮外部冒險、狩獵寶物。」

格蘭特說著,米茲琪也跟著說明道:「因為最近城鎮外部許多區域突然出現了很多本來不該出現的危險魔物群,導致原本棲息在該區域的弱小魔物們產生了集團移動的怪奇現象破壞了本來的平衡造成不少冒險者的困擾,所以冒險者公會就發出任務公告要求所有接受委託的冒險者們前往不同區域驅逐那些亂闖進來的魔物,公會已經派遣負責統計的人員前往各個區域進行統計,回報後依據驅逐消滅的數量給予報酬。告訴阿蘭之後他就提議要和我們一起去冒險了~」

「因為消滅魔物後留下的寶物公會不要求進行回收,冒險者們可以自行取走所以為了避免他們暗槓什麼好貨我才要跟著去監視他們……但最主要還是想要久違的體會一下親手打寶的感覺啦,畢竟現在都有人看家所以不用擔心了嘛。」

(原來如此,畢竟單論基礎戰鬥能力這傢伙還是有跟高級冒險者匹敵的實力。)

明白緣由的莉特維亞仍有些不滿。

「話說阿蘭你是不是沒睡好啊?黑眼圈超重的耶。」觀察入微的米茲琪猛然貼近,格蘭特下意識的向後退一步。

莉特維亞更加不滿,就連同隊的茉莉也有些訝然。

「嗯……這幾天因為工作的關係都比較晚睡,不過還不到會影響思考行動的地步所以沒關係啦。」

「喔喔,那就好~那我們就粗花吧!」

格蘭特拎起某個裝著某些物品且讓莉特維亞有些眼熟的老舊旅者背包跟著三人組的步伐離開,臨走前帶著略顯興奮的笑容回頭對被丟下看家的莉特維亞叮囑道:「要好好看家不可以亂跑喔,不然扣妳薪水知道嗎?」

言畢,空蕩蕩的店面剩下呆站在原地的莉特維亞一人。

沒有辦法,莉特維亞只好重新回到櫃台開始思考該怎麼打發剩下的空閒時間,畢竟該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做完了,除非有客人上門否則自己除了翻閱圖鑑以外幾乎沒別的事能做──除了放空和思考。

(……不對,這也許是個好機會吧?)

莉特維亞很快就聯想到某個關鍵點。

格蘭特嘴上老是說自己沒有遺傳家族的「那種力量」,但如果像初次見面那樣面臨生死關頭的話即便是他想隱瞞也會百口莫辯,莉特維亞現在才想通這點。

而這樣的可能性就隱藏在他這次的冒險之中,那麼莉特維亞自然就有那個義務前往監視他。

「沒錯,就是這樣!」莉特維亞捏緊拳頭對著空無一人的店面宣告。

(我必須去監視那個男人,必要的時候甚至出手逼他也行──才不是因為被一個人丟在這裡覺得有點孤單才這麼做!嗯!)

在內心對倔強的自己解釋一番後莉特維亞便帶著武器,臨走前還不忘轉身鎖上店門,而後用最快的速度沿著出城的道路展開跟監行動──

穿越城鎮外的西部原野區域來到鄰近森林的高地區域,莉特維亞陷入了困境,原本跟著包含格蘭特在內的四人小隊到附近後卻因為偶然碰到其他冒險者團隊正與巨型魔物戰鬥干擾了注意力而後一回神莉特維亞便發現自己已經跟丟了目標,只能漫無目的四處尋找一行人的蹤跡。

在某個山丘往下眺望時,勢力堪比飛鷹的莉特維亞注意到遠處的陸地上又有其他的冒險者團隊似乎正被為數眾多的魔物追擊,雖然不關自己的事加上沒時間可以耽誤但仍吸引了莉特維亞的目光──被追逐的看起來是四人構成的小隊,最前方不清楚是不是隊伍領袖的冒險者揹著碩大的背包不停奔跑,後頭的戰士因為無法停下腳步戰鬥只能拖著大劍跟著奔跑然後對著伺機上前飛撲的魔物舉劍揮砍,持著輕弓的女遊俠則循跡就朝後方拉弓放箭,光是一小段路程就已經射翻了不曉得多少魔物就連在隊伍最後方跑的最慢的魔法師也不停揮舞著魔杖向後使出各式各樣屬性的魔法為的就是替隊友製造空檔反攻與逃跑,無奈敵人數量眾多不說速度也相當驚人,一看便知不是本來棲息在該區域的強大魔物──

(……慢著。)

「阿蘭為什麼你揹著那麼多寶物還可以跑那麼快啊!阿蘭你明明就比我們強,丟掉背上的寶物幫忙擊退這些魔物啦!」緊跟在格蘭特身後的穆德大叫道。

「少囉嗦!這些可都是得來不易的寶物,說什麼我都不會丟掉它們!」

「寶物跟性命究竟哪邊比較重要啊!」抽空又往後方射了三矢的米茲琪也忍不住問著。

「都很重要!」格蘭特想也不想就回答,因為他真的這麼認為。

「嗚嗚嗚嗚嗚嗚嗚!」而被嚇到一邊哭一邊施魔法外加奔跑的茉莉已經沒辦法撥空說話只想趕快回家。

「我們今天該不會就要死在這了吧!?」穆德脫口說出不吉利的話。

「誰要就這樣死在這裡啊!我還打算靠著當冒險者賺大錢,要不然就是找個像阿蘭這樣超有錢的老公結婚當少奶奶的說!」

「唔!?──」

不清楚是不是受到米茲琪的話語影響,隊伍最後方的茉莉突然重心不穩、踢到地面的土丘接著盛大的摔倒了。

「「茉莉!?」」前方的穆德與米茲琪同時煞車向後關切。

「嗚嗚好痛……咦?」還沒從跌倒產生的餘震中回神的茉莉迷迷糊糊地轉頭,數不清的魔物已經近在咫尺且同時朝著落單的可口鮮肉(自己)爭先恐後的飛撲過來。

「噫!?」茉莉完全無法動彈,最後認命似抱緊腦袋閉上眼──

僅僅不到數秒的間隔後,膽小的茉莉仍毫髮無傷。

認知到這點的茉莉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發現有個巨大的身影迅速穿梭來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擋住了所有魔物的去路。

「──阿蘭!?」

這個剎那包括米茲琪與穆德通通呆愣在一旁,但格蘭特卻沒有停歇也沒有放下寶物轉而與猛撲而上的魔物們作戰──而是掉頭往反方向開始奔跑。

說也奇怪,本來打算攻擊茉莉的魔物們經格蘭特這莫名其妙的行為一震後文風不動,緊接著迅速往格蘭特的方向追擊果斷放棄了茉莉他們。

身處遠方親眼見識到這一幕的莉特維亞徹底震驚了。

(那傢伙……莫非是在以自己為餌誘使魔物們跟著自己好確保隊友的安全嗎?這怎麼可能?但是……)

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格蘭特「本質」的莉特維亞很快又注意到了某些東西。

那就是格蘭特展開反向奔跑時的速度之快,而且路經每一具被小隊解決的魔物的屍體時都會迅速暫停腳步數秒鐘然後繼續逃跑,就像是在……

(……那傢伙,該不會!)

「啊哈!撿了一堆好東西,這下賺翻了!」不只背包,就連雙手也捧著寶物的格蘭特心滿意足地奔往前方下一具魔物的屍體準備從屍體上快速的取走自己想要的寶物部分,完全無視身後的強大魔物們已經逐漸追上自己這點,樂在其中的撿寶,情況相當險峻。

對眼睜睜地注視著一切發展的莉特維亞來說,運氣實在好的不得了,因為事情正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

(來吧……等你被追上的時候就不得不使出「英雄之力」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解釋!)

莉特維亞打著如意算盤,也在這時,格蘭特因為無法順利取走其中一具魔物屍體身上的寶物而在原處苦戰。

「可惡……為什麼會這麼難拿下來!?明明這個超級值錢的說──啊咧?」

短暫的遲滯讓格蘭特回憶起自己是在什麼樣危急的情況之下撿寶。

一個轉頭,某個疑似巨型山豬的魔物的血盆大口已經張的老大準備一把將蹲在地上的格蘭特一口吞下。

「「「阿蘭!?」」」在不遠處急忙趕來但仍有段距離的三人組同時發出驚呼,但已經來不及──

(我……要死了嗎?)

這樣的想法浮出腦海,格蘭特注視著血色黑洞逼近。

但下個瞬間,山豬型的魔物突然被類似劍技、強大的遠距離攻擊魔法擊中,朝著一旁猛然彈開。

因為身軀巨大的緣故,山豬型魔物就這樣連帶撞飛了身旁的所有魔物一同飛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妳是?」

颯然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救命恩人的身影讓格蘭特覺得有點眼熟。

手持反射著陽光的秘銀長劍、身穿女僕裝的英雄是──

「……妳為什麼人在這裡沒有乖乖看店?要是有客人來怎麼辦!?我要扣妳薪水喔噗嘎!──」

格蘭特挨了一拳在土地上痛的打滾。

「你這個白癡生意人!都已經要被追上了還死要撿寶是怎樣啊!?」握著劍的莉特維亞一邊怒吼一邊狂踹緊緊抱著寶物不願鬆手的格蘭特。

「因為如果不趕快撿走的話搞不好會被其他路過的冒險者給撿走啊!」

「性命跟寶物到底哪個比較重要妳這個白癡!」

「就都很重要吼!」

又是一陣猛踹。

「阿蘭!你還好嗎──小莉特!?妳怎麼會在這裡!」先趕來的米茲琪好奇的問,茉莉與穆德也跟著趕到。

「……因、因為聽見你們說有關強大的魔物集體遷移的現象稍微有點在意,所以……」

「啊?我還以為妳是因為被丟下太寂寞了才會跟過噗!」話還沒說完的格蘭特又吃了一腳,這一腳不偏不倚地踩在臉上成功堵住了格蘭特的聲音。

「太好了……阿蘭沒有為了保護我而受傷。」茉莉鬆了一口氣。

「啊?我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保護你們?我只是要回頭把寶物都撿齊而已啊。還有妳要踩著自己的債主兼顧主多久?」

不知為何三人小隊並沒有就這點吐槽,茉莉也露出了意義不明的苦笑。

本來莉特維亞還打算再繼續教訓躺在地上的格蘭特但前方**裸的敵意卻讓她無暇再這麼做、重新舉劍擺出備戰之姿。

「有話一會再說,先把眼前的麻煩給解決掉……你們應該還能作戰吧?」莉特維亞轉頭問道。

三人小組同時點頭應和。

有了莉特維亞這樣強大的戰力支持,一行人(除了格蘭特)以外對著莫名發狂追襲而來的魔物群們展開了反擊。

經過了好一會的奮鬥,最後順利由我方獲得勝利,成群的魔物如今都化為屍首碎塊爾爾散落四處,而莉特維亞等人也因為消耗過多力量與魔力爾爾筋疲力竭。

「呀齁~賺翻囉!」

「等一下阿蘭,那是我們死命戰鬥換來的寶物耶!」汗水幾乎要透過輕盈皮甲的米茲琪一邊喘氣一邊微弱的抗議。

「有什麼關係?反正錢回去我會如實算給你們啦~嘿嘿嘿嘿嘿。」

一直在原地看著夥伴們死命戰鬥自己卻只顧著休息的格蘭特好似終於等到出場機會拎起背包開始四處蹲在地上收集數不清的寶物臉上得意的笑容完全無法收斂。

「啊~好~累~喔~!」揮劍揮到雙手無力的穆德終於忍不住向後仰躺在草地上。

「可是殺了這麼多魔物,回去肯定能拿到一大筆賞金吧?」

「嗚嗚好可怕……」

茉莉與米茲琪也加入其中,唯有莉特維亞除了休息以外正在思考剛剛戰鬥中自己所察覺的疑點同時也沒放下警戒畢竟一行人現在並沒有回到『安全區』而是還在魔物環繞的外部區域。這就是經驗老道的帝國戰士與粗心大意的冒險者的差距。

……嗅嗅。

莉特維亞輕巧的鼻尖微微抽動。

(這股香氣是怎麼回事?)

一股對筋疲力盡者來說十分具吸引力的野生香味陣陣飄來。

「好香!這什麼味道!?」米茲琪連忙起身尋找香味源頭。

「聞起來超好吃的!」穆德的肚子已經開始作響。

「嗚……肚子好餓。」茉莉也無法忍耐的左顧右盼。

順著煙與香氣飄出的方向看去,只見已經將沿路所有寶物迅速收拾完畢的格蘭特在某處利用隨手可取得的素材架起簡易烤架還將某些魔物的肉塊運用乾淨的橡木枝串起來烤,這才散發出陣陣香味。

三人組立刻就靠了過來。

「阿蘭你為什麼突然就開始烤肉啦!?」

「因為能作為寶物的部分都已經回收完畢了,剩下這些不能算是寶物的肉的部分雖然也可以帶回去但光憑我們幾個一次根本搬不完而且留在這裡一樣是讓其他冒險者撿便宜,反正我肚子也餓了不如就原地烤來吃,吃不完的話也能順便賣給其他路過的冒險者~這樣不是一舉多得嗎?」

「真不愧是阿蘭,精明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吶……對了阿蘭,我們是朋友對吧?」

「不是,只是單純生意上的往來關係而已。」

「那就對了,可以分我們一點肉吃嗎?我們都快餓死了。」

「妳沒聽見我的回答嗎妳這個笨蛋遊俠。」

「拜託啦阿蘭不要這麼小氣──你忍心看著茉莉餓肚子嗎!?」

「米、米茲琪!」

(咕嚕~!)

肚子發出叫聲的茉莉連忙按住下腹,但當然已經來不及,於是臉紅的蹲了下來。

穆德與米茲琪也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凝視著逕自大啖野外烤肉的格蘭特。

在這種壓力下沒人還能好好享受烤肉的風味。

「……你們可以吃。」格蘭特無奈地說。

「YA~!就知道阿蘭你最好了!」

「不愧是和我行走在同條道路的好友!」

「謝、謝謝你阿蘭……」

「不要高興得太早,當然不會是無償請客,但這之後再說──你們有在聽我講話嗎?」

「「「唔?」」」都咬著肉的三人同時抬頭對望,接著同時搖頭。

格蘭特發出嘆息,正打算跟著繼續享受補充精力的一餐時──

(咕嚕嚕嚕嚕~~~!)

又一道肚子叫的聲音傳出,不過這次並不是由正在進食的茉莉的方向傳來,自然也不會是格蘭特。

四人同時轉向看相附近唯一可能發出類似聲音的嫌疑人。

「……不是我。」莉特維亞脹紅著臉將頭別向別處的天際。

面面相覷的眾人為了顧及莉特維亞的顏面於是佯裝真的是如此繼續默默地進食。不料──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格蘭特再次往莉特維亞的方向看去,莉特維亞同樣將頭猛然甩開。

「就說了不是我!不要動不動就看過來!煩死了!」

(嗚哇……好麻煩的傢伙。)

一隻手搭在了格蘭特的肩上,穆德再次對格蘭特這位「同道」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靨。

「就是現在,攻略的最佳時機……」

「……」

格蘭特雖然明白穆德的意思但此刻的自己並沒有那種多餘的想法,只是知道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可能會被加倍憎惡,那對日後在工作場合的相處並無益處。

於是格蘭特拿起了其中一串烤肉來到了抱著雙膝持續警戒的莉特維亞身邊。

「……我不要你的施捨。」莉特維亞看也不看烤肉,當然格蘭特也是。

「誰要施捨妳了?那種賠本的事情打死我都不做。」格蘭特平靜的回答。

莉特維亞回過頭,格蘭特接著說道:「妳現在不吃的話回程要是再碰上像剛剛那樣的情況我們可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算我拜託妳我不想死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就勉強算是妳剛剛救了我的謝禮吧?」

這麼說的格蘭特笑的相當牽強,但看在此刻的莉特維亞眼中卻是不一樣的想法。

接過肉的莉特維亞一口咬下,野生的香氣在嘴裡擴散開來的瞬間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但連忙收起。

格蘭特又笑了兩下,接著對她說道:「當然了,這也要從妳的薪水裡扣噗!?」

烤肉的油脂隨著面擊在格蘭特的眼部炸裂。

「可是說起來為什麼這種程度的危險魔物會成群結隊的追蹤敵人?這實在不合理……」面對正在白日的篝火前享用美食的一行人,莉特維亞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咕~嗯……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原本還在找其魔物的蹤跡時突然就一大票追過來,連想的時間都沒有就只能開始跑了。」米茲琪回想起不久前的畫面說道。

「對啊,我也是聽到阿蘭尖叫才意識到我們被魔物追著跑。」穆德也回想起來。

「唔?可是我也是聽阿蘭說快跑才……」

「喔喔,那應該是因為我吧?」

罪魁禍首突然就認罪了,一行人睜大眼睛看著嘴上還咬著肉的格蘭特從鼓脹的背包中掏出某個用精緻水晶瓶裝著、疑似散發著不同於烤肉香的「另一種香味」的物品。

「那是……什麼?」莉特維亞不解地問。

「這個?當然是寶物啊~這可是以珍貴的【荊棘花妖之血】為基底鍊製出來,散發出的獨特香氣具有『吸引強大魔物集體靠近』效果且價格不斐的好寶貝吶!因此又被同行稱做【誘魔香精】!經親身實驗後證實不但作用範圍廣且效果強勁噗呃!」

被痛揍一拳倒地的格蘭特險些氣切,但莉特維亞並沒有就這樣放過他而是整個人騎上去並抓著格蘭特的領子使勁甩個不停。

「為什麼要特地帶這種會惹禍上身的寶物啊你這個白癡生意人!」

「唔!?我也是跑到一半的時候才想到可能帶錯了嘛!我原本是打算帶驅逐強大魔物的【驅魔香精】的……俗話說的好,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嘛~哈哈哈嘎啊啊啊!?」

被掐住頸部的格蘭特很快便喘不過氣。

「話說……那瓶香精好像被打翻了耶?」

米茲琪的聲音流入憤慨的莉特維亞耳中。

莉特維亞正好在前一刻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充滿惡意的視線──

「天、天啊……」米茲琪手上的肉串掉落草地。

「這、這也未免太誇張了……」穆德不住恐懼的從石塊上跌落。

因為正在進食外加討論的眾人身旁不到幾公尺處不知何時已經盤據比起方才數量要更加驚人且體型更加龐大駭人的魔物群,所有魔物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所有人且不清楚是否是因為香精的緣故,魔物們顯得相當興奮。

「哈哇哇!?………唔。」茉莉就這樣昏倒了。

就算是強大的莉特維亞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呼吸也放慢許多,生怕一個風吹草動就會引爆「某個開關」。

而因為被壓制而仰躺在地面的格蘭特以顛倒的視角觀望著一切,幾經思考後脫口低聲說了句感想……

「啊,真的要死了……」

魔物們瞬間猛撲而上,這天一行人體會到有如噩夢般的冒險歷程。

經過又一輪的激戰再度僥倖生還的眾人如今已經是灰頭土臉帶掛彩的慘態朝著返回城鎮的方向行走,行進速度之慢。

「喝……喝……沒想到一天之內居然兩度差點去見閻王爺,這種經歷還是不要來第二次比較好……」

「好想吐……」

「你們兩個也太沒用了吧?這樣還敢以冒險者自居嗎?我的員工可是在經歷了那種要命的戰鬥之後還背著你們家昏倒的隊長喔。」

「虧你說的出口……你剛才根本什麼也沒做。」莉特維亞反射性地吐槽。

「都說了因為我沒有力量而且揹著這些寶物根本無法施展手腳好不好?」

莉特維亞睨視著老是搬出同樣藉口的格蘭特,懷疑歸懷疑但就這兩次的情況來判斷她同樣不認為格蘭特會連一己性命都不顧也不願使出力量。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疑問數度竄上莉特維亞的心頭,幾乎要把她逼瘋。

(……對了,這傢伙從幾天前看起來就睡眠不足,說不定是因為精神狀況不佳影響了力量的發揮也說不定,要不就是他確實早有預料我會跟過來監視他然後出手幫忙所以才會堅持按兵不動……總之不能因為這點小挫折就輕下定論,畢竟這個男人可是個非常狡猾的生意人!)

「……!?」

揹著茉莉的莉特維亞雖然還能牢牢跟上大夥的腳步但身體也差不多到了極限,卻好死不死又在這時感受到來自遠方的視線。

這次要是再被襲擊的話真的很不妙──莉特維亞有些緊張,但先不說這次的感覺並不同於被強大的魔物群盯著的感覺且沒過一會視線就突然消失無蹤,於是莉特維亞便沒有告訴格蘭特他們而是逕自警備著周遭一面前進。

「奇怪,前面那是什麼?」領頭走在前方的格蘭特瞇眼一看但仍看不出端倪。

莉特維亞立刻繃緊神經,一行人維持同樣的速率前行,而那倒在路面上的形體也逐漸明朗──

然而眾人卻在清楚看見的當下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身上緊緊用破舊的衣物與斑駁的斗篷包裹且倒臥在路面的是一名年約十歲出頭的少女……或者該說幼女。

閉著眼的幼女雖然臉上也和身上一樣沾滿了塵土但長相仍相當乖巧可愛甚至帶著些許與年齡不符的野性魅力。

但令眾人訝異的是少女的頭上有著一對與赤色短髮同樣惹眼的獸耳外加從裙底延伸出的蓬鬆尾巴,還有就是明明還那麼幼小,唯有胸部方面明顯發育的比其他部位都要快許多……儘管這一點都不重要就是了。

「這是……魔物嗎?有耳朵跟尾巴耶?是真的嗎?」米茲琪毫不避諱地蹲伏在那嬌小的身影身旁,神態有些緊張。

「除了耳朵跟尾巴以外都跟普通人沒兩樣,看起來好可愛的小妹妹……」明明是出於關心的一句話從穆德的口中說出就是特別令人感到危險。

「這難道……」也許是因為知道真相如何,比起他人更顯驚駭的莉特維亞連忙上前查看清楚後用不敢置信的語調做出了猜測:「……難道是『混血種』嗎?」

「「「混血種?」」」清楚是什麼意思的格蘭特保持沉默一邊思考,三人組卻不甚理解。

「所謂的『混血種』指的就是魔物與人類交配後所產下的特殊後代……一般來說基於各方原因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之低而且就算成功誕下後代也可能會因為體質脆弱的緣故面臨幼年夭折的命運,截至目前為止在帝國的紀載中還沒有混血種能夠長到這麼大。可是……」

原本打算繼續說些什麼的莉特維亞突然停止,表情充斥著質疑。

(為什麼混血種會出現在這裡?為了避免笨蛋生意人帶來的【誘魔香精】的效力尚未退散才會選擇這條據他們口中別說是魔物,就連城鎮內絕大多數冒險者都不清楚的羊腸小徑返回──難道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嗎?)

這時,少女雪白頸子上的某樣物品吸引了莉特維亞的目光。

那是某個疑似項圈的裝飾物,但項圈中央的晶石卻閃爍著妖異的翡翠光芒。

說不上為什麼,莉特維亞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怎麼辦她好像受傷了!」剛醒來沒多久的茉莉立刻就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一點因而焦急。

「真的耶,她好像受了不小的傷!怎麼辦!?」米茲琪也跟著著急起來了。

「雖然說不想把他丟在這裡,可是就算帶回去給城鎮內的醫生看搞不好又會引起騷動……嘖。」穆德也相當苦惱。

眾人的視線很快又集中到可能是在場唯一有解決辦法的格蘭特身上,然而格蘭特不知何時開始在背包內翻找著什麼,剛好就在此刻找到要找的物品。

「這是【沉睡森精的唾露】具有暫時緩解所有疼痛與異常狀態並附帶一部分治療的特殊效果,把這個暫時給她喝下去,她還有呼吸只要慢點餵應該沒問題。」格蘭特將寶物遞給距離最近的米茲琪讓她代勞。

不等眾人驚愕緩解,格蘭特連忙提議:「先帶她回收購屋吧,其他的等她醒來再說。」

「阿蘭,你……」

「真不愧是吾友,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阿蘭……」

三人都相當敬佩唯有莉特維亞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在等待「那句話」從格蘭特的口中說出來一般。

果不其然,格蘭特雖態度急切但表情卻是一貫的市儈,好似看見了其他人都不曾看見的生意機會般激動的說道:

「如果說她最後還是捱不過去死掉了的話搞不好會有前所未有的寶物出現,我說甚麼也不會把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讓給別人呃啊──!」

除了臉色發綠的茉莉以外的三個人同時朝著格蘭特背後踹去。

總而言之一行人帶著昏倒的混血種少女循著無人知曉的路徑回到城鎮,在途中莉特維亞才臨時想起格蘭特拿出來給少女飲用的治療型寶物據寶物圖鑑上的說明似乎是相當珍貴且稀少的品項之一。

但這似乎同樣不是重點。

──不清楚到底過了多久,少女在黑暗中不停追逐著。

說是追逐但並不是單單追逐某個人或是任何個體,而是一個集團、群體、團隊……總而言之就是一個「歸屬」、能夠接納自己的地方。

可惜的是無論少女如何追逐,每當到一個群體之中該群體就會立刻分離消散要不就是自發性的排斥少女加入而驅逐著少女離開。

無法順利被接納的少女不停地哭喊著,直到最後因身心俱疲而跑不動後就這麼倒臥在地面。但即使如此少女仍在不斷的祈禱……

直到哭喊聲也漸漸消逝在無盡的寂寥時,前方無盡的黑暗突然被一道有如利刃的刺眼光輝劃破,隨著光源漸漸傳遞而來的溫暖使陷入絕望的少女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絲絲希望並賣力地向前攀爬,前往光的源頭──

「怎麼辦……她的表情好痛苦,不知道是不是做惡夢了。」

「不過好險只是看起來嚴重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所以應該不用擔心。」

「噓……你們不小心把人家吵醒了啦。」

「唔……」

伴隨著來自現實世界逐漸清晰的聲音,暫時躺在收購屋店鋪內的客用椅上的幼女緩緩睜開了如同野狼這類野生動物般細長而美麗的雙眸。

當幼女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三張極微貼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的陌生臉孔。

「醒了醒了!妳好!我叫做米茲琪!妳的身體還好嗎?」

「沒想到居然能見識到活生生的獸耳少女……」

「穆德你的樣子好可怕喔……妳好,那個……我叫做茉莉,妳叫什麼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候,幼女忽然放空似的睜大雙眼──然後就這麼失去意識再次躺回椅子上。

三人組的頭頂同時被格蘭特用手掌拍打。

「你們三個,人家剛到陌生環境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就被這樣招呼會昏倒也不意外,麻煩稍微離遠一點尤其是穆德。」

「咦~~~」

「幹嘛這樣吾友~?」

「唔……對不起阿蘭。」

三人老實退開後沒多久,幼女再次從昏迷中復甦,起身後與難得擺出親切笑容的格蘭特面對面,接著露出相當恐懼戒備的神情。「唔……」

「不要緊張,我明白妳現在很恐懼因為被一群陌生人帶到陌生的環境來,可是妳那時候身上受傷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就算不是被魔物而是被其他冒險者看見也可能會有危險。無可奈何只能先把妳帶到我的店裡休息等妳醒來──我叫格蘭特,叫我阿蘭就好。妳的名子是?」

面對主動釋出善意的格蘭特,幼女先是猶豫,緊接著伸出柔弱纖細的手掌回握住了格蘭特的手,「我、我叫做諾兒朵……」

「這樣啊……真是個好名子,那麼請多指教了,諾兒朵。」

「嗯……」

緊張的神情稍稍舒緩,初步交流疑似成功了。

「話說回來諾兒朵。」

但當格蘭特運用燦爛的笑容說出驚悚的話語時,情況立刻又回歸最初──

「如果妳死掉的話身上這些看起來很珍貴的寶……我是說部位可以給我嗎例如尾巴之類的,畢竟混血種很稀有嘛?」

諾兒朵兩眼一番再次昏迷,格蘭特的後腦勺也再次遭受強勁的衝擊而跟著昏厥。

把昏倒的格蘭特扔到一邊,莉特維亞環抱著雙臂持續打量著名為諾兒朵的混血種幼女一邊等待對方醒來。

但因為直覺威壓感太重,三人組覺得不妥於是又將莉特維亞支開由他們來負責「質詢」與「安撫」意外之客的任務。

三度醒來後的諾兒朵觀望了半個鐘頭才肯重新與三人組進行溝通,莉特維亞與格蘭特也在一旁聆聽。

「不用擔心,在這邊的都是好人喔?告訴我們妳為什麼會倒在那種地方好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會盡量幫妳的,我保證!」米茲琪拍著胸脯說道。

穆德和茉莉也頻頻點頭。

諾兒朵躊躇半刻後唯唯諾諾的回答道:「我、我是狼人和人類生下的混血種……」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有獸耳和尾巴嗎?那麼為什麼妳會受傷呢?」

「因為……被攻擊。」

「被攻擊?是被魔物攻擊嗎?」

「被……同族攻擊。」

聽到這裡,氣氛突然凝重了起來。

諾兒朵以為這是要她深入解釋的意思,於是一邊忍耐著恐懼一邊用極微細小的音量繼續說明:

「爸爸跟媽媽……都死掉了,就剩下我……因為害怕也會死掉所以……逃跑了,一路逃到附近的時候突然被發現……雖然勉強躲起來但已經受傷。」

然後……然後……

諾兒朵眼裡泛著淚光,看樣子已經無法繼續說明下去。

但光是聽到這裡就已經能夠明白事情的大概,那就是她身為混血種而被瞧不起她的同族魔物追殺至此最後僥倖逃過一劫然後被格蘭特等人發現並帶回照顧。

三人組中除了穆德這位男性就連生性陽光開朗的米茲琪也和低頭不語的茉莉一樣忍著眼淚避免讓當事人誤以為是在同情她而傷了她的自尊。

唯有莉特維亞和格蘭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尤其是莉特維亞聽完諾兒朵的說法後臉上的懷疑色彩變的更加重。於是問道:

「妳原本住在哪裡?」

突然又被反問的諾兒朵肩頸微微一顫,回答道:「帝、帝國以西的格魯森林……」

「格魯森林……?」在帝國擔任騎士團長時曾經出征過該地的莉特維亞再度問道:「那跟這座城鎮可是天南地北的兩個方向而且途中經過的區域就算以冒險者團隊來說也不算太安全,妳光靠自己一人就能夠逃來這裡?」

「嗚……」諾兒朵不清楚是不是被莉特維亞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住而不敢回答。

「對了,問了半天妳還沒有說妳是哪一族的魔物和人類產下的混血種,方便的話可以說明一下嗎?」

「嗚嗚嗚……」

諾兒朵疑似被莉特維亞嚇哭了,米茲琪因為看不下去而起身說道:「小莉特妳不要這麼兇啦!人家都表現的這麼明白這是她不願意回想的事了說!」

「我、我也覺得應該先讓諾兒朵妹妹稍微休養一下再做其他打算比較好……」

就連懦弱的茉莉也站出來替諾兒朵說話,但莉特維亞卻絲毫不在乎,目光直直鎖定在人牆後方的嬌小身影,心理在思考其他事情而沒有多說什麼……

米茲琪一個轉身企圖甩開沉重的氣氛造成的尷尬,重新綻放笑靨對諾兒朵問道:「對了,那麼小諾妳之後打算怎麼辦?是打算在這個城鎮生活下去嗎?」

連專屬的綽號也取好了。

諾兒朵將頭埋進雙膝,看來是還沒有任何明確的打算。

應該說就算打算如此也必須要有明確的謀生之道才行。

「有了,還是讓諾兒朵妹妹加入我們的隊伍和我們一起擔任冒險者?」苦惱中的茉莉靈機一動提議道。

「隊伍裡會有獸耳娘嗎!?贊成!」穆德興奮的覆議,但沒人在乎他的想法。

「我也同意!那就──」

「你們真的認為像她這種連自己也保護不了的弱小混血種能夠擔任冒險者嗎?」一旁處於閒置狀態的格蘭特頭也不轉、自然而然的插嘴說道。

三人組瞬間陷入沉默。

格蘭特又繼續補槍道:「何況這座城鎮可是有不少危險的集團當然也有所謂的『人口販子』動不動就帶她出去拋頭露面一不小心被發現的話很可能就會被抓去賣掉然後過上比以前還要悽慘的日子喔?這點你們想過了嗎?」

三人組更加無語同時因為現實情況的殘酷而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因為格蘭特說的句句在理他們完全無法反駁。

但就當氣氛險些再度陷入凝重前,又一道靈光竄入腦海,不過這次是穆德的想法。

「那乾脆讓這位獸耳……我是說諾兒朵小妹留在阿蘭你這工作的話不就好了嗎?」

!?

茉莉與米茲琪的眼睛同時一亮。

「對啊!這樣的話既不用擔心會被不該發現的人發現我們還可以常常看見小諾,不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嗎!?」

「我、我也認為這是個好方法!」

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順理成章成為最終決策者坐著發呆等客人上門的格蘭特的方向,只見格蘭特輕輕轉頭一笑──

「沒門。」

「「「為什麼!?」」」

三人同時表達不滿。

「當然是因為對我來說既沒必要也不划算啊?我現在已經有一個員工了店裡的事情也沒那麼多再多一個也只是多餘罷了。」

「別這樣說嘛阿蘭!就當是做善事!」

「我從來不做無償的善事。」

「可、可是諾兒朵妹妹很可憐……」

「世界上可憐的人到處都有,不差她一個。」

「但這樣店裡會多一個活生生的獸耳娘喔?」

「……還是不划算的感覺所以不要。」唯獨穆德的建議讓格蘭特稍微遲疑了一下子,「……有了,那麼作為交換代價就請她把那個項圈型態的寶物給我吧?雖然一下子想不起來是什麼寶物不過既然散發著獨特的魔力反應就鐵定是寶物沒錯吧?」

聽見格蘭特的提案,蜷縮著的諾兒朵拼命搖頭抗拒,看似相當寶貝項圈般不願交出。

「那就沒辦法囉,我可不是什麼慈善家。」坐夠了的格蘭特起身稍微伸展筋骨一面說道:「你們幾個也是,不要三不五時有空就往我這裡跑……我這又不是酒館還茶樓什麼的,除非打算和我做生意不要來串門子、做完交易後也請盡快離開不要賴著不走好不好?身為店主我會很困擾耶?」

三人同時用譴責的眼神看向口出無情之語的格蘭特,但格蘭特根本不痛不癢。

碰巧這時店裡來了客人──

「不好意思,請問店長在嗎?我是來賣東西的……」

「歡迎光臨英雄寶物收購屋,請問這位客倌要賣點什麼嗎!?」換上生意笑容的格蘭特立刻到櫃台招呼客人將諾兒朵和三人組的苦惱丟在一旁。

因為還是做生意要緊,一直都是如此。

上門的客人是長相稍微有些「尖嘴猴腮」,比起格蘭特這樣刻意擺出的態度明顯還要更加市儈狡猾的一名中年商人而非冒險者。

格蘭特雖心有疑慮但還是繼續交易。

對方將手上拿著的布袋給放在了櫃檯桌面並抽開拉繩將內容物如待珍寶的捧在手心上以供格蘭特觀賞。

見到寶物的第一眼心中便有某種猜想的格蘭特睜大閃爍光芒的雙眼。

「這、這是──!?」

「嘿嘿,看來老闆果然是明眼人吶~」對方的笑容也越發狡詰。

「這光澤和形狀,莫非這是傳說中的……」

「沒錯,這就是為在帝國邊境以東,盤踞在莫洛斯廢棄礦坑之中的強大魔物──『嘆息之龍』被消滅後所遺留的晶石【龍之魂晶】!因為即便消滅該魔物也未必有辦法取得所以市場上叫價突破上千萬金幣的珍稀好貨!」

「哦哦哦!」這番解釋命中了格蘭特的猜想。這傢伙八成也是同行。

許多魔物被消滅後有一定的機率會掉落晶石類的寶物,效果不一也可能不具任何效果,而【龍之魂晶】又屬其中品質最佳的上等貨色。

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是非收購不可,無論花多少錢。

但卻有些可疑。

「……這麼好的東西不應該拿去公會那種保障較為齊全的地方公開販售比較好嗎?為什麼特地拿來我的店裡來賣?」

被反問的商人一瞬間似乎有些動搖,但立刻又回復笑容。

「這、這是因為不巧我現在急著用錢沒辦法等公會跑完繁瑣的程序,所以只好拿來這裡來賣。」

「原來如此……那麼,廢話就不多說了,你打算賣多少?先說好我可是隨時都有在注意市場的價格變動,萬一開出的價格太誇張就算是我也不會同意收購。」

這是假的,無論花幾倍於市價的天價金額都要買下來,這才是真心。

這就是所謂的商業話術,早在交談開始的剎那爾虞我詐的心理站就已經展開。

「嘿嘿嘿,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我就賣你一千萬金幣整吧?怎麼樣?」

「一千萬!?」格蘭特相當吃驚。

「「「「一、一千萬金幣!?」」」」一旁聆聽到對話內容的四人也不禁傻眼。

但雙方驚嘆的理由卻徹底相反,格蘭特喜出望外的拍案問道:「一千萬也太便宜了吧!?這可是低於市價二分之一的價格耶!」

「嘿嘿嘿……那麼你買不買的這位老闆?」

開什麼玩笑!當然要買!

這麼划算的交易不接受就是白癡──格蘭特在心中如此吶喊,無奈一股異樣感伴隨著狂喜油然而生幾乎使興奮破表的格蘭特徹底冷靜。

這來自長年的生意經驗與危機意識作祟。

常言道,無奸不成商──換言之太過划算的交易往往都隱藏著「看不見的風險」,這番道理格蘭特大概要比世界上任何商人都要理解,所以才會猶豫。

凝視著陷入思考的格蘭特,拿貨來賣的同行明顯有些焦躁。

「怎麼樣老闆?如果不賣的話我這就拿去別的地方賣囉?這種好貨我還怕沒辦法脫手嗎~」

「等、等等,讓我在思考一下……」格蘭特陷入天人交戰。

實在很想直接買下來,但又覺得事有蹊蹺。

慾望與理性一來一往的交鋒迫使格蘭特的腦袋幾乎要爆炸。

偏偏在這時候對方又補了一槍:「這樣好了,我吃點虧──就五百萬金幣賣你如何!?」

「五、五百萬!?」

「怎麼樣老闆,這樣破天荒的價格可是踏破鞋子也找不到第二次囉~?成交嗎?」

格蘭特的眼神佈滿血絲已經到了會嚇壞鄰居家孩子的程度。

對方提出交易的手也已經放在那邊,只要握上去的話交易就算成功、雙方都不得後悔,這是行規。

最終,理智潰堤、慾望戰勝了理性,格蘭特的手正準備回握對方時──

「……假的。」

這樣的聲音傳進了店舖內所有人的耳裡,儘管細小此時卻顯得格外清晰。

格蘭特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發出這微弱卻震撼心靈字句的諾兒朵。

突然接收到眾人視線的諾兒朵有些害怕的迴避著。

格蘭特連忙離開櫃台,前往諾兒朵的面前正色地問道:「妳說是假的……是指這個寶物嗎?」

格蘭特將【龍之魂晶】遞給諾兒朵看,諾兒朵怯懦的點點頭。

「有不同的味道……兩種味道。」闡述著意義不明的判斷。

還在櫃檯的商人神情展露出驚慌,但除了格蘭特以外其他人都不明白諾兒朵的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

格蘭特立刻衝回櫃檯並從一旁的寶物堆中翻出了某個滴管狀的小型器具,將其中稀少的特殊液體滴了一滴在晶石之上,緊接著不到一秒的時間,本來閃耀著特殊光彩的高級晶石立刻失去原有的色澤冒出一陣無味的輕煙,打回了「原型」。

「……果然是這樣,真可惡我差點就上你的當了。」格蘭特隔著櫃檯一把抓起眼見事跡敗露而百口莫辯的同行怒目相視,「你居然敢用【洞穴海妖之淚】來對不同的寶物附加假象來進行詐欺!幸好我這裡也有存貨……這種玩意只要滴上第二滴就可以解除擬態了你不知道嗎?這根本只是一般的【幽魂晶石】而已!價錢跟【龍之魂晶】白癡!?」

格蘭特的怒火無法停止,眼見強況不對,商人乾笑兩聲後將桌面上的【幽魂晶石】一把搶走就打算溜之大吉。

不料正當打算衝出大門時,一把尖銳的秘銀長劍擋住了去路。

平生就對小人(包括格蘭特)深惡痛絕的莉特維亞眼裡的蔑視與不悅展露無遺,嚇的商人腿一軟倒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格蘭特立刻將對方趁勢抓起,「說!你這個違背公平交易原則的詐欺犯,想被怎麼處置!?如果我抓著你去冒險者公會公告這件事的話你就一輩子都別想再行商了!而且你還會被所有同行瞧不起甚至還會被驅逐出城喔!?」

「拜、拜託饒過我吧!我什麼都願意做!」

「什麼都願意做是吧?」格蘭特簡單思考一下後便露出微笑:「那好,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那麼這個【幽魂晶石】就歸我了,可以嗎?」

「唔!?可、可是就算是【幽魂晶石】市價至少也有五十萬……」

格蘭特表情一扭曲擺出了流氓討債時會有的姿態。

「免費讓給我應該沒問題吧你這個騙子?蛤?」

「好、好好好……我、我讓給你就是了……」

達成共識後格蘭特立刻鬆開手讓嚇的屁滾尿流的對方離開,自己還不知廉恥的朝著對方離去的身影高喊了一句「期待您的下次光臨~謝謝惠顧!」才回到店裡。

一回到店裡便是眾人瞧不起的視線洗禮,但格蘭特仍一點也不在乎,反而大步邁向剛剛出言拯救了自己免於被同行詐欺命運的救命恩人諾兒朵的面前──一把將對方抱入了自己的懷中。

「什!?」莉特維亞瞪大眼。

三人小組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格蘭特便鬆開對方改用雙手捧著諾兒朵柔軟的臉頰說道:「妳真是太厲害了!沒想到除了基礎的魔力反應以外妳居然能用氣味來辨別寶物的真偽!如果不是妳的話我還真的要當一回冤大頭咧!真的太謝謝妳了!說不定妳真的可以替我們店裡做出不少貢獻吶!」

久久才跟著大家一起回神的諾兒朵如初雪般白皙的臉頰瞬間通紅的有如煮熟的章魚般。

「妳就擔任臨時員工開始接受培訓在這裡住下來吧!」

諾兒朵的恐懼的眼中倒映著格蘭特的身影,然後蓋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拼命點頭。

格蘭特的鼻頭微微抽動後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

「……妳應該很久沒洗澡了吧?先去沖洗一下身體其他的之後再談好了──」格蘭特回過頭正打算拜託在場的女性同仁幫幫忙,不料還沒開口三人均已經帶著不同的表情矗立在面前,被影子覆蓋住的格蘭特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蘭你真的是……」

「嗚嗚,阿蘭你為什麼……」

「……變態生意人。」

「……我唔咕!?」

立刻就受到了聯合制裁。

因為格蘭特的提議,莉特維亞不太情願的帶著包含茉莉和米茲琪在內的所有女性前往位在距離位在不同樓層且與店鋪有些距離的大型浴室。

而未在店鋪的兩名男性本來都相當安分,格蘭特在櫃檯整理著寶物穆德則是盤起雙手像在思考什麼一樣,接著突然氣宇軒昂的走向櫃台看著格蘭特。

「……幹嘛?」格蘭特問歸問手邊的動作沒有停止,然而正打算將還擱置在櫃檯上的【幽魂晶石】收納時,穆德的手卻溫柔的制止了自己。

「我說阿蘭。」

「有話就說。」

「關於【幽魂晶石】這個寶物的特殊效果其實從過去我就聽人說過且一直都頗感興趣的說……」

「……你是指『使用者將獲得暫時的幽魂化』也就是『隱身效果』這件事嗎?」

「沒錯……」

正如穆德一再強調,兩個行走在同條道路的男人單單像這樣運用眼神交流就能夠大致猜測到對方的想法與想說的話。

「我說阿蘭,不計較年齡的話現在再阿蘭家的大浴室裡正有身材曼妙的美少女共計四名,其中還有女騎士外加獸耳娘各一名正在洗澡對吧……?」

「……」

「另外不是我吹牛,長時間的搭檔使我對我兩名隊友的身體素質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尤其是隱藏在冒險服裝下那不為人知的傲人身材,如果此生有幸窺得一二的話大概死而無憾了吧……」

「……」

儘管格蘭特持續保持沉默,穆德卻也明白此刻格蘭特的心思大概正與自己猜想的也差不了多少,於是低聲說道:

「小弟明白自己是什麼身分自然是不敢僭越因為恐有性命之憂,不過阿蘭你可就不同了……畢竟就像今天的【誘魔香精】一樣──」

寶物品質與效果總要經過「實際測試」才顯得妥當,對吧?

穆德的話一說完,格蘭特便會心一笑。

兩個男人再次達成不為人知的共識。

「呼啊~用這麼大的浴缸……不,這應該能叫做室內浴池了吧?總之這樣泡澡真是太爽啦~~~以後等我不當冒險者以後乾脆也來阿蘭這裡工作好了~茉莉呢?如果可以天天和阿蘭相處的話應該想也不想就不幹了吧~?」徜徉在浴池中的米茲琪維持相當放鬆的狀態開著玩笑。

「米茲琪!?」在同個浴池泡澡的茉莉仍舊發出不滿的聲音。

「哈哈~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啊?這裡只有女孩子就算講悄悄話也沒任何人會說出去啦~」

「唔……可、可是我才沒有喜歡阿蘭什麼的呼嚕嚕嚕……」

說著說著幾乎半張臉都潛入池水中的茉莉滿臉通紅。

見狀哈哈大笑的米茲琪始終以欺負自家可愛的隊長為樂。

但明明是同個浴池,卻有某一闕氣氛顯得相當冰冷甚至不妙,那就是磐著雙手的莉特維亞她的視線所鎖定的方向,膽怯卻不敢亂動甚至逃離浴池的諾兒朵。

見到此景的米茲琪縱身一游,決定鼓起勇氣介入兩人之間。

「好了好了,幹嘛這樣啊小莉特?這樣死死盯著剛加入我們的小諾人家會害怕的吧?妳有什麼想問小諾的問題嗎?」

「……也不算什麼問題,只是稍微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就各方面來說。

「那、那個,我覺得要成為朋友的話相互信任非常重要……的說。」茉莉也過來提出建議。

「對嘛對嘛──話說小莉特妳喜歡阿蘭嗎?」

「誰!──誰喜歡那種滿腦子生意念頭的市儈生意人啊!」莉特維亞一反冷靜下意識地起身怒斥。

但米茲琪沒頭沒腦的問題並沒有到此結束。

「喔~這麼說來大家都不喜歡阿蘭囉?那麼如果我跟阿蘭告白的話想必在場的各位應該都沒意見吧~?反正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是個像阿蘭這樣嫁給他之後確定能當個富家婆好好享清福的男人就可以啦!哈哈!」

聽見米茲琪言論的莉特維亞不知為何湧上一股相當的不悅感,但在瞥見米茲琪那等著看好戲的玩味表情後便撇開頭,「哼,那種噁心又變態的生意人妳要就盡管拿去好了,反正不關我的事。」

「『盡管拿去』啊……換句話說小莉特早就把阿蘭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囉~?」

「妳、妳少在那裏胡說八道我警告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儘管莉特維亞企圖再次搬出自己身為帝國騎士團首席的威嚴無奈米茲琪對自己的恐懼心早已被友情給覆蓋所以一點嚇阻效果也起不到。

反觀茉莉──

「……嗚嗚,嗚嗚嗚。」在溫度頗高的浴池裡落下了晶瑩的淚珠。

輪到米茲琪陷入慌亂了。

「等、等等茉莉,想也知道我是在鬧妳的吧!為什麼會突然掉眼淚啊!?」

看見茉莉率真到不可思議的反應,莉特維亞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丟臉了。

想著想著,莉特維亞的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不願開口的諾兒朵的方向。

諾兒朵只是靜靜的泡著澡,但平靜的澡堂水面突然浮起一顆頭讓她再次嚇的發出悲鳴。

米茲琪一把將嬌小的諾兒朵一把抱起雙手還不安分的**著如同藝術品般美麗纖弱的身軀。

「不要連小諾都那麼不識趣嘛?大家都已經是好朋友好姐妹了不是嘛──咦!?這種尺寸和觸感居然如此驚人!明明年紀輕輕卻已經比茉莉還要驚人!」

「嗚嗚嗚嗚嗚!」

「米、米茲琪妳快點放開諾兒朵妹妹,人家很害怕啦!」

「嘿嘿,妳連自身也難保了還想保護朋友嘛?快來讓我久違的確認一下妳有沒有長大!」

茉莉與諾兒朵難逃米茲琪的魔掌慘遭蹂躪,不打算靠近的莉特維亞則暗暗感慨的護著自己那發育明顯與年齡不成正比的隆起……

(噗──!?)

就在瞬間察覺異樣感的莉特維亞抓起浴巾纏繞身體,另一方面順手抄起手邊的香皂以相當精確的角度外加絕對的破壞力朝浴室入口、也就是乍看之下沒有任何人的更衣室的方向飛射──

「嘎!?」

兇手隔著碎出一個洞的門板發出哀號,為著浴巾的莉特維亞連忙外出查看。

只見頭頂受到硬物衝擊的穆德眼冒金星且帶著死而無憾的笑容倒在地上呈大字型,手上的【幽魂魔晶】滑落接著被莉特維亞一腳踩碎。

「穆德!?你發什麼神經啊?想死嗎!?」米茲琪難掩憤怒的保護自己的身體避免走光。

「嗚嗚,被看見了……而且還是被阿蘭以外的人……」茉莉又開始啜泣。

不明白發生什麼的諾兒朵則一直躲在兩人後面。

雖然同樣憤怒且不打算就這麼罷手,但莉特維亞的目光並不再儼然成為偷窺狂的穆德身上,而是靠近走廊門口外的影子……

(……這個狡猾的變態生意人。)

(看來寶物的效果貨真價實,只可惜已經毀了吶。)

無形的交鋒隨著影子離開門口畫下休止符,而後穆德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問外加處罰,直到罰責結束穆德已經完全忘記與今日有關的一切相關記憶。

接下來幾天,格蘭特便像當初教導莉特維亞適應這份工作一般開始指導諾兒朵。

當然(也讓她換上了女僕裝)。

莉特維亞並不在乎,只是持續觀察著諾兒朵,但不知為何自己的心情卻越發的浮躁老是無法靜下來。

「沒錯就是這樣──妳學的還真快,比某個笨手笨腳的騎士團首席要好多了唔啊!?」

厚重的寶物圖鑑直擊正在輕柔拍撫諾兒朵頭頂以示鼓勵的格蘭特的臉。

顯然那是莉特維亞前一分鐘還是查閱的物品沒錯,應該說沒有其他人會做這種事了。

「妳又在幹嘛?」格蘭特不悅的問。

「這是我要問的問題。」莉特維亞答道。

格蘭特稍作思考了一下,「不對,這分明是我要問的問題。」

莉特維亞轉身繞過櫃台大步邁向以為又要被怎樣而擺出無力架式抵抗的格蘭特身邊並一把將格蘭特拉離場,留下拿著掃把有些不知所措的卻乖乖待在原地等待的諾兒朵。

一到走廊,為了不讓格蘭特落跑莉特維亞即用右手「咚!」的打在格蘭特肩上位置的牆面上,作風強硬的阻斷退路。

「要是我是年輕女性的話說不定會被這樣蠻橫的行為嚇的小鹿亂撞吧?」──格蘭特心中閃過這樣無意義的猜想,蹙眉看著不知道要做啥表情仍相當不滿的莉特維亞。

「你是什麼意思……?」

「就說了這是我要問的問題──算了這樣計較下去沒意義,敢問妳是指什麼?」

「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可疑嗎?」

「可疑?妳指什麼?」

「除了那個孩子還有其他可能性嗎?」

「噓……這裡只是走廊外面很容易被當事人聽見,就算是我也不會刻意做這麼不識趣的行為喔?」

「我不在乎而且這不是重點,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她有哪裡可疑的?」

「渾身上下都很可疑吧!?她講的話裡有著明顯的矛盾,而深究追問的時候她又擺出一副因為恐懼不願回想的模樣來敷衍過去……這明顯有問題。」

格蘭特用相當哀傷的眼神凝望著眼前激動的莉特維亞。

這使莉特維亞備感屈辱。

「嗚……」

微弱的啜泣聲從牆的背面傳出,驚覺的格蘭特與莉特維亞重新踏入店面便發現諾兒朵正雙手緊握著掃帚微微發抖、晶瑩的淚出充斥在眼眶眼看就要因此落淚。

格蘭特這次改用不同的眼神像有些錯愕的莉特維亞。

「看吧,都是妳害的人家覺得妳在排擠她所以哭了。」

「我、我才沒有排擠她!」

「真是失職的前輩呢……」

「少囉嗦!就說了我沒有排擠後輩!我在騎士團的時候也不會做這種事!」

「那妳為什麼一直找人家麻煩?」

「我也沒有找她麻煩!只、只是在騎士團養成的習慣,只要發覺疑似不對勁的地方就會追根究柢……」

「可是這裡又不是騎士團?」

「我、我知道啦!」

「把前一個職場的脾氣帶來新的職場可不太好吶……」

「喂,你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吧?」

「我怎麼可能會故意找妳的碴呢?才不是因為妳對身為雇主兼債主的我越來越不懂得尊重才必須給妳一點來自上司的顏色瞧瞧噗呃!?」

莉特維亞終究忍不住動手了。

「妳想謀害雇主嗎?這可是明顯違反契約內容喔?」

「啊,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請您原諒我(聲音死板)。」

「最好可以不小心揮出那麼漂亮的下腹直拳!」

「沒讓你昏倒是我的失誤。」

「妳這……夠了,反正現在我有比妳這個笨手笨腳的騎士團長還要能幹和可愛的新員工替我工作,我決定要炒你魷魚噗咳!」

「啊,嗯。」

「嗯個頭!妳連道歉都不打算道歉了嗎!?」

吐槽進行到一半,諾兒朵突然用細微而清晰的聲音開口說出相當驚悚的言論:

「之前一起洗澡的時候米茲琪姐姐跟我說,如果我在這裡工作的話會讓莉特維亞姐姐很不安……因為格蘭特哥哥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然後冷、冷落莉特維亞姐姐……」

此話一出,莉特維亞驚愕的發不出聲音。

再加上聽見這番言論的格蘭特轉過身後居然用相當諷刺的笑容對己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堂堂的帝國騎士團長也會因為吃後輩的醋就排擠人家──等一下,對不起我得意忘形了,拜託不要打臉嘎!?」

玩笑開過頭的格蘭特就這麼被理智斷線的莉特維亞狂毆,而毆打進行到一半突然有客人進到店裡。

「啊,阿蘭你又被小莉亞揍囉?感情還真好耶~」

「阿、阿蘭你還好嗎?你們又吵架了嗎?」

「獸耳女僕登場啦啊啊啊啊啊!」

三人小組連忙上前關心順便看好戲,但過沒多久又有人走入店內。

「哈囉哈囉~天才鍊金術師昆汀駕到!大家最近過的怎麼樣啊~?」

「小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囉三人組!啊──這莫非又是全新的店員嗎?真不愧是小蘭,一下子是女騎士一下子是獸耳娘,真是有眼光耶!快來給姐姐用力的磨蹭一下那對發育過剩的胸部吧?」

「你們就沒人想過先救我脫離現狀嗎!?」持續被踩在地上的格蘭特忍不住吶喊。

「噗──」

來自新成員的輕柔笑聲成頓時為了眾人的焦點,雖然諾兒朵立刻就摀住了漏出笑聲的嘴但所有人暫時交換了視線也紛紛笑了,溫暖的氛圍是諾兒朵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所以此刻才會顯得彌足珍貴。

唯獨持續被莉特維亞攻擊的格蘭特不覺得這有哪裡好笑,只覺得這個世界非常冷漠。

到了晚上,準備回到自己房間休息的莉特維亞意外發現了諾兒朵並沒有前往自己的房間進行休息,而是轉而往樓頂方向行走。

基於各種原因,表情嚴肅的莉特維亞決定跟上一探究竟。

來到收購屋的頂層,也就是沒有任何房間,唯獨只有通往小型陽台的道路,諾兒朵坐在陽台的邊緣舉首望著月亮,宛如脫離群體的孤狼般的身影顯得寂寥。

幾經思量,莉特維亞前往了獨自一人的諾兒朵的身邊。

察覺的諾兒朵有些恐慌,但就在莉特維亞坐下長達數分鐘仍沒對自己展現任何敵意後她才逐漸放下心來繼續仰望著皎潔的明月。

「……對不起。」

「咦!?」

莉特維亞突如其來的致歉另諾兒朵不知所措。

莉特維亞並沒打算敷衍過去,於是再次說了一聲:「我對我這幾天的態度和言論表達歉意,希望妳能原諒我,我並不是故意針對妳而是身為騎士的習慣使然……」

語畢,諾兒朵緊張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夜晚的寂靜流淌過兩人之間,莉特維亞不太習慣這樣的氛圍於是開口問道其中一個自己想要知道且應該不算越界的問題:

「妳的父母……很疼愛妳嗎?」

「……嗯。」

莉特維亞沒有繼續問。

但這次卻輪到諾兒朵主動開口:「爸爸跟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常常告訴我,當我寂寞的時候就看著月亮……因為月亮只有一個,只要知道我和他們都在看著同一個月亮的話就不會太寂寞。」

「……是這樣嗎。」

「可是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也一樣和我看著同一個月亮……」

「一定是吧。」

莉特維亞毫無根據的回答讓諾兒朵有些詫異。

但看向莉特維亞的表情又完全不向是開玩笑也非搪塞,而是真的這麼認為。

諾兒朵首次對這樣的莉特維亞露出感謝的笑靨,「謝謝妳,莉特維亞姐姐。」

「不會。」莉特維亞也同樣注視著諾兒朵曲線漂亮的側臉,還有在她纖細的頸部上那反射著月光的晶石項圈。

晚風吹拂過頂樓的陽台使穿著睡衣的莉特維亞感到有些寒冷,於是她毅然起身,「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準時起床工作否則會被那個生意人碎碎念個沒完……我先去休息了。」

「嗯……」

於是莉特維亞離開了陽台。

下樓之前,莉特維亞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諾兒朵的身影,心裡的某種想法至今未曾淡去,但卻在此時顯的特別無情──這是莉特維亞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但是,這沒辦法。

「咈咈咈……很好,非常好,就是這個樣子。只要計劃進行的順利的話,我們很快就可以──讓可惡的人類知道我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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