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了追逐“物语”的存在……小说,漫画,动画,电影……看了数不清的故事从开端到结尾,却始终得不到满足,渐渐的甚至遗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如此渴望物语本身。
啊啊,这些根本不够啊……无论通过何种方式看了什么,都只是在舔舐“物语”的皮肉而已,这样,根本,不够……
于是,我开始自己创造故事。
一篇,两篇,三篇……成为写手,成为作家,成为“物语”的缔造者……然而即便如此,内心某处的空虚却总是无法被填补。
那个场景再次浮现于脑内。
“哥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偷窥梦境的那一刻,总会有一个不知名的少女,自称是我的妹妹,在远方看着我。
“为什么,要与我保持距离?”
我看不清她的长相,看不清她的身高,甚至听不清她的声音。
不,或者说,我只是“记不住”而已。
“我一直,想见到你。”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对面,声音如同传声筒套在耳边,悉悉索索地钻入耳中。
我无法控制梦境里的自己,当然也无法对她做出回应。
……也许我本身就不愿意做出回应。
在她的身后,是以脚后跟为起点扩散出去的巨大的影子,映照出的却并非她的身体。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张牙舞爪的怪物。
而每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双脚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少女走去,意识逐渐深陷于少女轻柔的声音里,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终,我站在了少女的面前。
弯曲盘旋的影子转瞬间从少女的身后,转到了我的脚下。
泥沼般的黑暗拖着我的双脚沉向深渊,我对此没有丝毫惊慌,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我的“妹妹”。
然后,就在黑暗的影子爬离地面形成实体,一张黑暗无光的巨口即将把我吞噬进去的时候,我也在最后的那一刻,与面前的“妹妹”同时张开口,同时说出了那句在梦境中唯一能说出口的、也是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
“叛徒。”
我的声音与少女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攥在我手中的刀笔直地刺向了少女,然而在刀尖就要刺穿少女胸口的那一刻,黑暗也将我彻底吞没——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家具太少而显得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少年的一声惨叫。
刚从噩梦中苏醒的他,目光呆滞地仰躺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那个梦,这都已经是第四百七十二次了……真是没完没了啊。」
“哈……”
不过真正让少年发出吼声的并非刚刚所做的噩梦,而是他面前屏幕仍在黑暗中发着微光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打开了word,但里面的内容却是十分简短的几个断句,完全无法成型。
“写~不~出——来——!”
少年痛苦地抱着脑袋,仰天咆哮。
“明天就是截稿日了啊!为什么之前的那些就不行啊!”
并非没有时间,只是写出来的废稿一个接一个,这次的新书企划已经被编辑退回了至少五次。
“虽说我当然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灵感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好看……”
他叹了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干脆女装发在微博上增加点击率!……那样的话就算有成绩不也和我的书毫无关系了吗!我的灵魂还不能这么简单就倒下……”
「可是……真的写不出来啊……」
“就不能变成美少女之类的安慰我一下吗?我亲爱的电脑小姐姐。”
少年的目光再次转向眼前的屏幕,然而电脑终究只是机械,并不会回应无端的期待。
“仔细一想我的人生根本就是无趣到压根没什么可写的嘛……”
啪嗒啪嗒地,少年打开了某个人的聊天窗口,留言了一句“抱歉,这次恐怕不能合作了”。那是曾经和他一起出过书、关系还算不错的插画师。
犹豫片刻后,少年还是敲下了回车。他歪了歪嘴,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出去散散心。”
————————————
现在是深夜。
街道上偶尔会有车辆经过,但视野里大部分时候都被熄了灯的楼房和橘黄色的灯光所覆盖,千篇一律。
少年的名字是白凪,是个经常被戏称成“白痴”的名字。
母亲于一年前去世后,白凪辍学,断绝了与他人的关系,并开始了自己独自一人的独居生活。而他的收入来源除了母亲留下的遗产以外,就只有小说了。
对白凪而言,写小说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选择。
就像那个如影随形地缠着他的噩梦一样,白凪从很久以前开始,内心深处就对“物语”产生了无法控制的欲望。正如他在梦中的自述那样,这种欲望与其说是喜好,不如说是病态更为贴切。
第一本书正式出版后,白凪便正式开始了兼职写作,母亲去世后,转为全职。
然而,他却始终不曾从中得到满足。以至于现在,焦躁和欲望化作饿鬼,彻底吞噬了他的灵感来源。
“……嗯?”
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灯光闪闪烁烁,仿佛随时都会化成一滩破碎的玻璃。
“……”
白凪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原本还偶有车辆经过的马路上此刻已经空无一物。
除了路灯所发出的电流声,整个街道一片死寂。
“发生什么了吗……”
滋滋。
滋滋。
滋滋。
白凪踩踏着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电流声的节奏里谨慎地向前迈步。
一盏灯熄灭了。
两盏灯熄灭了。
三盏灯熄灭了。
整个街道的光,都熄灭了。
只剩下那忽明忽暗的路灯,仍在闪烁着诡异的灯光。
当白凪跨过被光暗所划出的边界时,视野内所有的景物,所有的光与影,连同天空、大地一起化作被风吹散的粉末,剥去虚伪皮囊的表层徒留虚无的黑暗,沙沙沙沙地席卷了白凪眼中的整个世界。
直到铺天盖地的黑暗将他彻底吞没,就像梦中那样——
只是这次,白凪并未醒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位漂浮在半空中的、素未蒙面的少女成了白凪所能看见的“唯一的光”。
那是一位娇小的少女,身着一身装饰精致的哥特式晚礼服,戴着一顶硕大且挂有一朵鲜红花饰的礼帽,一袭银白的飘逸长发悄然落下,静静地贴在后脊上。
“你是……谁?”白凪迟疑了一会,向对面抛出了疑问,“这里是哪……?”
“我来迎接你了,‘哥哥’。”
少女并未回答他的任何问题,银铃般的笑声在深渊般的空间里回荡,在白凪的脑海中久久徘徊不散。
随着她的脚尖与地面相触,少女落在不可视的地面上,同时,光以少女为原点,向她的两边、向她的身后扩散开来,最终形成了一条径直向前的石板路,落入一片迷雾之中。
“白凪先生,吾名为‘雾火’,特意前来邀请你赴宴。”
少女微提裙角,俯身向白凪行了一礼。
“赴宴?”
“虽然是母亲的请求,但毕竟是吸血鬼家族的大宴,即便是分家也有参加的必要。”
“等、等下,吸血鬼……?你在说什么……”
“啊啦,看来是相当偏僻的野分家呢,与人类长时间生活在一起遗忘了自己的家世吗?原来如此,确实有让我亲自来邀请的必要。”
“你说吸血鬼……是真的吗……”
“你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见到我,不就是最佳的证明吗?”自称名为雾火的白发少女向白凪伸出手,微微一笑,“来吧。”
“……嗯。”
「如果这是梦的话,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吧。」
于是,白凪也向对方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时候,白凪却突然在雾火的身后看见了一轮微红的、刻有一张小丑般笑容的圆月。
它在嘲笑他。
“哥哥?”
又是这个声音。
恍惚之间,当视野的一角将雾火的身影重新映入眼帘,他忽然觉得,一切似乎与那个伴随了他很久很久的梦境连携在了一起。
白凪几乎已经无法分清这声呼唤究竟来自于雾火还是那个梦境里的女孩……梦中女孩模糊的身影被雾火所代替,她缓缓回过头来,歪斜着脑袋,亮红的双瞳如同黑屋中的耀眼宝石一般,带着一抹朦胧的气息。
莫名的熟识感让白凪有些烦躁,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向雾火靠近着,想要抓住这个似真似幻的实物——这次,他终于能够“扮演梦境中的自己”了。
只是,无论他如何前行,无论迈出了多少步,却始终无法缩进一丝一毫的距离。
雾火神态迷离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但白凪仍在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而就在他终于突破了不可视的枷锁,拉近了些许与雾火之间的距离时,黑影,降临了。
那个梦境中怪物一般的黑色巨影,再度将白凪吞噬其中。
这一次,梦境依然不曾结束。
当黑色的怪物张开口,尖锐的利齿刺进白凪的肩膀时,白凪感受到了极为真实的“痛感”。
就像梦中痛觉能够带来清醒,这突然而至的锐利痛楚也将白凪拉回了“现实”。
“咕……啊啊啊!”
然而回到现实并不能驱散白凪的痛苦,当视野重新恢复正常,右肩的剧烈疼痛却愈渐加深,像是有一股凶恶的力量要将它扯出白凪的身体。
白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倒在地的,眼角的余光中,黑色的怪物仿佛就在白凪的身前,正奋力撕咬着他的肉体。
「不对……这不是什么怪物……」
被痛觉冲散的思维逐渐回到了正轨,白凪终于意识到,这个扑倒自己并肆意啃咬的“怪物”,实际上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狼。
“唔咕?!”
白凪用尚可活动的左手拼命阻止着恶狼的袭击,但右肩上的痛感却越来越频繁,体力在与恶狼的争斗中急速消耗着,情形却丝毫不见好转。
“救……命……”
哧。
白凪连发生了什么都没能看清,眼前闪过一道红光,他感到自己的肉体突然间得到了解放。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白凪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当他回过神来,眼中所见的,已经只剩下划过半空的壮观血泉,恶狼的身体向一旁缓缓倒下,头部坠落在地,一道血迹唰地洒在了白凪的脸上。
“……”
白凪此时想的,不是自己得救了这件事。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拯救了自己的少女所夺去。
“你……”
讶异剥夺了白凪些许的痛感,而雾火的模样,更是让他一时语塞。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鲜红的眼眸,沾上大量血迹的雪白长发,雾火口中的一对尖锐獠牙,以及,她背后的、暗黑色翅翼。
那显然,不是人类会有的特征。
这是,真正的吸血鬼。
“为什么……”然而先发出疑问的,反而是满脸诧异的雾火,“为什么你会是人类……”
“我就是……人类啊……”
“人类不应该被邀请才对……你到底……”
“我……怎么知道——啊啊啊啊!!”
鲁莽的动作再次激活了伤口,白凪无法忍受突然而至的剧痛,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喊声。
“所以……为什么……会……有狼……咳咳!”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咳嗽带出了相当多的鲜血,在胸前积累了一滩骇人的血迹。
“传送魔法会拒绝人类,你被施下了诅咒。我救不了你,放弃吧。”
“咕……”
「这算……什么烂尾啊……」
白凪已经无力再去反驳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体能正在流血中迅速流失。
雾火那完全不负责任的话语冷漠得令人绝望,甚至有一瞬间,白凪觉得她就是专门来杀了他的。
「但是……这是货真价实的……我好不容易……抓住了“物语”的开头……」
连意识也逐渐变得断断续续,白凪心里很清楚——自己也许真的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
“……嗯?”
这时雾火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嗅了嗅鼻子,在白凪的身边蹲下了身。
“不对……不可能的……”
她喃喃自语着,向白凪的伤口处伸出了手。
一边无视着白凪痛苦的呻吟声,雾火一边将沾上白凪血液的手指放入了口中。
然后。
她的眼瞳,亮起了血红色的微光。
雾火的神态,也在转瞬之间彻底抹去了先前的色彩。
从她那精致的脸庞上,白凪看到了与现状完全不符的神色。
“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表情逐渐崩塌,一点一点地,被兴奋到了极点的、病态的笑意所侵蚀。掺杂着无限愉悦的狂笑浮动于半空,填充了整个黑暗的空间。
俨然换了个人。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真是太棒了……这就是命运啊!”
偏偏就在这时,白凪的意识已经坚持到了极限,逐步沉入了深渊。
在他陷入或许永远不会醒来的沉睡之前,雾火终于停止了发笑,最后一句话灌入了白凪的脑海。
“啊啊啊,这一刻我等了太久太久了,你果然还是回来了呢,亲爱的……”
那是,来自吸血鬼少女的充满爱意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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