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Master。”
看见桐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纯微微鞠了一躬，算是问过了好。
“嗯，早上好。”
桐走下楼梯的样子有点晕晕乎乎的，很是让人担心是不是出了毛病。实际上确实是有毛病，他起床时经常会犯低血压，虽说是轻微的，但也足够难受了。
“今天早上吃什么？”
“是传统的和式早餐。”
“嗯，谢谢。”
在座位上坐定的桐先端起了碗喝了一口汤，这是也算是他的习惯了。
看着坐在对面也正在吃早餐的纯，桐很喜欢这样的早餐时光。
不禁饱嘴福，还饱了眼福。虽然这么说有点大叔气，但确实是这样的。
白姬家的女孩子们曾经都很漂亮，这一点从纯的身上就能看出来。
“Master，您怎么了？”
看着自家的主顾在吃饭时不看着餐食而是看着自己，纯也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啊，没什么。讲起来，艾莉森呢？”
“今天是周五，艾莉有早课，她很早就出去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桐记得艾莉周五早上是有一节物理的早课，七点半就要开始。
“这么说来，她昨晚又住这儿了？”
“嗯，昨晚睡在客房了。”
纯点点头，流露出一丝笑容。想来，艾莉也是除了桐以外，和纯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艾莉从上个学期开始就时不时会来西风馆住上一阵子，她说是因为自己家离她就读的基蜡拉高中太远，所以就来更近的西风馆住了。
“那哪里还是客房，房间里全是她的东西，早都是她的房间了吧？”
桐看着纯没什么心事的样子，自己心里也觉得舒服了不少。
“早晚要叫那小妖精把房租给我付了。”
听到桐那模仿包租公一样的夸张的话语，纯开心的笑了，最近很少看见自家主顾开玩笑的样子呢。
忽地，就在纯笑的时候，一团影子跳上了桌子，是芭丝特。
眼睛正盯着纯那边的煎三文鱼的芭丝特，很明显是嘴巴馋了。
“芭丝特，早上吃过饭了哦，嘴馋可是会变胖的。”
纯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将芭丝特抱进了怀里。
这家伙，待遇可是全家最好的，每天可谓是山珍海味，有时候连桐都会觉得羡慕。
“早上吃的什么？”
桐问的肯定不是纯早上吃的什么，而是问纯猫早上吃了什么。
“上周日在渔市买的冰鲜鳕鱼。”
“最近要让她节制一点，感觉重了不少。”
虽然纯没有注意到，但桐的话确实让芭丝特惊得一抖。
看着芭丝特跳下了膝盖，纯又重新拾起了筷子。
“等会我要出去。”
桐忽然说道。
虽然说得有点突然，不过也算是不出纯的意料了，毕竟一清早桐就穿着要出去的衣服呢。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接了委托，就会整天往外跑，甚至连夜里都不回家。
“嗯。”
纯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感觉纯最近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桐思衬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近辛苦你了，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
桐就是这样，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最笨，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
如果艾莉这时在一边的话，一定又要急的跳脚了。
“嗯，谢谢Master的关心，我没什么事的。”
怎么回事，总感觉气氛冷冰冰的。
算了，相信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纯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吧？
“芭丝特。”
桐放下筷子，对着趴在脚边猫垫上的猫说道。
“我一会要出去了，看家就拜托你了。”
芭丝特点点头，那绝不是普通的猫能做得到的细致动作。
只是芭丝特的眼神似乎对桐很不满，有点生气的样子，似乎是因为刚刚桐说她胖了。
从这个角度纯并看不见芭丝特的举动，若是看得见的话，想必也会惊讶吧？
“生什么气，我说你胖了你就是胖了，不信你自己去称称重看？”
“Master，总是跟女孩子提体重的事情很失礼哦，芭丝特也会生气的。”
“抱歉。”
纯看着这样的桐轻声地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桐和猫较劲的关系吧？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也好好休息两天吧。”
随手把擦完嘴的餐巾纸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的桐，往玄关处走去。
“我先走了。”
随意套上一双鞋子，斜跨上这两天一直放在身边的黑色单肩包，桐确实是准备出门了。
“注意安全，Master。”
“嗯，我晚饭尽量回来吃。”
“嗯！”
纯听到这句话后，态度似乎也没有刚刚那般的‘冷漠’了。
昨晚因为下午吃过了东西便没有吃纯做的晚餐而是早早地就睡了，纯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虽说晚上睡不着看老板给的资料时实在忍不住还是吃了些宵夜，那也算是吃过了纯做的餐点吧？
站在火车上的桐这么胡思乱般地想着。
也许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纯确实是容易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生桐的气。
比如说‘因为在外面吃过了，所以就不吃了’，这在桐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纯就是会因此而生气。
“不过昨天真不是故意的啊……”
桐靠在列车的墙壁上，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最近一阵桐一直保持着回家吃晚饭的习惯，不过昨天确实是饿了才去老板的汉堡店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周五的早上九点，北岸线的火车上全是赶往市中心上班的各类上班族，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大学生。
桐从前去新南威尔士大学上课的时候，每周五都要挤这一班的火车去实验室。
每次都要摇摇晃晃地站半小时，然后再换一次巴士才能到实验室，确实挺累的。
也挺怀念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桐很清楚手头的这起杀人案的急切程度，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虽然这个‘连环杀人案’看起来都和‘魔女’有关，但很难保证男性被害人和魔女有关……
因为没有确切证据表明男性被害人就是‘嫖客’。
也就是说，两位男性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被杀死的。
说的严重些，下一个被害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列车上的某位男性，即使可能他根本就是无辜的。
总之，时间不等人，必须在作案者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将他找出来。
这一次并不是去实验室，而是去‘圣彼得朱利安教堂’。没错，桐准备今日就从神父先生的嘴里弄出些有用的情报来。
所幸这教堂离西风馆并不是很远，只要四站路便能到。
“阿尔塔蒙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注意站台间隙。”
桐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了火车，一出车门便能看见一座不矮的十字架，想必那就是目的地的那座教堂了。
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九点半了。
桐记得，一般来说，早间的弥撒都是七点到九点。
也就是说神父先生应该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吧？
站在门口的桐能看见涂着棕黑色油漆的木质巨门和更上面一层、镶嵌着彩绘玻璃的窗户，上面拼出了‘圣彼得朱利安教堂’的字样。
“这位先生，站在教堂的正门前，实在感叹上面吗？”
正当桐有些发呆的时候，一位穿着白袍的老者出现在了教堂前的庭院内。
“不，并没有那种事，您就是这座教堂的神父先生吗？”
“没错，我就是。”
老者点点头，看起来十分精神，平静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让人得以亲近的感觉——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样的感觉。
不过桐可不是来这里找爷爷的。
“您好，我是前来调查的雇员。”
说着，桐就亮出了印刻着RNGA的那块卡牌，告知神父先生自己的身份。
“啊，‘民间顾问’吗？”
老神父点点头，转身领着桐往偏室那边走——那边应该是老者的办公室一般的地方吧。
“请到寒舍一叙吧。”
等到了地方，桐才发现他原来的想法，虽然不能说是错，但也确实不能说是正确。
这间不超过五六平方米的小小偏室不仅仅是办公室，还充当着老者的卧室。
放上一张单人床再加上一张不大的书桌后，这房间便少了近一半的空间。
更不用说再加上那两个塞满了书的书柜，这小小的偏室实在是拥挤。
“不介意的话，就请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吧。”
老者脱下只有在弥撒时才穿的白袍，收拾进了小小的衣橱里。
他将房间里唯一的座椅留给了桐，而自己坐在了床上。
“抱歉，顾问先生，实在是简陋了。”
“不，倒不如说，神父先生能坚持这般的清修生活让我十分敬佩。”
桐这倒不是在说什么客套话，他见过太多嘴上说着神的旨意而却在背地里做尽恶事的神棍，像是这位老先生的却是少见。
老者摆摆手，然后又示意桐快些进入主题。
“不敢当，不知顾问先生今日来所谓何事？”
“啊，其实……”
桐只是被老板告知这里可能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该怎么从老神父嘴里拿到想要的情报。
“老先生，我今天来本就只是想与您聊聊……”
又觉得不太合适的桐，又在这句话后面加上了半句。
“住所的事情。”
“这故事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啊，你真的要听吗？”
老神父只是楞了一下，也没去指出桐这句话的不合理之处，而是问桐。
“如果老先生愿意的话。”
希望能从这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吧。
“这‘圣彼得朱利安教堂’在十五年前，是一座有着孤儿院的教堂。这旁边的小学原本也是教堂的所有物。”
真如老先生所说，这故事并不短。
圣彼得朱利安教堂，原本叫圣彼得朱利安修道院，始建于1918年，是为了纪念当时一位被奉为圣人的纽澳军团士兵。
教堂的本体不大，但是拥有的土地却是不少。当时的阿尔塔蒙并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所以土地也是非常的便宜。
于是前代好心的神父便在一旁建了一所孤儿院，从上个世纪来也有几百个孩子是从这里走进社会的了，甚至从那个愚昧的时代里保护了不少原住民血统的孩子。
“你肯定会想问我，那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老神父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桐能看得出接下来老神父要说的事情对他的重要性有多大。
换句话说，也就是老神父为什么会蜗居在这五六平方米的小房间内的原因。
甚至有可能从这当中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些全都败在了我的手里啊……”
桐听着，并没有说话打断，而是让老者继续说了下去。
“这一段该怎么说起呢……”
老者思索了一下。
“就从我自己说起吧……算起来也是正正好好20年前，我从上一代的神父那里接手了这个教堂，那时还叫修道院呢。”
可后来，因为教堂建筑年事已高，需要大规模翻修才能达到当时的消防要求，老先生便只好卖掉了一部分的土地，勉强能够支持工程的进行。
可没想到的是，当时的帮神父操作这交易的人竟骗了神父，卖掉的地产不是一部分，而是将孤儿院连着一起卖掉了。
“当时真的是非常艰苦，几十个孩子住在还在装修的教堂的几个偏室里，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主动联系领养人，甚至联系了国外的好心人来领养……”
确实能想象出那般场景，确实十分艰苦。
“为什么会连着孤儿院一起卖掉了？”
“所以说都要怪我啊……”
神父摇了摇头，又是叹了一声气。
“那人本是我的高中同学，与我关系十分的好，所以我便将事宜全部交由他处理了，却没想到，他私自修改了与买方的协议。”
“所以，他才是最大受益者？”
“没错，他的事不提也罢。”
老先生似乎非常不愿意谈起那个人的事情，而是继续讲起了关于这座教堂的历史。
自教堂翻修完成以后，在老神父的坚持下，孤儿院的执照算是没有被新州政府吊销。依旧还有几个孩子留在了教堂里过着生活，虽然条件还是有些艰苦但也算是快乐的。
“其中一个孩子叫莱纳斯，他的本姓应该叫做瑞弗，莱纳斯·瑞弗。”
“等一下，你说什么？”
桐突然出声打断了老神父的讲话，他看过史蒂夫·泰勒一家的档案简历，史蒂夫的妻子玛格丽特·泰勒的本姓就是‘瑞弗’。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那孩子叫莱纳斯·瑞弗，顾问先生。”
老神父又重复了一边，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亚裔年轻人一脸惊奇的样子。
“先生，可以继续下去了吗？”
“抱歉，请您继续。”
“这个孩子在15年前离家出走后就杳无音讯，因此法院判定我们教堂没有办孤儿院的资格，彻底吊销了我们的执照……”
“为了这场官司，我甚至将自己的房产也变卖了，虽然只是一间小得可怜的公寓吧……”
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位神父确实让桐觉得十分的值得敬佩。
“先代神父的脸面和产业全让我败完了……”
老神父叹了口气，桐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不知先生有没有上诉过那位朋友？”
“自然是上诉过，那又有什么用？法官先生说了，那卖地的合同书上有我亲笔的签字，那就是代表我同意了那合同，道理自然在那人身上。”
老者的声音听着越发让人觉得沧桑。
“就这么判了他赢啊……”
“敢问……那法官叫什么名字？”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老神父似乎不想让桐知道关于这其中的种种事情，桐也只好作罢。
“抱歉，老先生，能给我说说那个叫莱纳斯的男孩子的故事吗？”
老神父想了想，便又与桐说起了莱纳斯的事情。
“当时是早晨六时半的时候，那时我还是见习神父，跟在上一代的乔纳森神父的左右。”
“弥撒是早晨七点开始，而我则要代替当时就已经年老的乔纳森神父做一些准备工作，一出正门便听到婴儿的哭声，那便是莱纳斯了。”
“那是多少年前？”
“如果莱纳斯今年还活着的话，应该是27岁了吧？”
桐不免一惊，这恰好和一个年份据非常相近，一个老板给的资料上重复出现过多次的年份。
“谢谢老先生，今日叨扰了。”
桐站起身，向老神父微微鞠了一躬，径直就离开了。
“雷蒙，你现在在忙什么？”
一出教堂的门，桐就立刻给雷蒙打了电话。
“我在和夏洛特吃饭……”
雷蒙那边似乎还有小提琴的声音，应该是个不错的高档餐厅吧？
“现在才几点，就吃午餐了？”
“不是午餐啦，是早午餐，早午餐！”
早午餐吗？什么时候也带纯去试试？
“话归正题，你那边套到话了吗？”
桐总感觉雷蒙和自己的角色颠倒了，难道不是雷蒙更应该在外面奔波吗？
“也不能说是套吧……那家伙很直白的就跟我说了，是当今新州大法官的独子。”
“行踪不明？”
“是的，从一周前家人开始认为他‘失踪’，也就是我们发现第一起案子的两天之后。”
“真是巧合。哦，对了，我这边有个问题，你帮我查查和‘圣彼得朱利安教堂’有关的银行账户这15年来的记录，越详细越好。”
虽然这是很无理的要求，15年来的银行账户记录，天文数字一般的量。
“查这个做什么？哦，我先挂了，会帮你查的。”
雷蒙答应后便急急忙忙地把电话挂了，大概是夏洛特大小姐又给他看脸色了吧？
那家伙有听清楚自己要查什么吗？
桐现在准备回去了，反正现在雷蒙也是会被夏洛特缠着一天难以工作，不如把回家修整一下——桐准备要把自己的思路好好理一理。
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然不远。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去一趟车士活，给纯买些东西回去。
要不，难得周五这么闲，让纯也出来吃一顿‘早午餐’？
算了，她肯定又会嫌弃外面饭店的东西不健康吧？
那就早些买好东西回家吧。
说实话，桐还挺期待今天中午回去吃什么的……
“我回来了。”
“Master，欢迎回来。”
一回家，便能看见纯站在玄关附近的地方，似乎是在打扫什么的样子。
“嗯，这是带给你的。”
桐把身上穿着的兜帽衫脱下来交给了纯，然后把刚刚放在了一边的纸袋子也交到了纯手里。
“这是给你的，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如果艾莉在一边的话，一定又要吐槽了，‘真是哪里来的老夫老妻啊’。
“真是，哪里来的老夫老妻啊？”
很不幸，艾莉似乎就在一边。
“谢谢，Master。我，我先去准备午饭了……”
说着，纯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了，甚至连桐刚刚脱下的兜帽衫都忘了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桐把挂在后腰位置的手枪连着快拔枪套一起拆了下来，退出弹匣，检查膛内余弹和保险后，放进了玄关鞋柜旁的一个小保险柜里。
“最近一直带着枪，硌得腰疼。啊……真是不想动……”
脱了鞋子后，桐三步并两步地往沙发那走去，恨不得立马躺进去。
“师父要是不那么怠惰的话，凭着那张脸，一定有很多小迷妹吧？”
不幸再一次发生，这时的艾莉正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至于为什么，因为她在玩‘Horizontal Zero Dawn’，最近很火的一款电动游戏。
“我不记得我家有买过PS4啊。”
桐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这小妖精，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是不是该跟纯说一下，不要那么宠着她？
“哇……又死了……”
艾莉摘下耳机，一脸单纯的样子显得特别的无辜。
“师父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算了，算了。”
桐往小沙发里一坐，一脸疲惫的样子。
自己的这个师父能力确实很强，可每次一回到家就什么事也不会做了。
艾莉觉得她的纯姐姐还是太宠着自己的师父了，简直就是一个废人养成机啊。
“我说，你要不干脆把你要的东西全搬来得了，一件一件地搬你不嫌麻烦？”
“哦，师父是说这个PS4啊，这是我今天刚买回来的。”
艾莉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从桐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胸口露出的白色，他赶紧移开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过这丫头还挺清纯？不，桐你在想什么呢！
“这两个手柄和耳机都是送的哦。”
“你今天不是去学校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去买游戏机？”
桐平复了一下语气，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今天就两节课啦，一节早课和第一节课，上完就回来了。”
艾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也是，她是天才啊，就算不去上课，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吧？
“那这玩意呢？为什么要放我这里？”
“这个是网购过来的啦，师父闲下来也可以玩哦，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艾莉说着又把耳机戴上了，看来是准备继续玩下去的样子。
桐不再说什么，摇了摇头，站起身便往二楼的书房去了。
打开书房的门就是熟悉的景色，深棕色系的木质家具和暗色系的窗帘造就了一种有些过于宁静的气氛。
艾莉总说这房间的气氛太过阴沉，甚至纯也有些这么觉得，她每次进来都会把窗帘大开。
但是桐真的很喜欢这个风格的设计，昏暗的环境里开上一盏明亮的灯，这种环境太适合看书或者办公了。
房间里离书架最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那并不是用电来发热的假货，而是货真价实的小火炉，是要用碳或者干柴来烤的。
冬日或是雨季的时候，将火炉打开，确实是别有一番情趣。
为了安全，纯还特意请人在壁炉的周围做了护栏。但桐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他觉得自己的安全自己肯定能管好，不过在纯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妥协了。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虽说是桐在名义上是纯的‘主人’，可很多时候，桐却觉得自己的地位更加低一等。
坐进了放在壁炉对面的小沙发里，拿起来昨天放在一边的资料。
“就等雷蒙那边的资料了。”
没错，如果雷蒙那边的资料能够支持起那个推论的话……
‘叮’的一声将桐的目光牵引到了电脑的屏幕上，原本黑着的屏幕亮起了右上角，那是一个白色信封的图标，应该是电子邮件。
桐走到电脑桌前输入了密码，可系统并没有直接解锁，显示屏上方的一个信号灯亮了几下，才开始加载桌面。
“麻烦。”
刚刚信号灯的闪动其实是这台主机进行了面部扫描去解锁系统，这东西并不是桐需要才装的，而是艾莉给他搞的。
听艾莉说，当时搞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拆了两台iPX才搞到想要的红外线点阵摄像机，重新设计系统兼容和硬件的再兼容也挺麻烦的。
桐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么高端的东西，反正这电脑里也没什么需要隐藏的。
再说，又有谁能跑到这西风馆的当中来解锁自己的电脑？
“这个东西还是关掉好了。”
捣鼓了一会，终于算是把面部识别给关了。不过这电脑的系统跟市面上使用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与其说是‘似乎有点’，不如说是完全不一样。
说来可能很少有人能相信，这个系统框架是艾莉在14岁时独立完成的，不同于微软或是苹果亦或是任何一个公司出售的系统的个人开发系统。
没有搞错什么，从十二岁到十四岁，从最初到最末全部都是由艾莉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仅仅花了两年时间完成的超级系统——W.A.2000。
W.A.其实是Wide Affirmative 的缩写，读起来其实就是‘广域2000’系统。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桐也不清楚。
但是这个系统的强大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可怕，艾莉为这套系统专门开发了针对黑客攻击的主动防御系统，甚至还加装了希莫科技开发的高性能人工智能。
艾莉是天才，桐很清楚这一点。
她不该踏足所谓‘魔术师’这边的领域，桐更清楚这一点……
“这还简陋？那我原来用的电脑是什么？”
桐指着刚刚装好的机器，对艾莉的话不敢苟同。
“那根本不是‘电脑’，只是上一代的旧式计算机罢了。”
艾莉挺起没什么料的小胸膛，看起来超级自豪的样子。
“我这个才是真正的电子大脑！”
“电子大脑吗……你刚刚不是说这只是简陋版吗？”
“那是当然，打个比方，这个大概就是狗狗的大脑吧？”
艾莉的一只手指抵在下嘴唇上，这么说道。
“那你说的真正的‘人脑’是什么样子？”
“师父知道爷爷的公司的总部大楼吧？”
“知道。”
“有那么大哦，能支持整个社区的个人计算哦！很厉害吧？超级厉害吧？”
艾莉一脸‘单纯’的样子，平静地说出了能吓到任何一个人的事实，一副‘师父你快夸夸我’的样子让桐哭笑不得。
“是啊，真是超级厉害。”
凡人和天才的区别，就是那么大。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桐依旧是不由得感叹了一次。点开电子邮箱的收件箱，新来的三份文件并不是都是雷蒙发来的，有两封邮件是夏洛特的名字。
“为什么夏洛特会发邮件过来？”
桐还是先打开了雷蒙发来的邮件。
“资料已经由夏洛特发给你，该教堂相关的银行账户全都是希莫银行旗下的，她去查更方便。”
希莫银行，全名应该叫‘希隆和莫里斯联合银行’。
虽然是叫银行不错，但是本体确实澳大利亚第一大的财团，旗下众多企业在诸多领域都有建树。
这个财团的一把手，便是雷蒙的父亲，莫里斯·G·麦考尔。说起来，这栋西风馆原本就是莫里斯的，只不过送给了桐而已。
和雷蒙这个叛离了‘银行家之子’的身份的警察不一样，夏洛特代替他成为了莫里斯的培养对象。
虽然是养女，但莫里斯依旧对夏洛特视如己出，再加上夏洛特的能力确实很强，莫里斯已经将本部的不少事物都交由夏洛特处理了。
“顺便，我发现了一间很好玩的事情。那一次案子的法官似乎是当今的大法官先生，至少名字是一样的。”
有趣的事情，桐将这件事记下。要知道，这么巧合的事情可不常发生。
“关于那份‘账本’，夏洛特说没发现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你自己看看吧。”
点开附件，便是夏洛特带领的团队紧急赶制出来的细明表，账目被标注了很多，旁边的注释显示出了这张细明表所展现出的问题。
确实如老先生所说，自从那次‘地产案’之后，教堂的营收开始急剧下滑，甚至出现过了赤字。
桐的眼前能看到一次‘大额进账’，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老神父所说的他将房产变卖了来保护孤儿院的事情吧。
除去那个‘地产案’，尽管有些支出不甚明了，不过绝大多数的收支都十分正常。
除了这个稳定向教堂汇款的账户。
这个账户的注册银行是希莫银行下的帕斯顿银行，每周周日都会向教堂的募款账户内捐200澳元，九年来未曾间断，但是上周日却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桐的心里大概已经有数这个账户是什么身份，但是……
“Master，午餐已经做好了。”
算了，还是先吃饭再说吧。
这么想着，桐打开门，跟着纯下楼了。
今天的午饭是牛排和烩饭还有色拉吗……
这顿饭有点美式的味道啊。不过最近倒是有点想吃炒菜了。
看着艾莉和纯在餐桌上谈笑的样子，桐觉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确实很有一家人的样子了——要是没有那些烦人的事情的话。
“师父刚刚肯定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刀叉好久没动了哦！”
艾莉的声音将桐从发呆的状态中惊醒。
而桐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开始切面前的牛肉，一点理会艾莉的意思都没有。
贝斯特也在这时蹦上了餐桌，在桌子的一侧安静地吃起了自己的那份鲜鱼，懒洋洋的样子和桐如出一辙。
艾莉看见自己的师父似乎一点理她的意思都没有，也没了去招惹他的兴致，乖乖地吃起了晚餐来。
‘要是能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桐难以控制自己般地再一次这么想到。
不过，客厅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似乎在告诉桐，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像‘设想’那样容易的。
“你好？请问有何贵干？”
桐起身到一边放着座机的高脚凳边，接起了电话，他的语气并不好，甚至艾莉都能从里面感觉到一丝怒意。
“请问是桐先生吗？”
是个女音，但是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僵硬的感觉，应该是被电子处理过了的声音吧？
桐可不准备和一个假音说真话。
“抱歉，我想你应该是打错电话了。再见。”
“别介啊，桐先生。我想你一定不会不把‘鸦’的事情当做耳旁风吧？”
那个声音显得十分有余裕的样子，似乎是咬定了桐不会轻易地挂了电话，连说话都是慢悠悠得让人恼火。
“抱歉，这位女士，你说的是什么我完全不能理解。”
神秘人肯定没料到桐是这种态度，实际上这番话也确实没对桐造成什么太大的触动，最多也就是让他知道了这个‘神秘人’知道很多，仅此而已。
“我觉得你应该是真的打错电话了。”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
对面那声音似乎是终于放弃了说服桐和自己对话，不过他最后还是加了一句。
“请千万小心哦，大人。”
大人？
这么奇怪的称呼，让桐眉头一皱。
‘要小心’……难道是和昨天那个黑袍男人有关吗？
可昨天那个人应该是布下了驱人的结界啊，难道这个人也是魔术师？
“真是奇怪啊。”
挂掉了电话，桐嘀咕了一声。
“怎么了吗，Master？”
纯有些担心桐，她对案子的具体情况完全不了解，桐也不和他说，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心桐的处境。
毕竟，桐可都因为这案子昏倒过一次了。
虽然身为侍者这样的身份，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主人什么，但是关心的权力肯定还是被允许的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个骚扰电话。”
“真的么？”
纯一点都不相信桐的解释，因为从前的桐只要反应过来那是骚扰或是诈骗电话，他都是直接挂断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奇怪地说了这么多话。
“真的啊，对面一口咬定我是什么麦克瑞先生。”
桐解释道，也许用‘现编的谎话解释道’才更合适。
“我说我不是就准备挂电话了，但对面一口咬定我欠了赌场二十万的赌债。”
“什么？师父你竟然欠了赌场二十万的赌债？”
艾莉果然还是来添乱了。
“闭嘴，吃饭。”
桐坐回位子上，预备将剩下的午餐吃完。想起来，这几天好像一直没能好好吃到纯做的饭菜了，还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似乎有那么一点内疚感？
“纯，这两天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诶？”
纯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
“没，没有什么不舒服，Master。”
“那就好。”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担心你。”
桐摇摇头，其中各种缘由桐现在还不准备告诉纯，就算告诉她了也没用吧？
不过看起来没什么事，应该不用担心。
“谢谢Master关心？”
毫无头绪的被桐这么问了一句，纯实在有点愣住了，甚至将陈述句说成了疑问句。
“你们俩说话一直都这么不对题的吗？”
艾莉坐在一边吐槽着。
“我坐在这里感觉超尴尬的。”
“我吃完了。”
桐轻轻地将餐具放在了碟子里，擦擦嘴后离开了餐厅。
“和这么无聊的人在一起住了那么久，真是辛苦你了纯姐姐。”
离开餐厅的桐，最后依稀听见艾莉和纯说了这么一句。
这么无聊真是对不起了，桐在心里‘抱歉’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桐天生嘴笨呢。
桐刚刚和雷蒙发过消息了，要等到他的回复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桐打开刚刚从酒柜里拿的艾尔，静静地喝下一口，麦芽浓郁的香气从口中散开。
只缺一个条件了。
不过，这么一个‘疑案’，会不会进行得太过顺利了？
桐是个谨慎过头的人，他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过于巧合……甚至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一样。
真的只是‘嫖客’碰巧遇见了‘处刑’‘魔女’的‘疯教徒’吗？桐问自己。
不，太巧合了，为什么两起案子都是这样？
桐一口气喝下了剩下不多的艾尔，这种散发着浓郁麦香气的麦酒非常合桐的胃口，与其说合胃口，不如说桐只喝这一种麦酒吧。
午饭过后，便又是工作时间了，这是肯定的。只不过这时走在北区的街道上，实在是有点热，这一切都托了头顶上那个从一早就开始发疯的太阳的福。
桐记得似乎是叫‘厄尔尼诺现象’吧？该死的温室效应，悉尼的夏天真是来得一年比一年早了。
真的很热。
“早知道今天就不带装备出门了。”
今天最不应该带的就是枪了，桐颇为后悔地想着，没想到会这么热。
为了掩盖住后腰位置的快拔枪套和里面放着的格洛克，桐在衬衫外面又套上了一件鼠灰色的兜帽衫。
虽然不厚，但是这偏深的颜色在太阳的照射下还是吸收了不少让人难以忍受的热量。
看了看周围，除了停在路边的车，这条路上一辆在动的车都没有。
毕竟现在刚刚过了中午，这种‘郊区’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车呢？
窝在一辆停在路边的房车的阴影里，桐决定休息一会，他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叫辆车去特侦厅的办公楼。
正就这时，他听到了车子由远及近的声音。
这是辆白色的越野车，如果桐没认错的话，应该是辆军用版的路虎卫士。只是外观上经过了魔改，看起来更像是**过的民用版，不过一些细节还是将军用版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车窗摇下，正是前两天见过的莱尔，‘痕检科’的莱尔。
“这不是雷蒙总长的徒弟吗？”
莱尔这时穿着便服，一身打扮颇有富家公子的味道——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搞到军用路虎还能改成这样的。
杰纳斯，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的样子。
“是我，杰纳斯前辈怎么会路过这里？”
“去戈登警局出紧急任务，本来今天是休息的。”
戈登警局就在基蜡拉的旁边，辖区包括了基蜡拉。而这一段通往市中心的主路最近在维修，经过这条小路的理由很充足。
“杰纳斯前辈是要先回总局吗？”
“是啊，你也是？如果是就上车吧，我搭你一程。”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桐也不客气，直接钻进了这辆路虎。不得不说，军用版的座椅实在是硬实，说得难听些，就是坐的屁股疼。
这车的内饰虽然已经重新改过，但还是能看出军用版的粗犷，包括这大过头的内部空间也是。
“话说，你怎么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莱尔调整了一下支架上正在导航的手机，屏幕的角度实在有点微妙。
其实桐能感觉到莱尔的目光时不时通过那屏幕观察着他的微动作，但桐不知道莱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奇怪，桐决定好好地演一出戏。
“啊，我以前读书的高中就是这附近的基蜡拉高中，今天是回来看老师的。”
不能说全是谎话，桐从前读高中时确实是这所高中的学生，只不过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去看老师。
“嚯？我听说那是一所不错的公立学校啊，排名很靠前呢。”
“诶？杰纳斯前辈也知道这所高中吗？”
桐一脸惊讶的样子，这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挺惊讶于莱尔竟然知道这所公立高中的名字，而且还知道这是一所公立学校。
“啊，怎么说呢。”
莱尔抬起左手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准备常住在悉尼了，准备把老婆和儿子都接过来住，所以也有关心哪所学校比较好嘛。”
“杰纳斯前辈都有儿子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吧？”
莱尔并没有直接接下桐的话，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桐的身。准确的说，是‘桐的师父’，雷蒙的身上。
“你和你师父的关系怎么样？”
“就算杰纳斯前辈你问怎么样……就那样吧？”
桐打了个哈哈，可莱尔似乎对这个非常感兴趣，继续追问了下去。
“有什么好玩的小故事没有？”
“好玩的倒是没有，前天回去时不小心把师父的电脑和自己的搞错了，昨天早上一见面被臭骂了一顿。”
桐现场编谎话的能力不是盖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是依靠着这个能力才能活到今天的。
“下次小心点，不过麦考尔总长的脾气确实挺差的。”
莱尔的车在一个路口停了一下，然后转进了通往市中心的公路上。只要上了公路，到位于中央火车站附近的总署就用不了多久了。
“今天早上开会，要不是署长在，他差点就把法院派来的监察官给轰出去了。明明昨天两人关系才开始缓和。”
把那个监察官轰出去？这倒是有点新鲜……
“你没听说吗？”
“总之，当麦考尔总长的徒弟也是辛苦你了。”
“怎么说呢，除去一点小瑕疵，他人还是不错的吧？”
“哦？这么说，你已经开始了解你师父的为人了啊？”
此时的桐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进了‘雷蒙的徒弟’这个角色，完全是一副尊敬着老前辈但又对老前辈的一些举止有意见的后辈的样子。
“虽然不敢说十分了解，但师傅他也算是十分靠谱的那类警察了吧？”
“你这么说……”
“啊！抱歉抱歉，我并不是说其他警察就不靠谱的意思。”
桐赶紧朝莱尔摆摆手，为自己的‘过失之言’道歉。
“我是说，师傅他不是解决了好几个其他部门解不开的烂摊子吗？那他应该也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了吧？”
“这么说也是啊，虽说每次的解决手法都是谜，不过这些案子也倒算是解决了啊。”
莱尔点点头表示同意桐的话。只是桐发现，莱尔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左脚。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雷蒙的特殊侦察厅确实是要比其他的要强上那么些。”
说起来，雷蒙管理的特殊侦察厅原本是叫特殊侦察科，虽说这个科室也是针对难以侦破的案件进行调查的科室，但也只包括电子侦察和便衣侦查一类的，以配合刑侦厅其他科室的工作。
换句话说，曾经的特侦科是属于刑侦厅的下辖部门。而现在则已经独立门户成为‘特侦厅’了。
实际上，特殊侦查厅较其他厅来说，也确实挺特殊的。
至于特殊在哪，大概可以概括为三个点。
第一点，直属于联邦警察新州总署署长的部门，拥有高权限，甚至可以进行警局内部调查。
第二点，所雇佣警员大多是接受过警校训练的退伍军人，战斗力十分强悍，可与特警队一拼。
第三点，特侦厅是所有部门里最有钱的，倒不是署长偏心，而是雷蒙会往警局里砸钱。
尽管这很不合理，可反正也有好处拿，上层也觉得不必和希莫财团的长子过不去。
不过这些优渥的现状也不是全凭雷蒙的身价买来的，原特侦科的警员们的不懈努力才是占了更大的功劳。
正是基于这一点，总署长才特批新州建立‘特侦厅’这个厅室。
“不过常看见一些警员对特侦厅的警员不满啊，尤其是刑侦这边的。”
“没办法啊，特侦厅的‘崛起’不是抢了刑侦探员们的饭碗吗？”
没错，特侦厅的设立目标是成为‘解决刑侦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厅室’，但就算这样，也难以划分‘解决得了’和‘解决不了’的界线。
这是主观上的问题，难以客观解决。于是就常常会出现两个厅室抢案子做的情况。
“讲起来，杰纳斯前辈信教吗？”
桐指了指后视镜架上挂着的十字架。本以为只有中国的司机才有在这个地方挂东西的习惯，但自从来到这边以后发现习惯在后视镜架上挂东西的人也不少。
“信啊，天主教徒。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杰纳斯前辈是警察，还是讲科学的那种警察，和教徒不怎么搭边啊，的感觉。”
“其实经常有人这么说啊，明明是个靠‘科学’吃饭的人，为什么还要去信上帝呢？之类的。”
莱尔笑了笑，而路虎往左侧的停车道一靠，桐很快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中央火车站。
“到了。我还要去一次痕检科做出勤回报，就送到你这里，这边去总署也不用多久。”
“谢谢杰纳斯前辈，那我就先走了。”
桐利索地下了车，和这个人聊天的感觉真的是太恶劣了，一直在被他观察着。
“谢谢杰纳斯前辈搭我这一程。”
“小事儿，那回见。”
莱尔摆摆手，将车窗摇了上去。路虎重新汇入了车流，应该如莱尔所说，往痕检科的办公处去了吧？
新州警察总署距离中央火车站确实不远，从莱尔把桐放下的地方开始走，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脚程。
桐记得特侦厅的办公室好像是在新大楼，这栋楼是前年新建的，实际上算是警署的二期建筑。原本是要批给痕检科和医学科的楼，现在却是分配给了特殊侦察厅。
讲起来，似乎还曾经听到过将特侦厅和刑侦厅合并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特侦厅就那么二十几号人，用得到这么大的楼吗？”
桐站在新大楼的门前嘀咕道，丝毫不在意路过的警员们以各种目光看着他。
“明年医学科就会搬过来，现在还在办手续什么的。”
一个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警员从开着的玻璃门的内侧走了过来。
“雷蒙总长已经在等你了，桐先生。”
“谢谢副长先生。”
没错，这位先生就是特殊侦察厅的副长，换句话就是特殊侦察厅的二把手，马利克·史蒂文森。
虽说也算是老相识了，但是桐还是不得不感叹，这身蓝色的警察制服穿在马利克的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和民众印象里普遍有些肥胖的巡警十分不一样，军队出身的马利克穿着这身制服显得过于精干了。
特侦厅的办公场所在三楼，基本上都是半透明式的办公室，能看见警员们在办公室里处理各种事务。不过这时，大多数人都不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而是在位于这个办公区中心的透明会议室中。
总署的新大楼用了不少新的科技，比如说这间会议室就是一个例子。
“这就是那个高精准全息投影吗？”
桐指着会议室里一块正显示着案件资料的玻璃幕墙，他从雷蒙那边听说过。
这种全新的全息投影设施可以在玻璃幕墙上精准投射出各种高精图片，虽说这并不是警署采购，而是雷蒙从希莫科技那边‘抢’来的吧。
“没错，这东西确实是非常好用而且很有意思。”
能从马利克这张嘴里听到‘有意思’这几个字，可真是像晴天打雷一样难见。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过于正经了。
“他们现在已经在开会了？”
“应该还是属于在会议前交换情报的阶段。”
“为什么全都往这边看过来了？”
会议室里雷蒙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往这边指了指，会议室里的一众人便全往这边看过来了。
这让桐有点不爽，他很讨厌被很多人同时看着，就算是很熟的也不行。
“哦，这不是我们的民间顾问大人嘛！”
一进会议室，一群汉子便吵吵了起来。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九人，全都是从‘特侦科’时期就一直在这里服役的骨干人员。
且不说他们和雷蒙出生入死的关系有多铁，这些看起来没个正行的流氓警察也算是‘个个身怀绝技’了吧？
“坐好！像什么样子，以为这里是娼馆吗？”
马利克一声吼，众人赶紧将自己的坐姿端正了。他们可以在雷蒙面前‘造次’，可唯独不敢在马利克面前胡闹。
马利克曾经是他们在部队时的教官，他魔鬼般的模样在这九人的心中已经成了刻印一样的存在，不可能消失的。
至于为什么这群本身就曾在一个部队服役的军人们全都聚在了特侦厅里，这个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
从前的特侦科本来就是‘照顾退伍军人就业’的单位，但是却在雷蒙的带领下硬是创出了一番地位来。
“可以开始了吗？”
桐敲了敲桌子，这种灰色漆面的桌子倒是十分适合办公区‘科幻’的设定，桐心里吐槽着。
“时间不等人。”
众人一甩刚刚的痞气，将面前的资料重新整理开来，这些关于案件的基本信息，他们早已熟记于心。
“我先说一句，史蒂芬很有可能还没死。”
桐站在玻璃幕墙前，而玻璃幕墙上则自动弹出了关于‘史蒂芬·泰勒’的资料，应该是希莫科技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的功劳吧。
“什么？”
“你懂英语吧，吉恩？”
桐很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甚至有点瞧不起的样子，当然实际上也是很瞧不起这个问题。
虽说对此而感到惊讶是在座的所有人。
“我再说一遍，史蒂芬·泰勒，报案人史蒂夫·泰勒的儿子极有可能现在还活着。”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尸体的身份就不是他。”
“我们讲证据，第一起案子的男性尸体已经做过基因检测了吧？尸体基因和玛格丽特·泰勒的基因的匹配度高达99.99%，这不就说明了尸体是泰勒家的独子吗？”
坐在会议室末端的一个男性如此问道。
确实是这样，警方从一开始就将这具男尸的基因与报案失踪的玛格丽特的基因进行了对比，对比后的匹配度是99.99%，这个数字很明显意味着男尸是玛格丽特的孩子。
“你们查过泰勒家的情况了吗？”
“查过了啊，你那边的相关资料也是从这边发过去的。”
雷蒙操作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一行行白色的文字从雷蒙那边的桌子上滑到了桐的面前。
这桌子上也是一块屏幕，桐才发现这个事情。果然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既然查过了，那你们怎么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的是很抱歉啊！”
雷蒙要不是有求于桐，他觉得他一定会把这个一点都不会说话的小混蛋按在地上摩擦的。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最让雷蒙恼火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雷蒙发现自己一直都会有求于桐。
这样下去就永远不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桐没搭理雷蒙那句话，而是走到了玻璃幕墙前的一个操作平台上，插上了一块移动硬盘一样的东西。
上面贴着很少女的贴纸，这是从艾莉那儿借来的东西。
就一会，玻璃幕墙上就显示出了希莫科技的标志，然后是一个很可爱的猫咪模样的小东西——这个移动硬盘把系统控制权给黑了。
雷蒙认得这个猫咪模样的东西，那是希莫财团现在使用的诸多人工智能的原型克瓦希尔，以北欧神话中最初的诗人之名命名的人工智能系统。
继充当‘武将’的自动防卫系统‘恩奇都’之后，又把‘文臣’的克瓦希尔交给了桐吗？雷蒙已经搞不清楚艾莉那个丫头到底有多信任桐了。
“这些资料已经发到你们的终端上了，你们先读着，我这边也开始说起来。”
桐将一份文档放大在了玻璃幕墙上，那是一张男性的照片，和许多许多的文字。
“这些是？”
“我会说的。”
这么说着，桐从一边的笔架上拿起了一支荧光笔，这个东西是搭配玻璃幕墙用的。
“你们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吧？史蒂芬·泰勒。”
众人没吭声，点了点头。
“那你们知道这个男孩是谁吗？”
众人的映像里似乎并没有这个男孩，雷蒙甚至觉得这个男人跟这个案子毫无关系。
“你刚刚在想，‘这个男孩和这个案子毫无关系’吧？”
桐笑了笑，他拿笔指了指雷蒙，一个红点突然出现在了雷蒙身上。
没想到这支笔还有激光笔的功能，真是高科技。
“啊！难道这个小男孩就是杀害史蒂芬的凶手吗？”
“你那一根筋是有多直啊，乔尼？”
本想再嘲讽那警员几句的桐最终还是收手了，他开始解释。
“这个‘男孩’才应该是第一具男尸的‘所有者’。”
“你在开什么玩笑？死者的体型就和这个小男孩不对称吧？而且基因测试绝对可靠，因为……”
“因为泰勒夫妇只有一个独生子，对吧？你说的没错，但是也错了。”
“什么意思？”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一开始做基因检验的时候，是找谁做的？”
“当时史蒂夫·泰勒在美国，所以我们只拿到了作为母亲的玛格丽特·泰勒的样本去做鉴定……”
“这就是问题所在。”
众人面前原本已经息屏的终端这时突然亮了起来，显示着一些资料。
“那个死者，确实是玛格丽特的孩子，但他百分之一百不是史蒂夫·泰勒的孩子。所以史蒂芬是他父亲的独子，但却不是他母亲的独子。”
“什，什么？”
众人看着终端上的资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资料上分明地印着‘新南威尔士大学医学院’地字样，虽然下面那些术语和表格他们看不懂，可是最后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却能看得明白，‘死者与史蒂夫·泰勒先生的基因匹配度——0.02%，无生物学亲缘关系’。
“这样就很好懂了不是吗？”
“这到底哪里好懂了？越来越乱了不是吗？”
“接下来，都是我的推论。现阶段，我手上完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去把整个案件还原出来，所以……”
桐现在其实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样不可靠的推论公布出来。
“我们相信你的判断。”
说话的是马利克，众人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相信桐的判断。
要知道，他可是那个最速破案的民间顾问啊。
“别这样，很恶心。”
桐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众人，丢下了一句很明显不合时宜的话语。
“哦嚯，你们看！侦探大人又傲娇了！”
“乔尼你给我闭嘴，另外我也不是什么侦探。”
“桐先生，请继续。”
在马利克给坐在旁边的乔尼来了一个爆栗之后，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不少。
“那我就先把已知的情况概括一下，这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赌场大酒店的包间中不知因何原因被人残忍杀死，然后这个男人的身份是玛格丽特的孩子，准确一点说，和史蒂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桐看出了雷蒙想问第二起案子的想法。
“后一起案子等一下说，尽管作案手法一样，但这确实不是由一个人完成的系列杀人案，但两起案子之间有着很大的联系。”
众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桐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就要看怎么解释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的关系了。但根据医院方面和邻居们的证词，史蒂芬是泰勒家的独子。”
“这一点没问题，下一个。”
桐瞥了一眼打断他话的雷蒙，继续说了下去。
“先说家庭关系，史蒂夫·泰勒作为牙医，是悉尼地区少见的工作狂，社会交际几乎止步于一般应酬。对于家人的态度来说，似乎也稍有些冷淡的感觉。”
“这些都是邻居的证词，证词中还提到，从史蒂夫高中的那一段时间开始，夫妻两人几乎每周都会吵架，有时甚至会招来警察。”
众人点点头，档案上确实是有这样的记录，对于这些档案，众人基本都已烂熟于心。
“但是每次警察到现场的时候，两人都会装作没吵过架一样，甚至当时报警的邻居还被警告了‘如果再谎报警情，我就把你给拷进去’这样的话，于是这之后就再也没报过警。”
“还有这样的事？”
对此感到惊讶也不是不合乎常理，毕竟这些事可不会写在档案上，所以雷蒙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那么问题来了，夫妻两人为什么要争吵？他们争吵的原因是什么？”
桐拿起一支黑色的白板笔在玻璃幕墙上写下了问题和三个选项，而人工智能很快反应过来，控制投影将玻璃腾出一块空地来。
“是因为史蒂芬？”
马利克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孩子有时确实是夫妻争吵的原因，不过……
“错了，史蒂芬的档案相信你们也看过，三好学生，成绩好，体育好，礼仪好，无论在学校还是在社区都很受欢迎，他几乎没有让这对夫妻争吵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史蒂芬有了外遇？”
乔尼选择了另一个选项，至少‘史蒂夫有外遇’这个选项看起来比剩下的另一个更靠谱一点。
“错，资料里提到过，根据史蒂夫的同事所说，史蒂夫每天都会泡在诊所里，而一到他认定的下班时间就直接回家，除非有重要的应酬或者急诊。”
“下班时间和到家时间基本全都可以贴合，几乎不可能有和外遇相处的时间，所以原因也不看是因为史蒂夫有外遇。”
这时，桐已经划掉了玻璃上的两个选项，剩下的一个让众人不敢相信桐到底再说什么。
‘玛格丽特有外遇’，玻璃上的文字众人都认识。
“这不可能吧？”
雷蒙摇着头，他不觉得桐现在的推论还‘正常’。
“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不，我应该换个说法。”
桐顿了顿，他在组织语言。
“首先，玛格丽特不可能出轨，其次，并不是玛格丽特出轨，最后，就算如此史蒂夫还是认为玛格丽特出轨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雷蒙彻底听蒙了，他甚至觉得桐这一次真的是在乱搞，净说些胡话。
“你应该也看过玛格丽特的档案，她有男性恐惧症，虽然不严重。”
雷蒙停了一下，这一点确实被自己遗漏了。
“至于原因。”
桐指了指玻璃幕墙，克瓦希尔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一张剪报的扫描图投影了出来。
‘少女惨遭灾祸，正义终将制裁’。
“那场**案吗……”
在座的只有马利克还有那时的记忆，现在已经年近四十的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他十多岁时发生的那场**案。
“那个案子可是震惊了全国啊。”
“没错，就是那个**案。”
“玛格丽特·泰勒，原名叫做玛格丽特·简·瑞弗，这么说的话，你应该知道了吧？史蒂文森副长。”
“原来是她吗？怪不得我说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马利克接着开始介绍起他所知道的，当时的情况。
“瑞弗小姐当时是刚出道的小女星，有着一些人气，可是曾经一场人祸彻底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
桐点头肯定了马利克的话语，开始接下来的推论。
“就是这场**案，少女被夺走了贞操，而也因此患上了男性恐惧症。”
“当时为了保护被害者不受二次伤害，所有比较重要的信息都被遮盖起来了，你们不知道‘玛格丽特·泰勒’和‘玛格丽特·简·瑞弗’有关也很正常。”
众人心中却有了疑问，桐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疑问我等会会讲到，现阶段还有什么疑问吗？”
“所以史蒂夫不知道玛格丽特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我想史蒂夫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根据档案显示，史蒂夫是案子发生后才从美国移居到了悉尼，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他应该后来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史蒂夫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他是才从美国移居过来……”
“很简单，如果史蒂夫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就不会直到史蒂芬高中时才有矛盾了。”
“什么意思？”
“回到最初的问题，夫妻两人为什么吵架？”
“因为……因为史蒂夫有处女情结，他嫌弃玛格丽……”
乔尼忽然大叫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错，如果嫌弃她不是处女的话，初夜时就直接分手了。”
桐指出了乔尼的错误。
“那原因是什么？”
马利克现在很好奇眼前的这个亚裔年轻人能给出怎样的说法。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他觉得玛格丽特有了外遇。”
“但你也说过了，这是不可能的。”
桐觉得和马利克说话才有说话的样子，乔尼实在是太蠢了。
“没错，那男人确实不是‘外遇’，而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什么？”
众人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但却又觉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桐刚刚确实提到了玛格丽特还有一个孩子……
“我说过，玛格丽特受到过**，对吧？”
众人点点头，乔尼甚至已经放弃了思考。
“我也说过，玛格丽特除了史蒂芬以外，还有个孩子，对吧？”
众人又点点头。
“那么，如果当时年仅17岁的玛格丽特在那场灾难中怀孕了呢？”
“可是这些……”
“档案里没写，所以我说过了，‘这些全是推论’，但我觉得以特侦厅的权限应该还是能查到什么的。”
桐在玻璃幕墙前点开了那份死者和玛格丽特的基因报告。
“要说证据也不是没有，这份基因报告就是证据不是吗？”
“可是，玛格丽特和史蒂夫为什么认定这是史蒂芬而不是那个孩子呢？”
马利克这一次的问题依然尖锐。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心理防卫机制’，换个简单点的词就是选择性遗忘，这里用‘逃避性遗忘’更合适吧。不过我不觉得玛格丽特是真的‘忘了’她有这个孩子，而是她逃避了去面对关于这个孩子的一起事情。”
“至于史蒂夫，应该是完全没把事情往那个方面想，具体的原因我等会会提到。”
马利克点点头，这个说法确实能说得通——没有那个女人会去回想自己被玷污的过程的。
“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总之我不认为史蒂夫会因此而嫌弃玛格丽特。”
“那你的意思是，夫妻吵架另有原因？”
“不，不能说是另有原因，应该说是基于那件事之上，更加令史蒂夫生气的事情。”
雷蒙沉默了一下，他想起史蒂夫曾经提到过尸体上有着他的一块表和一根玛格丽特曾戴过的手链。
“没错，是因为家里总会少些什么，而至于去了哪里，就是被玛格丽特拿去给了那个孩子。”
“这才是让史蒂夫和玛格丽特吵架的真正原因。”
“可是，那人应该会把这些财物兑现才对吧？”
乔尼又提出了问题，但这一次的问题让桐觉得他的智商终于上了线。
“这其实也是个谜，但我推测，死者身上仅有的那根手链和那块手表，分别对应着‘母爱’和‘父爱’的角色。”
“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是这么认为的。”
桐肯定了乔尼的想法，这简直就像是马利克开口说‘有趣’一样少见。
“可玛格丽特会把财物给那家伙的原因是什么？”
雷蒙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知道，但我认为只有三种情况——恐惧，圣母心，恐惧加上圣母心。”
“嗯……”
雷蒙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他认为以玛格丽特这种懦弱的性格，确实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样一来，夫妻为什么会吵架就已经解释清楚了。”
桐将玻璃幕墙上的字迹擦去，又写上了另一个问题——‘是谁杀了他’。
“第二个问题，开始。”
经过了前面甚至有些冗长的铺垫，雷蒙大概已经猜到了桐的思路。
“是史蒂芬杀了他吧？”
“没错，那原因是什么？”
桐现在感觉很欣慰，雷蒙的智商也终于上线了。
“我认为是‘仇恨’。”
“是，没错。不过还是用‘怨恨’更加合适。这个死者不仅从泰勒家拿走了不少财物，更重要的是让夫妻关系变得瑜伽恶劣。”
“父母吵架对于青少年的成长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马利克补全了桐要说的话。
“确实，用‘怨恨’更合适的样子。”
雷蒙点点头，他同意桐和马利克的观点。
“不过要说‘仇恨’也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桐的补充又一次让雷蒙想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我这边看到了乔尼的材料报告，里面提到了史蒂芬大学同学的证词，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他有精神洁癖。”
“没错，他的同学提到他的一些日常言行，包括他不会和非处女交往什么的。”
“看，就算他老爹没有处女情结，他自己本身却有。”
桐摊摊手，颇有一种讲述‘世事无常’的说书先生的感觉。
“话归正题，这样的史蒂芬知道了他妈妈是被玷污过的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报复。”
马利克给出了答案。
“没错，于是史蒂芬设法完成了他的‘报复’（杀人）。”
“所以说，史蒂芬是在父母吵架中产生了一些不好的‘人格’，对‘同母异父的哥哥’的怨恨使他杀了人？那等一下，我有一个疑问，玛格丽特不是有男性恐惧症吗？为什么她还会和史蒂夫·泰勒结婚？”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时的一些娱乐报纸倒有文章，可靠性不知。”
语音刚落，克瓦希尔便已经把桐所说的几篇文章投影到了玻璃幕墙上，而乔尼也很快了解了这些文章究竟在说些什么。
父母包办的婚姻。
“好在史蒂夫对她还不错吧。”
桐耸耸肩，这个说法虽然听着有点不靠谱，但是确实是说得通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被害者的身份是？你一直只说他是玛格丽特的儿子，却没说过他的名字啊。”
“我们原本一直把死者当做了史蒂芬，”
众人已经等不及想听被害者的名字是什么了，甚至又开始嚷嚷起来。
“实际上我觉得你们应该查不到这个人，至于原因，说来也很复杂。”
玻璃幕墙上原本那个男孩的照片再一次被投影出来。
“这个男生的名字是莱纳斯，莱纳斯·圣彼得朱利安。圣彼得朱利安是一所教堂的名字，莱纳斯就是从那家孤儿院里‘离家出走’的。”
“当时他12岁，多方搜索后仍然行踪不明，最后大家也都放弃了。”
“失踪了15年，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错，但是别问我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关于这个凶手，我能告诉你们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
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讲了这么久，实在是有点嗓子疼。
“这个‘故事’实在是有点可怕啊。”
雷蒙抓了抓颊上的胡子，他现在也觉得有点头疼。
“不可能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以十年为期，莱纳斯这个名字早已被判定为‘死亡’。史蒂芬就算杀死了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法律也不能制裁他。
除非能证明那死者就是失踪的莱纳斯。
“削掉了脸孔之后也不可能有人认出这个连出生都不清楚的‘孤儿’来……”
“而这段时间内，‘失踪’了的史蒂夫就能带着莱纳斯留下的‘灰色财产’转移出人们的视线，成为莱纳斯的替代品……”
众人一片唏嘘，史蒂芬的计划不可以说是不可怕，甚至让这些办过无数可怕的案子的刑警们都觉得有点冷。
“好了，该说第二起案子了。”
收起惊讶的表情，众人将姿势重新端正。
“其实你们不用紧张，我说的第二起案子，其实应该是第一起案子。”
“什么意思？”
众人再一次被桐的话给搞懵了，什么叫‘第二起’案子应该是‘第一起’？
“这么说吧，莱纳斯是‘第二起’案子的凶手。”
“等一下，莱纳斯在第一起案子里已经被杀死了吧？怎么可能死着去杀第二起案子里两个死者？”
雷蒙还没能理解桐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莱纳斯因为某个原因以这种手法杀死了‘第二起’案子的两人，而史蒂芬以非常相似的手法杀死了莱纳斯？”
“是。”
桐点点头，语气中透露出绝对的肯定。
“那么莱纳斯又因为什么而杀人？”
“我提到过吧，莱纳斯是从‘曾经的’一个孤儿院‘离家出走’的。”
桐将‘曾经的’和‘离家出走’两个词特别加了重音，马利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桐想说什么。
“你是说，莱纳斯是因为这件事杀了人？”
“没错，那个男性尸体就是当今新州大法官的亲儿子。”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众人便一下子都将眼珠子瞪得溜圆，足以见得桐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你们先不用紧张，我知道这个案子对你们来说，来自法院的压力非常大。”
桐说到这里，竟诡异地笑了笑。
“你还笑什么？鬼知道那个老棺材知道了这事会怎么磕碜我们警署？”
雷蒙说的‘老棺材’就是那个大法官，虽然这么说脏话不太好，但警署上上下下实在是没有一个人喜欢这个‘老棺材’。
“别担心，听我说完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桐的样子非常淡定。
可桐的样子越是淡定，众人的心中越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一样的难受。
“你们知道莱纳斯为什么杀了大法官的儿子吗？”
桐慢悠悠地问道。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倒是快说啊！”
雷蒙又一次快要忍不住把桐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情了，这人真是太欠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莱纳斯因为孤儿院的事情而杀了法官的儿子。”
桐摊摊手，雷蒙这时再一回想，好像桐确实说过这回事，就在刚刚。
“我不是让你查过关于‘圣彼得朱利安教堂’经历过的官司吗？”
“啊……”
经过桐这么一说，雷蒙这次算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我那时就在想，那案子对于教堂的判处实在是奇怪……原来是这样！”
“什么‘原来是这样’？你把话说清楚。”
“现任大法官叫什么？”
“杰瑞尔德·菲利普·加尔森。”
“当时处理孤儿院地产纠纷案的法官名字是？”
“杰瑞尔德·菲利普·加尔森。”
众人看着桐和雷蒙一唱一和，一脸不知所云。
“曾经养育莱纳斯的孤儿院因为一场地产骗局几近破产，莱纳斯非常可能因此而从孤儿院中出走。教堂的神父后来起诉那个骗子，法官却判了骗子赢。”
桐用尽量简洁的话语将故事的梗概陈述给了众人。
而雷蒙则将最后一句话补全了。
“这是莱纳斯对司法不公正的报复。”
“这是写小说呢吗？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事情？”
乔尼一巴掌拍在了灰色的桌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莱纳斯，莱纳斯……”
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的基恩不停地嘀咕起这名字，他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乔尼，讲起来前几天那个跑来自首的小毒虫是不是提到过这个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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