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比尤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一張折疊床上,身旁的是珂賽特,或者說是蘇菲亞。
「蘇菲亞,這裡是……」
聞言,蘇菲亞握住納比尤的手,對他微笑了一下,說道:「比起這事,你夢見什麼了?」
納比尤怔了一怔,「啊」的回應了一聲,笑了一下說:「只有兩個人能夠將你叫作『蘇菲亞』,其中一位是你的父親,另一個人,正是我,『艾林‧風語者』。」
「你記起來了嗎……」
「啊,雖然腦海還是一片混亂,但至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點,我十分清楚。」納比尤淡然的說著不得了的話,又續問道:「這裡是?」
他把目光掃過周遭,發現這是靠近議會的一個街角,雨尚與大地在戰鬥著,即便打了一張大傘,環境滿是讓人不適的感覺。
「你昏過去大約一小時左右,現在,加西‧迪、凱奈斯與議會裡的爭論尚在繼續……」
「看來大家都在看審議的結果。」納比尤道:「萊茵哈特‧伊亞斯出手了?」
蘇菲亞訕笑道:「你果然察覺了。也對,在南港市有這樣的威權,又從這一系列的事件中得益的,只有萊茵哈特了。」
「我不會越俎代庖,但我勸告你一句,以後還是少靠近他。」納比尤說著,便坐起來,然後隨手一揮,一道聖療將蘇菲亞身上的傷全部治愈。
「神術真是方便。」蘇菲亞不禁嘟起了嘴。
納比尤正想回答,卻聽見來自兩個男人的腳步聲。
加西‧迪搔了搔頭,看見納比尤的樣子,訕笑道:「議程完結了,我們勝了。納比尤‧輝耀‧阿拉斯。雖然我很想把凱奈斯揍上一頓,但是現在沒有戰鬥的理由。」
納比尤卻沒有回應加西,只是將目光投射在凱奈斯身上。
「完結了,跟我回去,納比尤。」凱奈斯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納比尤那藏在薄毯上的手顫了一下,珂賽特知道當中既有著憤怒,亦有著不安,那一路以來的服從,就像雕刻在骨子裡。
但是,過了好幾秒,納比尤仍是站了起來,只聽他聲音嘶啞的低聲吼道:「……叫我艾林,凱奈斯‧輝耀‧德沃!」
「我是艾林‧風語者!在你解釋清楚當年的事以前,我不會行動。」
「聖騎士的規條教你對我使用敬語,納比尤‧輝耀‧阿拉斯。這件事,和今天的事都完結了。」
一旁看戲的加西瞬間便理解到納比尤所說的話的含義,他眼尾挑了一挑,瞬間便乘勢開口道:「看吧,艾林,在他眼裡,你只是納比尤‧輝耀‧阿拉斯。珂賽特也是,到我這裡來如何?議會已經決定了,將招安我們因納斯,并入公義騎士……」
看見納比尤的眼神,加西聳了聳肩,識相地閉上了嘴。
納比尤重新把目光投向凱奈斯,他不知不覺間摸上了腰間的劍。
「不思考的時間我並不認為自己活著,但未來我生存的現實允不允許我繼續思考下去,這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而我只能假裝這一個問題仍有思考空間,否則都沒有勇氣活著了,即便早就想到答案是什麼。」
「跟我回去。」凱奈斯淡淡的說。
「你到現在都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凱奈斯‧輝耀‧德沃。當年,你明知道那件事會發生,但卻袖手旁觀,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切都是吾主的意志。」
「不要推卸給主!那是你選擇的行為!凱奈斯‧輝耀‧德沃!我想要的是真相!或許是你不願意把他告訴我?但你應該知道我知道真相!」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真相,只有現象以及在現象下的,你自身對此的解釋。你在學院的幾年白學了嗎?」
「但你以為我就不知道嗎?凱奈斯!我在那時已經覺醒了——當時,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存在,當時我還不知道的,來自大師的悸動!現在,你確實遠較初成大師的你要收斂了許多,但是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可是沒變過!」
「你身上正懷著疑惑、不安、焦慮與憤怨,這並非一個聖騎士應有的表現,你應當向吾主禱告直至腦袋清醒。現在,跟我回去琥珀教堂。」
「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納比尤深吸了一口氣,撫上正按在自己肩的珂賽特的手,頓了一頓,說道:「我現在懷疑的,並非主的聖恩,而是平濤騎士團這一個組織。它的體制,它的成員,是否真正忠於主。我現在以艾林‧風語者,以及納比尤‧輝耀‧阿拉斯的名義起誓,我將不再宣稱自己為平濤騎士直至我的懷疑得以解決,這正是我作為輝耀騎士對主的忠誠的最佳證明。」
「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脫離控制。這並非主的意志。」凱奈斯道:「然而,主並非不曾想到這個情況,納比尤‧輝耀‧阿拉斯,你需要被處置。」
話音未畢,凱奈斯身體一閃,長劍便砍向了納比尤。
「鏘」的一聲,納比尤一劍抵在凱奈斯劍上,他自身的真正力量開始了覺醒,甚至擁有了接近高階職業者的力量。
但也只是「接近」。
凱奈斯一拳擊在納比尤胸前,讓納比尤「噗」的吐出一口血,這可要比以往受過的任何傷的沖擊都要大。
「你尚可以回頭,不想死,就跟我回去。」
納比尤卻回吐血痰,哈哈一笑道:「一個人的價值要靠他人的認同去決定,這個人不會優秀到哪兒去,即便那是偉大的神明,而你,更不是尋求神明的偉大意志,你只是以空想出來的主聊以**罷了。」
「慎言!」凱奈斯一劍便要刺向納比尤,只聽「鏘」的一聲,加西擋在身前。
「嘿,他只是獨立思考自己的位置,長遠而言,這對平濤騎士團非常重要吧?」
加西說著,凱奈斯連答都不想答理他,只是把劍又拉向納比尤,見狀,加西皺起眉頭,道:「凱奈斯,你果然是非常危險的存在。放棄自身,然後又盼望別人這樣做……」
「納比尤,珂賽特,公義騎士團的事以後再說!現在的凱奈斯非常危險,你們快逃去最接近的港口,那裡有個牆角位,是我們因納斯的緊急脫離船隻的擺放之處,現在便交給你們,先走了再說!」
「加西‧迪……」
「我非常看好你們,又看凱奈斯不爽,現在有了胖揍他的理由了,不是嗎?我便在這裡拖住凱奈斯,你們快走!」
納比尤與珂賽特對視一眼,起身便跑。
一切就如同那天一樣。
二人以最高的速度奔跑著,但被雨所擾,氣喘吁吁。
同樣是雨,同樣是這一個街角,那夜,珂賽特在那裡救了納比尤的性命。
「到了!」珂賽特與納比尤已經看到好幾隻船,它們異常細小,僅能坐下個兩、三個人,納比尤記得,這型號是非常昂貴的救生船,雕刻了十多個魔法使它能夠高速行駛,並能夠抵擋相當於他的全力一擊。
只是,這時候,街角上站著的鳥,被無形的威勢所侵,尖叫一聲倒在地上。
凱奈斯‧輝耀‧德沃也到了。
他的鎧甲上又有了新的血跡,就僅僅在剛才,他的鎧甲只有敵人的血跡與箭,但是現在,凱奈斯的頭上也在流著血。
即便加西‧迪勉強能讓凱奈斯受傷,但也只能抵禦這麼一點時間罷了。
凱奈斯在喘著氣,看起來並不好受;但納比尤與珂賽特的體力早便到達了極限。
「納比尤‧輝耀‧阿拉斯!我從來不覺得莉莉絲‧約克有死去的必要,但是我卻這樣命令你!你卻沒有履行自己的責任!」
「我們快上船去。」納比尤意識到,凱因斯或許早就想到今天,他低聲道,扶著珂賽特靠近船,只要能夠踏入船隻的範圍,防護法陣絕對能夠爭取到發動引擎的時間。
凱奈斯距離二人約十五米左右,對於大師而言,這或許只相當於一步之遙。
「你是神所要求的生命,你只有神所允許的生存,除此以外沒有任何路可以選擇!給予你一切的,都是吾主!」
珂賽特卻已一步踏入了船上,她卻見凱奈斯已經躍至。
情急之下,她一把拉過納比尤,將其推至船上,凱奈斯卻已至其身前。
納比尤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似乎想把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一般。
然後,映入眼中的,只有凱奈斯舉劍,將眼前的人十字斬成四塊的光景。
珂賽特的雙唇似乎在動著,但是在那般逐漸矇矓的視界中,什麼都看不清。
在納比尤的眼前,珂賽特甚至沒有流下血液,甚至在納比尤回過神來前,甚至在四分五裂成幾團肉塊以前,龐大的聖光已經將整個肉體瞬間蒸發,粉末也不曾留下。
納比尤倒坐在船上,錯愕的望著這一幕,但是,他心中所想的人已經不能再回應他,只有純白的長刃再一度劃破長空。
「納比尤‧阿拉斯!」
凱奈斯一劍砍在船上,防護法陣立即碎掉,但納比尤已經無意識的開動了小艇。
在納比尤最後望見凱奈斯的一個時刻,他只是顫抖著,強按著淚水不讓自己按錯小艇的操縱杆,在船隻起動的一刻,大喊著說:「我是艾林‧風語者!」
有一件事,納比尤絕對能夠明白。
那便是,珂賽特最後要告訴他的事,必然是「活下去」!
那以一個不值如此的性命才勉強爭取而來的一秒時間,使納比尤的小艇開始行駛,奔向未知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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