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
如果鲁斯兰特一伙现在随便对我做些什么的话,我很有自信,自己绝对死定了。
可是,他们却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带着小跑穿过了我的身边,跑上了回木堡跑的斜坡。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十分好奇他们的举动。回头看去,鲁斯兰特一伙焦急的朝着木堡跑去,跑向狼烟升起的木堡。
是这样啊,呵呵。看到木堡的狼烟,我自嘲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跟着就转过身,挤进了人群,朝着森林方向移动开来。
狼烟是部队的召集令。虽然是预备队,可是他们好歹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同样,街道上的人看到狼烟升起,先前就已经热闹非凡的街道变得更加热闹。
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交易、口中的话题、一个个都高兴的跳啊、笑啊、年轻的男女手舞足蹈的在街道上大声叫喊「庆典来啦!庆典来啦!」老年持重的的满面荣光回到家,带上锅碗瓢盆就朝着田野那高耸的柴堆聚集过去。
这是纳伯尔的传统,狼烟升起就是庆典的标志。狼烟升起,就开始筹办庆典。领主会派人搬运粮食,搭建帐篷,摆设祭坛。镇上的人会带上自己的餐具来到篝火边上摆设起来、等候管理者分配各项工作。在外巡逻的巡逻队会在看到狼烟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最迟的也会在明天早上回来。而最快的,估计不到10分钟就会出现在纳伯尔的小镇上。
而明天,就是篝火燃烧的时刻。
我右手按着胸口,低着头、喘着气,缓慢的走在喧闹的街道上。期间被不少人撞到,还跌倒了好几次。可却没有一个人来扶我起来,或许有吧?偶尔有这么一两个人骂了我「走路小心点!」之类的,可是当他们抓着我的肩膀,打算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却在看到我的面容之后露出了一副难以忍受的面容,松开了手。就因为我脸上那擦拭不掉的血迹吗?
管他的。我就这样,缓缓的离开了繁闹的街道,走到了家门口的巷道。要回去吗?站在街道的我抬起头,看了一下右边那个又黑又小的通道,停顿了一下,最终朝着前方继续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嘴巴!抱住了我的肩膀!一瞬间!胸口剧烈的疼痛让我全身痉挛起来!而那个人毫不在意的将我扛起,进入了一个无人光临的街角转弯处!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那个女仆追了过来。不过当他将我放在墙角,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小声在我面前说话的时候,我却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忍住疼痛,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半蹲在我的面前——昨天那个护卫。
『特伦、被、抓了。去、救他。』
见到这个护卫的时候,我有些激动。虽然他对待我的方式有些粗暴,可是我却毫不在意。他叫什么名字?不记得。虽然好像昨天有介绍过,可是我真的不记得。只是当他听到我忍着疼痛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脸上那粗犷的两条眉毛皱成了一团。并且用手抓住我的下巴,将我脖子上的伤口展露了出来。
『我知道他、在那、』
我没有反抗他,只是用手捂住快要撕裂的胸口,断断续续将特伦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而他依次检查了我的胸口,还有左手。就在我说出特伦被关在木堡边缘的地窖中后,他才缓缓站直了身体,走出了巷道。
是要去救特伦吗?我怀着这样那样的希望从地上用力站了起来,想要跟上他威猛的步伐。毕竟,他是说出「男人就要以娶到公主为目标」这样豪言壮语的人。
可是我跟不上他,他走路似乎带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走出了阴暗的街角,朝着右边拐去。我按着疼痛不止的胸口,扶着墙,跟在他的后面。当我也走出阴暗的巷道时,一片宽阔的森林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向右看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马格的家?
那个壮汉回到了马格的家,回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回到停放在院子那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旁,似乎是要翻找什么……是在做什么?哦、对了,是要准备武器之类的吧?
我想要继续向前,可是因为之前太过剧烈的运动吧?胸口又是一顿闷堵。感到不适应的我扶着墙,弯下腰,用力将堵在胸口的淤血吐了出来。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清爽的空气再次充满了我的肺腔,让我脑子变得清晰起来。
到底该如何把特伦弄出来?脑子变得清晰的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抬起头开始打量远处那个腰间带挂剑,身穿皮凯,孔武有力的壮汉。那个壮汉在马车上摸索了一番,之后从旁边牵来了一匹马,套在了那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上……他在做什么?马车作战?逃离准备吗?
我有些好奇,想要走上去询问一下。可是步伐还没有迈开,那个护卫就又牵来了一匹马,勉强的套在了那辆马车上面。两匹马套的并不整齐,一前一后的让人觉得别扭。可是那个壮汉并不在意的坐上去,挥舞了马鞭。
大概是他的响动太大了吧?马格家的几个房门都在他套马的时候被人从里面推开,5-6个少年少女靠在门口,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起先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一旁看着罢了。
就连我也一样,直到他坐上马车,挥舞马鞭的时候,一个比马格要大很多的少年才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来到了壮汉的身边跟他说些什么。忽然、那个壮汉一脚将那个少年踹翻在地,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扬起,对着马匹大声叫喊一声「驾——!」之后,就驾着马车,朝着北方扬长而去……
我惊呆了,看到那个壮汉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前还能活动的身体和大脑现在就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想动,却动不了,只是发出了「咔咔咔咔」地声音。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也才想明白一个道理。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呵呵。
『呵呵、哈哈哈、不要、让我发笑啊、很痛耶、』
理解到现实的我恍惚后退了几步,背靠在了墙角,双肩忍不住的抽动起来。我笑了,再次笑了。和之前那次劫后余生的悲凉不同,这次我没有掉眼泪,也不带任何情感,只是忍不住笑出来罢了。
每一次肩膀的抽动,胸口就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而每一次的疼痛,胸口都会流出一些血液,体温也会下降一点。
不要让我发笑啊、我无奈的卷缩在墙角,抬着头看着乌云渐渐散去的天空。看着那不讲道理的太阳,思想和精神都开始麻痹了起来。这个时候为了衬托气氛,应该是选择下雨吧?你出个太阳算什么意思?拨开云雾见晴天吗?预示我的未来直通光明吗?啊?呵呵呵。有够蠢的。
即便是光明的道路,那也不是为我而开。就在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疯笑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覆打破了远处街道上欢闹的气氛。「踢踢踏踏、踢踢踏踏、」地朝着我的方向袭来。是来抓我的吗?随便了,反正我也跑不动了,随便吧。
那大概是十来匹马的声音,它们分成了两拨,一拨走的是我身后的街道大路,另外一拨走的是农田森林和城镇之间,也就是我的面前的田野小路。我靠着墙角坐在路边,等待着他们的抓捕,可是,那些骑着高头骏马的人却从我身边疾驰而去,看都没看我一眼。
喂喂喂!眼睛瞎了吗!我在这里!
脑子已经浑蛮不清的我看到那群人没有理会我,而是跑去包围马格的家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让我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冲上去,对着他们大喊:「老子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是以鲁斯兰特为首的一群人,除了2个年长的大人之外,其余一共10人都是那些每天在木堡操场上训练的半大小孩。他们包围了马格家,对着那些呆在门口的人询问了什么。之前那个被壮汉一脚踹翻在地的少年慌张的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着壮汉离去方,大声的在请求着那些骑在马上的众人饶他一命。
鲁斯兰特没有久留,只见他举起了右手,高声喊了一句「追上去!」跟着拉起缰绳、调转马头,伴随着一阵阵马儿「呜嘶嘶嘶——」地叫喊声,那群身穿皮甲,手握缰绳,腰间挂剑、属于纳伯尔支柱的巡逻队员就跟着他们的少主,高声呐喊着「喔喔喔——」这种意义不明的声音,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而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那些被他们激起的尘土之中,找不到应该前进的道路。
为什么?不是来抓我的吗?为什么要无视我?
我搞不懂,只是恍恍惚惚的朝着森林移动。想要思考,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想要呐喊,却不知道该叫喊什么才对。跟着,我就和进入森林砍柴的母亲见面了。
大概是看到狼烟升起了吧?许多进入森林砍柴和狩猎的人都急匆匆的从森林之中走了出来,他们大多数和我擦肩而过,并没有留意到我。只有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身材瘦弱,怀中抱着几根从细小树枝的女人停在了我面前大约2米的位置上。
察觉到是我母亲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女人。脏乱的衣服,暗红的头发,小小的眼睛。脏乱的面孔如果洗干净的话,还算得上白净。虽然我们几乎没有交流,不过,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她是我的母亲。
『但是,到此为止了吧。』
在森林的边缘地带,只有几颗小树稀疏的散布在周围。清早的灰暗色调的天空在这个时候变得艳丽无比,拨开乌云的烈日猛照在冰冷的大地上,让那些因为寒冷而蜗居在洞穴之中的小动物们纷纷跳了出来,欢快的载歌载舞。
我对着母亲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绕过她的身边,低着头,朝着河边走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忽然就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右手的手臂。回头看去,是一只手抱着木柴,一只手抓住我的母亲。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我就跟着周围那些时不时经过,满脸笑容的纳伯尔边民一起朝着狼烟方向走去。
『不了、今年的庆典我不参加了、』
我踩住了双脚,从她的拉扯之中挣脱了出来,忍着疼痛对着她摇了摇头。她的力量很小,就连我这个身受重伤的人也能轻易从她手中逃脱。这样的她,从今往后大概就要一个人生活了。
『自己保重。』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她低下了头,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继续走下去。
到底走了多久?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在和她道别之后,那些原本在森林里面砍柴狩猎的人几乎都全部回到了小镇上面。当我快要到河边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朝我逼近而来。
总算是来抓我了吗?感到无奈的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却只是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女人拿着什么东西举过头顶朝我挥舞,大声的朝我发出「啊——啊——啊——」这种难听的叫声。你是哑巴吗?给我说话啊!
她越跑越近,最后喘着粗气来到了我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弯下腰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抱在了怀里。她的手很有力量,胸口也很暖,我想就算是一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性也没法从她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吧?更何况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臭小鬼。
她依然没有说话,而是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在僵持了好一阵之后,才将我放开。然后,她就抓住了我的左手,将她手中的那个东西放在了我被烧焦的手心里面。
那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她就从我面前站起,看着我倒退了几步。接着,转过了身,三步一回头的朝着她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了森林的边缘。然后仔细看了一下她放在我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哭了出来。
『什么啊,不就是我平时吃饭的碗嘛。』
那是一个我用了6年,巴掌大小,和我一样难看的褐色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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