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磨亮的青铜锄镐高举过头的纳伯尔人满脸的疲惫,额头上的汗水伴随着用力弯下的腰挥洒在了冰冻的土地上。被去年冰雪压实的沃土像是砖块一样被纳伯尔人用铜镐锵地一下翘起,抛向身后。长满杂草的土块在落地之后会被那些跟着铜镐一起移动的人用木棍捣碎,将土和杂草分离开来。接着,就会有人将那些杂草拾取起来,带出农田。
每年1月,当冰雪消融之后。领主会带领他的巡逻队进入森林。领主会带回一只麋鹿、或者羚羊之类的,杀掉祭神之后,农作正式开始。
除了巡逻队、还有预备巡逻队、以及2岁以下儿童以外,哪怕你身患重症,哪怕你明天就要死亡。只要你还能够站立,那么就必须要参加耕种。如果不然的话,你将不会得到食物的分配,任凭你饿死在这片无情的土地上,也不会有一个人来帮你说话。
我今年4岁。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农作的大军里面。在我眼前这片褐色的土地上,700-800人就像是蚂蚁一般成排成列的慢慢推进。数名监工手持木鞭穿插在这些纳伯尔人之间来回穿梭。害怕被那些人教训的纳伯尔人少有人说话,只有埋头将铜镐砸在地上发出锵、锵、锵的声响。
刚刚被人揍了一顿我拖着发抖的身体回到了田里,拾取那些已经从土块中剥落的杂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棕色头发,塌鼻梁,厚眼袋、身穿一件脏兮兮的破旧皮毛外套、年纪大约10岁、和我一样正在弯腰拾草的小鬼忽然向我搭起话来。
『眼睛。你的眼睛让他们感到害怕。所以他才会打你。』
『是吗。』
前方年轻力壮的人将土松开,让杂草和土壤分离。跟在他们身后、大约40-50个半大不小的小孩散乱在农田各个角落,就将那些杂草抱出农田,堆放在农田之外。虽然我曾经对着他们说了【植物腐烂可以当作肥料】这种科学性的常识,可是仅仅只是换来管理者的一顿臭骂,并且警告我,如果发现我有偷懒的话,他就要对我动用刑罚。
『你的眼睛就和野兽一样。看了让人害怕。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眼睛。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闭上眼睛就好。』
塌鼻梁停下了手中的活,用他空出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将目光看向了他的身后,看向了那个正在监督我们工作的农田管理者。在确认自己没有被注意到了之后,就继续弯下腰、用手将地上的杂草一把把的隆起准备抱走。
我是一个转生者,总有一天会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得到什么特别的力量、接受什么特别的使命。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我才会和这个这些年唯一愿意跟我答话的小鬼交流了起来。
『无所谓,这是磨练。』
我不清楚这究竟算自我催眠还是历史的进程。只是,当我用手擦拭嘴角的伤口时,裂骨的疼痛透过神经从嘴角上的颧骨传递到了后脑。那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让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颅跪倒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将头砸向了松软的地面。
『喂、你怎么了?痛?你等等!』
我的疼痛持续了好一会,弯腰勾背跪伏在地上的我忽然被人抬起。正当我疑惑这个家伙是打算做什么的时候。眼前的塌鼻梁却忽然咔~地嗓子一提,一团冒着白色气泡的恶心液体伴随着他【呸!】的一声直接吐在我的脸上……我可以宰了他吗?
『来,把它抹匀了。马上就不会痛了。』
塌鼻梁想要用手将他吐在我脸上的口水抹匀,看到他那灰不溜秋的手指朝我伸来,一种十足的厌恶感让我忘记了疼痛。直接用肩膀抹掉了脸上的物质。顺带身体向后一仰、躲开了那个家伙伸过来的手。
『这样不行、必须要慢慢抹匀……』
『不需!……不用你多管!』
不需要。恼怒的我差点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是一个正在等待机遇的转生者,虽然现在看上去并不好过。可是这里却是个魔法世界。也有魔王的存在、魔族、魔物、魔兽、就连冒险者和兽人都有!想想吧,转生者的我、中世纪的画风、剑与魔法、魔王、魔族、兽族、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是主角?
我躲开了塌鼻梁想要触碰我的手,可是因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我们被一个管理者给盯上了。伴随着一句【你们在做什么!不要停!】地吼叫传遍田野,我再次用手臂上干净的位置轻轻擦拭脸上的伤口,继续弯下腰开始用手刮起地上的杂草、将它们一团一团的聚集起来。
那个企图用口水给我治疗的塌鼻梁也一样,他在察觉到自己被管理者盯上了之后。全身立刻哆嗦了一下蹲了下来,也开始用手将那些散乱在地上的杂草垄起。
『我叫马格,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
我没有名字,就连阿猫阿狗这种称呼都没有。我所出生的家庭有些特殊,即使和这个世界比起来都有一些特殊。
回答了塌鼻梁的马格后,我抱起地上成堆的杂草,抵抗着腰背手臂的疼痛、迈着不太稳脚步朝着丢弃杂草的指定地点移动。比我高许多的马格也抱住了一捆杂草跟了上来。同时对我的回答感到了一阵疑惑。
『没名字?你没有父亲吗?』
马格是个完全不看气氛的家伙。虽然我对这件事情已经看开了。可是再次被人提起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不过,我可是转生者,这种事情就像是设定一样。所以,面对他的这个提问,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他。然后苦笑了起来。
『父亲那种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我轻蔑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谁笑的。只是,当我看到眼前这个摸约10岁的小鬼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眨起双眼时,一股暖风席卷了这片依然寒冷的南国边域。
我出生在纳伯尔的一个复杂家庭里面。父亲是纳伯尔巡逻队的一个队长,按照身份来说。能够算得上半个贵族。可是,这些却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他这个人、又或者他在某次的巡逻任务之中死掉的话,我想我们会过得更好一些。
该怎么说?那个混蛋父亲因为是个队长身份,所以娶了这里领主的一个侄女之类的。之前的那个叫做鲁格的家伙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我,则是那个混蛋和另外一个红发女人所生的孩子。
我、包括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全部继承了母亲的红发。同样,也继承了她没有名字,不说话的特点。包括我在内,我们这边一共有12个孩子。而我是最小的那个,第1、2、3、4个孩子去向不明,我只能从周围邻居的闲言闲语之中探出有这么几个人的存在罢了。
目前家里最大的孩子排行第5,今年12岁。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第二大的是7,今年10岁。他们之间的那个在我出生前就挂掉了。第三个是8,是个姐姐。今年8岁多一点。9和10似乎是一对双胞胎。据说死于难产。接下来就是比我大一点的11,今年5岁。现在因为感冒而卧床不起。而我,就是最后一个。
这些都很普通,泥墙堆砌的房屋,树皮搭建的屋顶。没有排水系统的街道,动物内脏、马匹粪便随处可见的糟蹋环境。初春还好,万物散发新机,冰冷的空气能够很好的抑制那些粪便的发酵和腐败。细菌也不容易滋生。可是到了夏天就不行了。脏、乱、苍蝇和吸血虫漫天飞舞。毒蛇猛兽更是随处可见。如果你运气不好,在至夏的季节里面就会有毒蛇猛兽在半夜钻入你的房屋,钻进你的被窝里面……
凉爽的秋季很短暂,前后恐怕只有30天左右。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冰雪,长达3个月的寒冬。没有温度计的我不清楚这里的冬天到底有多冷,可是我曾经把烧的滚烫的开水对着天空扑去,结果那些接触到空气的热水立刻变成了冰雾随风飘散。
在这样的一个极端、医疗卫生严重不足的环境下。50%的生存率已经算得上非常高了。
所以,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不会过多抱怨什么。只是,让我有些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这里的人际关系比我的前世还要糟糕。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首先就是那个混蛋父亲。那个家伙大概有3个妻子,其中两个是正室。而我们刚好属于妾……不,我们应该只是工具而已。
前面已经说了,那个家伙娶了这里领主的一个侄女。可是据说那个侄女的脾气不太好,老是掐着那个混蛋和另外一个正房。虽然不清楚另外一个正房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混蛋不敢对着领主侄女动手,估计连骂都不敢骂吧(笑)。于是,这里就轮到我的母亲,还有属于他私有物品的我们登场了。
我们就像是工具一样。
他每次受气之后,就会来到我们的住所。我们从来没用听到过他对我们说过任何话语,他每次过来都是一脸的暴怒模样,总是当着我们的面将我们的母亲推到在床上宣泄自己的压抑而已。还不算完,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个嫖客而已。对着我们这些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孩子,他却像是对待一个人肉沙包一样随意挥舞他的拳头。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
我们的生活很压抑。虽然其他人也很压抑。可是他们至少还能在工作完成之后和自己的亲人朋友聊聊天、骂骂街,讨论一下明天吃什么。而我们,每天回到家之后,在那个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的狭小房间里面。除了呼吸和心跳,就只有一片死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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