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冰冷的雨水依然没有停下。虽然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可是雨水的冰冷却并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一点——我似乎成功逃过了那些人的追捕。
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我的全身冰冷的厉害。左肩上断掉的箭很难取下,箭是从我身后刺入,箭头穿过肩骨。不过因为不断的倒地打滚,木制的箭矢已经两头则断。卡在身体里面那一小段的箭身根本无法用手拔出。
不过还好,我的右手还握着那把匕首。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杀人的缘故。整个右手就像是僵化的尸体一样,死死的抓住那把匕首,完全无法松开。当然,也可能只是冷得厉害,毕竟,现在的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当天空开始蒙蒙发亮之后,我便狠狠地咬着牙,用手中的匕首将那段小木棍一点一点的慢慢撬了出来。当手指大小的木棍混杂着血水从我身体里面被匕首翘出来的时候,极度的疼痛让我冰冷的身体一下烧了起来。那份无法承受痛苦转换成了低沉的叫喊,回荡在了被森林覆盖的小山沟里面。接着,我便昏了过去。
【哗啦啦、哗啦啦、】
从昏厥中醒来的我依然还在原地。天空也仍然未成放晴。山涧流淌的溪水寖过了我的脚踝。感觉到浑身发热的我从地上慢慢站起,环视着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我现在在一个完全被树木覆盖的山沟里面。山沟地势陡峭、溪水从右向左流淌。整个山沟都被一些矮小的植物、藤蔓覆盖。昨晚差点让我陷下去的泥潭其实只有一个浴缸那么大一点。不过,还好是落在了这个泥潭,如果稍微再向左偏差几米的话,我恐怕就要顺着山涧的溪流向下滚落个十多米的距离了。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安然无事。
我的身后是个斜坡,昨晚上我就是顺着这个斜坡掉下来的。斜坡完全被落叶和树根覆盖,几棵恐怕生存了数千年的参天古木覆盖了附近相当大的一片区域。直径大约5-7米,高不见顶的树木在我斜坡上只有3颗。它们相互间距大概30-40米以上。彼此之间被藤蔓残绕,如同雨伞一般,将任何想要照射在大地上的光全部阻断。
那些树藤像是榕树的根须一般从天空垂下,像残破的蜘蛛网一样挂在了那些高大的树木中层。让地表的最下层变得如同生长在地下的钟乳洞一般,昏暗无光。
山沟对面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山沟之间的缝隙。我恐怕根本无法知晓天空已经放晴。只是,依然乌云密布的天空让我无法判断在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当然,就算知道了现在自己在那,我也不清楚到底接下来要去那。
没法思考再多。我已经1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又在冰冷的雨水之中过了一夜。虽然我现在还有心跳,可是浑身的发热让我察觉到自己已经生病了。破伤风?如果是那种东西的话,我大概死定了吧?
『呵呵,无所谓了。』
我仰起头看向昏暗的天空。轻叹一声后,就开始准备上路。虽然我还不清楚自己要去那里,不过无所谓了。最多也就是死掉罢了。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想我还是会继续活下去。毕竟,死,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左手还能动,虽然不能用力抬起。剧烈的动作也不能做。可是一般的动作都没有问题。无论是抓取、还是握拳,或许在力量上有所减弱,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身上的衣服也全部被刮破了,在寒冷的深秋雨季之中。我现在最想弄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件足够温暖的衣服,而且食物的话,面前这条山沟水槽里面就有。虽然只是匆略的看了一眼。不过我看到有一些带壳的、诸如螃蟹、小龙虾之类的东西从暴涨的流水之中爬上了岸边。接着,也不知道是那位大神看到了我现在的惨景,好心的给我送了一张看上去就非常棒的皮毛。
『可恶!』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正当我在观察周围情况,打算看看能不能找些东西来御寒的时候。忽然我的头顶上空发出了【刷刷!】的声音,抬头看去,一团白色的东西朝我扑来,察觉到不对劲我的赶忙跑了起来。可是湿滑的地面让我再次摔了一跤,整个人噗通的砸在了山涧的泥潭之中。
被吓了一跳的我在泥水之中挣扎,冰冷的泥水和昨晚一样不断从我的口鼻之中灌入。和昨晚不一样的是,现在的流水相当大,坠入水中的我被溪流冲刷,朝着斜坡大于45度角的下游流去。
我试图挣扎起来,混乱之中那把匕首被我给弄丢了。可是,我所能够抓到的却只有滑溜溜的石头还有粗壮的数根。以及那个不紧不慢的走在岸边,等待我死掉好饱餐一顿的白色野兽——三眼猫。
甩着尾巴,悠然走在山沟边上的是一只三只眼的白色猫科动物。它如同二郎神一般的三只眼睛发出淡淡的绿光,我顺水往下跌落,它就在岸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上来。
眼前这只具有夜视功能的三眼猫肩高将近2米,体长大概5米。通身被柔亮顺滑的银白色毛发覆盖,头部和四肢毛短,身上和尾巴毛长。像是穿了一件皮毛外衣的它,腹部下超长的绒毛像是辫子一样打结,拖拽到了脏乱的地面上,显得有些污浊。
根据街道上听来的杂谈,三眼猫即使穿梭在雷雨天里,身上也不会沾上一点点的水。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不过眼前这个家伙如果昨晚不是撑了一把雨伞的话,那么这些杂谈就应该是真的。
还不止这些。还有,三眼猫的牙口并不厉害,最厉害的是爪子。据说它隐藏在肉球之中的利爪的能够轻松划破钢铁的铠甲。也能够轻松抓在树木和石缝攀爬到任何地方。它们喜居在阴森、高大树木的丛林之间,以树木之间为跳板,立体空间的作战让它们在森林之中几乎没有天敌。
大概也就是如此吧,它们喜欢捉弄敌人,就像猫玩老鼠一样。玩弄至死才吃掉。所以,千万不要想着装死逃跑,那样只会被它拖回巢穴,吃得只剩大肠和头发。
而我,似乎已经变成了它眼中的老鼠,在我完全不能动之前。它大概不会对我直接下手。可是,我大概无法从它的爪子中逃掉吧?
再次感到无望的我从山涧的梯田瀑布不断向下翻滚,原本灼热的身体里面早已灌满了冰冷的山水,头、手、肩、身体各个关节也被磕磕碰碰的感受不到疼痛,一种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想法让我放弃了挣扎和逃跑,接着,就在水流的推动下,我搁浅在了一个水潭边上。被一只身高3米以上的棕熊逮了个正着。
【喵嗷!!!】
【吼——!】
【喵——咕噜噜——】
【吼吼——!】
在一片相对平坦,有着些许杂草、依然还是被树根覆盖的山涧下游。一只棕熊正在觅食,虽然它对于我的出现感到一阵茫然,不过当那个白色的家伙从溪流的上方跳下的时候。两个家伙就相互开始示威起来。
从上游追下来的三眼猫四肢踩在我右方的岸边。翘起尾巴,对着棕熊龇牙裂齿的发出低鸣。在棕熊回以了它吼叫之后,背脊上银白色的的毛发立刻竖了起来,同时压低了身体露出了尖锐的利爪。
棕熊也不示弱,站立站起的棕熊面对着三眼猫的挑衅。也弯下了腰,四肢踩在水里,如同猎犬一样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不清楚,我现在只是一个连站都很难站起来的无力小鬼。看着两方大战即将开始。我用尽全力拨动身体,让我移动到流水湍急的地方。然后顺着流水继续向下跌落。然后,就从上游方向传来了一阵【刷刷!】的树木摇晃的声音。
『咳、咳、咳!可恶,哈、哈、哈、』
再次向下滚落了几个台阶,地势就变得平坦了。可是并不意味着我已经安全。忽冷忽热的身体让我头脑变得浑浑噩噩,双眼几乎模糊的我在将肚子里面的水吐出来之后。就拖着全身疼痛的身体朝着远处的一片开阔地慢慢走去。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中途到底摔倒了几次,只是在心里想着赶快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寻找一个安全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因为发烧的缘故,我的脑子抽痛得厉害。心脏也咚咚咚狂跳,只是勉强顺着山沟一只往下走。最终走出了森林。途中我似乎见到了头上长着一颗树的鹿?那棵树不但有树叶,还有红色的果实。如果不是脚下就是溪流的话,我恐怕会因为口渴而去摘取那鲜红的果实。
之后好像还遇到了几只飞在天上的陀螺?搞不懂是什么。然后还遇到了一个肉色的圆球?海胆?说起来,我好像还听到了一段歌声来着。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在附近。不过那段歌声一下子就不见了。
接下来就不行了。越来越热的身体让我的头痛得厉害,炽热的环境让神经变得敏锐。敏锐到每次心脏跳动带来的血管扩张都让我觉得难受无比。一种仿佛我就要被自己心脏挤爆的感觉让我不断用手按住自己的大脑,深怕自己真的会因为血管爆炸而死。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高烧带来的副作用让我开始变得梦幻起来。模糊的双眼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只是依稀记得,越往下走、脚下的土壤就越是松软。当我走着走着,忽然一只脚抬不起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陷入了泥泞的沼泽。
接下来就不太清楚了。虽然我依稀记得一点,可是如果将这个故事随便告诉别人的话。肯定会说我在吹牛。毕竟,就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我双脚膝盖部分已经完全陷入了沼泽里面。发烧所带来的高温让我几乎神志不清。不过我还依稀记得,一条有着青色鳞片,头顶有撮红毛的巨大蟒蛇在我人生弥留之际一口将我吞下。
不过,那条蛇最终也没有将我吃到肚子里面。我还被它含在嘴里的时候。忽然几只老鹰从天而降、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体长30米以上,水桶那么粗的蟒蛇就像是运输机一样将我丢到了沼泽的边缘。开始和那如同鸵鸟一般大小的猛禽战斗。
灰色羽毛的老鹰一共有3只。它们从天空坠落,刮起如同火车呼啸而过的飓风。伸出自己的利爪,彼此合作,用富有节奏的攻击不断揭开巨蟒身上的鳞片。
巨大的蟒蛇在泥潭之中打滚翻腾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激起的水花还有淤泥将周围的水草、芦苇都折腾得乱七八糟。
最终,巨大的蟒蛇敌不过机动性和尖锐利爪的老鹰。就在它纵身一跃、试图咬下一只老鹰的时候。它成功的失去了另外一只眼睛。失去双眼的巨蟒翻转扭动得就像是麻花一样,不断在泥潭之中打滚。
感觉到自己胜利了的3只老鹰在巨蟒停止活动之前,不断折起翅膀,伸出利爪,然后从天空坠下。它们撬开巨蟒的鳞片,咬开巨蟒的血肉,拉出它的肠子、扯出它的心脏。接着。当那颗粉色的心脏被老鹰从脏乱的内脏之中扯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堪入目的巨蟒总算停止了扭动。
老鹰胜利了,它们收起翅膀,停在内脏和身体绞在一起无法分开,还被黑色的淤泥所覆盖,如同一团乱麻的巨蟒尸体上开始啃食自己的战利品。而这个时候,深不见底的沼泽忽然伸出了一条肉色的舌头,缠住了一只正在享受美食的老鹰。
老鹰来不及反抗,直接被拖入了水中。虽然一开始还能看到它在挣扎。可是不一会。除了沼泽的水面上冒出的几个气泡还有它遗留下来的几根羽毛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另外两只老鹰慌了,赶忙飞上了天空。不断在天空盘旋,等待着危险的过去。
故事还没完。被抛在岸边的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感受到了一阵如梦似幻香气 。顺着香味看去,那是一颗有着水仙外表,尖端挂着数颗黄色籽实,散发着无比清香的月草。看到这种香草,我立刻想到了那些繁重的劳动。一种我是不是在农田干活的幻觉让我立刻从地上支起身体想要起来。毕竟,如果被人发现偷懒,那么我恐怕就要受到无端端的惩罚了。
月草大概是一种药,当那股方向入脑的时候。一股清流让烈火焚身的我感到一丝的舒爽。可是,身体却依然沉重、酸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摘取一些月草食用的时候。脚边的月草却被人抢先一步。
那是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的食草动物。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羚羊还是野马?而且还是成群结对的出现。数量大约20-30只。它们踩在沼泽的边缘,低着头注视水面,小心翼翼的啃食那些芳香独特的月草。
该怎么说,这里就是森林。也是这个世界的现状。那些正在啃食月草的动物看到水面忽然泛起波纹后立刻掉头就跑。可是忽然从水中出现的不是刚才那个舌头一样的东西,而是一只如同集装箱大小的巨鳄!
巨鳄从沼泽里面冒头,原本已经安稳的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一张拥有数万牙齿的血盆大口如同3层的楼房倒塌一样直接砸在了我的面前。将那些贪婪月草的动物连同地表的杂草和泥土一同吞下。
朦胧的双眼在这一刻被激发的肾上素强制聚焦,就在距离我不到1米的位置,那双金黄色的双瞳内竖起的黑色直线不断四处游动。在确认它周围的动物已经逃窜在它捕食距离之外后,就缓缓的回到了沼泽的水中。
狂奔逃命的动物为了躲避那只鳄鱼转身逃进森林,其中一只不长眼睛的家伙将我撞了个正着。我被它撞得跌倒在地,仰靠在地上。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天空已经彻底的晴朗了下来。
天空的老鹰还在盘旋,面前的鳄鱼在吃了一口之后就回到了沼泽里面。然后朝着左边远处那些正在觅食的其他动物游去。右边的森林也躁动了起来。一些和三眼猫差不多大小、不知道是应该称作野兽还是魔兽的森林子民从森林进入了沼泽,压着身体,轻声慢步的窥探着这片沼泽。
『我这是在那?』
天空终于放晴,总算见到太阳的我从地上缓缓爬起。我好像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清楚了自己的位置。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还能动之后,就弯下腰,摘取了一把长在地上的月草,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当一阵又甜又苦的味道传遍身体的时候,我忽然像个神经病一样抽动着肩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谁而笑,也不知道为何而笑。只是当我笑够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这片沼泽,朝着可能是纳伯尔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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