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眼前的梅林堡,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周围的士兵也面面相觑,迟迟不上前。
“失态了。”只见梅林堡缓缓松开了我,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
“啊……没事,你是梅林堡?”我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
“别装了,把你的咒术都用出来!”他声音虽然很严厉,但已经没有了刚才口气里的火药味。
大概是奥维第·塔维路奇和他有什么过节吧,反正不管我的事。
“上次真的很感谢你治好了我的伤,不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来自异世界……”
“少废话。”梅林堡立刻打断了我,“快,把你的魔术全都用出来!然后再用你的湮灭术!”他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很狰狞。
我根本不会魔术,更不会什么湮灭术。“我真的不会!我什么都不会!”我绝望地向他喊到。
只见梅林堡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感觉随时都要杀了我一样。
“是啊,你怎么不用魔术?”一直默不作声的罗格曼也问道,“你的小伙伴也跑了。”
“我……”
“终于,”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们头上响起,双方完全没有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士兵举起火把四处张望。
“你终于出来了。”那个声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又是你?”梅林堡望向他的头上方,可以明显地看出他气的手都在打颤,“怎么会又是你?你不是早应该逃走了吗?这附近应该没有灵力才对。”
我大脑一片混乱。什么意思?梅林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说他终于出来了?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向上看去,只见我们几个人靠着的房子的屋顶上站着一个娇小的倩影,在微微照耀着的光芒中酒红色的破旧斗篷随风而动。
“奥维第,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爱丽莎的话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这令我有些不安,“我们一直都在被这个男人窃听。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不肯告诉你许多事情真相的原因。”
她从屋子上腾越而下,轻盈地接触到地面,站在我们和其他盗贼士兵中间,与梅林堡隔着一些距离。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这些事有着许多疑点,奥维第·塔维路奇。”爱丽莎虽然是在对我说话,可一直面朝着刚刚镇定下来的梅林堡,“包括这个男人和我的一切。”
我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从被拐卖到鸟巢做死斗士,到被爱丽莎丢下悬崖,到获救,到重返鸟巢,到再次逃离鸟巢,再到现在,一路上除了爱丽莎本身十分神秘外,我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有疑点。
“奥维第,你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有一个魔术师用治愈术一瞬间恢复了你吗?”红尾猫问我,而这时梅林堡显得有些狼狈。
“对,就是他恢复的我。”
“看来我猜得没错,”她顿了顿,“你仔细回忆,你真的是在一瞬间恢复的吗?我应该说过,没人能瞬间恢复别人,连魔法都不能。”
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我被传送到这里的那天晚上被埃林的部下重伤后,几欲痛得昏死过去,不一会儿,埃林在我脸上割了一刀,然后梅林堡出现,用治愈术治疗了我,我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深海的清凉幻觉,接着我醒了,看见了破晓的天光……
“好像……不一定是一瞬间,”我思索到,我被治疗时还是夜里,但因为那个时候我才到这个世界,完全不知道当时的时间,所以被那样折腾一阵后发觉天已经亮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总之我陷入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幻觉中,感觉只是几分钟的事,然后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边开始亮起来了,我的伤也好了……”
“对!绝对不是一瞬间!虽然幻觉让我感觉只是一瞬间,但我短暂的幻觉时间过去后,有个盗贼对我说‘梅林堡已经离开了’,说明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奥维第,你完全忘了我们的誓约了。”梅林堡冷笑着,“你会后悔的。”
爱丽莎走到我身边,突然用剑朝我砍来,我一下子没躲看,剑轻易地划过我的脸,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叫出声。
“你干嘛!”我捂住流血的脸,发觉这个位置正是埃林用到给我“教训”的那个伤疤位置。
“看看吧,看看你的伤口里有什么东西,然后你什么都明白了。”爱丽莎垂下手中的剑。
盗贼士兵们按耐不住了,想冲过来,而那个屏障却依然存在,这时他们附近的其他人也靠了过来,在屏障外骂骂咧咧地敲打,而我们这边仅剩的几名士兵和罗格曼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感觉捂住脸的手中有异样,连忙拿下来看,只见我的手中躺着一段被血液浸湿了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些符号。
“我之前还好奇过为什么那个救你的魔术师不连这个疤一起治好,然后我把脸贴到你脸上,确定我闻到的黑魔的气味,这是这个男人追踪你的标记。”爱丽莎指指我手中沾着血污的纸条,“估计就是在你那感觉很短暂的幻觉时间内完成的,你知道,我被佩特的魔法阴过一次,我知道失去意识后人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的。”她脸上浮现出些笑意,随即开始对梅林堡说话。
“真是用心良苦的计谋啊。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很想得到这样一个完美的魔导士胚子吧。”
“然而你却不知道,奥维第这个人格已经被换掉了,他从中途就不再能够使用魔术。”爱丽莎指指我,“你不是太浮躁了吗?你本来就为了这个兔子一样狡猾逃跑的魔导士而头疼,他突然一天不再使用魔术了,我猜,你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决定先逼迫他在危急情况下使用魔术,再继续你们的角逐,他脸上的口子是个很好的契机,因为你必须追踪他但又不可能把符文放在他衣服口袋里,就只好藏在伤口里咯。”
“不会感染吗?”我有些担心。
“会的,不过请你考虑下现在的重点。”爱丽莎白了我一眼。
“人格不可能被换掉,”梅林堡突然对我说话,“你说你不会魔术,只可能是在撒谎!是用来对付我和那个女人的花招,没有什么魔术可以换掉人格。”
“要是魔法呢?”爱丽莎朝梅林堡眨眨眼。
“他的魔法不是这个,他的魔法比你想象的恐怖得多,而我就是因此而来。”梅林堡的手伸了出来,在半空中有许多黑色的粒子开始聚集,“多说无益,等你们都趴下了,我再好好听你们讲故事。”
“是吗?你恐怕没机会了。”爱丽莎笑中藏着一丝狡黠。只见梅林堡手中的黑色粒子刚要组成一根法杖,他脚下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蓝色法阵,这个法杖立刻上升,将梅林堡关进了一个笼子一样的结界里,他手中的黑色粒子迅速在空气中散失了。
“你是想借此使他使用魔术吧。真的很抱歉,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魔术为何物了。”
“这怎么可能!这里明明没有任何灵力陷阱的气息!你怎么做到的?”他在囚笼里惊讶又愤怒地敲击四周,“你不可能再使用灵力了!”
“这都要亏你的两个手下教了我一手狠招,他们的陷阱结界真是巧妙。我因此被封印而确实不能再使用灵力了,但是——”爱丽莎望向四周,我发现山间那些闪烁的幽蓝鬼火已经全部不见了,“——要是我能用些小动物的魔力来画结界呢?对我而言,可是一点灵力也没用啊。”
“那两个杀掉犀狼的黑魔导也是他的人?”我似乎有些搞清楚了,“你又是怎么知道……”
“奥维第,你真的那么笨吗?”爱丽莎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动不了了,我就从头到尾给你说一遍事情的真相吧。”
“对了,”她对着正在想办法挣脱结界的梅林堡说道,“死心吧,你出不来的,出来也没用,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魔导士已经上路了。谁叫你们喜欢单独行动。”
她再度转向我。
“我在鸟巢的两个月一直在寻找佩特的行踪规律,然而他住处完全不固定,没有规律可言,我也同时在物色好的搭档能一起干掉他。然后我注意到了你,当时你被盗贼绑着在地上拖行,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强到恐怖的魔力。当时我认为可以和你联手,然而你当晚就进了死斗场,对上了粗暴鲁安。”
“那家伙很令人讨厌,加上你长得又可爱,所以大家都喜欢你得不得了。我的计划是今晚用犀狼把你救出去,然后和你一起去拿到征召令——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去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最后从鸟巢逃走。我有信心说服你,于是我把自己的剑丢给了你,然后在看完你的表演之后立刻回到了公寓,因为街上立刻会有太多人我就只好在公寓里召唤犀狼,然后我就出门去锁定佩特的位置去了。”
“在赶往各处赌场的路上,我看到了从正面溜进来的一队魔导士。鸟巢下面没有向导,这里也几乎没有魔导士,我先以为他们是来救你的,但我不能让他们救出你,因为那样我的计划都泡汤了。”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为什么布莱恩对你恨之入骨,却根本没有来看你的处刑现场?我看到那队魔导士进了布莱恩的住处,还以为是去赎你的,结果——你还记得布莱恩杀三角乌鸦公寓的人的时候,说到了你‘以前的主人’吗?还说给了他一大笔钱。”
“难道就是他们……”我感觉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接着我得知你干了一件蠢事。”
我点点头,她盯了我一眼。
“我在酒馆门口抓狂的时候和里面出来的佩特撞个满怀,他很警惕地问我出来干什么。我急中生智要求明天和你死斗,并且有把握稳赢。佩特同意了。”
“你是这么看不起我的吗?”我有些愤愤不平。
“然后我修改了我的计划,就像你经历的那样。我从佩特那里回来后迅速去收拾那只失控的犀狼,但是已经晚了,我找遍整个鸟巢都没有它的身影。于是没有办法,我只能祈祷无名之神保佑我的计划不会因此失败,然后我去了死斗场的山下画那个接住你的结界,因为你不可能打得过我,我很自信可以把你准确地扔到那个结界上,制造出你已经死去的假象。”
“走到这一步,我是准备让你装扮成我吸引满城的士兵的追捕,我则和我的犀狼一起袭击佩特再救你出去。另一方面,我在山洞里得知你被监听了,才发觉那些夜晚潜入鸟巢的黑魔导根本不是来营救你的,而是来拐走你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把监听的东西弄掉啊!”我有些不明白她到底在盘算什么,“然后我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我和这些黑家伙们……有些私事。”她看向被封印住的梅林堡,现在他已经没有在想办法逃出结界了,而是一脸阴郁地看着她。“我要把这家伙活捉,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他冷冷说道。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追踪你,姑且认为是想抓住你这个可造之才为他们所利用吧。但我也利用了他们对你的行踪掌握仅限窃听符咒这一个线索,把他们一步步引诱出鸟巢,然后在这里活捉他们。”
“毕竟,鸟巢里没几个不是敌对的人,我们不可能在鸟巢和他决一死战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爱丽莎终于说完了一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那……那三角乌鸦公寓惨案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我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不,我在这个男人告密之前根本不敢确定这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会去找布莱恩。”她继而愤恨地看着那边冷眼旁观的梅林堡,“我们行动当晚,他收买了三角乌鸦公寓门口的橡木腿,把毫无防备的泰兰娜多他们以喝酒为借口骗出来,一面通知了布莱恩,在他的住处设置陷阱结界,就等着我来偷袭……”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举剑便向梅林堡冲去,一剑狠狠地砍在结界上,迸溅出幽蓝色的火花,而他那只蓝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咆哮着,“杀了这么多人,你很高兴是吧!老子今天让你碎尸万段!”
说着我一刀一刀地砍向冷漠的梅林堡,却一次一次被弹开,爱丽莎没有来阻止我。
“这都是你的错。”他突然说话了,看着狂怒中的我,“你那天要是立刻在凯森面前施展魔术,证明你仍然是个魔导士,然后将原初湮灭术交给我们,我们根本不用将你置于这么多险境中逼迫你使用魔术。这一切也都没有必要发生。”
“我不会什么狗屁魔术也不知道什么狗屁凯森,我要杀了你!”
“您真是个聪明的……魔导士?还是该称呼您为战士呢?”他的蓝眼放开了我,转而看着斗篷中爱丽莎的眼睛,“您真是只狡猾的母猫,能把我梅林堡逼到如此绝境。”
“我的荣幸,梅林堡先生。”爱丽莎回敬道,“都说了你太浮躁了。就这样莽莽撞撞地冲到结界里来,你不觉得这样的圈套太过简单了吗?也许您是被一时的冲动而蒙蔽了也说不定。但也到此为止了,现在该您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是吗?我亲爱的红尾猫小姐?”梅林堡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可怕的微笑,“也许您不知道,我也是一个卡拉索人。”
“你……”爱丽莎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这是我这些天来从未见过的她的极度畏惧的表情,“奥维第!快跑!”
“太过轻敌,也蒙蔽了您的眼睛呢。”我们的背后传来另一个梅林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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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扬·勒不梅特尔已知的情报:
*无名之神
自一千多年前在加别塔地区兴起的一个宗教,后逐渐成为大部分纯种人类信奉的唯一神,它没有实体,传说以男人、女人、咒兽人三位一体才能构成它在现实的表象,但这三者的意义始终不为人所知,或代表着虚无、未知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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