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2017年6月30日
荆棘桂冠
深沉的夜幕下，连月光都无法射进的阴暗湿地——英军位于桑塞尔的临时驻营。削的尖锐的长木栏栅透出一股隐隐的肃杀气息，目不斜视的守卫更是满脸严肃的据守在营门旁，盘查着任何一个试图进入这里的人。
在这阴沉而沉重的气氛下，与夜融为一体的暗色长袍却旁若无人的踱进了守备森严的军营。两侧的守卫仅仅是向其行了个注目礼，之后继续紧张戒备着大门。
慢慢走进临时驻营的中心，本欲顺势走进营房的库洛却稍微惊讶的停下了脚步，有点诧异的打量着面前的空无一人的荒地。
“呵……让你等待多时了，海伦。”轻笑着，长袍下的身影表示欢迎似的向怎么看都是无人的虚空伸出手去。
光线发生了扭曲。不见天日的营地深处，白色身影像是早已准备好般从转角处出现。
简约的白色医用大褂整齐的披在身上，苍白的面貌与其说是冷酷不如说是面无表情。虽然容姿秀丽，但冷静的态度简直让人怀疑她的身体之内是否有血液流动，是否和人类一样拥有体温。
“还真是有趣的技术啊……控制光线方向来隐藏自己。但吾并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
既没有对库洛看穿自己的伎俩感到惊讶，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海伦只是静静掏出一柄装饰华美的匕首对准还在暗笑的不详之影。
“那个是AZOTH吗……”对这充满敌意的举动视而不见，不如说库洛那副笑容索性更加灿烂了，“原来如此，不过单靠它其实是做不成任何事的吧。”
“炼金术匕首AZOTH只是一种辅助罢了，”
放下对于战斗来讲装饰的过于精细的匕首，绛紫色马尾的冰山美女相当随意的进行说明：
“那种掩人耳目的小手段，不过是利用玻璃纤维的全反射原理从而能够使光线能够沿着光纤传导，之后对移动物体的光波辐射频率进行有效控制而已，说白了也不过是在纳米尺度中利用等离子光波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伎俩。”
“呵呵，之前你那个人造的部下也是用这种方式隐形的吧，”面对这天书一般的说明，坦然接受的库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我们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连你都一起出动了，现在王城的守备应该极其空虚吧？”
“我将自己的家臣丽贝卡引荐给了陛下，我不在的期间就由她代替我继续进行‘圣魔之血’（Trinity blood）的研发。”
“‘猫妖’丽贝卡……你还真是连自己的宠物都派上去了。不过单凭那只小猫是不是太勉强了？”露出蔑视的笑容，库洛意有所指的继续说道，“而且，现在的你可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对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提问可是比无知更愚蠢的事情。还是说，所谓‘命运预知’只是骗人的把戏？”
常年休息不足加深了早已深陷的黑眼眶，但海伦单边眼镜后透出的微光却毫无疑问的体现着清醒与睿智。
“呵……吾可以预言的，只是‘人类’这种生物的未来罢了。但你的行为吾可是猜不透啊，不过如果是要监视吾辈的话，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呢？”面对海伦讥讽的回答，长袍下的暗影无所谓的嗤笑着。
“你太高估自己了，库洛。”扶了扶单边眼镜，海伦不客气的反击，“如果单单只是监视你的话，只要双子女武神就足够了。”
“是叫‘刻耳柏洛斯’吧？你养的恶犬可溜进吾的部队了啊。”
“失败的试验品偶尔从实验室里跑出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对库洛的指责一语带过，甚至海伦单边眼镜后的微笑还携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那在我的研究中可是常有的不幸之事，要切记啊，库洛。”
随意瞥了一眼库洛，海伦本想从他那一脸令人不爽的笑容中看出别的表情。但不管单边眼镜后的微光是多么锐利，海伦也没办法从看不清神情的暗色长袍下琢磨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无趣的海伦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不认为你在认真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如果你认真起来的话，法兰西这个国家早就从世界地图上抹消了。”
“呵呵，吾只不过是一介百无用处的魔法师罢了，可没有你说的那种强大力量。而且要吾手下留情的可是你啊，吾已经按照你的意见引导了王之剑的持有者，也没有伤害 ‘红’。”
在之前的战场上，库洛故意将无败之刃咎瓦尤斯的使用方法暗暗的提醒给了柯蒂斯，不过最后那个超出自己想像的人类也没有使用“王之名”，反倒是利用自身力量强行开启污染了咎瓦尤斯。
“咎瓦尤斯是 ‘那个东西’的雏形，我需要收集它的数据。至于保证安茹公爵玛格丽特的人身安全，那是我尊贵客人的要求。”推了推水晶质地的单边眼镜，海伦的视线望向军营的深处，“说起来，爱德华的状态从刚才起就有些问题，虽然我让部下压制住他了，但他似乎一直处于精神不稳的状态。”
“难道不是因为使用了尚处于开发阶段的强化剂吗？”
“不是。那个状态，恐怕是激发体内的素体（Ferrite）造成的。明明出征前已经反复叮嘱过他不要使用了。”
“呵呵，果然你也是明知故问呢，海伦。”
盯着在暗色长袍下嘲笑自己的库洛，海伦毫不掩饰的散发出冰冷的敌意：
“并不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至少，我知道你不可信任。”
“这个问题，你之前应该多次验证了，也多次得到相同答案了吧。”
没有再次同脸上挂着腻人微笑的库洛搭话，海伦直接走向了指挥帐内。
伸手不见五指。原本作为重中之重的临时指挥所却漆黑一片，完全不见一点亮光。整个帐内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什么都无法辨识的黑暗更激起人内心本能的恐惧感。不要说内部，就是周围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里。
原因很简单，这里没有人类——有的只是极度嗜血的野兽。
“呜哦！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
在看到有活物进入自己的领地后，发狂的野兽咆哮着向身披白色大褂的身影扑去。就在利爪即将撕裂海伦的咽喉时，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绊倒在冷峻的魔导科学家脚下。
“塞西尔，锁链的长度有些太长了。”毫不在意依旧向自己怒吼的野兽，虎口脱险的海伦轻轻掸掉白色大褂沾染的灰尘，“爱德华这个样子持续多久了？”
“调整，长度由两米缩短为一点二五米。”仿佛精密运行的机械般，身着风衣的紫发青年迅速将缠在爱德华脚腕处的锁链拉回去一部分，“爱德华将军维持此状态的时间为一万两千四百六十三秒。请提出损害评估报告，海伦大人。”
“约两个半小时吗……看来不能指望他自行恢复了。”低头沉吟着，直到海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时才不自觉的抬起了头。挡在她面前的，是精致的仿佛人偶般的中性面孔。
“重复，请提出损害评估报告，海伦大人。”
“啊，我没事。”难以察觉的耸了耸肩，海伦面向依旧不依不饶冲自己狂吼的爱德华叹了口气：“不管是用何种方式进行试验，失败品终究还是失败品吗……”
“海伦大人，请进行下一步指示。”
将炼金术匕首AZOTH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海伦接下来的语气如家常便饭般随意：“那么，我们就要做好处理掉爱德华的准备了。”
“了解。”
即使清楚知晓冷酷的魔导科学家话语中隐含的意义，塞西尔也没有任何抗拒和质疑。相反，忠于职守的人造人抽出了腰间的剑，为了避免失去理智的蓝发青年反抗而用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那么——生于大地，吞之以风，充之以水，挥之以火。”
应该只是普通科学家的海伦，此时却毫无疑问的散发出远超任何魔法师的强大魔力波动。不需要任何阵法、仪式，身为区区一介科学家的海伦无疑正行使着某种高等神秘度的古代咒术。
“不仁为击碎自身之头盖，义即引导自身血脉清静。”
随着白色身影的咒文的逐步完成，原本黯淡无光的AZOTH仿佛感受到呼应般被依次注入象征土、风、水、火的四元素色，将整个营帐渲染成彩虹般的幻境。
“起始即为终止——Σοφία（炼金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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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好不容易结束一切后的海伦将塞西尔留下后走出了军帐，在呼吸第一口黎明的清冽空气后那张清丽的面容却不禁翘起了刀削般的眉峰。
“你还在啊。”
“毕竟在你实验期间，吾也不便随便打扰。”依靠在因低洼而长势不好的树木上，暗色长袍下的身影露出询问般的微笑，“吾可不认为你会特意为了爱德华将军来到这里，既然不是监视吾辈，那你的目的何在？”
“……”
沉默半晌，海伦冷若冰霜的俏丽面容完全读不出任何表情：“陛下令我将敕命传达给你——那位大人，失踪了。”
“噢？”
一直保持令人不爽的微笑的库洛似乎也有点意外的品味这个消息：“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呢，陛下一定很着急吧。”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但那位大人自己也会把握分寸。但这次那位大人从战争初期就失踪了，当时卫兵搜查了整个伦敦也没有找到。几天前有目击者称自己在布日尔看到了那位大人的踪迹，所以我奉敕命前来调查，而你的任务就是对我进行协助。”
“呵……搜查整个布日尔可是难度极大的，而且搞不好，那位大人可能早就被爱德华将军误杀了啊？”
这并不是戏言。将路过村镇全部屠戮的黑之爱德华，即使将那位大人误杀也是有着充分可能的吧。但绛紫色长发的女性却冷笑着断然否定：
“如果两人真的碰上了，受伤的可不一定是那位大人——毕竟，作为两人的能力开发者，我是最了解他们实力的。”
“是吗……演员已经到齐，舞台也已就绪，之后就只剩下——如何拉开这场毁灭戏剧的帷幕了。”
轻笑着，将全身隐匿在暗色长袍下的不祥之影吐出谜一般的话语。
“库洛，不要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你的计划发展。”用不含任何温度的冰冷目光盯着依旧保持微笑的库洛，身穿白大褂的魔导科学家转身走向营帐深处。
“那么，这场相互征讨、相互杀戮的悲喜剧究竟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呢？就让吾拭目以待吧……不过超出吾预想的，可不止海伦你啊。”
面带微笑，暗色长袍下的身影望向英军驻营的对面——无败之刃咎瓦尤斯的持有者，柯蒂斯的所在之处。
现在可以透露的情报！
关于AZOTH~
就由持有者海伦我来解说吧。炼金术匕首AZOTH同样也是圣遗物之一，它是炼金术鼻祖流浪医生帕拉凯鲁斯的随身携带物。
帕拉凯鲁斯本职是医生，同时也使用炼金术所得的药物为人治病而且因此也对近代化学有着不小的贡献。
炼金术匕首之所以被称为“AZOTH”是因为剑柄尾端圆玉上刻有这五个字母，把A、Z、O、TH分开来的话，A是26个字母最初的文字，而Z、O、TH分别为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文三种语言的最后一个字母，所以AZOTH便代表了从开始至众多终结的意思。他的剑是作为先驱的智慧，对剑的畏惧就就是对他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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