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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救赎之女

七.救赎之女

女孩们再柔弱不过的拳头,若是在人数上占据着压倒性优势时,其造成的伤害也不容小觑。

无力地瘫在地面上的她想要逃跑,只要再稍微,再稍微加把劲,即使已经因脱臼而严重变形的腿也能够帮助她站起来,然后再使用老师所传授给她的东西,就能够逃走——

但是,逃又能够逃到哪里呢?城市昏暗错杂的小巷或许并没有潜藏着邪恶,再明亮不过的灯光也不会给予她拯救,还不如让这些女孩一次打个尽兴,距离下一次这般痛苦地折磨的时间多少也能够变得长一点。

女孩们叫嚣着,不过并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愉悦,她强忍着疼痛而不愿意哭嚎的表情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施之以拳脚。

蒂兰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可怜,她想要冲过去阻止这无端的霸凌,然而她无法挪动自己的脚哪怕半步,就好像是举世间最富才辩的律师在胜诉后却被强按在辩护席上特意为他准备的舒适皮椅上,看着自己的委托人被当众处以绞刑。

终于,下雨了,丝毫不在乎她咳出的鲜血四溅的女孩们不希望雨水将他们华美的衣裙沾污,意犹未尽地最后再踹上她瘦削的身躯几脚,随后便回归了娇柔大小姐的做派,高声埋怨着跑开,去寻求避雨的处所。

——沉重的束缚感即刻消失,蒂兰猛冲过去,抱住了她弱不禁风的身子。

“你没事吧?”

“......”

她已经严重休克,浑身上下满都是因遭致殴打而产生的淤青,趁着尚还未失去意识昏厥过去,她使劲浑身解数,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

“又是梦吗?”

蒂兰伸手抹着额上渗出的细汗,坐起身来,透过薄薄的窗帘,天以有些朦朦亮——为了避免吵醒仍在睡梦中的卡娜,她小心地下了床,踮着脚走到浴室。

完成简单的洗漱后,蒂兰披上一条淡紫色的披肩,光着脚走到了校舍长廊尽头的大阳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蒂兰吗?”

九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脚步声。

“这样都能听出来是我啊?”

“嗯,每个人的步调都不一样,除此之外,我还能听出蒂兰你现在有些焦躁。”

九音转过身走到了她面前,

“不再去多睡一会吗?昨天玩到那么晚——还是说又做噩梦了?”

“真是感觉什么都瞒不住你啊,大概是因为昨天卡娜讲的那个故事吧。”

蒂兰无奈地说道。

“人类啊,真的会去相信呢......希斯卡她啊,也不算是害怕吧,总之就是特别讨厌这一类东西,果然很像呢......”

九音顿了一下,然后抬起金属义肢,用着最合适地力道摸了摸她的头。

蒂兰没有说话,只是脸变得有些太过红润。

“那个......”

“可以哦,希斯卡的事的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九音再一次读出了她的心声。

“这个倒无所谓啦......”

“那让我先想想——”

一三六二年,冬。

大陆上势力最强的恩特奈伊鲁帝国与斯诺兰第二联合帝国签订了《第五十一号条约》,战争暂告一段落,不过故事却是一篇永无可能出现句点的长诗,两大帝国从未真正意义上的进行过正面交锋,所谓休战条约,不过是在各自操纵下的附属国深陷战争泥潭,政治经济机器几乎崩溃无法运作时的“调停”条约,只需要短暂的休整,两大帝国便很快能够再度培养出各自的军事傀儡,进行新一轮的对抗。

“真的要走吗......”

男人想要上前挽留,不过只迈出了一步,他便再也无法上前——他在极北之地无上的权力此刻一文不值,习惯了高傲的脸庞此时也写满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希斯卡停下了手中挥洒着墨迹的钢笔,回首对她温柔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只是一名平凡的异国女子。”

“但是没必要......”

“不,有那个必要,你不必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偌大的皇宫没有能让我安身的处所,但比起搬到外面,做你‘合法’的情人,我还是更希望能够到劳森郡去。”

“那里可是和斯诺兰的交界地区,太危险了!”

男人尝试着动用他的威严,不过在她面前根本就是徒劳,这位坚毅的女子,一旦下定决心便无挽回的余地。

“正因如此,我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

希斯卡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上前紧紧抱住了男人,这份温柔反而让他的内心更加煎熬,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

“她对你的爱,丝毫不比我少,依旧是那句话,你不必自责......”

未等到男人将她抱住,她便后退了两步,走到书桌旁的摇篮中,抱起了熟睡的女婴。

“......如果你想带她一起走,也不是不......”

“不,我要把这孩子留在这里,她已经向我承诺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

希斯卡亲吻着女婴小小的脸蛋,随后看着满脸惊愕的男人。

“我无法成为一位贤惠的妻子,也无法再当一位尽责的母亲。”

泪水早就涌了出来,

“我不奢求她能原谅我的失职,但希望能够在她成人之际,能够看到这封信,便已足够。”

她转头看向书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信纸。

男人脑海一片空白,但终究还是从希斯卡手中接过了可爱的女婴。

“时候差不多要到了,那份信你如果想看的话也可以看,不过是一位没有一点经验的笨拙母亲的期许罢了。”

希斯卡走出了房间——他是万年不灭帝国的皇帝,伟大征服者的血脉的继承者,但自此一去,自己便会成为拦在他征服之路上的......只是一粒石子吧。

她这样想着。

——“希斯卡来到劳森郡后,第一时间便创立了反战团体,她是个傻女人,至今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要阻止战争,而且仅仅是依靠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组织在她的领导下,竟然真的成为了两大帝国都不可忽略的一股强大的第三方力量——啊对了,你有看过那封信吗?或许信里有提到过,希斯卡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没有,但是,我能够理解......”

蒂兰小声地说道,她之所以不远万里只身来到斯诺兰——

“故事时间结束了,蒂兰。”

九音缓步走到蒂兰身后,手间闪烁着圣银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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