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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女孩与水与碗

第四章 女孩与水与碗

“小余老师,我先回去给你们准备早饭了,要是不认识路就让小丫带你回去吧!小丫,要和老师好好相处。”

“是,我保证把老师带回去。”小丫兴奋地举手说道。

“那我先走了。”村长慢悠悠地离去。

溪水潺潺流淌,打在石头上溅起雪白的水花。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水畔,生怕一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成为落汤鸡是小,感冒了才是大问题,这村子里肯定也看不了病,就算镇上多半连正规的药店都没有。

我可不想出师不利,刚来的第一天就倒下。

我捧起凉水,泼在脸上,轻轻地擦拭了一番脸颊,我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我转过头去,只见小丫蹲在一旁,双手捧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虽然我自认为脸皮厚如城墙,但被一个小女孩如此盯着,还是不由老脸一红。

我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撅起小嘴巴,有些失望地说道:“原来老师洗脸也是这么普通的吗?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我也是人,不用手洗脸,还能用什么?”我笑着说道。

“也是呢……”她小嘴微张,露出一排皓齿说道。

随意清洗一番之后,我用水桶吃力地打起了半桶水,说道:“回去吧!”

“嗯,该帮奶奶做早饭了。”

小丫起身拍了拍手,她的身后放着一条扁担和两桶快要溢出的清水。

“你要挑这么重的两桶水吗?”我诧异地问道。

光是沉甸甸的半桶水就要让我走不动路,这两桶水看起来比这小女孩都要重,她粉嫩的肩膀承受得住吗? 不会被压垮吗?

“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从小就干这种重活,会长不高的吧!”

“是这样的吗?”

“因为小的时候骨骼骨骼还在发育期,韧性大。长时间做重活会压弯骨骼,从而造成驼背和肩膀不挺直。”

“这样啊!难怪奶妈、妈妈还有婶婶阿姨他们都长不高呢!但是没办法,不干活的就要饿肚子。”

“我来帮你挑吧!”我冷不防地说道。

“诶诶诶!怎么能让老师做这种粗活呢!”

“这句话是我说的才对,放心地交给我吧!这半桶水就麻烦你了。”

既然连这个小女孩都挑得起,那我这个成年人没理由挑不起吧!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半桶水尚且提得我欲仙欲死,更不要说这两桶快要满溢的水,双手放在扁担上,咬紧牙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直起腰杆。

没走两步,身子就开始摇晃,洒了一点水。

“老师,你没事吧?”小丫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死撑着说道。

“奶奶说,老师们都是读书人,不适合干这种粗活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我可以的,相信我。”

自己吹的牛逼,跪着也要装完,在小女孩面前认输真是太逊了。

小丫提着半桶水轻快地走在前方轻笑道:“感觉,老师和其他老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感觉更帅气,就像真正的老师一样。”

像真的老师是什么鬼,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师范生还被人如此评价,难以想象以前的老师是什么模样。

短短的几步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老师,这里就是我家了,奶奶,我回来了。”

小丫在一家黄土房停下了脚步。

我在水缸旁放下扁担,肩头的重担一松,只感觉腰酸背痛,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小丫,你回来啦!这不是小余老师嘛!你这个死丫头,竟然让老师做这种事情。”

只见满脸皱纹的老人家挥起手掌,就要朝小丫的脸上挥去。

小丫双手抱头,闭着双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奶奶的巴掌明显害怕到了极点了。

要是让她挨揍了可就是我的错,好心办坏事更是我不想见到的。

我连忙挡在小丫的身前说道:“老婆婆,是我自己主动要做的,和小丫没有关系,请您不要责备她,要怪就怪自不量力的我吧!”

“这个丫头真的是,小余老师你没伤着吧!还能教书吧!”

“还能,还能,完全没问题。”我连忙点头应道,其实老腰都快断了。

“小余老师,进来喝杯水歇息一下吧!”

“好。”

挑完水的我正好口干舌燥,对这邀请正好求之不得。

“吁……”

小丫撅起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明显对这不公平的待遇有所不满。

“这是我们自个晒的杨梅干泡的茶,应该很和你的口味。”

“哦哦哦!”

我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一碗清茶,一颗杨梅,一饮而尽。

酸中带了点淡淡的甘甜,不能说好喝到让我飘飘然,但对现在到我无异于琼脂玉露。

“和我胃口,能再来一碗吗?”

“你能喜欢就好,还有很多呢……”

“等等,奶奶,那不是我的碗吗?”

我拿起碗底一看,下面写着扭扭歪歪的“小丫”两个字。

“啊啊啊……把我的碗还给我。”

“是是是,这就还给你。”

清晨,女孩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白石村,我真正成为老师的第一天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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