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岛是祝福人类的使徒最后的大魔法,是如同神明的使徒创造的永远悬浮的奇迹,这种论调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就在飞翔于天空的土地上,井里会出现清水,土地能年年丰收,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人们坚信这样的事实,这悬浮于天空的大地永远不会坠落,相信这飞翔在天空的鸟儿永远不会停歇。
但,这不过是美好的梦想……
截止目前,13座浮游岛仅剩一座,其名为达斯科,意为黄昏。
或许,它会像它的名字一样,陪伴人类度过世界的黄昏。
下雨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雨是尤其冰冷。
塞拉站在阳台上,雨水打湿了衣服,身体好冷,冷得都要失去知觉了。
“回屋里吧,晚饭好了哦。”
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是塞拉的恩人的声音。塞拉拖着已经湿透了的礼服离开阳台,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
厅堂里,身穿厚重的黑色礼服的女孩正在忙前忙后地摆弄晚餐,虽然看上去很年幼,给人只有十岁出头的感觉,但她确实是塞拉的恩人,救下倒在雨中的孩子的人。十年已过,塞拉已经从一个小孩长成一个青年,她还是当初的模样。
“我去换衣服。”
塞拉强打起精神,向更衣室走去,影子在玻璃吊灯的光下微微跳动。
换好衣服,两人在昏暗的灯光默默地用餐,盘子里食物被一点一点地消灭。
两人放下餐具。
“又看见了吗?”
缇娅,被称为提偶的魔女的女孩,轻声问道。她明白这对于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男孩来说是十分痛苦的话题。
塞拉点了点头,他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雨滴打在玻璃上,随即流下,什么也不留下。
“浮游岛盖提乌斯坠落了,下一个就是这达斯科了。”
塞拉看向脚下的大地,很早以前开始,他眼前偶尔会出现浮空岛坠落的幻象。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但直到有一天得知了这一事实。
原本应该和达斯科相遇的浮游岛没有再出现,浮游岛是依照一定路线飞翔的奇迹,任何事物都不曾影响它的轨迹。
然后在那之后,一个晴朗的日子,有人看到了重叠的大地,那是浮空岛最后的结局。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缇娅边收拾餐桌,边说。浮空岛会坠落这件事,除了她和塞拉,也就只有王室和少数几个贵族直到,其他的所有人还都沉浸浮空岛永不坠落的幻象中,也将在幻象中迎来一切的终结。
“呐,缇娅,我想去下层看看。”
塞拉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时间仿佛静止了,缇娅收拾的手僵在空中。过了一会,女孩轻叹了一口气,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前所未有的郑重
“下层的环境可不是上层能比的。你真的准备去吗?”
达斯科分为四层,上层是贵族和有钱人的地盘,中层则是一些平民生活的区域,而下层是犯罪者的天地,再往下的深渊就是彻彻底底的无人区了。
塞拉看着屋外的雨幕,说:“我必须要去。”
而就在前一段时间,下层传来了有人解开了使徒的魔眼这一特殊现象的消息。而在传说中,浮空岛的产生也与使徒有关,说不定,去了下层就能得知浮空岛坠落的真相,说不定,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缇娅知道塞拉的想法,曾经那个倒在雨中的孩子如今也长出了自己的翅膀。
“你是要去拯救人类吗?”
缇娅接着收拾餐桌,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既然已经注定要离别,那就不要让离别再增添伤感,双方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
“才不是那么伟大的东西。”
我想救你,想救你啊,缇娅。话憋在胸口,却说不出,塞拉看着落地窗映出的女孩的影子,那是他一直喜欢的人的影子。
影子的双眼闪耀着淡紫色的光芒,使徒第三位魂之掌握者的魔眼,是缇娅被称作操偶的魔女的缘由。魔眼的发动以使用者的生命为代价,完成人类已经遗失的魔法。有人说,魔眼窃取的是使徒的力量的异端,但对于塞拉这些魔眼持有者来说,魔眼只不过是一个方便的道具而已。
一个穿着女仆服饰的人偶进到厅堂,它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人偶走过来,把箱子请放到地板上,接过缇娅手里的餐具,退了出去。
“里面是我从那些贵族手里收集过来的魔法道具,你去下层的话应该能用上。”
魔法道具?塞拉心里吃了一惊,在人类失去魔法的现在,想使用魔法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不知道会出现在什么人身上的魔眼,另一个就是从曾经遗留下来的魔法道具。魔法道具的贵重自不必说。
“你也有魔眼,实力方面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耀金的名字也不是虚名。但下层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塞拉,答应我,活着回来,好不好?”
缇娅的声音有些发抖。塞拉沉默着,他看见倒影里的自己,金色的左眼与棕色的右眼,泪水在打转,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一直呆在这里,这里有他喜欢的人,熟悉的家,但,他必须离开。什么都不做地迎来终结,塞拉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明天去找骑士团的莱纳吧。那老家伙上次欠我的人情还没还,这不是危及到他原则的事,送你到下层,他会帮忙的。”
“嗯。”
次日中午,中层通往下层的关口。
上层与中层之间是没有关口的,中层与下层却被厚厚的城墙给隔开了,仅仅留了几个关口通行,只有有通行证明的人才被允许进出。当然塞拉没有通行证明,但跟在他身后的骑士团团长就是一个万能的通行证明。
这是骑士团的秘密任务。被这样告知的守卫根本无法拦住愤怒的老骑士,只能任由塞拉两人通过关口。
“小子,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之后的路得你自己走,我知道你有几分实力,但这里是下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让缇娅小丫头伤心。知道吗!”
头发业已花白的老人即使是到暮年也不减威严,王国骑士团团长,守卫王室之人,此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啰里啰嗦地给塞拉各种各样的建议,最后他看着下层的土地,嘱咐塞拉。
“我知道,请您转告缇娅,我一定会活着回去。”这是昨晚塞拉未能回答缇娅的问题,至少在这个时候希望莱纳能代为传达。
老人一翻白眼,转身就走:“不说,要说你自己说去。”
塞拉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直到进入关口不见了,他才离开他站立的地方。
上层,缇娅的家
缇娅换好礼服,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塞拉, 你说,我这件合适不合适啊?塞拉?塞拉?”
缇娅生气地回头,却发现身边的不是熟悉的人,是一个充当衣架的人偶。
“塞拉,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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