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被刺鼻的味道呛醒,子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笼子里面。
这里是一个摆放着各种器材的,乱七八糟的房间。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十分封闭。房间里烟雾缭绕,味道十分呛鼻。
透过笼子,子夜震惊地环视着四周。整个屋子里十分的昏暗,只有几盏晃动的油灯。
在房间中央是一个高大的丹台,有点类似现代的试验台。丹台上放着精致的铜丹炉,下面能烧火,丹炉上悬挂着古镜和宝剑,炉身上刻着饕餮与阴阳八卦。丹台边放置着抽汞器(类似现代的蒸馏器)、悬胎鼎、铜盆等器具,近似于的化学实验室,但各种符文让这个实验室充满了神秘感。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芒,一张破旧油腻的桌子上除了发黄的帛书和竹简,还摆放着各种矿物、风干的中药和用刺鼻的深黄色液体保存的动物器官。关着子夜的笼子,被一起堆放在这张桌子上。
子夜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是一对有着肉球的黑色猫爪。摸了摸自己的脸,毛茸茸的?
他急忙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毛茸茸的躯体,长长的尾巴。
我……变成了一只黑猫?!
“桀桀桀桀……”从房间的角落传来嘶哑难听的笑声,子夜循声望去。
在破旧的书架前,一个身穿破旧而又肮脏的麻布道袍,一头灰白头发散落在肩膀上的老者,手持书简正盯着子夜。
他颤巍巍地走到笼子前,那张几乎被油腻胡子掩埋住的脸凑近笼子,浑浊的目光充满了贪婪。
子夜被那双绿油油,犹如豺狼般的眼神吓到了,身体紧紧缩到笼子的角落。
“这可是上好的材料……猫妖,几乎绝迹的妖种。嘎嘎嘎嘎……”
“猫妖?我才不是什么妖,我是人!放我出去!!”
子夜抓着笼子,拼命的摇着。
肮脏的老道对子夜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他提起笼子缓缓走向升腾着烟雾的丹台。掀开丹炉的盖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道。
“咳咳……咳……你,你要干什么?!”
已经死过一次的子夜,莫名其妙变成猫不说,还要被放进炉子里烤……想到自己的遭遇,他不由得悲从心中来。
“嘭!”房屋的木门陡然被撞开。在照进房屋的逆光中,一群身穿西域皮革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控制住了老道。
“我是炼丹士!你们是谁的下属,我要见你们的上官!”
完全不理会老道的叫嚣,士兵们将老道迅速用绳子将双手绑缚在他的身后,其他士兵清理着房屋里的炼丹道具、材料和书籍。
子夜连同一堆器材书籍被放置在马车上,被士兵们带到了城市广场。
这里城市的建筑都是尖顶和圆顶,充满异域风格。广场上摆放着许多柴堆,柴堆上立着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个老道和炼丹师,有的在求饶,有的破口大骂。广场聚集着无数民众议论纷纷。这座城里的人大多是浅色头发,眉弓发育,鼻骨挺直,似乎是高加索人种。
关着子夜的笼子,连同那些炼丹材料和器具一起被扔在柴堆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子夜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的脑海一片混乱。
一名站在人群前面的军官开始宣读城主的敕令:道士、炼丹师、巫师,蛊惑民心,谋害贵族,罪无可赦。城主下令,以光明圣火之名,净化贪欲二魔!光明妙火无可比,令我復本真如心;清淨光明常間寂,永離迷妄諸顛倒。
军官话音落下,手持火把的士兵上前,将捆绑着巫师、炼丹士和道士下面的柴火点燃。很快,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广场,烟火撩天,与天际的火烧云交相辉映。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戈壁之城。
子夜下面的柴堆也被点燃,四周升腾起滚滚的热浪和浓烟让他几乎窒息。他用爪子抓着笼子拼命晃动,用身体去撞……“砰砰”夹杂在一堆炼丹器材之中的笼子被撞的逐渐歪斜,咕噜噜地从小山一般的书简、器材和各种材料上面滚落了下来,砰地摔落到地面。子夜在笼子里摔的七荤八素、天旋地转,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城里的树木忽然沙沙作响,剧烈摇晃着。转眼刮起一阵大风,漫天的尘土让广场上的民众和卫兵几乎都睁不开眼。
从广场角落里跑出来身穿淡青色汉服袄裙的少女,她抱起地上的笼子就跑。此时躺在笼子里的子夜,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广场上围观的人群和士兵注意力都在烈火中惨叫的炼丹士和巫师身上,对燃烧书简和器具那一堆柴火根本没有在意。少女抱着笼子趁机跑进广场东边小巷子里。
……
昏迷的这段时间,子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又回到车祸现场,被困在变形的面包车里。
子夜惊讶地发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点都不觉得气闷,手和脸全都变的毛茸茸的……看着自己的爪子,他现在是一只黑猫。
“汪,汪汪……”
循着叫声望去,子夜在车窗外发现他喂养的那只亚麻色幼犬正冲着他焦急地叫唤着。
赶紧从车窗跳了出去,浓重的汽油味让子夜察觉到了危机,他头也不回地和亚麻色幼犬一起朝前方一路狂奔……
“轰——!!”巨大的火焰在子夜身后升腾而起,无数爆炸的碎片从子夜身旁飞过,乒乒乓乓地在地面上跳动。
……
再次睁开眼的时,身处于一个充满古风的房间里。子夜躺在一张红木雕花的架子床上……视线一转,眼前出现一个齐刘海的短发少女,她那双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子夜,充满好奇的神色。
“哇!”被吓了一跳的子夜瞬间跳了起来,又立刻用爪子捂住嘴巴。他想起老道想拿他炼丹的经历……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偷瞄少女一眼,试探地像普通猫那样叫……
“喵……”
“噗……”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不会现在才想装成一只猫吧?”
子夜继续装傻似得盘起身,像只真猫似得抬起后腿唰唰地挠自己的脖子。
少女鼓起脸颊,有点生气了。她伸出两只葱白小手,捏住子夜软乎乎毛茸茸的脸,用力往两边拉扯。整张脸像年糕似得被拉的变形,有些滑稽可笑。
“痛……痛痛痛痛痛痛,你干什么啊——!!”
从少女魔掌中挣脱,子夜坐在床上,痛的眼角含泪,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抚摸着自己圆乎乎的脸颊。那可爱的模样让少女有些不淡定了,她一时间面红耳赤,连气息都变的粗重。
“呜喵?”揉着脸颊的子夜,有些奇怪地望向少女。
子夜突然被少女一把抱进了怀里,被埋进**之中,瞬间窒息。少女不断用脸摩挲着子夜。“唔唔唔……”
“哇啊啊啊——!!你你你你……干什么啊!!”
子夜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从少女怀里挣脱。掉落到床上后,冲着少女炸毛。
“嘎嗷嗷嗷——!!你干毛啊!!”
“啊,抱歉……看见可爱的东西,就忍不住……”
少女露出羞涩的微笑。
“可,可爱?哈……”
“咳……”少女收敛起脸上的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兰青青,十六岁,喜欢可爱的小动物,我在城主府做婢女。”
“楼兰城?你在说什么?”
“哎?”
来到这里到现在为止,尚未有任何人对子夜说明现状。他对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楼兰城?就是我刚刚把你救出来的那座城啊。”
“你为什么救我?城主为什么要杀那些人?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干嘛?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只猫?”
“等,等等……”
纳兰青青赶紧阻止子夜继续问下去,一连串问题的轰炸,让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为什么城主要发起灭法运动,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那些巫师和炼丹师威胁到楼兰城的秩序。至于我为什么救你……那是因为……”
“因为?”
“可爱啊!”
说着,少女又一把抱起了拼命挣扎的子夜。
“我知道,知道啦!!快放开我!!”
子夜再次落到床上,他非常自然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抹平脑袋上被弄乱的毛。
“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墨门。”
“墨门?!”子夜吃了一惊。“那个发源自战国时期,墨翟创造的崇尚‘非攻’‘兼爱’‘明鬼’和‘天志’的墨家?后来在秦汉之时便退出历史舞台。”
“哎?你也知道墨门啊。没错,这里的墨门地堡便是硕果仅存的墨家传承。现在他们以猎杀妖魔的夜行者姿态行走在人间。”
“夜行者?”
“嗯,猎杀妖魔获取酬金。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加入墨门。”
“我?加入墨门?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想活下去,没有实力可不行。特别是像你这样弱小的半妖。”
“为什么帮我?”
纳兰青青脸上露出微笑。
“因为你很可爱啊。”
子夜无语……身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少女说可爱,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纳兰青青俯下身,注视着子夜。第一次被如此可爱的少女注视着,他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微微发烧。
“开玩笑的,我只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走吧,去见见墨门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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