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妹妹的举动,当哥哥的利德尔就跟没看见一样,不但没制止反而再次高声宣布:“父亲不在,我代替父亲宣布,按照我们坎贝尔人的传统,本届搏克大赛的冠军克劳恩,将成为伊莎贝拉的未婚夫。”
周围的人再次表示祝贺,有几个参赛者则是有些闷闷不乐。
库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得了冠军有些人会那么生气——像伊莎贝拉这么漂亮的美人,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乡人抢走,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本地男人都会不服的。
在半个月前,伊莎贝拉跟她老爸大吵一架。按照传统,她作为领主的女儿应该嫁给这届的搏克冠军,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沃尔夫。可是她不喜欢沃尔夫那种连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男人,抗议无效后,一气之下骑着鸟跑出家门。后来她想到如果她能证明自己比男人强的话,就不用嫁人了,所以就夜闯皇宫,希望找到皇族秘宝的下落……那是他老爸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再后来遇上库伦,交手之后发现这个男人身手不错,于是就想出带他来参赛的主意。
事情的原委,库伦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早就听说游牧民族的女人性情豪爽敢爱敢恨,这回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次,只是不知道他这个“未婚夫”是不是仅仅是个挡箭牌,有点疑惑的看着伊莎贝拉。
“干嘛这么看着我?做我的未婚夫不高兴吗?”
像伊莎贝拉这么漂亮的女人投怀送抱,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库伦当然很正常。况且他一生中有三样东西不会拒绝:敬过来的酒;找上门的架;送入怀的女人。他此时心里想着要保持矜持,可嘴角早就控制不住的笑成花:“当然高兴啦。”,伸手搂住了伊莎贝拉的腰,低头贴上了她的嘴唇。同时,随时准备挨上一拳,或者一刀。
伊莎贝拉没揍他,刚一被碰到嘴唇就轻轻推开了:“这儿这么多人呢。”
利德尔在一旁看着这一对儿,略带嘲弄的笑道:“妹子,你选的这位未婚夫好心急呀。”
正在热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将会场的气氛一扫而空。
“领主驾到!”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嘈杂人群就像发现了蛇的青蛙一样同时噤声,并且齐刷刷的跪下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行礼,那个方向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压迫力缓缓走来。
他个头比库伦高出一个头,只比沃尔夫矮一点。黑色浓密的头发按游牧民族的传统方式编成一个辫子垂在身后。双眉粗重边角分明,犹如两把尖刀挂在脸上,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如电。下巴一把卷曲的络腮胡子与鬓角连接在一起,整个人粗犷兼具威严。
他就是伊莎贝拉的父亲,坎贝尔的大领主——弗诺尔德·卡兹拉罕。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穿着宽松的长袍,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给人一种中性的感觉。
库伦脑子里蹦出两个想法:一、亏你能生出这么标志的女儿来;二、我也得下跪才是。虽然论身份接受跪拜的应该是他才对,但这个时候表明身份可不明智。
他刚要弯腰,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了肩膀,力气之大竟让他丝毫动弹不得,这力气绝不亚于沃尔夫。
“哈哈,这就是我女儿挑出来的女婿?”
弗诺尔德声如洪钟,两个臂膀如同树干般粗壮,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
“爸爸!”
伊莎贝拉像只小鸟一样的扑上去搂住了父亲的胳膊,把脸贴在他怀里上撒娇。利德尔也过来了,礼貌的向父亲行礼。
“爸爸,我来介绍,这是克劳恩,身手很好,曾经救过我一命呢。”
“好呀,很好。”说这话的时候弗诺尔德依然没有放开克劳恩,不但没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想不到我居然会有个沙瓦卡高手做女婿。”
“沙瓦卡?!父亲,你是说他用的是沙瓦卡吗?他是杀手会的人!”
伊莎贝拉和利德尔同时吃了一惊,暗杀拳沙瓦卡声震海内,只要是练武的没有不知道的,但是看到过的人却没几个,那是因为,大部分看到的人都死了。
“你们不用紧张,虽然他用的是沙瓦卡,但未必就是杀手会的人。所以,我来问你,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历?”
弗诺尔德手上的力道在加强,目光像是要把库伦看穿一样。库伦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有半点可疑都会被这个人像手撕牛肉干一样被撕成七八块。
“我不是杀手会的人,我确实在那儿学过武艺,但那只是因为家里穷,才把我卖到那里。我不想做杀手,偷偷跑出来了。本来想靠调查皇帝的死因混个官当,又能混饭吃又可以躲开杀手会的追杀。结果正巧在那里碰上您女儿,就跟她来到这里了。”
弗诺尔德看看自己女儿,像是再问:是这么回事吗?
伊莎贝拉看出来父亲手上的劲儿越来越重,她心疼自己未来的丈夫,赶忙点头说:“父亲,我跟克劳恩碰上真的是偶然,是我硬把他拉来的。”
“好吧。”弗诺尔德终于松开了手,“我想杀手会的人也不会特地跑过来参加比赛。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先搞清楚。”然后他又对克劳恩说道:“小子,只要你真心对我女儿好,你在我这里,不仅杀手会碰不了你,将来荣华富贵少不了你。”
伊莎贝拉猛使眼色,库伦立刻明白了,马上单膝跪倒在地:“多谢岳父大人。”
弗诺尔德身旁的年轻人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别人没太注意,但库伦感觉有点怪怪的。如果是嘲笑他攀附权贵还情有可原,可是那一声总觉得另有深意。
利德尔看着那人,问道:“父亲,这位是……”
“这就是我这几天会见的贵客,至于他的身份嘛……我们晚些时候再谈这件事。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双臂一扬,“庆祝我女儿找到好夫婿,今天所有人不醉不归!”
顿时,人们欢呼雀跃,整个营地再次沸腾起来。
弗诺尔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利德尔耳边轻声道:“给我查查这小子的来历,别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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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伦·图卡因六岁那年,有一天在后花园玩球,一个不小心皮球掉落在地,咕噜咕噜的往前滚,直到碰到一个人的脚才停下。库伦走过去抱起球,好奇的看着那个人。那是一个年岁看起来比自己稍小的女孩子,大眼睛,细皮嫩肉,非常可爱,用成年人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之所以好奇的看,是因为女孩子的头上长着一对小小的尖角——那个时候库伦还不懂亚种人是什么。
“你是谁呀?”
“臣下见过图卡因皇帝殿下。”女孩子很有礼貌的对库伦行了个礼。
“你搞错了,我不是皇帝,我老爸才是。”
女孩子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不,我没有搞错。您命中注定是图卡因帝国下一任皇帝。而我命中注定将是您的妻子。我的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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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一直持续到深夜。
坎贝尔草原的人生性豪爽,一旦接受了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的展示出他们的热情。有人像亲兄弟似的搂住库伦的脖子聊天,聊到高兴了,喝酒;有人邀请他一起唱歌,即便他不会这里的曲调,仍然硬着头皮跟着唱,唱渴了,喝酒;有漂亮姑娘拉他在篝火旁跳舞,跳累了,喝酒;没什么其他理由,闲着没事干,喝酒……库伦绝对不会拒绝敬过来的酒,这么来来去去,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了。
库伦的酒量出奇的好。喝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头重脚轻,走路不稳而已,意识还是很清醒。他很清楚这帮人是想把他灌倒——不是出于恶意,只是高兴——偏偏他的体质是怎么喝也不会醉倒,顶多是多跑几趟厕所而已。此刻他刚从厕所出来,正盘算着干脆装醉躲过去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他。
伊莎贝拉小脸红扑扑的,双眼春波荡漾,与之前的娇蛮专横判若两人,看样子也是喝了不少。她小声说了声:“跟我走。”拉起库伦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往营区外走去。
库伦心里琢磨: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今天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吧。
虽然他一开始觉得伊莎贝拉太野蛮,但是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个女孩儿其实也蛮可爱的,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心眼,是库伦喜欢的类型。如果真的做夫妻的话,他倒也不介意。
库伦跟着她一路走,逐渐远离人群的喧闹,脚下牧草“沙沙”的轻响渐渐变得清晰。沿途看到几对男女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草丛里互相依靠,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倾诉爱慕之心吧。
对了,今天本来就是年轻男女寻找终身伴侣的日子。
库伦和伊莎贝拉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没有其他人的草坡才停下,两个人并排坐下来。今夜没有月亮,四周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东西的轮廓。几只蟋蟀偶尔叫上几声,反而衬托出不叫时候的寂静。晚风吹过,伊莎贝拉身上的香气也随之飘来,库伦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周围的草很高,在这里躺下的话,如果不特意找,大概没人会找到我们吧。
想到这里,库伦的心脏“通、通、通”的像打鼓点一样猛烈跳动起来,如果不是光线不好,此刻一定会被伊莎贝拉发现他满脸通红。
正好这个时候伊莎贝拉把身子靠过来,库伦以为她冷,就一把搂住,伊莎贝拉顺势躺在她怀里。那份乖巧,那份温顺,简直就像只家猫。
两人一言不发的又坐了会儿,为了避免尴尬,库伦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真的要让我做你的丈夫?”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只是……为什么不在本族里选个男人呢?”
伊莎贝拉轻轻捶他胸口。
“那不就是叫我嫁给沃尔夫吗?人家才不要跟那种狗熊一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库伦一想倒也是,沃尔夫是个男子汉,但的确不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本来我想去皇宫找样东西,好向父亲证明凭我的实力不需要男人。”
“去皇宫?你去找什么去了?”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完。后来在皇宫里遇见了你,老实说,你踢飞狮子的那一脚挺帅的,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你是我丈夫,我还能接受。”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轻笑了一下。
库伦心里暗暗发誓:打死也不能告诉她,我是为了自己才救她的。
“再后来被野兽包围的时候,我其实害怕极了。比起死来,我更怕被抓住,要是我被抓住了,牵连到我父亲,我……”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抱住库伦,把脸深深地埋入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她心情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中间有点小过节,不过那是我出于谨慎,不得不那么做,你可别记仇啊。”
“怎么会呢。”库伦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何况现在你是我老婆,自己人之间那有什么仇。”
伊莎贝拉甜甜的一笑,把脸埋进库伦怀里不再说话。库伦闻着伊莎贝拉身上的香气,能听到她的呼吸,她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如果说白天库伦还是在逢场作戏的话,到了这时候就真的被迷住了。库伦能感觉到她在期待着什么,就像自己也在期待什么一样。他用手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俯下身,打算亲吻她的双唇。伊莎贝拉任由他摆弄,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
“咳咳!”
刻意的咳嗽声就在很近的地方发出,这对儿未婚夫妇像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
“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身材消瘦,身穿长袍,头戴兜帽——是那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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