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的时候二宝已经在哪里等着了，他好像在找我，我也真是，上厕所忘了和他说一声，他看我回来后，问了下在哪里吃饭，接着就和我又走进厨房。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没看见有什么饭之类的东西，当看到那位大妈走向厨房时，内心还有些小激动，没想到竟然会是大清早起来专门为我们做的，就算是打下手，一个月一千五，住的是危楼，只要这饭上说得过去，回到家胖上个两三斤倒也值了。
不过，当我们走进厨房看到那些被他们称之为饭的东西时，我已经惊讶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盘子，里面填充着乌黑的饭菜，因为我们来的比较晚，已经少了约三分之一，乌黑的饭菜上面还三三两两的点缀着一些黄豆，初开始我还以为是凉菜，走近了看才知道不过是菠菜炖粉条掺的黄豆，而粉条也已经发白变硬了。
“碗上那边去拿，筷子在这边。”
一个大妈十分热心的为我们指出碗筷所在的方向，接着她拿起铲子铲了一大块饭菜丢进自己的碗里。
我拿了碗筷，有些纠结，这狗粮到底吃还是不吃呢？看大妈这么实在我倒是很意外，我不知道女生宿舍在哪里，想必也没有那种东西，年纪大的家里人也不会让她乱跑的。
也就是说她是本地人，本地就是济南，济南的生活条件虽不算尖端，但作为山东的首府，在全国也能排的上号，很难想象本地的人们起个大早就是为了占这点狗粮的便宜，并且对此丝毫不嫌弃，真不愧是大饥荒时代过来的人，对吃从不挑剔。
我到底还是铲了一小块，狗粮我也认了，不吃活不下去那么就少吃一点，正好让自己能够有力气劳动，我不知二宝怎么样，但他比我还挑剔，想来也和我差不了多少。
光有菜怎么行呢？必须要有饭才能吃饱，一抬头，我看到铁盘子后面还有一个铁盘子，那个铁盘子上面堆满了馒头。
“你们吃几个？三个够吗？”
我对大妈笑了笑不置可否，和尚吃素能吃上三个，凡人可没有这个本事。
我拿起一个馒头，是昨天的，冰凉坚硬，脱皮扎手，大妈还拿了两个，她也不怕咯牙。在拿好这些后，大妈就离开了厨房，之后厨房里就只剩下我和二宝了。
我看了看二宝，又看了看馒头，然后拿起一个馒头也离开了这里。
我头一次觉得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这顿饭怎么说呢，菜酸了，馒头也有些酸了，这绝不是一两天所能造成的结果，这应该是搁了好几天的处理品，国家的政策是反对铺张浪费。
可但凡开门营业的哪有不浪费的，没人买，进了货，过了保质期的商品多的是，这就是生产过剩，餐厅也一样，饭店还好一点，尤其是快餐店，我终于知道哪些被处理饭菜的去向。
能够上桌的，就热上几遍，直到它们不能上桌，不能上桌后，它们就会被列为处理品，其中的一部分成为了泔水进入猪的胃，而另一些则成为员工餐，进入工作人员的胃。真是会算计，好像有个专门的词形容这种行为，叫做环保。
于是，吃饭成为了一件痛苦的事，相对于它来说，工作简直是小菜一碟。
那点菜还是没吃下去，至于馒头好歹夹杂着纯净水把它咽下。二宝这家伙更了不起，一个馒头剩一半，菜也只动了一点，他是樱桃小嘴，吃饭慢，这回吃的倒是挺快，吃完饭后，把菜不由分说的全倒进我的碗里，还问我吃不吃这半块馒头，这简直要我的命。
吃完后，把剩饭咯到收泔水的小推车上，再把碗筷放到厨房洗漱的地方，接着，和二宝汇合，商量着要不要先和别人帮忙干着，这时，店长又从厨房里出来了，理所当然我们放弃争论上去询问。
“店长，您说要我们干什么？”
店长想了想，接着她指了指前边一个提着水桶擦桌子的大妈。
“你们就跟着她学习吧，让她教你们，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擦桌子的大妈愕然，她显然没想到店长会把这皮球踢给她。
但没有时间让她考虑了，在得到店长的指示后，我们已经飞快的来到她面前。
“大娘，我们该干什么？”
“嗯......你们，你们去门口擦玻璃吧。”
我们要了两块抹布来到门口，两米高的玻璃门，这边或许是晚上有飙车的，门的下盘黑不溜秋，全是泥点子。
这些都是小事，上学的时候打扫卫生，被罚打扫卫生已经数不胜数，脏活，累活，体力活，打扫卫生擦窗户，这些都是小事，没问题的，相信二宝那边也没事，两扇门一人一扇，他左边我右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对我们造成干扰的就是路人的眼光，感觉他们看我们好像在说这两个人真奇怪。
虽然，不得不忍受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但说实话，擦窗户的确是一件好差事，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擦上一天，那样得多轻松啊。
不过，玻璃再大，终究有擦完的时候，我和二宝边擦边聊天，听他的口气好像早就擦完了，只不过来回动动抹布磨蹭时间等我完成罢了。
没几分钟，我终于擦完属于我这边的玻璃，接着，我们再去找那位大妈，可是没有再看到那位大妈的身影。
这事有点难办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实在是很让人纠结，好巧不巧，竟然在这个点上不见了，只剩下我们两人拿着抹布留在大厅中凌乱。
连抹布该放在哪里也不知道，洗漱台去过两次，哪里有没有抹布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总不能再去问店长吧，已经麻烦了她这么多次，总觉得开不了口。
在这里工作，难道连做什么工作都还让人家教吗？
虽然他们会乐呵的给我们指导，但在他们眼里不停找寻工作，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我们，看起来一定是十分愚笨的吧。
作为开口的代价，我可不想去承受这些，本来我想让二宝能稍微开一下口的，帮我稍微分担一下压力，可是这位先生让他开一下金口却是比上火星还困难的事。别无他法，我们只得慢悠悠的行走，好在路途漫长，这样或许在到达尾端的时候事情会出现转机，至于二宝，我真想骂他一句，这家伙根本丝毫没有体会到我的用意，走的比兔子还快，很快就到了厨房那里。
果然，在我们为此事纠结的时候，大妈很快又提着水桶出现了，这实在是个好消息，店长之前说让我们跟着这位大妈学，而她分配给我们的是擦玻璃，现在玻璃擦完了，也不知那道命令现在还是否管用。总之，我们除了问店长，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不问也只能干站着。
“师傅，您看我们玻璃擦完了该干什么？”
她停下抹桌子的手，抬头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当然不是认为我们干的很快，这我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会有这种表情，完全是因为，她没有想到用擦玻璃这种活让我们去打发时间，而不用打扰她工作的过程就这样过去了。
这不是阴谋论的论调，两个人两扇玻璃门花了八分钟清理完这本就不怎么快速，甚至可以归为慢这一类，我承认这是我的原因，就算我清理的比二宝干净，可是在远处看来，在吃饭的看来，这些都没什么不同，他们的注意力本就不在这。
但重点也不是这个，八分钟，慢，然后抬头看到我们惊讶，看到这儿除了她想随便用工作来打发我们，让我们离她远点之外我没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当然，那时我是没想到这些的，说起来我完全被看到大妈时那出现的激动情绪所左右。
“你们......”
大妈开口了，想要给我们分配工作，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或许，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吧，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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