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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安娜·德·布里铎

第零章 安娜·德·布里铎

盖亚,圣历1444年6月下旬,布里铎半岛,布里铎王国。布里铎王国的王储死亡后不久,国王查理IX即患上严重的肺病。他在王都紧急要求作为布里铎王室唯一的后裔安娜·德·布里铎放弃神学院的学业准备动身前往王国王都南特雷恩以便在查理IX死亡后随时继承王位而避免危险的空位期。行程预计从坎特洛特出发,公主将乘车穿过圣胡赛克斯帝国和古安茨王国,一路北上。在布里铎使者到达圣六芒星神学院时安娜公主刚完成自己在神学院的六年发愿与神学课程的进修,准备参与进行成为修女的最后一个阶段:终生愿。据圣公教会规定,凡是完成发愿的修女和修士都无法继承爵位的。但幸运的是使者见到公主时她还没有完成终生愿。在完成简单的身份鉴别后,他们就踏上了回到布里铎的路上。

安娜公主所属的布里铎王国是由凯尔特人在英雄王「布雷顿的艾尔塞斯」的领导下于圣历207年建立的王国。王国由布里铎半岛和爱兰群岛组成。群岛地区扼住特提斯洋和大洋的通道,还肩负起连接北国和英里提群岛的任务,手工业商业航运业十分发达。在半岛地区,半岛西部高地以盛产优质羊毛和羊肉著称,东部则被称为“北方粮仓”。由于土地富饶,地理位置特殊,布里铎一直是周边大国眼里的一块肥肉。

王女安娜一行伪装成商队在七月一日下午出发,当晚就跨过了萨尔·皮安诺山脉东麓。直到二日,他们除了在某些城镇稍作休息外,都在以最快速度赶路。为了保持马车的速度,他们走在坎特洛特帝国还控制这片地区时修筑的车道上。一路上大家都保持缄默,没有人打破这份宁静。而安娜公主则面无表情,一遍一遍的背诵着《启示录》。

7月3日清晨,萨尔·皮安诺山脉,克里斯山口。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休整,去往布里铎伪装成商队的小车队重新开动了起来。王女安娜一袭白色见习修女服端坐在马车中,在队伍前后飞驰的是布里铎随使者一并到来保护公主的布里铎年轻的贵族骑士们,为了队伍的行进速度,他们身着轻甲,时刻警觉着车队周围的环境。

车内,六年后踏上归程的安娜此时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她为了平复内心的波澜而将视线挪往窗外。快六年了,父亲在六年前狠心把她送到坎特洛特当修女,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剥夺她对王国的继承权。当时,一向和她关系很好的二哥在与大哥的竞争中被大哥设计杀害。从那时起,失去了二哥的保护的她在在大哥早有预谋的一系列阴谋中渐渐失去了父亲对自己的信赖,父亲甚至一度相信她会为了王位杀死自己的父王和王兄。然而父亲不知道她并不渴望王位,她想要的仅仅是会到和二哥在一起生活的时光。想到二哥,她不禁想起7年前她在兰德古利兹随二哥出访加利亚帝国是在当晚贵族舞会上遇见的那个加利亚贵族。那是她见过二哥以外最迷人的人。他不同于其他贵族的自傲、势利和迂腐,他儒雅、为人谦恭、富有骑士精神,还有赛过二哥的美貌和学识,而这一切都令当时16岁的她深感着迷。后来,二哥留在兰德古利兹大学学习。而她作为随行人员也留在了兰德古利兹,她在兰德古利兹学习贵族礼仪。她与这位贵族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礼仪课上。他作为助教帮助讲师培训这些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贵族小姐们。就这样,他们慢慢的熟识了。

“公主殿下,穿过山脉,北方是古安茨王国了。”她的老管家不停的提醒她。“古安茨的国王路易·孔代窥测我们王国很久了,这次过境肯定不会顺利,请您拉上窗帘吧,不要向外看了,万一被人认出来找我们麻烦的话就比较棘手了。”

“谢谢您的好意,卢锡安先生。你知道的,如同此前那样,我对王位并没有兴趣。我回到王国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命令,对于这个世界,我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我愿意早日接受诸神的审判和救赎。至于王位对我来说谁拿去都无所谓,哪怕是古安茨人。”

“殿下,我知道您对陛下六年前的做法不满,但是眼下您是布里铎王国惟一合法的王位继承人了,您必须肩负起家族和王国的责任,这是您身为王国公主也是身为艾尔塞斯王的后裔的义务!”他顿了顿,又小声说:“您瞧,眼见您当初和那个人的约定就要到期了,可是您却要献出王位。您知道的,外姓人是无权继承我国王位的,如果古安茨的路易想要取得布里铎王位的话就必须迎娶您,然后暗杀您,路易就可以作为夫君来联合统治您的王国了。联统暂且不提,您与那位先生的约定的前提是,双方都未婚吧。相信您还记得,您曾对我描述过您对那位先生的感情,如果您的心情依然是从前那样的话,我相信这样一来您应该如何对待王位自然很清楚了,您觉得呢?”说罢老管家还微微一笑。

在听到“约定”的一瞬间,安娜脸上的不以为然突然僵住了。

“很有绅士风度的一笑,卢锡安。”

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可是心里却早已波澜万丈。她为自己之前的话感到有些羞愧,因为她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早就把重要的约定忘记了。六年前二哥被杀后,她因为家族问题需要赶回布里铎,那时她与那位年轻的加利亚贵族订下约定。六年后的7月彼此会再次在兰德古利兹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加利亚皇宫紫水晶大厅在此相见。但是不久后她就因为大哥的谗言被迫前往坎特洛特学习神学,并且宣誓向神献出自己的一切。在这六年中,她每天都在祈祷,每天都在不安与仇恨中度过,这种生活在精神上折磨着她,而神学院对她这种见习修女的严苛要求和体罚在身体上折磨着她。她苦修神学知识只是为了避免遭受教会对不合格修女的惩罚。她用苦学的方式麻痹自己,可是她学的越多就越能感受到圣公教会的虚伪。在这样黑暗的日子里,她甚至忘记了那重要的约定。在完成仪式的最后两年内,她甚至有时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成为浸泡在恐惧、仇恨与虚伪中的行尸走肉,而她出众的成绩则成为教会布道最好的工具。

“布里铎的安娜修女,之前是一个杀父弑兄未遂的十恶不赦的女人,但是感谢诸神,她有个仁慈的父亲和哥哥,他们把她送到我们这里来,希望神救赎并宽恕她的罪行。在教会的感化和神的指引下,她蜕变了,她已经成为了神最忠实的捍卫者,看啊,现在的她拥有人世间的一切美德,已经称得上是安吉尔了。我们要从内心感谢神的指引。”

安娜不停的在内心中呐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发不出声来。她知道说出真相意味着什么,她亲眼见过对自己十分友好的那个女孩的下场。如果不是每周她的管家来探望她的时候,她可以倾诉她的心声的话;现在的她恐怕会和其他修女一样成为教会的提线木偶了。幸运的是这一场仪式需要六年,而拜大哥的死所赐,她并没有完成仪式,也还没有完全堕入这骇人的深渊。现在的她还可以兑现诺言,曙光似乎就在眼前了。

不安、恐惧与仇恨支配的过去结束了吗?她这样问自己。可能吧,但是车外传来的阵阵甲胄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坏的预兆。

“公主!一大群雇佣兵朝我们的车队冲过来了!您赶快下车逃到森林里去!越远越好!”

管家卢锡安慌忙收拾干粮和银币准备跳车,然而安娜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行动力一般。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

“.....我...哭了?”

管家抓住了她的手。

“公主!快走!!”

少女认为自己会就像这样,再一次的溺入了黑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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