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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这条列车,也许没有通向远方

梦想这条列车,也许没有通向远方

从下决心开始,已经过去了六年。

回头再看,当年的愣头小子如今已长成了应届毕业大学生,难免心中会有良多感慨。岁月这把无情宰猪刀,还是一如既往地锋利不饶人。

让我来猜猜看。六年前的你是什么模样呢?

我想那应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你像往常一样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摸索着床头提醒自己时间不早的闹钟,轻轻按下去,然后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换做一般高中生,大概会拖着疲惫的身体披星戴月去学校吧。

可你不会。

因为这并不是按照在校学生作息制定提醒的闹钟。

它的指针已经越过了中午12点,现在的同学们本应正在为食堂的长队发愁,而你……也就是我,缩了缩身子,继续龟在被窝睡觉。

你要辍学。

枯燥的日常像一只看不见的小刀,一点点剜着你的血肉,辍学是你唯一能想到逃避的出口。而事实是,当你选择吹响反击号角的时候,战争才真正开始。

在这场残酷漫长的战争中,你毫无自知地踏上旅途,坐在电脑前,心中藏着的名为期待的情感终于一点点盈满,溢了出来,让你敲下写作生涯的第一个字。

却不知道,回应这种期许所需的能力,那时你还不曾拥有。

01.世界不像童话,它没有色彩斑斓

从我记事起,就被迫地认识到种种不公平。

有的同学喜欢上课说话,可如果他成绩优异,老师多半会一笑而过;有的同学雨天忘记带伞,可如果他有家人关爱,就有一辆黑色轿车冒雨等他回家。

这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总会有另外一种人,别人嘴巴里随口说出的“平常”,到了他的眼里就会成为“向往”。

因为你偏偏没有。

你渴望从这个世界找到一丝平等,但眼睛总是忍不住注视不平等的地方,像病态一样地渴望。

而我能要求你做什么呢?上学、放学,起床、睡觉。两点一线的生活就像一条不长眼针线,自己把自己缝死在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布袋里,躲在角落。你偷偷地探出脑袋,透过那有点脏了的布袋缝隙,一脸羡慕地看着别人闪闪发光的样子,不敢出声。

你的世界就那么大,放不下更多的东西,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失去。

偏偏,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不断失去。

那是你第一次决心动手码字的时候。现在的我能够想象,一个除了考试和作业从未写过文字的小家伙,第一次写的东西会有多么差劲。你也很自觉地避开某点这种一流网站,选择要求更低更适合新手的小站,小心翼翼踏出了小小的第一步。

仔细琢磨剧情,认真地修改错别字,你从生下来从未对一篇文章花过这么多心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减,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熬到了三万字,你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站内短信。

然后被拒绝得干脆果断。

无头苍蝇用来形容那时的你大概是最贴切不过的了吧。你感觉到尖刀刺进你的胸口,心里被隐藏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挖走一块,鲜血淋漓,生疼。你拿着稿子去贴吧,去Q群,你去质问其他作者,问网编。你跑了不知多少地方,试图找到什么东西来给自己填上心里那块缺口,可是所有人给出的回答都惊人的相似,锋利地像是尖刀直插在同一个地方,你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看向了刀尖。

“垃圾。”

三万字,大概三十篇高中作文的篇幅,你的第一部作品,处女作,没有投机取巧,不懂商业价值,最纯粹最自我也最没人看,就这样被你扔进了回收站,永远不见天日。

这就是你踏出的第一步。

那时你还不知道,你将反复重复这一步多少次。

你很倔,于是你抬起了脑袋,越是难走你却偏越要走下去。你闭上眼睛,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感到迷惘。周围的人在打游戏,你不服输,手指悄悄打字磨出了老茧。周围的朋友去聚餐时狼吞虎咽,你发烧了,只好在宿舍慢慢吞下一口药汁。你的面容开始渐渐枯槁,你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镜子里的那个人越来越面瘦肌黄,可是你却走得依旧义无反顾。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原本灰色的世界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色彩,你得留住它。

“上帝给予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公平,唯一公平的是给予每个人的时间。”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还在上初中。当时的你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认为老师说的什么都说对的,可你很快发现,事实刚好相反。

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长大以后,你很快发现了这个真相。有的人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还在贫困山区为上学发愁。时间是残酷的,上帝不会多给你一秒钟,有的人可以活到一百岁,你却只能在梦中才能与家人团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咬紧牙关走呢?”

不知是谁问了你一句,你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只好笑着挠了挠脑瓜,走得有些仓促孤单。

现实不是童话,圆满的大结局不会水到渠成。正义的天平永远都在倾斜,所幸它的托盘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你很明白。这个世界是冷漠的,因为你无法改变过去,亦看不到未来。时间会证明这一点:人生来确实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个世界又是温暖的,因为只要你肯踮起脚尖,总归是能看到天平的底部,它是那么遥远又触手可及,让你不禁愿意将腰板挺直,眼睛紧紧盯着托盘,目带期许。

那里,你的指尖刚好轻触冰凉的底部。

即使你明白这一路会有多累,纵使你的身边空无一人,你义无反顾。

于是你踮起脚尖,咬紧牙关,纵使阳光依旧刺眼,你还是努力让手指笔直。

然后,离它近一点,再近一点。

02.梦想这条列车,也许不会通向远方

昨天家人久违地发来短信消息,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你犹豫了两分钟,最终回了句“还好”。

如果是放在大一那会,你大概会一股脑抱怨出来吧。比如说学校课程的难度太高啦,哪个同学很难相处啦,学校的床铺太硬啦……事无巨细,单是和家人多聊聊天都能让你很快乐。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你发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你开始变得难以开口说话。

也许是你被码字技巧搞得焦头烂额,时间太紧;也可能是你生性敏感,害怕朋友之间不经意的玩笑伤到自己。总之,你渐渐很少和别人说话。

于是怪圈从这里开始了。

你越是不习惯与人交流,就越难以开口说话。你越沉默寡言,周围的人就离你越来越远。当你猛然抬头时,发现大家都已经站好在很远的地方,他们走得斩钉截铁,步伐铿锵有力,任你怎么追都追不上。

你望着一个个背影,张了张嘴,像吃了枣子被噎住一样,看起来蠢极了。

那是你第一次发现开口说话有多困难。

于是你给自己贴上了第一个标签——孤僻。

除了语言能力,你还失去了睡眠能力。

凌晨一点的大脑比白天清醒许多,你会忍不住去想自己故事中角色们的行为,他们会说出什么台词,做出怎样的事情。为了得到满意的结果,你会仔细推敲这句台词是否符合角色特点,是否够有冲击力。结果是……你的睡眠质量变得越来越差,相反睡眠花费的时间却更长了。

因为你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才起。

所以你决定给自己贴上第二个标签——自制力差。

不仅如此,你还失去了按时毕业的机会。

除了学校安排的繁多课程以外,你需要保证每天几千字的更新量、大纲规划以及学习阅读量。你勉勉强强撑过了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学期,终于熬到学期末,准备开始复习。为了弥补之前的拉下的内容,你决定断更两个周,保证成绩。

非常棒!你获得了全科通过!你兴奋地地打开电脑,打算继续更新的时候,却发现书评区已经没了人。

没有读者愿意看一本断更两周的书。

两个周,因为这次复习,你亲手毁了自己半年共计四十万字的心血。

于是你发誓绝不会再因为学习耽误写作,你心一横,把码字放在了第一位,学习只好靠边罚站。而一时冲动这结果就是……累计挂科11门,大学四年的时间里,你有一半科目根本没参加考试。

你的大学可能需要念第五年了。

你忍俊不禁,只好苦笑着再给自己贴上一个标签——爱冲动。

除此以外,你还失去了最后一次能在青春中恋爱的机会。大学毕业以后,爱情会比现在更现实一些,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最纯真青涩的爱情,青春期的丘比特,你没能抓住它的小尾巴。

你还失去了最后一次和家长淘气的机会。你的成人礼是在学校里度过的,那天你自己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小餐厅,点了几个小菜,好好地犒劳了自己一顿。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喝一边哭。可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必须要长大了。你的苦只能自己咽下去,甚至连倾诉都不可以,发脾气只会让家人担心,她已经上了年纪,不能再受到太大的打击。

你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一如你身上厚重的防具,丢盔弃甲,露出鲜红的血肉,顺着佝偻的身体流淌。

可你不会后悔。

梦想这条列车,其实没有通往远方。这一路长途跋涉,其实是人自我认知的过程。丢掉了一身多余的盔甲,人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自己是有多喜欢这件事。失去的东西越多,人对自己向往的东西就越清楚,渴望也越强烈,也越义无反顾。

有一句古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在我听来反而是一句称赞。

梦想就在墙的另一边,除了破墙你无路可走,能怎么办?

它就在那里。

你只能撞上去。

——谨以此文,送给还在迷茫的可爱羔羊们,愿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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