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普林帝国东方海岸。
如黄金一般的阳光下的沙滩,礁石上在曝晒的渔网,海鸥的叫声,晃荡的槟榔树。
东海波光粼粼,船只缓缓而归。
宁静似乎永恒着。
而海岸小渔村的角落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四周点上了红烛,不断的从楼上到楼下穿梭着来回几个人。
二楼卧室传来女子的哭嚎以及接生婆不断指挥与鼓劲。
而在走廊不断徘徊的壮年男子紧皱眉头,一边不断的张望,指尖点燃的香烟没抽一半又踩在了脚下。
“那个……李先生,您的妻子在里面待产的情况下还是请不要点烟了。”亚麻色头发的中年接生婆刚关上房门就皱着眉头对这边烟雾还没散去的男人提醒着。
“实在不好意思。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向里头张望,却早就被关上了门,里面的呼喊嚎啕似乎声音轻了一些,这让男子没有那么焦虑起来,但还是抑制不了即将到来的激动。
“算稳定下来了,大概还需要等一下,您的夫人很勇敢,是我见过最为坚毅的妻……应该说是母亲了,您不用太担心。”
接生婆安抚着渐渐放松下来的男人。
“劳您费心了,安娜一直是是个勇敢美丽的女性。那么之后的庆生宴请您务必赏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虽然孩子还没降临,却已经在计划之后的盛宴了。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那个……花姐,麻烦你看一下楼下的长生烛怎么样了。”
对着身旁一直张望的中年女性说道。
“对了长生烛可不能忘,趁着小家伙还没来,我就去看看!”
“麻烦您。”
男子摸了摸自己牛皮上衣的口袋,摸到了盒装的香烟却看见经过身旁的接生婆看了自己一眼,接着进入卧室关上房门。男人又放下了自己略显粗糙的手,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嘴唇。
“这小家伙,还真是磨人啊。”
嘀嘀咕咕,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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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着红色和白色十字相交叉图案的战甲,一对人马行至渔村附近。人数不多身着轻装,装备精良。
“副将,现在何时。”
在后方整顿的小队队长询问在身前观望的副将。
这一行小队没有留下明显的踪迹,尽量保持着伏兵的姿态,连马都没有牵,更别说骑兵。
“报告,太阳马上将要落山。”
副将毕恭毕敬。
“那好,天黑之后行动。那位大人的指示没有错吧?是这个村子吧?”
“是的……绝对没错,这是最靠近东海的村庄了,而且就是这里有着小孩降生之际会在房子周围点上红烛,名曰长生烛的习俗。我已经派人去观察过,只有一家在房子周围点上了四十九只长生烛。已经可以确定目标。”
“这次行动的性质……你知道的吧?”队长眉眼之间有着些许纠结,让恭恭敬敬的副将稍稍动容。
“我知道的……”
“真是难为你们年轻人,从军入伍有一天竟会对自己国家的子民做出这种事情。但……”队长如鲠在喉,这种词语连他自己都有些羞于启齿。
“为了帝国。”
副将此时眼中充满坚毅,似乎要将脑海里那一丝踌躇与动摇驱之脑外。
“为了帝国。传令下去。”
“是!”
“今晚命令,唯一目标,找到那个孩子……”主将瞳孔缩小接着放大,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然后屠村,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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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四十九根长生烛,一根未熄,火焰高涨。”
名为花姐的中年女人满脸不可置信带着抑制不了的笑意,显示见着了从来没见过的景象。
“这……”
而男子却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花姐不太理解对于这种好兆头面前的男人反而露出了难色。
“长生烛的强弱和明灭显示孩子命格的强硬,以及长生道上的缘分,四十九根一根未熄火焰高涨实在闻所未闻,放在皇帝之家能直接决定了这个国家之后百年的兴衰,但是落入我这种寻常百姓之家恐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男人又开始了来回踱步。
“那……”花姐也为难起来,想不到孩子未曾出生,就背上了如此有负担的命运。
“去地窖,将那位老人请过来……算了,我亲自去。花姐麻烦您在这看着,天黑之后,孩子降世,将长生烛全部收走,一根不留。”男子皱着眉头这样吩咐,接着踩着急促的步伐下了楼。
男子来到灰暗的地窖,亲手将昏暗的通道点上蜡烛。
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豁然而开朗。
“吾……等候多时了。”
男子还没来得及寻找目标的踪影,就从前方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身着灰色长袍,身材魁梧的好像头顶都快挨到地窖的顶部一般,是让人颇有压力的存在,长而茂密的青灰色的胡子颇为显眼。
“大师知道我为何事而来吗?”虽然早就这位魁梧老人的神奇之处,但是还是想不到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现在上去,孩子就要降世了,你将他抱到我这里来,不要有其他人,我来处理。”
在帽子下看不清老人的表情,语气没有多余的情感,仿佛是对下属下达命令一般,却让男子深信不疑。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大师了。”
在二楼。
不同于产妇痛苦的嚎啕,响彻了一声清脆的啼哭。
“是个男孩!告诉李先生,是个男孩!”
才上楼,就被欢呼雀跃的环境所感染了。
李若谷听到欢呼立马重进了卧室不由分说的就要从接生婆手上抱起被襁褓包裹的新生儿。
“李先生你轻一点!”接生婆笑着嘱咐道。
“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李若谷平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惶恐过,迎接孩子的降临就像是恭迎皇帝的诚惶诚恐。
李若谷看着手中,脑袋和自己拳头一般大的婴儿,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哭也好,闭着眼睛也好,他都觉得这一切美妙无比,捧着珍宝一般。
“若谷……”
李若谷身边传来略显虚弱的呼喊,是妻子安娜的声音。
于是男人才想起来最大的功臣莫过于此时还躺在床上,发丝尽乱,满头热汗的这位光辉的女性了。
“安娜!你怎么样?”
于是李若谷抱着孩子伏到了妻子的床头,看着满头大汗唇色苍白的妻子,不由的升起疼惜的表情。
“我没事儿,让我看看孩子。”
李若谷将孩子递到安娜面前。
“好小啊,若谷,怎么这么小啊?”
李若谷看着自己的妻子,还如初次见面时那般天真纯真,像个小孩子。
“当然啊,哪有一出来就是大块头的,放心吧,咱们的孩子很健康呢。”
落山的太阳,余晖落在窗棂,落在床沿,海鸥回潮,大海涌浪。
“若谷,谢谢你呀,我成了妈妈呢。”
“谢谢你,我成了爸爸咯。”
李若谷握紧妻子的手,额头靠住了安娜光洁的额头。
“若谷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知道我痛成什么样了吗?生孩子好痛啊,你还说要生一窝,我反正不干!”于是恢复了一点元气就开始撒娇撒泼的妻子又闹别扭了。
“好好好,这件事以后再说,等等,我抱孩子有点事情,你等一会。”
李若谷赶紧抱着孩子赶往地窖,而一路上孩子还不能睁开眼睛,却也没有再继续哭泣,保持着顺畅的呼吸,颇为乖巧。
“大师!”
“吾在这。”
像是一直站在那个位置,李若谷离开的时候灰胡子就在这个地方,再次到来灰胡子还在这里。
“把孩子给我把,你在此地等着,不用多久。”
“好。麻烦大师了。”
灰胡子抱着孩子走到深处。
在地上画着一个新刻的清晰可见的魔法阵,上面没有附上灰尘,是灰胡子刚刚刻画完成的。
灰胡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
“小孩……真的好小……可惜我没有后辈福啊,小家伙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降世导致了这场灾难?可惜我不能与若谷明说啊,天机不可泄露……”
灰胡子抱着孩子来到法阵中央。
“以后是福是祸,靠你自己以命相搏了,你的命格太强硬,估摸着是没什么问题,暂时吾就用吾灰巨人一族的封闭之法帮你瞒天过海,若能挺过此关,也算是吾对若谷最好的交代了。”
灰胡子低声吟唱着咒语,身体周围亮起蓝色的光芒。
“若谷。”
灰胡子迈着步伐,来到等的心急如焚的李若谷面前。
“大师,怎么样了?顺利吗?”
看着李若谷第一次当父亲脸上的喜悦与惶恐,灰胡子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不忍,但是灰巨人一族就算是通天的本领也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
“恩。已经没问题了。”
“谢谢大师,对了晚上的庆生宴能请你赏脸光临吗?”
灰胡子愣了一下。
“怕是来不及了……”
“诶?什么来不及?”
“喔,不是,我要离开这里了。”
灰胡子差点泄露天机,立马改口。
“这么急吗?真的不一起坐坐吗?大师?”
李若谷对灰胡子一直报以敬意,在战场认识这位魁梧的灰胡子老人,并且在他的建议下急流勇退,在邓普林朝堂政变的急湍里保全了自己,不可不谓恩人。
“等会就走了。”灰胡子欲言又止,眼前还只算是将近中年却可以称之为忘年之交的男人,在今天之后却要阴阳两格。
卜的卦象是比大凶更为绝望的处境。
无路可逃,无法救援,不像当初政变之前可以推测到的危险而帮助到李若谷,这是注定的劫难,一命换一命的交易。
“啊……那有机会,我会带着儿子去找你,希望到时候大师还认得出我。”
李若谷洋溢着笑容。
战场上足智多谋。
屡战屡胜,阳谋近乎无敌的传说。
灰胡子似乎见到了英雄的陨落,一颗流星会划过东方的天空,火焰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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