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仁嘉很生气。
气到想要砸吉他。
哦。他已经砸了。
第二天是周二，他本来应该照常去上学，却请了假，在家里闷了一天。母亲怕他因为比赛失利而想不开，每隔一小时就要敲门来确认情况。
陈付毅期间给他发了很多短信，大概就是说他还太年轻，今后还有很多机会，当务之急是好好提升自己。
最关键的一句话是：“别忘了，你还要比过白海。”
鹿仁嘉这次又气得摔了手机。
比赛结束后，他不服气，紧跟着网上的舆论风向，也在微博上发一些问责评委组的话，还跑去给宋宇私信，质问她为什么自己不能晋级，“白海那种垃圾”却能够继续参加全国赛。
他本来就不期望宋宇能够回复他，只是想趁机发泄自己的心情，结果宋宇竟然还记得他，回了他的私信。
“你好。你的舞台风格十分成熟，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佼佼者，非常难得。但在一些硬实力上未必比得过晋级选手，这毕竟不是一个青少年的歌唱表演大赛。你很有天赋，但心态不好，你听到结果后的表现令评委们十分失望，我们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希望你今后能沉静下来，不忘初心。”
宋宇说了一大段，鹿仁嘉只看到“未必比得过”，至于后来的那些话，他只像是被戳中了心结，既想反驳她，又颤抖得打不出字来。
总之他郁闷了一夜，陈付毅言辞之中还没有安慰，反而透露出“是你没用”的意思。
鹿仁嘉很气。
明天他也不想上学。
白海这边发现鹿仁嘉没有上学，倒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心想这人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距离全国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充实自己的歌曲储备，顺便度过自己平静的高中生活——虽然学习、考试是有点累，但他们之前还做的挺开心的，毕竟成为学生，对他们而言也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吕思华大概是也看到了晋级名单，上课时朝他们眨眨眼，像是个信号。白海冲他稍稍点头当作回应。
石子沂则又直接跑到教室来找他们，还给他们带了点心，是周末回家时做的巧克力蛋糕。白海听了之后，转头用手肘碰了碰由浅胳膊，眼神示意：“你爱吃的。”由浅点了点头。
石子沂看着他们吃蛋糕，自己在一旁替他们规划之后的事情，“全国赛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两个镜头的吧，毕竟你们这么好看……不过如果碰到季欹的话，说不定会很艰难……倒不是对你们没信心啦……”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泰太嘴里塞着蛋糕，说话含混：“泥任思季欹啊？”
石子沂跟他们认识也有半年了，早就习惯了泰太吃饭时吐字不清这个习惯，因此也能听懂他的话，于是回道：“认识啊。不过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江芷喜欢他。”
这倒是让白海更震惊了。从当时现场季欹展现出的性格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平时冷冰冰的江芷会喜欢的类型——
“有没有他的歌，推荐两首比较好听的给我们？”
“哎？”石子沂愣了一下，之后快速地回道：“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海眨了眨眼，也愣了一下。
“啊、不是……”石子沂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慌乱，“我的意思是因为不太了解他，所以、所以不太清楚……啊……你们能明白我们什么意思吗？”
白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石子沂叹了口气，“唉……抱歉……”
她这个道歉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白海估计如果接着问下去，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更莫名其妙，于是即使止住了话头。
石子沂也适时换了个话题。她托着自己的下巴，睁大眼睛盯着白海，问：“好吃吗？”
白海点了点头：“好吃啊，小石子儿的手艺不错。”
“嘿嘿，其实大部分都是我妈做的，我妈厨艺可好了。”
“嗯，那就是阿姨手艺好。”
“不过我也有做的！”
“啊……”白海有些搞不懂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了，他想到了他们从来没上过的、中学生心理健康课课本里的内容，说这个年龄的青少年大都出于青春期，心里比较敏感，会有些不一样的复杂情感，于是还是回复道：“嗯，小石子儿也很厉害。”
“嘿嘿，没有，还是我妈妈厨艺好。”
白海：“……”
算了你说什么都对吧。
泰太在他们还在说话的当口，一人吃了四块蛋糕，嘴巴周围都是巧克力，“呜哇！美食当前你们竟然还有功夫闲聊！”
白海一直在跟石子沂对话，手里最开始拿着的那块也还没吃完，就连吃饭斯文——其实是缓慢的由浅也吃了两块，不过后者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表示已经享用完毕了。
由浅把空了的饭盒递给石子沂，“非常感谢。”
“不、不客气！”
白海发现石子沂又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挑了挑眉。
“话说，你们有想好全国赛要唱什么歌吗？”
“……”
泰太挠了挠头，“这个不是到时候指定的吗？”
“当然不是啊！”石子沂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全国赛的淘汰制度非常残忍的！”
其他三人都被她着突然的一下吓得有些懵，石子沂突然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太夸张了，于是平和了下心情，“你们没看过之前的比赛，这也难怪……”
“全国赛要比地区赛更加困难的原因不在于对手更多、更强。而是评委给你的机会更少了。”
她看着三个人仍旧不太明白的样子，继续详细解释下去：“三百多人的淘汰要在一天之内完成，评委分配给你的时间由你的表现来决定。现场不再会有伴奏，每个人都只能清唱，一秒出错，或者开口表现平庸就会被淘汰——”她顿了顿，“季欹也是去年的评委，他审核一个人的平均速度是30秒。”
“这还包括他很感兴趣，让他唱完整首歌的选手。也就是说甚至有人连10秒都不到，就被他喊停。”
石子沂表情严肃，认真地给他们科普着全国赛的制度之残酷。白海不忍心打断，直到她说完才突然开口。
“其实我不打算参加全国赛了。”
石子沂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大概是太过震惊，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泰太先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网上撕得昏天黑地的、唱歌走音的那位，”白海苦笑了一下，“就是我啊。”
石子沂也不是那种对网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人，这两天又格外关注关于欢乐男声的消息，自然也知道在官方微博和评委之间发生的事件。但她从来没想过，被网友群嘲的选手原来就是白海，在此之前她还好奇地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路人拍视频，看看到底是怎样糟糕的表现，不过大概也正因为跑音，所以没什么人特地拍下来做路透。
“评委明明都替你辩解了！”
“所以只是‘辩解’啊。”白海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我不该出现在全国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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