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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这天是休息日,可怜的我却只能乖乖地背着书包去上补习班。出门前我还被爸爸劈头盖脸地狠狠训诉了一顿。昨天我那张羞人的英语试卷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不仅仅把我打骂了一顿,我眼角的青痕到现在还没退去,我得戴帽子来遮挡。

昨天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爸爸撕碎了我的试卷,愤怒地把它洒在我的身上。满天飞舞的纸屑落得我的衣服上头发上都是。爸爸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地打来,我又哭又躲避,泪光里晃动着爸爸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妈妈躲在房间里看电视,还不停地抱怨,这更激发了爸爸的怒气,他冲着妈妈的房间咒骂了几句,里头便没有了声音。爸爸自讨没趣,就把气全撒在我的身上。今天还余怒未消,想到就要发火。我在他的一顿口水雨滋润下默默无语地吃完了早饭,然后背着书包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逃离了怒气冲冲的爸爸。

我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易雨轩,竟然破天荒地在楼下等我上学。

自从闹矛盾以来,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说过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他看见我下楼来,就对我温和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寒冰。”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依然温柔地笑着,“走吧,我们一起去补习班。”

我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认识雨轩已经九年了,那一年我五岁,被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了,可我性格软弱,却不敢告诉老师,一个人躲在楼梯口哭,正是午休时,都是嘈嘈杂杂的声音,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可是帮老师做事的他,却拍了拍我的肩膀,递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帮我擦干了眼泪:“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怯怯地看着他,半晌,开了口:“苏……寒冰……”

“苏寒冰?”他愣了一下,却也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多么怪似的,神情变得温柔,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哭乱的发丝撩到脑后,“不要哭啊,冰冰……”

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亲切的口气叫我一声冰冰。

这便是我们的相见,此后九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对我关怀得无微不至,我也在九年的相处中,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他是照进我冰冷的心房里,唯一的一束阳光。可是,两个月前,他却亲口和我说要和我绝交,因为他受不了我的大小姐脾气。

我也不想那样,可是从小到大,爸妈给我的爱实在太少,他们都把我当成一个不得不承担的包袱和累赘,他们生了我,所以不得不把我养大,我听见过他们说,等我十八岁了,就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从此我夜夜做噩梦,梦见我被爸妈遗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荒野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醒来后就咬着被角哭,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吵醒了爸妈,又惹他们发火。

得不到爸妈的爱,从小到大,就只有青梅竹马的易雨轩对我好过,于是我抓住他,像是抓住一根大海里的浮木,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依赖他也相信他,因为太在乎他,所以我想要把他抓得牢一些,要是他也甩开我,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活下去了。特别是他还有宁依这个朋友,宁依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全校上下从老师到同学都喜欢她,易雨轩经常和她在一起,她能够让他笑得很开心。这让我感到一种危机感,我害怕易雨轩被她抢走,我知道她也是喜欢易雨轩的,她看他的目光透着温柔,尽管雨轩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我还是紧张,我知道,和温柔漂亮,优秀善良的宁依比,我简直一无是处。

我没想到这样带给了他压力,再加上我是班里最丑最笨的女生,同学们嘲笑欺负的对象,和我在一起让他很没面子,可我却固执地天天等他,让他也受到同学的嘲笑,因此他很生气,说我简直不可理喻,他再也不要忍受我的大小姐脾气,让我不要再来找他了。我也知道我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难过了一阵,也就想开了,我没再去找他,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张丑陋的脸烦心,宁依是个很好的女孩,他们在一起了,易雨轩获得幸福的话,我该祝福他们才是。

看着那只拉着我的修长白皙的手臂,我的眼泪又开始泛滥,我们多少日子没说话了?

我咬了咬牙,拼命忍住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那个……”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明天……”

明天?哦,明天。5月4日,他的生日。

“你的生日派对吗?放心,我不会去搞砸你的生日的。”我陪着小心,我想起了一次在教室里,我和他吵架,我一向体弱多病,听到他说要和我绝交,头晕病发作,竟然在教室里晕了过去,结果我表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罪于他们,他们走到哪里都让人指指点点,说宁依抢我的青梅竹马。为了这事,雨轩很生气,他找到我,问我为什么要让表妹来伤害他的朋友,我知道他心疼宁依,这件事他和宁依没有任何责任,责任在我,可妹妹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训诉他们,让他们丢脸,是我的错。

明天他的生日宴会,我清楚我不能去,万一搞砸了他的生日怎么办?他来,估计就是要对我说这个吧?

“冰冰,我们和好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他看见我这样子,似乎有些心疼,“我是想说,明天的生日派对,你能不能来……”

“我去了,不是要搞砸你的生日派对吗?那么开心的时候,让我这个扫把星去扫你们的兴,我还是不去的好。”我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

“冰冰,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太过分,伤到你了?”他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怜惜。

“没有。”我倔强地忍着眼泪,不让悲伤泛滥成灾。他说过,他不喜欢我流眼泪,这样会让他让我又在对他装可怜了。我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这样忍着眼泪吗?”他目光里的心痛越发浓郁了。

我没有回答,已经到了补习班楼下,我们上了楼梯,各自进了自己报的补习班,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我也把那些胡思乱想暂时抛开,投入了那些冗长冗长的英语阅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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