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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义

第三章 意义

世界,一瞬间凝固,安静下来。

落日的夕阳停在半山腰,风声也停止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起来,那惊恐的表情还留在人们拉长的脸上。

湮沉默地看着对面站着的它,还是跟那时见到的一个样。

只不过,多出了冷酷和无情。

它将手中拿着的漆黑的骑枪抬起,对着面前的湮。

一股无形的气息散发,如惊涛骇浪向湮拍去。

湮没有说话,抽出身后的长刀,动了起来。

挥起长刀在无形气息中劈出一条路,湮快速来到它的面前,一刀砍下。

“铛!”

巨大的后力使湮打到的那一瞬间就立刻被反弹了出去,空中一个后空翻才勉强落稳在地上。

它猛地一挥骑枪,湮只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身体一空,掉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里是......

空洞,无限的空洞,此时只能这样形容湮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少了些什么?

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谁呢?

人们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我最终要成为毁灭者,是我的命运还是宿命?我的命运,又掌握在谁的手上?

“咚!”

一声闷响,在黑暗中掉落已久的湮被疼痛重新找回了五官的感觉,揉了揉酸疼的后背,缓缓起身。湮能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存在,如果不是到达了最底层,湮可能都要在掉落黑暗的途中迷失自己了。五感再次被黑暗所包围,湮感觉那深入心底的黑暗进入脑海之中在搅乱着他的意识,只不过并没有那么强烈,没有影响到湮的正常行动。但思想却经常神游。

湮在黑暗中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能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有时还得摸摸自己的身体才能感觉到自己还存在着,这不仅让湮出了一身冷汗,思想也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嗤!”

鞭子在空中挥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迅速将神游的湮拉了回来,想要闪避但却已经来不及。

“啪!”

疼痛感在后背上绽放开来,立刻布满全身,不仅让湮咬紧了牙冠,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倒使湮的意识清醒了一点。

“啪!”

又是一鞭,印加在了第一次鞭痕上,火辣辣的疼痛叠加,让湮的身躯猛地一颤,豆滴大的汗珠在额头上落下,这次的意识比以往更加清醒了,眼前的黑暗恍惚了几下。当下一鞭再次要落下时,湮往右一侧,感受着那条长鞭鞭打过来的空气从脸边擦过。

“唰!”

那条鞭子却突然横甩过来,扫向还未站起的湮,湮一个前滚翻越过长鞭的攻击,拔出长刀,弓身一跃伸出手抓住长鞭用力地摁在地下,一刀斩下,这一切只不过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突然,握在手中的长鞭突然似活物般剧烈扭动起来,窜出湮的手中一把缠住湮的脖子。

“咚!”

长鞭一把扯起湮重重摔在地下,湮头着地,感受着剧烈的冲击使他的脑海被搅得天翻地覆,还未喘过几口气,便感觉脖子被紧紧一勒,被长鞭吊在空中。

“毁......灭...者......”

湮牙关中渗出血丝,顺着下巴滴在了黑暗之中,如同一朵妖异的血花绽放开来。

“汝还是没有做好觉悟。”

毁灭者的声音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湮的脑海中。那缠住他脖子的长鞭化出一个个分分叉分别缠住了湮的双腕和双脚,从背后结出一个十字架,将湮牢牢地固定在上面。湮用力地扯出双手想要挣脱,但一切都是徒劳。

“觉悟......这种东西,对我有什么用么?”

湮抬起头,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声音已经微小到极点,黑暗在不断侵袭他那残存的还保持理智的意识,而且湮还感觉到,那长鞭一点点从身体的毛孔中渗透进他的体内。

“那吾问你,汝如今又为何会在这里?”

“汝真的认为,是吾选中了你吗?汝真的认为,如果吾不出现,你的整个人生都将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吗?汝真的认为,是吾在掌控着你命运的走向吗?”

毁灭者一连串的问题夺口而出,重重锤进湮的心口之上,湮勉强呼吸一口气,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但毁灭者再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湮也在等待的过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有人此时在这里,一定会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湮的皮肤浮现出越来越多的黑色线条,蔓延到全身上下,可以看到湮衣服的胸前上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旁边连接着无数条黑色线条,“咚咚,咚咚”影子一会收缩一会膨胀,在黑暗中发出强有力的声音。突然,湮身体猛地一震,微微张开嘴巴,顺着沿流而下的是一缕缕黑血,无声地穿过湮的躯体,流下脚尖下变成一股细流的线条。

“咚咚!咚咚!”

影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整片黑暗又回归于诡异的平静之中。

......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或许连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但他终究还是醒了过来——在那无边无际使人迷茫的黑暗中。

他用力一挣,挣脱开了束缚他已久的枷锁,无力地栽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他站起身来晃悠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使劲摇了摇头,使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

他终究还是从那些枷锁中挣脱出来,寻找到了一个重新的自我,再也不会被感情所束缚,因为,他不需要。

他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别人不同,他是由世界的意志而诞生,是连神都无法控制而诞生的存在。曾经,他对他的命运如此迷茫,如今,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是超脱之外,又能怎样呢?不留痕迹地毁掉就是了,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在束缚他的了,因为他已经懂得了他最终存在的究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甩手一挥,黑暗破碎,破出一缕霞光,是那么的耀眼,明亮。照耀着他离开而去的身姿,一切,又合闭起来。

......

“咕咚,咕咚......”

恢复本体意识的湮只感觉到身体一阵刺骨的寒冷传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长长的铁链拴在一座幽蓝的水牢下,四周砌着粗糙的花岩形成一个四方将湮围了起来,呛了几口水之后,湮在水中用力一蹬腿,瞬间浮了上来。

“扑通!”

带着四溅的水花,湮一把抓住了漆黑的铁栏在水中探出头来,这囚牢竟然是专门囚禁他一个人的。铁栏外还有着用花岩砌成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两墙旁边各挂着一盏灯,走上面前的几步台阶一个右转角上去,仿佛就是出口了。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后,长刀早已被收走了,斗篷也被扯了下来,只剩下一身白色衬衣和青色长裤。湮微皱眉头,突然听见开门声传来。

“你别说,这刀挺好用的,削铁如泥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你就别嘚瑟了,反正迟早还是上面的。”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回答道。

“嘿嘿,那也嘚瑟一会儿嘛。”那人嬉笑道。

湮迅速将手和头收入水底中,开启第六感感应。除了走路声外还有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士兵。

湮瞬间给出了断定。

携带的是两把长剑,还有湮的武器:长刀。

“那家伙还没醒?倒是睡得挺沉。”那个粗犷的声音明显有点不爽。“睡着了还要老子帮你守着,真是大爷。”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不置可否。

“要不我们帮他清醒清醒?”那个怪里怪气的声音笑道。

“等着。”粗犷声音附和一声,拿出一大把连串着的闪闪发光的钥匙,翻了几下之后,拿出一把及其特别的钥匙:它的尾端竟然是一个剑形。士兵拿着钥匙**那铭刻着特殊符文的黑锁中,只听咔擦一声,铁栏栅被打开。“喂!起来了!”士兵一边吼道一边抽出长剑往深幽的水里拨去。

另外一个士兵转过身去望着墙边的灯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进入水牢的士兵那边。

“嗯?”拨着水的士兵并没有发现湮在水中的身影,不禁探下身去察看。

“唔!”就在那一瞬间,士兵眼前浮现出一个黑雾缭绕的东西迅速从水中冲出,没入士兵的脑海里。“唔......”士兵呆滞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对着另一个士兵说:“你过来一下。”

“哦。”那士兵随口答应,并没有注意那士兵额头上一闪而过的黑色图案。“怎么了?你搞不定他?”士兵凑上前来,向水下望下去。“嗯,你怎么......”士兵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却按住他的脖子,猛地摁入冰冷的水中。

“唔!唔!唔!......”士兵剧烈地挣扎着,顺手抓住了另一个士兵的剑,一把抢到手中,抵着剑尖向士兵小腹刺去。

“嗤!”虽说士兵不像骑士那样更加训练有素,但士兵的力气可一点都不比骑士小,虽然身穿银铠,但这使出浑身解数刺出的一剑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阵破风声却凌空响起,士兵在惊疑中抬起头,白光闪下,人头落地,一切都还是那么干净利索,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湮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一脚踢开垂死挣扎地另一个士兵,夺走钥匙。刚想要离开却又回过身来。

“我问你,是谁知道‘它’要来的?”湮蹲下来,问道。

“我......”士兵刚想反抗但额头上的黑色图案再次一闪,吞吞吐吐地说道:“是......神骑大人......”

“神骑......”

湮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那褐色的瞳孔在士兵恐惧的目光中慢慢被染成深不见底的黑色。

......

用闪亮的白砖铺成的大厅中,一张长长的圆桌摆放在中间,那是用无与伦比的金色与白色交替出来制成的桌子,表面磨得如此光滑,令人看着就非常舒适。左右两旁加起来的位子刚好14个。这里没有窗户,在迷离色彩灯光的照耀下,那张在圆桌前面的褐色雕木大门被打开了。

迎面走来的是七位穿着一模一样银色盔甲的骑士,依次来到右边的七个座位上坐下。紧随其后的则是六个骑士,不过他们的盔甲就跟这先来的七位骑士不同了,不仅颜色不同,样式也不一样。

闪金,深蓝,淡银,深褐,淡蓝,金黄。

神骑七圣银和圣教七神骑。

众所周知,这神骑的七位圣骑和圣教的七位圣骑关系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并且双方也就除了谈事的时候才碰上一面,除此之外,还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但如今却不同了,七位圣教圣骑来到神山会见七圣银必定会有大事发生,不然怎么可能会一同聚集起来?不过,今天倒是有一个圣骑没有来。

七圣银之中,中间的那位骑士向对方同样坐在中间的金黄色骑士伸出了手,说道:“七圣银洛斯。”

那位金黄色的骑士同样也是伸出手与洛斯紧紧握在一起:“太阳圣骑伽罗。”

互相报出名号后,洛斯先开口了:“我想已经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它’就在昨天下午黄昏之际出现了,破坏了整个大会场地,并且前来观看的观众们无一幸免,该向民众赔偿的我们已经赔偿。如今叫大家来是来看看要怎样处置我们在现场抓到疑似为‘它’帮手的人。”

“哦?”

洛斯点点头:“他是一位十七岁的青年。因为昨天发生的破坏事件的耽搁所以暂安在底层的水牢中,派了两名士兵前去看守。他们刚刚下去要把他带上来。”

“能知道他的实力么?”

“不清楚。”说到这里,洛斯摇了摇头。

“昨天我们用魔力探测器测过了,他身上没有一丝魔力,说明他并不是一个魔法师。但他的身体力量却到达了大骑士的级别,目前搜索还毫无进展,神骑大人也还没有从禁地中出来。”

“还有其他一些准确的消息么。”

“啊,那天下午神骑大会要开始的时候,那个青年和另一个女子是第一队上来的人。不过,当‘它’出现的时候,据当时的骑士们所说,那个女子就安然地坐在座位上凭空蒸发了。”洛斯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我想,应该就是她了。”

“预言已经开始令验了......我们要再次展开行动了。”

“要重新开启‘终结’行动吗。”伽罗微微抬头。

“是的。”洛斯推桌站起,往大厅的右侧的墙上看去。那里悬挂着一个金色巨大精致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发出细微的响声,秒针、分针不紧不慢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突然,时针动了。

“当——当——”

正午到了。

“就在下个月的一号,举行‘终结’行动的启动仪式。”

洛斯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现在时间:公历5123载692年5月1日12时00分001秒。

02秒......

0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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