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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暗

第九章 黑暗

(将你的力量给我吧,毁灭者。)

湮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那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他慢慢地向黑暗探出手。

紫色的魔法阵从黑暗诞生出,环绕着湮的手臂,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遍湮的全身,湮褐色的瞳孔变成了黑色,眼中充斥着闪耀的紫色。

“嗞嗞嗞嗞!——”

魔法阵显现出有着强大力量的紫色电光,互相交替,暴躁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要脱离魔法阵而去。

湮抬起左手,左手上围绕的是一片黑暗的魔法阵,跟右手的紫色魔法阵比起来,左手上的魔法阵带给人一种诡异,令人恐惧的感觉。

“来吧。”

湮看着双手,将其合并。

两股强大的力量就在一瞬间接触在一起,黑色与紫色交替,融合。

无数的紫色电光就在此时亮起,黑暗也被调动起来,湮的脚下扩展出巨大的紫色魔法阵,悬浮起无数的黑点,围绕着湮旋转起来。

“啊啊啊啊啊!——”

残乱的废墟显现而出,蔓延了黑暗世界,紫光照耀着,让这原本的一切变得灵性起来。

湮将合并的双手托起,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直竖在黑暗世界之中。

光芒搅乱了黑暗世界的上空,一阵阵涟漪散开,紫色的光芒以光柱为中介点,笼罩了整个黑暗世界。

“轰!——”

黑暗的世界,逐渐在这之中由紫变白,无法让人看清,它最终的本质。

“——啊啊啊啊啊!”

......

“唔!?”

提着湮的死鬼惊呼一声。

“啊,啊,啊啊啊......”

湮发出像是咳嗽一般的喊声,举起颤抖不止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提着他的粗壮的大手。

“欸......哈——!”

仿佛是拼劲全身最后力气的吼叫,一拳,打上了死鬼的脸庞。

“轰!——”

抖掉满身的灰尘和散落的瓦砾,死鬼在房屋的废墟中站起,在夏城的上空上,一个巨大的沟壑划过整个鹦鹉地区的一半土地。

死鬼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在地上,身体还没从那狂暴的一击缓过神来,浑身都发不上力,死鬼还能感觉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是对强大未知力量的畏惧。就在湮抬起拳头的那一刻,死鬼就像面对着一只强大的魔兽,它从沉睡中苏醒,一巴掌拍了下来。

湮的眼眸变成空洞,幽深的黑色,从中看不到一点光芒。

死鬼就这样看着,他慢慢上升在空中,一只手举起,对着那明亮的月亮,一个黑球迅速扩大,闪烁着诡异的黑电。

呲呲呲!——

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死鬼,看不出任何情感。

“什......什么!?他疯了吗?这样一来......”

轰!——

整个鸽国因为巨大的冲击而震动起来,人们不由自主的在家里,在街道上跳起,带着慌恐的眼神看向夏城的位置。

然而现在的夏城,多出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大坑。

就那么一瞬之间,鹦鹉地区的一半土地被夷为平地。

“唔?!”

风把巨大的白雾吹散,露出来的是一大片平地和死土,大坑的颜色黝黑的可怕,中间还有着因为爆炸而创造出的痕迹。

六个死鬼看向上空中的那个人,风呼呼地将他的斗篷吹下,他缓缓地转头,和六个死鬼的目光相对视。

他们看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无尽的黑色。

“消失吧。”

湮低喃道。

手紧握成拳头,咚地沉闷一声,整个鹦鹉地区都消失了,与它前面那半土地的命运一样,化为虚无。

远处,被坚固如铁的城墙环绕的皇城中,那屹立在最高层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鸽国的国王——卡拉斯手握权杖坐在王座上,一脸肃穆的表情,直视着宫殿大门外已经消失的鹦鹉地区,一言不发。

鸽国的首都夏城分为很多个区域,宫殿所在的区域名为“皇城”,是国王和皇族们居住的地方,每一个皇族或者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人在这里面都会有着自己的领土,而“皇城”占总夏城的一半,另一半的区域为平民们所活动的区域。但不管是“皇城”还是“鹦鹉”,都是属于国王的领土,夏城的领土,鸽国的领土。

任何一方领土被侵犯都是不行的,更别说直接被夷为平地,但现在,他犹豫了。

沉思片刻,他最终还是转过头去,看向被白纱笼罩住的娇小人影,开口道:“真不愧是先知大人,竟然连此事都能预料到,才让我们避免了人员的伤亡。”

“这是我该做的。”

白纱中传来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敲打着有灵性的三角铁一般,有着能安抚人心理的作用。

“不过,陛下,您不打算出军吗?”

人影话锋一转。

“嗯......”

卡拉斯双手撑着下巴,终于,缓缓起手,指着大门外的那已经消失的鹦鹉地区。

“进军!”

“咔咔咔咔咔......咚!”

士兵,骑士们穿过皇城,来到围墙的大门下,守城的士兵卖力地拉起大门。

“踏踏踏踏......”

迎着凉风站在大门外,那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还有几十尔才能到达下一个区域的路程。

士兵和骑士们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心挑选出来,实力强大的人。

清一色的银色盔甲和不同的兵团兵种徽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们一同看向他们即将要迎击的敌人。刀刃、弓箭、刺锤、长剑、盾牌,以及各形各色的其他武器和多种多样神秘的魔器,对向了那个挡住了月光的人。

湮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转了过来,没有丝毫慌乱,他将在身体左右两侧的手抬了起来。

“什么?!”一个士兵大叫一声。

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球快速膨胀,不断地变大、变大,遮住了整个月亮。黑球中浑浊的黑色能量缓缓地流动着,就那样静静地停在那里,带来诡异与不详的气息。

“空间折叠!”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六道蓝色光线冲了上去,刺眼的蓝光一闪,黑球和湮被。

“这样就......解决了吗?”

悬浮在树林上方的空间系魔法师自言自语道。

“嗯?......什,什么!?”

然而下一秒,魔法师睁大眼睛看着这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

空间折叠......竟然被!

......撑开了。

被压缩的黑球死死地将空间折叠抵住,再慢慢撑开,而湮,毫发无损的悬在被折叠的空间中。

“快!投射武器!”

“咻!”

话音落下,破风声响起,一道金光闪过,重重地扎在湮的身体上,湮的身体猛地一颤。金光散去,一把巨大的骑枪穿透了湮的身体,但意料之中的反应并没有出现,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看见。除了破损的衣服外,再也没其他任何东西。

“怎么可能!?圣光......”

扔出骑枪的骑士双手合并,正要释放魔器的威力时,他却呆住了。

湮的手轻轻一碰下那个骑枪。

“哗......”

骑枪迅速溃散成粉末,缓缓落下,而那被骑枪刺出来的大洞,看不到任何的血肉,就这样弥漫出黑色填补,变回原来的样子。

“啊......怪......怪物!?......”

骑士张开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要慌!全员投射!”

“可是!”

“不用惧怕他!先知大人在后方为我们助阵!”

“好吧,既然这样——冲啊!——”

战意冲天的声音扩散方圆几百里外,一阵阵强烈的破风声和施展魔法的声音交错在一起,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冲破天空。

“开启护城大阵!不能制造对臣民们的恐慌!”

卡拉斯重重地敲了一声权杖,下令道。

“是,陛下。”

内务大臣从大厅中俯身退下。

“先知大人,按我看来,那位年轻人的实力绝对不会低于禁忌法师以下的,您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人影摇了摇头。

“是这样么。”

“陛下。”

“唔?”

“按照这样的攻势,还能坚持多久呢?”

“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还可以坚持1小时。先知大人,您认为这场斗争我们有多少胜算呢?”

“8成,如果没有意外的前提下。”

“没有......意外?”

卡拉斯疑惑地看着人影。

“对,就是没有意外。”

人影点了点头,没作任何解释,只是将头扭向一边。

“嗯?”卡拉斯微咪眼,看向大门外的夜空中,那重叠交替的颜色中,那激烈战斗的人影中,一个没人注意的身躯闪过。

“那是......”

卡拉斯缓缓睁大眼睛。

(呵呵......可真是激烈啊,放下执念了么。)

远处,一直在黑暗森林中窥瞰的黑衣人露出了身影。

(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不过也快接近了。)

(不过,要是这么顺利的话。)

黑衣人斗篷下透露出绿幽的光芒。

(那就,太奇怪了。)

(灭、娜莉、娜卡塔、死鬼。都是老熟人了啊,啊,对了,还有......)

(你。)

(大嘴......)

黑衣人挥袍起身,带着绿幽幽的光芒没入黑暗中。

“哈......啊......”

已经成为一片死土的鹦鹉地区上,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起身,周围悬浮起的黑点慢慢补全着他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

“毁灭者......”

月光下,他擦拭着嘴中流出的血迹,一声暗红色的盔甲显得诡异至极。

“就让你......看看我的名字。”

“【死鬼】,从何而来吧。”

眼睛猛的睁开,闪出带着骇人杀意的深红,缓慢地拔出刀刃。

“这样可不行哦。”

俏皮的声音传来。

“唔......娜莉。”

死鬼抬起头,看向前方带着妖异笑容的娜莉,在柔和的月光下,与她的暗红色裙子反衬。

“前方。”娜莉拿起火药枪,对准了死鬼的头部,笑容变得越发妖异。

“禁止通行。”

娜莉暗红色的眼睛微咪,发出愉快的腔调。

“嗯哼~”

......

白色的世界中,四条交叉的路成为一个“+”形,湮站在中间,望着这四条路。

(看不到......路的尽头。)

四条路:血红色、幽绿色、朦胧的灰色以及湮脚下踩着的,这条黑色的路。

看着四条路,四个词纷纷在湮的脑海中闪现:杀戮、痛苦、孤独、黑暗。

湮踏出一步,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很久以前,是否有人跟他一样,在这里,走过这四条路?

快步走着,渐渐地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其他三条路,而这条路也仿佛没有止尽,每踏出一步,都会有新的路程出现。

(到底......有多远?)

(唔?)

湮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有一个隧道一样的东西沿着这条路,冲了过来。

(什么东西?)

湮疑惑地望着。

“蹭!”

(唔!)

隧道一样的东西突然暴涨,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了湮,不久后,一种漂浮的感觉侵袭全身。

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缓缓飘落在黑暗世界上,看不见天际,也看不见地面,仿佛要一直那么坠落下去,湮伸出双手,什么也没有抓到,只得把手收了回来。

(这里,又是哪里?)

“咔。”

轻微的声音响起,湮的背后传来了实质的感觉。

(到底了?)

湮心中想到。

“咔咔咔咔咔......”

随着手和脚慢慢落下,破裂的声音愈发剧烈起来,就像——

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样。

“咔擦!”

(什——!)

黑暗中看不见的玻璃飞散,湮慌忙地伸手一抓,抓住了一块,紧握在手心中,另一只手又去抓另一块,想在继续抓第三块时,身体在下坠,已经不能再够着。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抓这些东西,但,潜意识告诉我,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湮向黑暗伸出手。

(不能再失去的东西......)

是什么?

(记忆,好混乱......)

一阵阵从手部传来的灼痛,让湮闷哼一声,握住了手。

(这是......)

(印记,在发光......)

湮看着右手的印记,它在黑暗的世界中发出淡淡的紫光,同时带来一阵阵痛楚。

黑暗......

(谁?)

你习惯了吗?......

(习惯,什么?)

黑暗......

(?)

无穷无尽的黑暗......

(你到底是谁?)

带着,无尽的怨念......

(什么......意思?)

怨念......怨念......甩不开的怨念......无法解除的怨念......它将包围着你!

(唔!?)

缠绕着你......束缚着你......就像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就算伸出手,也没有人能拯救你......

(说什么......)

湮正要出声制止这来源不明的声音,但却发现下坠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什么?!)

双手和双脚被牢牢地缠住,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感觉?......)

湮挣扎着。

(就像......那次被锁魂链拴住一样......产生这种......感觉。空洞......无助......)

(唔!)

湮无力地伸出被缠住的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缠绕着的物体渐渐包围上来,裹住手脚,慢慢地蔓延到湮的脖颈。

蛹,形成了。

一层一层结实严密地将湮裹住,不知从何处,透出一股亮光,映照出千丝万缕重重叠叠的细线,上面,黑色流动着,汇聚到蛹当中。

黑暗,来临了。

它,带着对所有的憎恶,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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