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但却可以看到,挂满各种符咒的墙壁,周围了无人烟的森林,以及一颗巨大的**色的樱花树,这是在那时记下的事情。
除此之外,就是她和她了。而与她第一次见面,也是那个时候。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而且,仅仅是可以看到她的容姿,听到她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会这样?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后来才渐渐地才明白,应该是我与其他人共享了视觉和听觉,而那个和我共享这些的人,就是应该是我的“母亲”吧。
我当时什么都不会,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却有一种感觉,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传了过来,也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并不讨厌。后来想想,那应该是我母亲的感觉。我的“母亲”,因为那个人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后来,渐渐明白她们说的话,也听懂了她们的意思,也渐渐明白了了一件事——我到底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仅仅是只是一种奇怪的灵,至于为什么会有意识,似乎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至于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两人说的很暧昧,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似乎九年之后,我就会消失了,像从来都不曾存在一样。 但是,我很感激这两个人,我很喜欢这两个人。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时候,似乎正是第三年。那时我并不明白母亲的处境,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个人身上都有种怪怪的感觉。之后的几年里,那个人经常来访或住下来,有时候甚至会住很长的时间。每一次她来的时候,母亲都十分高兴,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经常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有好玩的东西,也许是应为这个人经常会讲一些奇妙又有趣的事情,但渐渐地,我明白了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因为我还没有明白,名为“孤独”的感觉。是的,母亲总是孤身一人,独自在一个空荡荡的大院里,一个人静静地打扫,一个人静静地喝茶,一个人静静地,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和外界的联系,除了她之外,便只有一只飞来飞去的铅灰色的鸽子。这是一个单调的世界,单调的只有风可以和我的母亲谈话。想要让他知道我在她的身边,想要让她知道我会守护她,但这一切我都做不到,我仅仅只是一个无意间有意识的灵而已,能做的事情,只有在我可以看见她,而她看不到我的地方静静地陪她一起悲伤。
所以,我很感谢那个人,因为她的存在,我存在的这几年里,可以和母亲度过很多幸福的时候,可以看到母亲那美如樱花一般的笑容。真的非常感谢。但是,神是残酷的,连这一点幸福也不放过。
大概是第七年的时候,意外的,这个门庭稀落的大宅的访客突然多了起来,主要是一群从来未见过的僧侣,一群十分让人讨厌的人,却是一群需要帮助的人。他们和母亲说了很多话,完全听不懂,只是经常听到“只有你”“大义”“为了众生”之类的字眼,知道的事情,只有母亲很痛苦,而我,到最后也没能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然后,某一天,我莫名的睡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有人在流泪。 我到底睡了多久,我并不知道,只知道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周围是贴满符咒的墙壁,了无人烟的森林,以及枯萎了的,如海妖的头发一般可怕的已经枯死的樱花树。然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躯体,感觉,那是一种冰冷的,冲入骨髓的,让人讨厌的感觉。好可怕,这里是哪里?母亲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我?回答我呀!
没有一点回应,谁都没有,只有像是在落泪般的大雨。
渐渐地,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只是如婴儿一般,我能做到的事情,只有哭啼,大声地哭啼,绝望地哭啼。就这样一直哭着,哭到喉咙干涸,哭到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哭到连一滴眼泪也留不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回应我的,依旧只有像是在落泪一般的大雨。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还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这样结束了,呐,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母亲离开我的身边?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到底在哪里呢,母亲啊?
或许这样就可以了,或许这样结束就可以了,我即将渐渐地死去,在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下,不过,那仅仅只是提前了本应到来的日期而已,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更不应该有感情,这样下去就可以了,也许这样下去,我就可以看到我的母亲了,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将我带走吧,从来没有人仁慈过的神啊,求求你给予我最后的仁慈,结束我这生命吧,这样的话,说不定在下次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能够在一次见到我的母亲了。
“......我来守护你......”
那一刻的感觉又来了,那种暖暖的感觉,一种让人流泪的感觉。你再说什么呢?我已经被抛弃了,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本应消失的存在,那为什么还要......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母亲......”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眼泪,已经干涸的眼中映入的是那个人的面庞。是的,这个人还没有抛弃我,我还有这个人,我并不是孤独的,我还可以感受到从她那里传来的温暖,我还有一个爱我的人,一个成为我母亲的人。
“母亲......”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去确认这存在的温暖是不是真实的。
“是的!是的!”
那个人,似乎在极尽全力的回应我,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周围一切都驱散,只留下那一股暖暖的感觉,然后,我安心的,再一次睡去了。
但我并不会感到害怕了,因为母亲在我的身旁,因为我可以感觉到,一直存在于我身边的那股温暖。
樱,从沉睡中缓缓地睁开眼睛,母亲就在身旁。
“睡好了吗,樱酱?”
“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呢,阿妈?”
外面依旧下着雨,但似乎已经变小了,母亲起身打开了拉门,外边扑进一阵雨后的清新,淡淡的白光逐渐变得明亮。
“似乎正好是早晨,没有懒床,真是一个好孩子。”
“是吗?”突然有些头痛,昨天到底是怎么睡着的,有些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嗯,因为樱酱是好孩子,所以这个......”
不知何时,床单上突然又多了一份精心包装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阿妈?”
“看来真是睡糊涂了,不记得了吗,今天是樱酱的生日啊!”
先是被惊了一下,不知为何,除了从门边一股雨后的清新,晨光已经撒了过来,暖暖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不能在感到其他时间了,仅仅是这样度过着,却感觉到不到厌烦,似是陷入了这静怡的空间,不能自拔,真希望永远可以活在这个时间里。
“怎么了?高兴吗?哈,樱酱的反应好可爱!”
“真的吗?!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不是骗人的?什么样的礼物呢?樱可是一直想要那个祭典上的面具的说!”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不断的确认到。
“哼哼,阿妈可是最了解樱酱的人,一定会让樱酱满意的,打开吧。”
“哇,真的是那个面具,最喜欢阿妈了。”
已经不能压抑心中的欢喜,直接将那个妖狐面具戴在脸上,得意地转来转去。 “嗯,樱酱真是好孩子。”
“阿妈,阿妈,樱要出去玩,要让大家看看樱的面具!”
“真是个爱炫耀的孩子啊,蓝。” “嗨,紫大人。”
“啊,是蓝姨,带我一起出去玩吧。”
虽然是这样说着,却已经直接跳进了蓝背后的九个毛茸茸的大尾巴里。
“嗯~~蓝姨的尾巴好舒服,最喜欢了——”
“少主人,这样很危险的。”
“没关系的哦,蓝,就这样带着樱出去玩一下吧,今天可是樱的生日哦。” “嗨,紫大人。”
“太好了,出发了,蓝姨,阿妈再见!”
“嗯,要在吃饭前回来哦。”
就这样暂时的离开,仅仅是出去玩而已,绝对,不会再见不到,紫这样坚信着,至少,要守护着时刻,为了樱,也为了,已经死去的......幽幽子。
忽然,不知为什么,眼前的物品都变了,有些莫名的昏暗,又有些莫名的......唉,为什么地面突然接近了,就好像......
“真是的,就不能别那么勉强自己吗?”
一只手拦在了自己的腰间,缓缓的将自己安放在床上。
“啊,还真是......麻烦你了......魅魔。”
来者似乎是经常来串门的魅魔,太好了,如果是这种时间遇到那些想要伤害樱的家伙的话......
“这倒没什么关系,但是,紫,你又用了吧,育生之术。”
没有回答,并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仅仅是不想回答,因为这个答案早就说了无数次了。
所谓育生之术,就是将自己的肉体促进被施法者生长和延命的法术,这种术被列为禁忌,即便是妖怪也不愿意使用,因为这实际上,就要割下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血肉和被施法者融合,这就要消耗极大的灵,而且稍有闪失,就会丢了性命。 “唉,还真是的,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在这里啊。”
“实在......是抱歉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干,到这里来串门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不过,樱长得还真是漂亮啊,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的,就像那个可爱的小爱丽丝一样。”
“嗯,因为是我的孩子嘛。”
“一提到樱的事就完全成了一个笨蛋阿妈了,一点都不像是妖怪的贤者。” “是吗?”
“自己都发觉吗?”
“啊,不过,有一件事要纠正一下。”“什么?”
“樱是一个男生。”
“......”
已经到了暮春的时候了吧,神社的周围虽然种满了樱花树,但毕竟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虽然已经不能再赏花,但轻赏庭前扫花的情趣,却未必不也是一种情趣吧。
但是,还是有些寂寞啊,在这个空旷的神社里,似乎除了必要的祭典之外,几乎也没有人回来吧,毕竟大家都在害怕吧,博丽神社的巫女。
“......少主人......少主人.......。”
阿,谁家的人正在找孩子呢?那个孩子还真是调皮呢,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嗯?”
眼前的草丛轻轻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不知谁家的小孩便跑到了自己的身旁。
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吧,好似没有剪过的头发蓬松的留在身后,如撒上了阳光一般的金发,给人一种分外的清新,脚步似乎还没有成熟,跑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但又不失为一种可爱,到底是谁家的小孩呢?
“嗯!”
似乎视线被察觉到,那个女孩子抬起了头,正视着博丽,脸上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个妖狐的面具,是祭典上的小贩买的吧,不过现在似乎还没有开始祭典才对吧,赏花祭上也应该没有卖,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比较新,应该是刚做的。
“嘻嘻......”
眼前的小女孩突然笑了起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总觉得这笑容的天真和活泼让人的心中莫名的高兴起来。
“怎么样,很好看吧,樱的面具。”
果然是女生吗?
“嗯,很不错哦。”
“嘻嘻,这可是阿妈送给樱的生日礼物哦!”
“是吗?真是厉害的妈妈啊。”
“是的,樱的阿妈可是最强的。”
“嗯,那为什么来这里呢?”
“因为这里有好多樱。”
“樱?是樱树吗?确实这里有很多樱花树,不过,现在的话,似乎有些晚了......”
为什么,眼前似乎飘过了一片樱花?最后的春度吗?不,不仅仅是一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已经开始飘起了如帘幕一般的樱花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梦吗?还是说......
果然,是那个小女孩吗?
原来,这家伙是妖怪啊。
妖怪的话......
下意识的将右手伸进放在袖中符咒。
“......妖怪灭杀......”
像是要给自己暗示一样的,毫无感情的从口中说出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话语。 但是......
“......啊,好漂亮的樱花啊,哈哈.......”
这片樱海中,那个小女孩就在那里,纯洁无垢的笑着,戴着自己的生日礼物在那边无忧无虑的跳动着。
真的,要动手吗?
博丽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呢?
太小了吧,还是自己不忍心破坏这如画卷般的场景。
还是...... “少主人......少主人......”
这个声音渐渐变近了,这很正常吧,毕竟这里发生了这样反常的樱海的美景,如果是自己主人的话,应该能想得到吧。
“啊!是蓝姨!蓝——姨——”
神社的台阶上,传来一阵紧凑的脚步声,听起来相当急。
“少主人!!!”
冲上来的人,身后有九条巨大的尾巴。
果然,来的是妖怪吗?
“......妖怪灭......”
“蓝姨!!!”
还没待自己想自己施加暗示,那个活泼的声音就突然间响了起来,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也对,毕竟以前的神社,除了祭典之外,从来都没有这么吵闹过。 “啊,终于找到你了,少主人,没事吗?”
“没关系的,那边有一个很好的阿姨。”
阿姨,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什么不爽的感觉,自己才十六岁啊。
“嗯!”
眼前的妖怪似乎警觉了起来,也对,毕竟自己的手早已经不干净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阿姨!!!”
稚嫩的声音,依旧说着稚嫩的话语,一下子,就将这有些冰洁的气氛瓦解了。 自己,似乎没办法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严肃起来啊,如果,能别叫自己“阿姨”就好了。
“是,是吗?少主人。”
似乎眼前的妖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就像喜欢蓝姨一样!!!”
“啊,果然少主人真是个好孩子。”
妖怪也有些......怎么形容呢?有些像变态一般的不停地将小女孩抱在自己的脸上,有点像变态的大叔一样,这样的监护人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不知怎么的,自己竟不由的笑了,在妖怪面前露出笑脸,这还是第一次吧,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博丽,明明是名为杀戮的存在。
“不过,该回家了哦,少主人,快到午饭的时间了。”
“啊,不好,樱有些忘记时间了,不能让阿妈生气。”
那只妖怪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去,丝毫没有在意博丽的存在。也许对那个妖怪而言,这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小女孩了吧。
“哈!”
那个小女孩笑着跳进了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里,露出小孩独有的,那种特别幸福的笑脸,那尾巴里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大大张开的尾巴中,只留下了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简直就像上向日葵一样。
“那么......”
妖怪似乎已经准备要走了,就这样结束吧。
“啊!”
尾巴里的小女孩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再见了,阿姨。”
“啊,再见......”
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说了出来,为什么呢?像这样平常的和妖怪打招呼,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还有,真的好想再说一句,“不是‘阿姨’”。
那个孩子走后,渐渐地,樱花似乎落尽了,回过神,地上竟并没有新落下的樱花,只是和刚才一样,空旷的神社。
“果然,是做梦吗?”
不由得这样的这样问道。
但是,这样的梦,并不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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