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I think that
technologies are morally neutral until we apply them. It's only when we use
them for good or for evil that they become good or evil.
- William Gibson
科技在被应用之前,在道德上都是中立的。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
-威廉·吉布森
A.D.2253年6月7日
太阳系主小行星带轨道某处,尼伯龙要塞攻防战第二天。原名为5261尤里卡的小行星被地太阳系联盟于2225年。自23世纪初殖民地自由运动初始阶段,各殖民地势力便开始秘密计划建造太阳系最大的移动兵工厂,为将来的武装革命做准备。几十年的扩建计划中,小行星除了拥有庞大的重工业设施、完善的军事防御工事外,立方体各个边角还内嵌着一座奥尼尔岛-3型太空殖民地。2234年第一次太阳系战争开始这里便是太阳系联盟的政治、军事中心。现在,转眼过了30年,第二次太阳系战争进入尾声,自去年初联邦的反攻开始,反联邦组织奥古和太阳系联盟联合部队相继失去地球圈以及火星特洛伊数个据点。在占领火星后,地球联邦只要拿下尼伯龙,联盟的首都结束兵戈扰攘的时代。但是联邦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
持续两天的混战,原本拥有比联盟多三倍兵力的联邦现在却被打到有败退的迹象。双方兵力已经从小行星外登陆战转入要塞内部的巷战。双方MS部队在要塞内部庞大的建筑群里不停交火,重要的据点不断被易手。爆炸的火焰吞噬着机械、收割着生命。小行星一边角内嵌殖民卫星的环状自旋滚筒上已有多处破洞,空气和物体不断被抛出真空中;所剩为数不多连接中轴和居住环的天柱勉强地支撑着殖民地因离心力而自我崩塌;失去电力的内部一片昏暗,唯有燃烧着的残垣断壁照耀着局部地区。环壁上空可以见到多个光点高速移动着,不时曳出一条条明亮的弹道和火团,战斗仍然激烈进行着。
某处被废弃的行政区,碎石凌乱环形交叉路口上,正中央的大理石凯旋门已经崩落一半,四周着火的建筑物残破不堪,火势仍不断蔓延着。从凯旋门向东的路面上残留着一条被重物直线坠落的擦撞轨迹,其落点深入街角一栋崩塌了的古典大理石建筑里面。崩塌的石质建筑里嵌着一台缺少头部失去右臂的灰色联邦MS,胸前的装甲板被划过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的内部机械不断闪着火花。崩塌旁的街上平躺着一台白色基调,额头顶着暗金色V型天线,拥有别于一般量产型机动战士的人形脸部特征的机动战士。肩护甲印着太阳系联盟徽章的机身上没有一丝战损刮痕,与周围被战火洗礼残缺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远处的建筑群里,同样深嵌着一台呈大字型仰躺的黑色吉姆。其身上被光束武器命中多处,被击穿的装甲板里正冒着缕缕青烟。
“砰!啪滋!”
腹部舱盖被内置的嵌锥形装药爆破分离。从MS驾舱里面露出一个身着黑色紧身宇航服的娇小身躯。身高不过一米五,腰肢纤细,匀称的胸臀曲线呈现出一尚未成熟的少女娇姿。出来的瞬间,她便双手持着PDW*警戒地视察四周。待确认无动静后,机师一手持枪,单手将目镜破裂的头盔摘落。水润柔亮的紫色秀发缓缓披散到双肩,丝毫无曾被卷成一团的痕迹。然而,漂亮的脸蛋上,一道血迹顺着她左额直垂落到下颚。少女顾不及包扎额头伤口的时间,略微散乱的刘海下那双冰冷的紫眸再次扫视四周一次之后她便纵身跳下MS,平稳落在瓦砾堆上。
一段小跑来到房子残壁边缘后,少女身体贴着墙壁慢慢探出头扫视着环状交叉路口。待她发现远处白灰色基调机动战士,确认四周无敌人后,一个转身步入街道上,双手持着武器继续警戒着周围的同时快步奔向有脸MS。越过数个战车残骸以及阵亡的士兵,经过一公里的疾奔,少女丝毫没显露丝毫疲惫感,不一会儿她便抵达有脸MS跪坐面前的建筑物。锐利的目光警惕着每个角落的动静,小心踱进废墟里。在崩塌的中心点,她抵达目的地。
MS残骸不远处一块平地,一个六七岁左右的银发女孩跪坐在一滩血水上,宽领口的白色病服已被染红大半边,披散过腰背的银发却未沾染一丝血迹,漂浮在血池上,在火光下映射出流光般的金属光泽,犹如那台白色MS一样,未染一丝尘世。略大比列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娇小的鼻子、圆滑的脸颊,一副标志形貌可爱的娃娃脸。只是那双空洞的暗金色凤眼、微张的苍白小嘴以及被血与泪沾染的脸颊无不展现的她曾经历了何等镂骨铭心的经历。
女孩娇小的臂下,搂着一位成熟女性。头被枕在女孩的大腿,扎成马尾辫的铂金长发侧在一旁,挂在脖子上那被两条细小白金花圈交错包覆的黑色球状吊坠里忽隐忽现着暗金色光点。女青年憔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碧蓝的双眸已无任何生命的色彩,就这么保持着睁着双眼含悲而去。被鲜血染红的腹部插着一把格斗匕首,伤口已不再出血,因为她早已把身下染红一片。
“呜滋滋滋……”
电子脑通讯机里传出M粒子散布特有的干扰杂音,紫发少女也同时感到四周M粒子浓度的上升。战斗意识告诉着少女,要有访客逼近了。很快,上空传来一阵复数喷射引擎的轰鸣声,少女闻声立刻跑到掩体后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当从杂音不断的通讯里确认是友军后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拿出红外信号发射器,扔向街道。
确认发射器坐标后,数部无任何国际、所属部队识别标志的MS从天而降。领队的是一台经消光处理挂有战术指挥模块背包的灰色吉姆,其身后跟随的MS小队也是清一色编制外的特殊型吉姆。队长打了个手势发布指令后,众吉姆很快分散到各十字路口开始警戒。待侦查周围无敌人后,队长机又向天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离白色MS不远的广场,众吉姆开拓出的安全区上空忽然传出涡轮引擎的轰鸣,周围的尘埃也被气流扰乱到空气中。在乱流的中心呈现出一个不被尘埃干扰的球形空间。球形物体继续缓慢下降,在火光照耀下勉强看出是一个以六边形透明晶体组成的球体,即使近看也只能观察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球体即将着地之时,无数块模糊的六边形晶板突然变得清晰,然后快速地电离化与尘埃一起消散在空气中。消失的球体里面展现出的是一架黑色的联邦鹈鹕运输机。
运输机后舱门开启,跑下来数十名装备黑色外骨骼战斗装甲的士兵,他们迅速在紫发少女所在建筑周围形成一警戒圈。紧接着士兵的则是一群灰色制服的工程兵驾着MS回收载具驶出运输机。最后,从运输机里面走出一个手住拐杖身着实验室白袍的老人。年迈的他锤了锤驼着的背,直了身板后用手顶了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观察了下不远处硕大的白色MS后缓步走向建筑残骸中与紫发少女回合。在少女的扶持下,老人最终爬进石堆之中。
“嗯?……意识已进入强制休眠了么。”老人在银发女孩眼前挥了挥左臂,观察着那双浑浊的暗金色双眼一阵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拔出一条数据线并将其接入银发女孩后颈的电子脑*终端。此过程女孩全然未察觉电子脑被外部入侵。对联上后,平板屏幕上快速显示出一系列医疗数据。
“电子脑活性低微,脑波无反应……嗯?”注意到女孩身前抱着已逝世少女的身份之时,困惑中的老人豁然大悟,叹息道:“这小家伙……咳!这就是所谓的宿命么……”
“博士,居住环结构处于崩解边缘,此地不宜久留……”在一旁警戒的少女轻轻地打断老人的人生感慨。
“唔……”被称呼博士的老人若有所思的达道,随后对身边的少女命令道:“安提蒂,这里就交给你了。”
被称呼为安提蒂的少女略微颔首,接过博士手里的电脑。本能般察觉到危险,然而银发女孩只是慢慢侧头看过来,然而少女已在屏幕上敲打完一段命令,突然一阵触电般的剧痛从后颈处传递到意识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返回运输机的路上,博士按下挂在右耳上的通讯器。
“喂,是我,马卡洛夫……微米机械干扰试验成功,不过……”
自称马卡洛夫的博士一边视察着回收作业,整理了下思维继续说道:“嗯,无大碍。傀儡王系统已回收,再者……”
单手以一个很奇特的手势,分别以拇指、示指和环指摆正鼻梁上的圆框镜,火光反射在镜片上遮住那双诡异的眼神,“即便没有钢弹,这场革新的胜者仍属于我们。”
上空,不知何时已经悬停着一艘黑色地球联邦制两栖攻击舰,舰体无任何识别标志,也没显现任何IFF设备。下方,工程兵正加紧时间对坠落的三架机动战士进行收容作业,一切都在快速而有条理地进行着。
公元21世纪末,人类迈出地球圈,进入太空殖民时代。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宇宙探索和开发,人类的步伐已经迈向外太阳系的土星,巅峰之时曾有上百亿人类定居在地球以外的实体行星上以及其轨道上的人造殖民卫星「圆柱」里。
然而,宇宙时代的繁荣并不长久。
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在历经了两次太阳系战争,人类失去了一半人口,被流放出地球。百亿人颠沛流离,在严酷的宇宙中奄奄一息生存着。然而就在这最黑暗的时代里,新的战争仍在酝酿中。
战争,人类永恒的主题。文明的兴衰、国家的存亡、社会的进化都离不开战争这个主题。战争的手段随着更加尖端的武器装备和越发熟练的杀戮技巧而趋于完美,但是战争的本质从文明启始就未曾改变。无论战争是因暴利、政治还是摩擦引起,都离不开利益的冲突。从石头到能量武器、从部落战争到星球大战,战争的本质从来都是利益的争夺。
当傲慢达到欲不可制的时候,为了利益,伤亡被视为统计数字;为了利益,道德伦理被抛弃;甚至为了利益,死者的灵魂也被召唤回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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