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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HEY 好久不见

No.3 HEY 好久不见

壬沐连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遮掩着无任何波澜的琥珀色眼瞳,视线直勾勾盯着正整理书架的少年。

步丝毫不受那**裸目光的影响,自顾地把散乱的书籍整理分类,仿佛沙发上慵懒的生命体是空气。

本来嘛,她这次回日本就不想碰见熟人,尤其是儿时的那群讨厌鬼。但他们之中,步算个异类,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不愠不喜,只要触及他的底线,就会黑化成暴力机器。那时的壬沐连既有点在意他又刻意与之保持距离,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气息,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就像黑与白、光与影,她的暗是任何人都无法知晓的,为了不让周围的一切被自己的黑暗吞噬掉,她总是故意疏远着,伪装着。然后,不知不觉,创造了很多面具,慢慢的,它们又都变成她最真实的一部分……就像现在的大家眼中的“壬沐连”,这个人们自认为很容易看穿的女孩,她并不介意和他们演一出好戏。

还真残忍,命运这东西。她嘲讽似的笑了,尽管她并不相信命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暮色沉沉,如同轻咏圣歌的修女身上漆黑的修女服。宿舍里,暖色灯光打在雪白的墙体上,竟反射出淡淡冷清。壬沐连又掏出一打棒棒糖,不一会儿,地上便满是糖纸和短棒,让人触目惊心。步扑克似的脸终于显出不耐,眉头紧锁,他猛地合上书本,侧过身,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她无谓地耸耸肩,然后继续撕糖纸,“我又没惹到你,干嘛那么烦躁。诶诶,你还真比不上小时候的你了,以前明明超冷静的,也可爱的多。”

“为什么回来?”

“又不是我想回来的。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吧。还真遗憾呐,我就是命硬啊。”

“夜……”

“我知道,我知道的。有些东西总会变的,不是吗?”她极为认真地望着步紫灰色的眼睛,“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的目的,你阻止不了的。所以,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待在一边,做局外人不是很好吗?”她从未欺骗过他,但也不打算告诉他太多。而步似乎知道这一点,两人都对彼此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没有干涉过彼此,因此,他们一直保持着怪异的和谐。既不是友,也不是敌。

而今,这么多年没见,壬沐连还是敏锐地觉察到,天平开始倾斜了。她目前不知道这个原因。

少年的目光依旧深邃,语气稍有缓和。“我不讨厌现在的你。正如你所说,是有点变化了,但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

“暂时就这样吧,顺其自然。步,我饿了,做蛋包饭吧。”

步突然觉得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不禁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连着好几日晴天,秋后第一次冷锋过境,气温骤降,雨从昨夜就淅淅沥沥地下来了。真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壬沐连完全呈放空状地依靠在走廊的窗边。幸好有步叫醒她,不然她还在梦周公呢。

苏然也是今早才拿到转校生的资料,导师叫她先帮忙照顾一下,让转校生熟悉熟悉环境。这正好,她本就很好奇,在这种时候来的转校生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校长和理事长特殊批准入学。十方静夜啊,会有何惊喜呢?她越来越有兴趣了,脚步不由加快。

她像一只自信于奔跑的小鹿,总是精力充沛、毫无畏惧地向前进,但转角看见壬沐连后,不由得放慢放轻了脚步。她看见,一个干净纯白的少年懒散地靠在窗边,表情平和,眼眸低垂,却似乎透着寒意和淡漠。这个孩子绝不简单。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就是转校生十方同学吧。”

壬沐连偏过头,先是愣了几秒,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我叫苏然,你暂时的辅导员。”她伸出右手,亲切和蔼地微笑,像邻家大姐姐。

“嗯,你好。”壬沐连礼貌地和苏然握了手,细细打量起来。

容貌端庄清秀,眼睛是漂亮的青灰色,乌黑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白色衬衫外披了一件湛蓝V字开领的毛线外套,及膝的棉布裙和精致的小羊皮靴衬出小腿结实优美的线条,举止落落大方,如盛夏晚风般舒服。

与女孩对视,望见双眸盈盈的笑意,壬沐连才意识到失礼,很是绅士地以微笑作为回应,接着就由她领着往前走。

“没记错的话,‘格欧费茵’是北欧神话中的女神,通晓过去和未来。不太像日本人的作风呐。”壬沐连看着随处可见的标志,不经意的说道。

“‘格欧费茵’最初是由美国人创建的,总部在美国本土。日本校区只是一个亚洲分校。”

切,怪不得那么有钱。壬沐连满脸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学校的学生部分为〈红〉、〈黑〉、〈白〉。〈白〉聚集了不具致命杀伤力技能的学生;〈黑〉则相反,他们拥有强大的技能,甚至到了危险的级别,是学校的暴力机器,也是最易失控的学生部。而〈红〉,就是拥有与〈黑〉同样强大的稀有技能但又能很好掌控,保持理智的学生。”

“这么说,〈红〉是两者的协调者与制约者,同时,他们也限制着〈红〉。分权与制衡,还真是美国人的风格。”就像从古自今的八大家族,齿轮一般契合却又暗流涌动,总有一天平衡会被打破。她轻轻喃喃道:“谁会最先坏掉呢?真令人期待啊。”

苏然没有听清这句话,但是,当她看见那一闪而过的玩味似的微笑,不禁发憷。她很快把这种该死的不安掩饰住了,扭转金属门把,打开了教室前门。“欢迎来到〈红〉,加入我们。十方静夜同学。”

门开启后,是个不可预知的未来。对于壬沐连来说,后来的时光就像老朋友,平白生出好久不见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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