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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渡边优里卡
  • 2019-07-27 01:4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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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魔术术式”的了解,大多数来源于风铃给我的讲解。尽管在之前的故事中,我可能或多或少地也接触过“魔术术式”,但是就好像隔着玻璃去看微型标本一样。没留下什么确切的认知。在我的学校里,有一位教书非常有意思的老师,他曾经这么说过:“要想让自己的学生对某些知识印象深刻,那么非得把他带到实地去看一看才好,只有经过他的亲身经历,他才会留下深刻印象。”我以为他这个说法是很对的,但是对于“魔术术式”来说,想要“亲身体会”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想要布置一个魔术术式就非常麻烦,我所认识的有关魔术的人士中,谁也没有自己独自一人能编成一个完整魔术术式的把握。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建成的魔术术式也是相当不稳定的。很少有魔术师能保证自己编成的魔术术式不会出现异常。

所以,基于魔术术式的这种特点。魔术师对于魔术术式知识的了解,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仅限于理论了。魔术术式的实践活动开始变得越来越稀少,逐渐成了一种稀罕的东西。

“我的家族也是有自己的魔术术式的,但是我也只是知道有这样一回事罢了。”那个时候,风铃对我说,“十方风鬼阵,曾经威震一方的魔术术式,到现在已经代代势微,快要被人遗忘了。”

“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它是宝贵的魔术,为什么会沦落到快要失传的地步了呢?”我问。

“因为它的消耗很大,每个魔术术式的消耗都是很大的。而作为负荷术式运转的魔力,就一定要从人类那里得到,所以一个术式如果长久没有人管理的话,就会对人类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以上就是我对魔术术式迄今为止,所有的认知。

在走向风铃学校的路途中,我和银弹都一言不发。银弹在想些什么我无从了解,街道上已经渐渐开始寂静下来,等走入学校周边的小巷后,便已经看不到行人的踪迹了。路灯前一条街还都亮着,后一条街的路灯好像因为线路的问题坏掉了,一盏也不亮。我们隐身在无声的黑暗之中,靠近了学校门口。

“雾野啊,这个时间一般学校保安都在干什么?”

“你问我这个?”

“离开学校太久了,所以想不出来那情形。”

“这个嘛…………”我仔细想了一会。“我们学校的话,保安一般都是白天提着装满热水的暖水壶,带着收音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喝热茶。有来宾造访的话,就调小收音机的音量拨打内线电话并进行登记。晚上的话,一般十点以后传达室就没人看守了。值班的老师会睡在值班室里,高兴了的话,或许会凑在一起打打扑克牌吧。”

“就这样?”

“嘛,差不多吧。”

我迅速瞥了一眼校园之内,校园里漆黑一片。传达室的灯光也看上去熄灭很久了。

“一般来说,没人会去学校里偷什么东西的吧。所以管理上应该不会太严格。”我这么说着,一边四下搜索者,是否有能够轻易找到的摄像头。

“喂,雾野。这么说,我们非得要潜入学校才行?”

“我说,突然之间你怎么变卦了。”我说道,“表示魔术术式常常和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少年有密切关系这种言论的人可是你啊,这样的话。学校更应该好好搜索一下了。”

“只是,突然之间有点怕了。”银弹说。

啥玩意?

我狠狠地往银弹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压低声音对他怒斥:“喂,我说。想要解决这次事件的人可是你,你怎么说也是有关人士。事到如今还想后退吗?”

“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看到过的一篇小说。”

“小说?”

“嗯,是村上春树的一篇叫做《镜子》的小说啊。”

“讲述的什么内容啊。”

“讲述的是在罢课学潮当中,无学可上的主人公找到了一份给中学守夜的工作。每天晚上都百无聊赖地手拿木刀在夜晚的教室里巡逻,有一天晚上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就仔细查看了一下,结果发现了一面镜子。”

“镜子?”

“对啊,他在那面镜子之中看到了自己。”

“镜子不就是用来照见自己本身的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奇怪就在于,那镜子中的自己,给他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他打心眼里感觉到恐怖。他觉得那面镜子里的人是他,但又彻头彻尾地不是他。那个影子给他打心眼里的憎恨嫌恶,他正在被那镜子之中人影支配着。”

“然后……”

“然后他就大叫一声逃走了,从此再也没敢照过镜子。”

“这个故事什么含义啊……”

“不太懂,反正,现在的这个校园就给我这样的感觉。可能有句话说得对吧,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无外乎就是自己吧……”

我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之间,头顶上似乎吹来了飒飒的风声,好像有一双大手凭空往我头上略过一样,我惊悚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头顶依旧是空无一物的夜空。无星之夜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安静。

在我头顶不远,树叶繁密的梧桐树叶子轻轻抖动着。这个时候月光并不明亮,这飒飒的树叶声让我觉得汗毛发凉。

“雾野,你看。”正凝神间,银弹呼唤着我,我迅速地转过头来。

一阵细小的滑动声音响起,那作为校园唯一屏障的自动门居然缓缓挪动了起来,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蛇。但是,它挪动了一会也就没有动静了。继续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一个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通过的入口。

原本应该紧闭的校门,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自己打开了。

是什么人偷偷按动了传达室的开关吗?

应该不是的……

自动门边的传达室内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我凝视着那黑暗,如同凝视着深不见底的黑洞。

“咱这是行踪暴露了吗……”我嘟囔着。

“看来是了。”银弹喃喃道,“这个学校里果然有蹊跷。”

“要进去吗?”我轻声询问着银弹的意见。

“既然对方都已经开门迎客了,我们有何不来赴宴的道理呢?”银弹说着,取出了腰间一直带着的强光手电筒递给我,我将开关打开,将细长的光柱打向前方。银弹走在前,我跟在他后面用手电筒照着亮。

校园里安静得如同无人之地,经过传达室门口,往里瞥了一眼。传达室的门和窗户无一例外都被销得死死的。

我拿着手电筒,四下转了几圈。这小小的光明在黑夜之中自然是显得微不足道。

“嗡——”

身后一声声响,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忙回身抡起手电筒就是一下子——挥了个空,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是进来时莫名其妙自己打开的自动门,现在居然又毫无道理地自行关闭了。

我觉得我握着手电筒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我是一个普通人,尽管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普通魔术师都看不到的东西,但是我依旧还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无法感知到一切和魔法相关的危险气息,我只能观察着银弹的神色。把希望都寄托于他。

我此时此刻,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来。如果银弹现在使用一发空气弹的话,或许可以把这件让人感觉阴森的学校连同在内的魔术术式一起消灭掉。尽管我也闹不清银弹那家伙的空气弹究竟还剩下多少发,但是他应该不会轻易再使用了——威力大不代表可以解决一切。自从银弹上次说过这句话后,我就很少看到他使用空气弹。

“别动。”

我想向前走几步继续探索,但是银弹拦住了我。“现在不能动。”

我于是僵在原地没有动,四周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把周边的教学楼也好,艺体楼也好,师生共用的停车处,连同校内雕刻的铜像全部统统纳为己有。并且所在自己的角落里,对于我们二人的到来表现出了敌意。

“雾野,用你的眼睛看一下四周。”

银弹如此提议道,于是我再一次打开了“溯回亡灵眼”。

在“溯回亡灵眼”辅助视野的观察下,那些看不见的具有威胁的灵压充斥在四周。并且在我的视野中用紫色标记注释了下来,我看到许许多多紫色的线条在四周的空气中漂浮移动。那些都是具有极大威胁性的,极其不稳定的灵能。

“看这个样子,这股力量的中心应该在操场附近了。”我来过几次风铃的学校,对于学校的地理位置有大致的了解。

想要到达风铃学校的操场,得先通过教学楼的走廊。要从教学楼的边门穿过去才行。我们来到了被铁质锁链缠绕的校门前,那是一个平常的自行车铁链锁。银弹用手轻轻一碰,锁就自己掉了。我就势拉开教学楼的大门,揣着手电筒闯进楼来。

宛如被时间遗忘许久的空间,迎面而来的无不是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和压抑的安静,我们两个人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清晰可闻的足音。

“走到走廊尽头,就可以到达操场了。”我凭借着一个月前的记忆向银弹解释道。

银弹则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我也只得拿着手电筒默默为他照明。

灯光晃在阴暗的走廊里,仿佛某个恐怖游戏里面的场面。让我不禁十分惶惶然了起来。我突然之间有了这样一种想法:“这走廊该不会永远都没有尽头吧。”

“是这里吧?”银弹突然响起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走廊尽头,出口处的大门也是锁着的,自行车的链条锁从外部穿过门的扶手,将大门反锁起来。

“反锁,能打开吗?”我试着问银弹。

“小意思。”银弹说了一句。趁着银弹说话的功夫,我再次打开“溯回亡灵眼”,顺着大门的玻璃向外看去,视野中几乎要被紫色充斥满了。看了,这里应该就是魔术术式的所在没错了。

这样大规模的魔术术式,居然出现在一所学校里。而且这所学校还有风铃这样家族名声显赫实力不凡的魔术师,究竟是谁选在这里布下术式?又是为了什么?而且还让风铃一点也没有察觉……不,或许风铃很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她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和我们汇报?

但是,现在不是知道事情的“因”的时机,我们连“果”都没有了解。想太多也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要上了哟。”

银弹突然一声断喝,退后了几步。定了一定,随后猛地向门冲过去。我吃了一惊,想阻拦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我能探测魔力的特殊视野下,银弹的足尖显然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魔力。在我的眼中如同一团紫色的火焰。

“砰”地一声,大门吃了一记沉重的撞击,整个门体都发出了的悲鸣,肉眼可见的震动在迅速震颤着,只听哗啦一声,外面的链条锁掉在了地上。估计现在已经被摧毁得不成样子了吧。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吼道,门卫就在楼上的值班室睡觉,听到这个响动,十有八九是会要被惊醒的。魔术师在进行与魔术相关的作业时时决不能被无关人类看到的,这是业界最大的禁忌。顿时,我为银弹刚才的行为感到气愤不已。

“放心,任何人都听不到。”银弹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冷静下来。随后拉开大门走出去,我紧跟着他。之间他用手指对着面前虚无的空气轻轻一触,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大圆环。如果我现在关掉特殊视野的话,这个大圆环我是无法看到的。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魔术结界。

“有人在一楼布下了隔离结界,这里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在此空间以外的人不会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当然也不会听见我们的声响。”他解释道,“当然,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觉。”

“是谁做了这种事?”

“还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他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所以设下了这些结界迎接我们。”

“为什么风铃没有发觉这一切,没有向我们汇报。”

“这种程度的结界不是一般魔术师能做到的,想骗过那个毛丫头的感知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语气,你该不会内心之中已经有人选了吧。”

“嘛,谁知道。我认识的熟人里面,也就四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不过,这种恶趣味的玩笑。恐怕不会有第二位了。”银弹冷笑了一下,“嘛,还是先去检查一下魔术术式吧。”

银弹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阻挡着我们的结界魔术就一下子破裂了。就好像戳破一个膨胀的肥皂泡一样。

我默默注视着破裂开来的圆环,那些碎裂的紫色粉尘轻轻飘舞着。在我的视野中犹如一阵亦真亦幻的光雨。

“走吧,雾野。”银弹说,“与其在烦恼到底是谁设下的这些机关,不如直奔主题,让我们看看这所谓的魔术术式是什么模样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银弹的脚步,往操场方向走去。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面对面地与如看到这样的魔术术式。

该怎样形容呢……我觉得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美丽”和“精巧”来形容了。

它的的确确就是存在于那里的。就如同桥梁一直横在江面,天空永远覆盖在头顶一样。纵使它的存在不能为人类所感觉到,就连一般的魔术师,也只有在刻意搜索的情况下,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但它给人的感觉又是如此的强大,在我特殊的视野下,紫色标记的光芒在优美的淡紫色弧形中缓缓流动着。那代表着这个术式的正常运转,那光芒的感觉让我舍不得离开视线。就好像在观察某种优美的艺术品。

这,就是所谓的魔术术式吗…………

我说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结构。

那是言语无法说明的结构。

它虽然用人类的眼光来看是奇形怪状的,但是内中却自有其章法。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从大体到局部,从核心到边缘。这里代表东南西北,这里代表地域和天堂,这里代表了人心的虚无和妄想,这里则代表了世界的渺远与迷茫。

一如无可言喻的广大,一如令人惊叹的奇迹……奇迹、奇迹……奇迹,突然之间,我想起了风铃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所谓魔术,它的表面就是奇迹。”

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流覆盖了我的内心。

我的视野突然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眼中紫色的标记突然像打翻了紫色的颜料桶一样,我的眼前开始充斥着紫色的混乱,一阵无可救药的焦躁涌上我的喉咙,我感觉我在叫喊,我在死死按住我的眼睛向银弹呼救…………但是与此同时,我有感觉此时此刻大喊大叫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除了我以外的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我无法弄明白了,像是倾巢出动的蚂蚁从我的鼻孔涌进大脑一样,我只觉得我在混乱,而且我无法克制我的混乱。而银弹则一直在试图压制我,结果却是无济于事。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感觉我快要睡去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内心之中一直留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死去的感觉和沉睡的感觉有何不同?

我尝试问过很多人,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我的疑问。

久而久之,我开始自己给自己答案了。这或许就如同一个凡人,在向神明苦苦追问天使和死神的区别一样。然后这永远也得不到解答,人类并不是神,所以人无法理解人之外的一切东西。而神也不会成为人,他们也不会明白人类想要明白的东西。大家一如既往地相互不理解,并在这相互的不理解中相互共存着。存在着误解和宽容,正确与错误。并由此诞生了永无休止的冲突与合作……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然后当命运之轮终于停止转动的时候,最终我们什么都没有理解,我们什么也都没有得到。

喉咙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辣…………

睁开眼睛,我试图想看到什么。但我能看到什么呢?我的眼睛早就不是我自己的眼睛了,我的眼睛现在只是一个用于搜索魔术迹象的工具罢了…………

可是我还是看到了。

我看到了她。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我中学时代的女朋友。每当下雨天的时候,她都会静静地站在楼底下的廊檐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那雨。我试图伸出手去触摸她,可是当我的手指触摸到她的一瞬间,她就化为了一阵雨流,同这漫天大雨一起融为了一体。

雾野…………

雾野…………

我总感觉有什么人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在呼唤我的名字。而是在呼唤另一个被称为“雾野”的事物。那会是什么呢?一只狗吗?一直猫吗?高级法国料理餐厅的一道菜吗?或者是新兴宗教的某种神奇的宗教仪式吗?

雾野是什么呢…………

我只觉得我在消失。而且终将这样一点一点地被蚕食殆尽,最终被淹没在无尽的时间长流当中。

“咯咯咯……”

我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一个灵动轻巧的女孩子呢?不然,还有什么能发出这样清脆的笑声呢?

我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我面前的,只是一颗毫无生气,披散着枯萎长发的白骨。

她对我伸出似乎还保有抓握功能的手臂,似乎想把掉入深渊的我拉上来,然后再次丢入另外一个深渊……

耳中听到的那笑声越来越刺耳了起来,从银铃般的少女笑声,逐渐变得尖锐,像是一把带刀剑的利刃,穿入耳膜,然后磨蹭着我的脑髓。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从灵魂深处都在深深颤抖着,我觉得我就要慢慢融化,然后等天亮的时候就蒸发。

我记得……我的背包里……好像有一把军刀。那是不久之前买的,它的刀刃非常的锋利,我曾认真考虑过把它作为我自己的武器。

我决定……拿它来解决我自己。

利刃将刺穿我的喉咙!

“雾野,清醒下来!!”

银弹一声吼叫,一把打落了我手中的匕首,那匕首从我不断颤抖的手中滑落。飞出好远。我的意识一下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了好远。我顺势跪倒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难以言喻地寒冷,我在不住地打着冷颤,全身上下,面部肌肉、身体、每根汗毛……就连灵魂深处都在深深地颤抖着。

我好长时间说不出话,也抬不起头。我倒在操场上,我知道这时候银弹应该在忙前忙后地为我做着什么。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么细致的问题了。

一种味觉有点酸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里,咂摸了半天,我想那应该是刚才在便利店 买来的养乐多……养乐多本身并不是一种药,但是这样酸甜的味觉却给我了一种灵魂归壳的感觉。我能开始缓过一点气来了。趁着力气有所恢复,我开始思考我刚才看到的景象。那毫无疑问,绝对是这个魔术术式给我带来的影响,它似乎能够带起我内心深处某些脆弱的东西,并且通过这样来将我击倒。而我在被魔术术式俘获的过程中,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所产生的悲哀和痛苦,都会以负面能量的形式,填补充实魔术术式本身,以维持它继续运转下去。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纵然有一双特殊的眼睛,我也绝非银弹风铃这样特殊的存在。就如同误入蛛网的小虫子,必将毫不留情地接受蚕食。

这样大概五分钟后,我撑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银弹正一脸漫不经心地望着操场中央。

“真是了不得的魔术术式呢。”银弹说。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道。

“发生了什么,这得问你自己啊。”银弹一脸玩味,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先是好端端地观察着这个术式,突然之间,你的神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欣赏变成了赞叹,到了最后居然和膜拜天神的圣徒一样别无二至了。”他摇摇头,继续说道,“紧接着,你就好像被铁链生生捆绑了一样,全身扭动抽搐着,紧接着双膝跪倒,大喊大叫。我怎么都制止不住,就差点拿甩棍抡你了。”

银弹说着,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伸缩警棍。这是他一直挂在腰带上不离身的武器。

“到最后,你小子实在太过于变本加厉了。居然拉开你的背包,拿出匕首来了。我一看大事不妙,心想你这个样子多半是这个杀千刀的魔术术式搞的鬼,所以心想不如直接摧毁这个魔术术式的好,索性抬手发射了一发空气弹。好心疼啊,你小子不会不知道我的空气弹有多宝贵吧。”

“那……我还是要谢谢你了哈。”我真的是很勉强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银弹的空气弹是相当宝贵的,到现在为止,我还从没见过有一发空气弹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正因为这样,空气弹才显得越发稀罕,这玩意用一发少一发。如果真有一天弹尽粮绝了,银弹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张强力的王牌。那么做很多事也会变得困扰了起来,说实话,他竟然这样果断地为我发射这样值钱的东西,我还是非常感激的。

“等等,如果是银弹的空气弹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魔术术式已经被银弹摧毁了吗?”我赶忙问道。

“可以说是吧,但也不是。”银弹耸了耸肩膀,“空气弹只能抹消在一定范围内它所接触到的东西。但是打个比方的话,这个魔术术式显然只是巨型乌贼的其中一个触手。刚刚的空气弹只是把这个触手砍掉了,但是如果核心得不到解决,那么它就还会再生。”

说着,他指向操场中央,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去,果然,那么庞大的魔术术式已经在银弹的招式下被摧毁了,但是那种隐隐约约地魔力波动依然存在着。就如同斩草没有除根,魔术术式会如同杂草一样在接下来的几天疯长。终将恢复到原来的规模。

“这可麻烦了。”银弹喃喃道,“对付这种程度的东西,我浪费一发空气弹已经是亏大了。它要是每次发芽一次我都得除草一次,且不说我乐不乐意干,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除草剂啊。看来想要根绝这种魔术术式,非得找到其本源才行。”

“它好像……相当棘手的样子。”我说,“我刚刚已经感受到了,这东西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以蛊惑人的心智。且不说布置它的人想要干什么,但是这样一个术式留在这里。就已经很危险了。”

“嗯……突然想起了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啊,他曾经对战过一只怪物蛇。那只蛇才了不得呢,砍掉一只头,长出两颗头,砍掉一颗头,长出两颗头。现在我怎么感觉我的立场和赫拉克勒斯一模一样呢?”

“……”我想对银弹这句经典的吐槽做一两句经典的点评,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却冒出来一连串魅惑一样的笑声。

“咯咯咯……如果要是妾身的话,我就站在高塔上不断用弓箭去射击那只蛇的头部。蛇的身体终将因为承受不住自己头的重量而坐以待毙了吧……咯咯咯”

听到这一串妖媚的声音,我感觉刚从火坑中被捞了出来就又被扔进了冰窟窿……这个声音把我剁碎了我都能认识,她给我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我简直忘记都无法忘记。

“哎哟哟,这不是银弹大人和雾野小哥吗?今晚月光如此姣好,没想到你们两个人有这样的雅兴来陪妾身赏月啊。咯咯咯”

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无法回过头去看到她此刻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银弹的面前。但是我凭借想象都能想象出来,她优雅的姿态,高贵的气质,以及说话目中无人的语调。时时刻刻都是那么高贵的衣着,她穿裙子的样子永远使人意识到长裙摆使多么体现女性的性感……没当想起她胸脯上傲人的**时,我都禁不住要喷出鲜红的鼻血。

她,塔罗收集者。该说是银弹为数不多的劲敌呢,还是与银弹存在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女性之一呢?

“咯咯咯,雾野小哥怎么背着脸呢。是讨厌看到妾身的脸吗?”

我的大脑正处在激烈的头脑风暴当中,结果差点被她这句酥酥麻麻的话语杀得七窍流血。我赶紧哆哆嗦嗦地回答:“没……没,泰、泰勒小姐。晚上好。”

“嗯,晚上好。雾野小弟弟,咱可是有一阵子没见了啊。”

我感觉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快掉下来了。

“塔罗收集者……终于肯出现了啊。在发现一楼的那个封闭结界之后,我就大概想到捣鬼的人应该是你了。”我还是无法回头面对他们俩,只能背对着通过他们对话的声音想象他们对话的场面,“那么,是否应该给我们解释清楚了呢?塔罗收集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哟,咯咯咯咯咯,银弹大人怎么一上来说话语气就这么生硬呢。要是吓到了妾身可怎么办?”依旧是酥酥麻麻的语调,我的每根汗毛都在扭曲着,“不过,银弹哥哥如果真想知道这一切的理由的话,那你可得打赢妾身才行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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