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华丽的无数层的服饰,宛如移动的珠光宝气楼一般的女人;戴着斗笠和小鬼面具的仙风道骨的高山巨人;穿着轻薄的甲胄,外面罩着长袍的赤色长发男人。
三个人杂乱的横躺在台阶上。
全都圆睁着双眼。
如同三截断掉的枯木一般,那么干干的散落在地上。
“喂。”
男人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青年似乎完全没有看气氛的意思。
“这三个人是先遣队吗?”
“啊啊。”
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了所谓“不耐烦”的情绪。
女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三具尸体。
良久。
“剑术大师古琦,影杀流杀手影鬼,最强武姬见闻姬。想不到三位高手居然全部被埋葬了。”
就是如此突兀的,男人居然笑出了声。
就仿佛真的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
对着尸体仍旧笑出声的男人。
当然了,这种举动自然引来了随行两人的侧目。
“哎哎,小鬼们,对于这些武者来说,死在比自己强的家伙手里不是天经地义么?没有比这更适合他们的死法了吧?”
“喂,怎么这么说,好歹也是你雇佣的人吧?”
“确实是吾没错,但是他们可是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埋葬还义无反顾的要上的啊。恕吾直言,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别人身上可是最要命的行为啊!”
男人仍旧“哎嘿嘿”的笑个不停。
“总是对着别人说‘汝这样是不会幸福的哦’,要不就是‘明明那么幸福,汝却不知道珍惜’这一类的话。别开玩笑了!汝理解的幸福对别人而言可能一文不值啊!所谓幸福就和死亡一样,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概念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才说,别用自己的想法随便揣测别人啊!”
说完这番话,场中就陷入了沉默。
女人似乎在思考。
而青年,干脆闭上了眼睛,头一点一点的。
俨然快要睡着了。
面对如此失礼的行为,男人只是一笑置之。
看来,所谓的“失礼”对于不同的人,概念也不尽相同吧?
就如同“死亡”一样。
“嘛,总之,还是要好好埋葬他们,毕竟是为了吾的研究而尽心竭力了呢。”
说到此处,男人停止了笑声,直起身,拍了拍手。
“然后嘛,就是该轮到汝等上场的时候了,让吾等一同登上这阶梯吧!”
一句话,把青年男女从思考和睡梦中叫醒了。
两个人都是一个哆嗦。
真清醒!
这次,两人形成了惊人的默契。
二话不说,扭头就逃。
“喂喂,汝等小鬼又要逃了啊!”
现在场面俨然变成了男人追着青年男女在旷野里面疾驰。
说是疾驰,其速度也就和幼童骑着娃娃车的行驶速度一般无二。
真是十分逊的场景。
“少啰嗦了!会死人谁还要干啊!”
“我就说本来就不应该干的,还不是静你又见钱眼开了!”
“啰嗦死啦!”
奔跑中吃了一记手刀。
“啊啊,痛死了!干嘛啊,奔跑中这样做很危险啊!”
“别废话了,先甩掉那个男人再说。”
“可恶,汝等明明知道吾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还作出这种体能上的挑衅行为,真是太卑鄙了!”
“你这家伙也是个大话精啊!”
三个人一边进行着滑稽的对话,一边奋力的奔跑着。
若是此情此景让三位先遣队成员看到的话,原本就闭不上的双眼恐怕要目眦溃裂了。
“可恶,都说了,如果是汝等这样的‘观测者’就会没事的啦!”
“鬼才会信你啊,你这个骗子!”
“喂喂,听人说话啊!”
无聊的对话还在风中继续。
说起来,在半夜看到这种场景的话,一般人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吧。
心里想着“最好离这些疯子远点”“说不定是在拦路抢劫”。
会见义勇为的上前的家伙真是不太多。
因此,见义勇为者还是个小女孩的话就更说不过去了。
嘛,禁不住让人想要认真思考“勇气”究竟为何物了。
真是伟大的举动,伟大的命题!
但是,明显是不理智的。
“等,等一下。”
三个人都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幼女。
确切地说,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道观的道服的幼童。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非常稚气的外表,看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岁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幼女,从路旁的草丛里跳出来,拦住了三个人的去路。
就是这样一个幼女,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满脸灰尘了。
禁不住让人想要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很明显,青年似乎没有这个兴趣。
“喂,小姑娘,让开啦,我在跑路呢,你也一起跑吧,被抓到的话就玩完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青年并没有继续奔跑,而是停下来喘息着说出这番话。
也许只是单纯的跑不动了。
“大哥哥,你们是来救‘纵横观’的吧!”
出乎意料的,小女孩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委实大大出乎了在场人的意料。
“小女孩你知道‘纵横观’吗?”
男人激动的睁大双眼,身体前倾。
嘛,就算如此说,那个男人睁大了双眼也完全感受不到有什么变化。
因为眼睛是完全的纯黑色嘛。
连眼白都没有的双眼。
“嗯,知道哦。”
小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双眼略微有些空洞,似乎看着遥远的过去一般。
声音,毫无起伏的。
“因为我是‘纵横观’现在唯一的幸存者了。”
“啊啊,原来如此。”
“嗯。”
“也就是说,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袭击了道观,把所有人都杀光了?”
“嗯。”
“然后到了主持那里,想要得到那个戒指?”
“嗯。”
“主持奋力反抗,也被杀了?”
“嗯。”
“你因为中途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有个小男孩,他还问你有没有事?”
“唔,嗯。”
“然后那个幼童就那么放你走了?连同那枚戒指一起交给了你?”
“是。”
“你看到那个老道士死亡的瞬间了?”
“够了吧!”
女人的怒叱声似乎吓了男人一跳。
“你没看到这个孩子已经要哭的昏过去了吗?差不多也适可而止一点!”
女人搂着小女孩,使劲地瞪着男人。
男人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的姿势。
“好了,小妹妹,我们会去那个道观的。”
“哈?”
这次,两位男人都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然而,理由似乎不尽相同。
“喂喂,静,你不是吧?这么麻烦的事耶!这种麻烦事应该交给警察吧!现在应该报警吧!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自己去?那样不好!”
青年一边叹气一边挥手。
叹气和挥手完美的配合在了一起。
“不不,根本不需要再去那个道观了啊!那样太没有效率了!对于发明家而言,效率就是一切啊!不,硬要说的话,才华才是一切!但是效率绝对也是非常致命的啊!”
男人说着如此急切的话,然而神情却是悠闲地不得了。
简直可以说是淡淡的欣喜,那种感觉了。
然而,这次说着话的女孩神情很严肃。
没有狐媚的笑容,而是挑起了双眉优美的弧度。
“我要去,就算你们不去,我也要去。”
女人,说着这话的同时,就好像想用力抓住什么一般,将怀中的小女孩搂的更紧。
女孩,也就抖得更加厉害。
“啊?为什么啊?”
发问的是真言。
“因为啊,这孩子在这种状况下也选择相信我了。”
淡淡的,女人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她拉上了小女孩,从草堆中站起身,向着道观的方向开始迈步。
然而。
“请稍等。”
女人挑起了双眉。
“汝等要去哪里都是汝等的自由。”男人“哎嘿嘿”的插着大衣的口袋,弓身立在月色下。
长长的倒影直接将女人和女孩吞没。
“但是,在此之前,请先把那个戒指交出来。之后随便汝等死在哪里,都和吾不相干了。”
“呵呵。”
这次,轮到男人挑起双眉了。
看着眼前被自己的威压吞没却仍旧“呵呵”的捂嘴笑个不停的女人。
这家伙发疯了么?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男人竟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话里威胁的意味不够啊?
“要我说啊,你这家伙并不是人类吧?”
“嗯?”
“就算你是人类,但是关键性的部分却丢失掉了呢。在这一点上,你和我身后的那个男人很相似,但是还是有决定性的不同吧。”
“汝在说什么啊,吾叫汝把怀中的那个戒指给吾。”
“在你的眼里,我怀中这个女孩根本连存在都没有吧?对了,在你的世界观里,也许这个女孩就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不,也许我们所有人都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吧?”
女人收起了温柔的笑容,转而变成了狐媚。
“确实,你说的‘不要随便用自己的价值观揣测别人’这句话可能有一定的正确性。但是师傅说过,所谓正确性是要因时因地而变化的。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真理,也没有无论何时何地都一定正确的话。因为‘正确’这东西本身就是要有前提条件的啊。至少在眼前这个前提下,你说的话真是毫无道理的废话呢!”
男人似乎真的有些不耐烦了,收起了玩味的笑容。
“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啊,我不认同!我是不会把戒指交给你的。”
“唔,大姐姐,呜呜,还是,给他…”
“你也给我有点骨气啦!”
哎?
反而对着哭个不停的幼童发火了?
“那是你的爷爷留下的遗物吧?怎么能随便就给别人!”
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呆呆的说不出话。
一瞬间,场面笼罩在了女人的威压中。
“啊,汝可真是不得了的女人啊!喜欢历史这一点就不说了,胆识上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男人似乎是打从心底里这么觉得,又开始“哎嘿嘿”的笑起来了。
“吾是真的不喜欢什么事都诉诸武力。啊,吾是讨厌‘武力’的哦。因为‘武力’就是‘无礼’嘛,无礼什么的最讨厌了!”
长长的舌头从闭成一条线的口中伸出来,在唇上舔舐着。
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似乎,接下来的话已经不言自明了一般。
可能是认为自己将天狗的头扔下来的那一幕仍旧深深震撼着这对青年男女的吧?
对了,自己要杀掉他们易如反掌。
这就是“强者的威压”吧。
自信的象征。
然而。
“不不,先说好,我并不是喜欢历史,只是不讨厌而已。”
女人却轻轻抚了抚刘海,毫不迟疑的说道。
“然后啊,武力什么的我也最讨厌了。但是,此时此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哦?”
男人挑起了眉毛,将双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那就这样吧。”
似乎厌倦了说话,也厌倦了出乎意料,男人向前迈步了。
然后,名为‘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此的强劲。
女人几乎要栽倒一般。
真的是,浑身冷汗横流。
名为“死亡”的恐惧居然能够如此具现化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这对于女人而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糟了,看来会变得很麻烦了。”
男人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就那么挡在女人和女孩身前的青年。
“哦?这可真是稀奇了。吾还以为汝是没什么干劲的男人呢!这个时候站出来,难不成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吗?这可真是非常具有男子气概的举动了呢,让吾都不禁想要赞叹汝…”
“啊,稍微打断一下。”
青年仍旧是懒散的表情,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我脑子里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的考虑。那个女孩怎么样都无所谓,静的话你不能伤她,不然那女人会骂死我的。”
听到此处,男人又是非常幼稚的“噗哧”的笑出了声。
就和之前一样。
“什么嘛,汝这男人果然很有趣啊!怪不得小丫头说汝和吾很像。嘛,这一点吾倒是承认啦!不过也不尽然吧。看不出来小丫头汝看人还挺准的嘛。”
男人自顾自的“哎嘿嘿”的笑个不停。
“所以说啊,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这不是陷入僵局了么?”
男人伸出手,指着青年。
“汝是觉得那小女孩怎样都无所谓的吧?那么,吾不对汝等出手,就只对那个小女孩出手就行了吧?”
青年似乎觉得可行一般,扭过头看着静。
“静,可以吗?”
“笨蛋!”
又吃了一记手刀。
“啊,痛死了!干嘛啊你!”
似乎真的很痛,青年抱着头蹲在原地。
“听不懂吗你,你是小孩子啊!我说了我会保护这个女孩的!”
在气焰上,自己显然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青年又一次唯唯诺诺的转回头。
“唔,你看到了吧?看来你的提议不行。”
这么用哭腔对着男人说了。
男人弓着腰,身体不住颤抖。
随即居然开始满地打滚起来,一边打滚一边“噗哈哈哈”的大叫。
“搞什么啊你们!妻管严吗!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
俨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立场一般的,男人只是笑个不停。
颇为失态的,滚动着笑着。
“喂喂。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嘛!”
青年双手也插着口袋,不耐烦的站在原地。
“啊啊,抱歉抱歉。”
男人似乎笑的肚子痛一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这么一看真是不太美观的动作,大衣也都沾满了灰尘。
然而,男人的笑容,和之前判若两人。
“那就只有杀掉你们,把戒指抢过来了!”
太突兀了!
反差如此之大,以至于青年男女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死亡”这具现化的东西,就扼住了二人。
“死亡”化为了利爪,化为了钳子。
化为了断头台。
无限的恐惧,无限的压抑,无限的嘲弄,无尽的悲哀。
铺天盖地而来的,正是名为“死亡”的极致之力。
原来如此,就算是天狗一般的传说中的怪异,也是一击断头吗…
太骇人了!
青年男女的瞳孔已经放大到了无以复加,浑身的颤抖都停不下来。
“所以说啊,还是断头台吾比较喜欢呢。”
男人的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去死吧。咦?”
漫天的“死亡”黑影瞬间消散。
男人慢慢的低下头,看到了那个按在自己腰间的粉拳。
稚嫩的拳头,稚嫩的意志。
小女孩浑身颤抖的如同风中的枯叶,泪水如同断线之珠一般不断从眼眶中滚落。
从那充斥着淡淡的螺旋纹路的眸中,不住的滚落。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她的拳头还是颤巍巍的打在了男人的腰间。
“呵呵,原来如此,【才葬·纵横】吗…”
后知后觉的,男人“咯咯”的笑起来,黑洞洞的双眼毫无疑问的看着女孩指间的那枚戒指。
继而看向那螺旋之眼。
“正因为是野草,所以没察觉到吗…呵呵,哈哈哈哈。喂,小丫头,汝叫什么名字?”
颤抖的声音,但是,女孩的眼睛毫不犹豫的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盯着眼前的怪物,并没有胆怯。
勇往直前!
“灵!我叫灵!”
“灵啊,是吗…”
男人的嘴角扬起了更深的弧度。
“说不定汝比汝的祖父更有才能呢!”
“灵!”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女人的惨叫声。
然而,小女孩并没有听下去。
不,是失去了听下去的机会。
世界已被“死亡”笼罩。
在听到那声叫喊的同时,世界也就是一片漆黑了。
这么一想,能听到那声叫喊还真是开心啊。
这就是,【幸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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